第二天上班,韓烈直接把風投公司給支棱了起來。
劉銘灝干這種工作不要太順手,基本上就是交一份文件的事兒。
按照韓烈原本的計劃,新公司會被命名為天行股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掛在天空資本下面,與眾美并列。
主要出資人仍然是韓烈、潘子、劉銘灝。
這家公司不需要搞那些控制權和責任規避方面的騷操作,它是一家正規、有錢、光明正大的投資機構。
突出一個信譽卓著。
占股方面,天空資本繼續拿大頭,潘氏控股和銘灝控股以實際出資劃分最多不超過30的股份。
韓烈打電話提起這茬的時候,潘子十分憤怒。
“沒錢了!早都被你榨干了!一滴都沒有了!”
額,估計是真的…
早在投資超新星一號的時候,潘子就把所有的現金和易變現資產都掏出來了,后來韓烈給小趴菜買別墅,搞裝修動用的是趙安妮的小金庫。
再后來,漏風小棉襖又用買酒的理由從潘子那里敲了一筆大的,那兩個億好像把他的腸油都給刮干凈了…
最直接的證據是潘子組織喝花酒的次數猛降,應酬開始往養生的方向轉變。
好女婿善莫大焉啊 但是,韓烈明明很理解潘子的現狀,一開口卻沒有半點人樣。
“我可是用咱家的量化策略換到了一堆非常好的投資機會,你確定不參與?
大哥,你那些破酒店、破旅游公司留著到底有什么用啊?
能比我投互聯網、生物醫藥、高新科技賺的快?
快點扒拉扒拉,能賣的抓緊賣賣吧,回頭接手地產項目你也得籌錢,何苦守著那點破爛要飯吃…”
“混賬!”
潘子氣得人都差點裂開,小赤佬要是在他面前,指定一腳呼上去了,跑得了他?
不過,韓烈不在面前。
這賤人專門在電話里捅他肺管子,到家里之后就守著趙安妮,一副孝子賢孫的乖順模樣,別提有多恨人了。
“老子的那些酒店以前哪家不是名聲赫赫…”
“你也知道是以前啊?”
韓烈壓根沒讓他吹全乎了,直接懟了回去。
“麻溜的吧,一堆夕陽紅似的老年俱樂部,別當寶似的捂著了,我這公司你要是不投,份額我可讓出去了啊?到時候二股東在你面前耀武揚威的,你可別怪我…”
潘子氣的腦瓜子都快炸了,正要吼,狗東西咔嚓一下把電話掛了。
最后一句話是:“聽話啊!別等我回家跟我岳母商量,她肯定信我…拜拜!”
草,畜生啊!
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里,氣瘋了。
潘子班兒都不上了,收拾東西直接回家,擼起袖子等韓烈上門。
今天誰都不好使,這孽子,我打定了!
一身火氣匆匆回家的潘子把趙安妮給嚇了一跳,放棄了出去“交朋友”,急忙幫老公順氣。
“怎么了這是?誰把你惹成這樣的?”
潘子那叫一個委屈,拽著趙安妮就開始訴苦。
知心姐姐慢慢聽明白了,只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哄了一會兒,忽然若有所思的問:“烈烈的意思是,你應該開始轉型了?”
“我用得著他管?!”
潘子又要炸。
你要是問他信不信韓烈,那他肯定是信的。
一個古勇,一個高叼毛,基本上都快被韓烈玩殘了。
這種本事,聽別人吹牛嗶講故事的時候可能不覺得如何,興許比對方吹得更厲害,但是當事實在眼皮子底下發生…
擱誰都得懵。
韓烈的能力,屬實有些炸裂了,是踏馬的極其不踏馬科學的那種級別。
但是吧,潘子也有他的自尊——
老子還沒有被時代淘汰呢,你一個毛腳女婿,現在就按著我做事,是不是早了點?!
嗯嗯,是該生氣。
然而趙安妮卻沒有那種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勝負欲,她只關注實際。
“咱家的非核心業務能砍出多少錢來?”
“5、6個億吧?”
潘子順嘴回應之后才意識到不對,眼睛一瞪:“什么意思?你勸我聽他的?做夢!”
趙安妮根本不和他正面硬頂,笑瞇瞇道:“沒有沒有…那天行咱們不投了,給劉銘灝和其他人吧,反正姑爺是咱們家的,做好了早晚有囡囡的一份…”
一針扎過去,潘子頓時泄了氣。
整個人往那兒一癱,頭疼又蛋疼,絮絮叨叨的哀嚎起來。
“造孽啊!怎么就養出了這么一個蠢姑娘、攤上了這么一個操蛋姑爺?!”
好家伙,潘歌又躺槍了…
其實他也只能嚎兩嗓子而已,天行不可能不投,全面綁定是兩口子早早定好的基本策略,每一點股份都是潘歌日后的保障。
這個事兒很容易理解——有股份你才是正宮,才是皇后,才是老板娘。
利益共享,風險共擔,這叫夫妻店。
沒有股份那就是各干各的,把事業和生活全面分開,缺少羈絆和紐帶。
時間久了,出問題的概率極高。
所以,哪怕只是為了潘歌的未來著想,不管韓烈想干什么是虧是賺,潘子都得跟上。
半路縮卵?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沉沒成本啊!
但是吧,新公司,潘子確實投不動了…借錢都不方便的那種為難。
最好的朋友們現在都是一個吊樣,砸鍋賣鐵支持韓烈的基金呢,唯一不摻和金融的菜爺也借了10億現金出去,確實誰都沒有余力了。
之前那2億酒錢,是真的已經掏空了潘子的周轉潛力。
現在再想籌錢,只能打產業的主意——要么抵押,要么出售。
潘子哼唧了一陣,還想再做最后的掙扎:“要不…咱們去做個股權質押?”
“不要利息的啊?!”
趙安妮翻了個白眼,果斷拍板:“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意,能賣就賣了吧!
賺得不多,一天天破事不少,你瞧瞧你都忙成什么樣了?
烈烈的證券基金看樣子挺穩的,有輕松賺錢的門路,何必再折騰的那么辛苦?
晚上喊他回家吃飯,咱們好好聊聊,靠譜的話咱們就干脆轉型,你做投資人本來就有先天優勢,我看沒什么不好的…”
這是大實話。
潘勝武有人脈,有面子,消息又靈通,真要是轉行去做投資人,最起碼魔都本地企業都要給他幾分薄面。
但是潘子嘴上卻不肯承認,又是拍桌子又是揮手,咋咋呼呼的。
“投資人?你看我好不容易出手一次,投資的是人嗎?啊?”
“噗!”
趙安妮實在忍不住,笑噴了。
“行了行了,你怎么跟孩子鬧脾氣?小烈的建議挺好的,咱們仔細想想!”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潘子雖然不得勁,但是他的家庭弟位擺在那里,投票妥妥的三比一,想反抗都沒轍。
家里發生的這一幕,韓烈沒有預料到,但是他做足了準備。
晚上回家,一番細致分析,很輕松的就把趙安妮和潘歌拿下了。
潘子現在的產業,確實有些亂而不當。
他的生意,是典型的那種地頭蛇布局,什么賺錢的買賣都摻了一手,單拎出來看,其實運營得都不錯,但是管理成本很高,而且也形成不了合力。
酒店方面,內環里面四家四星級、一家偽五星、兩家青旅。
布局早、位置好,不愁賺錢,但是缺乏品牌效應和管理優勢。
等到了疫情時代,全特喵的是負資產。
旅游方面,既有旅游公司,又有本地旅行社,也參股了附近的旅游景點開發。
其中,東起思南路,西至瑞金二路,南臨泰康路,北抵建國中路的田子坊舊改項目,就是潘子在文旅方便的得意之作。
額,跟人合作的…
然后,他的那幾家旅游公司依托著新天地、田子坊、同樂坊、永平里、今潮8弄等等舊城景點,瘋狂在旅客身上刮油,口碑搞得極差。
潘子近期在文旅方面的布局是“南京西路豐盛里舊改項目”,未來的網紅景點,打卡圣地。
在韓烈看來,超牛嗶的,前景大好。
可他的整體思路就不對,那些細枝末節都可以砍掉,只專注于開發田子坊、豐盛里的商業價值就好,搞什么旅行社、旅游公司嘛!
看似上下游全吃了,實際上根本得不償失。
又當裁判又下場比賽,哪方面都做不到極致。
“旅行社想賺錢、最大化盈利,肯定要努力挖掘單客價值,瘋狂促銷,這本身就和項目的長期口碑營造有沖突,作為控股方,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管是不管?”
韓烈一句話就給他扎到根上了,懟得潘子啞口無言。
至于潘子在教育產業上的布局,那更是稀碎。
核心是民辦三本人文學院。
由此延伸出去的高等私立中學、海外留學項目、國際合作項目、課外補習機構、藝體美興趣培訓中心,共同構筑了一個龐大臃腫的教育集團。
僅僅是小型美術學校,潘子就投資了17個。
但是沒有品牌化,基本上都是在跟水平極高的美術家1v1合作,進行粗放式的管理。
如果說新東方是垂直管理的典范,那么他就是典型的本土教育地頭蛇,賺錢是真的,影響力也有,但就是太他媽雞毛蒜皮了。
“改組吧,集團化!”
韓烈冷靜的出著主意。
“藝體美單獨整合出一個品牌來,往高端做,做平臺,對旗下的學校進行規范化整理。
課外補習直接出售,錢到手了再對人文和高中動刀…
從現在開始,您得關注生育率了,再這么降下去,公立教育資源早晚能做到對所有生源的全覆蓋,民辦教育做不出特色來,一定會慢慢衰亡…”
這話真難聽,但又真有遠見。
潘子氣得直吐泡泡,小趴菜滿臉崇拜,趙安妮若有所思,場面十分滑稽。
唉,家庭弟位啊…
潘子還有一些別的生意,都不大,隨時都能砍。
“您得主動對那些非核心業務做瘦身了,投資公司需要您坐鎮,我能提方向,但是具體做事還是需要您這樣的老前輩、大人物、經營專家…”
韓烈忽然一臉誠懇,把潘子高高捧起。
“您梳理好自家生意之后,馬上就得上崗,高級合伙人的位置非您莫屬!
如此一來,您的日常工作輕松了,做的事情卻更有意義,既有利于家庭和諧,又能追求更高更強更廣闊的影響力,為我和囡囡把關鋪路,何樂而不為呢?”
潘子懵了。
臥槽!
好你個黑了心的蛆,整了半天連我本人的主意都打上了?!
他想反抗,想給小赤佬點顏色看看,結果,趙安妮心動了。
那句“家庭和睦”,直接戳中了她的心窩窩。
生意雜而亂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潘子有大量的時間都浪費在溝通和管理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和接不完的應酬。
以前沒的辦法,只能忍。
畢竟錢還是得賺的,囡囡不是個能接班的商業奇才,夫妻倆得給她攢家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
砍掉的生意,韓烈那里的利潤能補上,甚至有富余。
節省掉的精力卻可以實打實的回饋給家庭,少操點心,少喝點酒,人也能夠健康。
這事兒得干!
趙安妮根本不等潘子下臺階,直接就拍了板。
“孩子說的對!就這么辦吧,整合!”
啊?!
潘子瞪大眼睛,迷失在了趙安妮的叭叭叭中。
“回頭我和老潘就仔細研究研究,看看什么能賣、什么該砍,只留核心,用一家控股公司和兩三個平臺企業把框架搭好,剩下的都可以交給職業經理人,只保留監督權…”
趙安妮是個有眼界而且夠果斷的主,在看到轉型的好處之后,馬上就下定了決心。
“烈烈,來,你叔叔當局者迷,舍不得下手,你來動刀!”
家庭會議biu的一下,滑向了誰都沒有想到的方向。
潘子難受極了,但是根本沒有能力抵抗。
趙安妮一句話就把他頂到了墻上——
“等你閑下來了,好好鍛煉鍛煉身體,我才40出頭,還想給囡囡再生個弟弟呢!你行不行?”
我我我…
行的吧?
潘子不敢打保票,但是又不能說不行,急得腰子一抽一抽的疼…
這就是沒有掛的中年男人,既怕老婆要,又怕老婆不跟他要。
狗烈心里暗笑,同情的拍了拍岳父的肩膀。
嘴里明著是安慰,其實一句人話都沒有。
“爸你加油啊!囡囡算是練廢了,抓緊開個小號是正經事。
潘家的財富會肯定越來越多,如果沒有別的繼承人,導致全都落在我手里,你難受不難受?”
“鵝鵝鵝鵝鵝…”
潘歌在一旁看著狗烈跟親爹瞎胡鬧,差點笑抽了。
在她大鵝似的笑聲中,潘子攥著拳頭下定了決心——練!
耶穌都阻止不了我再生個兒子!
老子的錢,以后你一分都別想花!
剛剛這樣發了毒誓,潘子就懵嗶的看到,自家那個小漏風拽著小赤佬,開開心心的沖向了收藏室…
當然,此刻滿心絕望的潘子并不知道,韓烈刻意的鼓動,到底會給這個家庭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