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真好啊。”
“確實是這樣,要是換成老頭子我啊,怕是死都說不出那些膩死人的話。”
“哈哈哈,你懂什么,用年輕人的話來講,這叫浪漫!”
看著天空逐漸遠去的直升機,郭平一行人不由感嘆著。
陸世才站在原地呆了許久。
直到飛機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郭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欣慰:
“老陸,生了個好女兒,現在又找了個好女婿,真是羨慕死人那。”
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是啊,女兒孝順不說,還給你找了個這么優秀的女婿,
你老陸以后就等著享清福吧。”
“不得不說,你女兒也是有眼光啊。”
“我要家那孫女要是能有這眼光,老頭子我就是現在入土,都沒什么遺憾咯。”
陸世才聞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么。
在研究所里,熱鬧終究是短暫的。
兩個年輕人的到來,為研究所增加了一絲煙火氣。
在他們離開之后,這里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來到工作室。
汪蕓有些擔心的看著陸世才,柔聲問道:“你怎么了?”
兩人在一起幾十年,作為妻子,汪蕓早就發現了丈夫有些不對勁。
只不過剛才外面的人多,
她也就沒有多問。
陸世才緩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什么。”
“讓我猜猜,”汪蕓微微一笑,
道:“是不是因為看著女兒長大了,要嫁人了,心里不舒坦?”
陸世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是舍不得咱閨女,
但她要是真能找個品德兼優,
還對她好的人,我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意見。”
汪蕓疑惑道:“那你怎么看上去還悶悶不樂的,我看小陳人還挺不錯的…”
“我沒有懷疑他的人品,那孩子是挺不錯。”陸世才喃喃道:“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口口聲聲說著為了孩子好,但實際上連她喜歡什么都不清楚。”
“從孩子出生,我們兩個人就一直忙于工作,嘴上說著要培養孩子的興趣,但這實際上也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我們工作,順便帶著孩子一起的借口罷了。”
“其實現在想想,我一直都是個自私的父親啊,孩子好不容易找了個喜歡的人,我的心里還在考慮著怎么拆開他們倆。”
“你說,我真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
實際上,陸世才早在看見陳澤言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他和自己女兒的關系不一般。
只不過,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內心就一直都很糾結。
作為一名父親,
他的私心自然是想要多陪女兒一段時間,不希望女兒就這么嫁人成家。
但同時,他又對自己沒有能好好的陪伴女兒,產生了強烈的自責。
尤其是當汪蕓說著,女兒瘦了的時候。
他的心里,就像是一股被擰緊了的繩子一樣,揪心的疼。
他之所以會突然同意那小子和自己女兒之間的事,主要原因跟陳澤言的真實身份沒太大的關系。
事實上,就算沒有這層原因,他也依舊遲早會同意這件事。
因為他作為孩子的父親,實際上卻沒有任何資格能讓他替女兒做出決定。
只不過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給了他自己一個理由,讓這個過程加快了一些。
汪蕓牽著他的手腕,慢慢坐下,柔聲道:“你啊,這話的意思是,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啦?”
“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啦,你不用說,我都明白。”
陸世才有些無力的低下頭。
汪蕓摸著他的手背,緩緩道:“其實我也時常在想,我們到底有沒有盡到一個父母應該盡的責任和義務,也時常會在心里自責。”
“但是現在孩子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孩子怪我們,大不了我們就低頭跟她認個錯。”
“咱們也是第一次為人父母,哪有人第一次就能做的面面俱到的?大不了咱們做錯了就認,挨打要立正嘛。”
“反正是一家人,父母在孩子面前認錯,也不丟臉吧?”
陸世才愣了下,無奈的笑道:“你倒是樂觀。”
“人嘛,活著不就是要樂觀一點?”汪蕓繼續道:“未來啊,孩子想要做什么,選擇哪條路,和誰一起走下去,我們做父母的,支持她就好了。”
“咱們只是成為孩子的后盾,是不能成為陪著孩子一起走下去的那個人。”
陸世才聞言,心中似乎想通了許多。
看向自己的妻子,道:“不愧是你啊,還是那么伶牙俐齒的,我說不過你。”
汪蕓冷哼一聲:“什么叫說不過莪啊,我這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對了,還有件事兒,等咱們這個項目結束了,出去之后,咱是不是該去見見那孩子的家長,了解了解情況?”
陸世才認真的點點頭:“是該見見。”
“那我得去問問其她姐妹,第一次上門,給他們帶點什么見面禮,總不能空著手去。”
說罷,汪蕓急匆匆的跑去找自己姐妹了。
看著妻子離開的背影,陸世才眼神變得溫柔。
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呼,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啊。”
下了直升機,陳澤言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陸小舟緊緊的跟在他身后,時不時看他一眼,又摸一摸自己左手在太陽下,隱隱泛著光的銀色戒指。
這次來探望父母,本來就是臨時起意。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在那個場合下,被陳澤言求婚。
更想不到的是,提出這件事情的,竟然是她的爸爸!
原本,她心里都已經做好了和父親打持久戰的準備了。
畢竟以父親的性格,想要讓他接受陳澤言,需要一個非常長的過程。
她甚至擔心過,陳澤言會不會因為她父親的原因,不要她了。
但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竟然同意了他們之間的事情。
而且,還主動讓他向她求婚。
她今年才剛剛大一,才18歲呀!
連法定結婚年齡都沒有到呢。
難道是爸爸知道了陳澤言有多優秀以后,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能勉強成立。
“兩位同志,這是你們的手機和一些隨身物品,二位可以檢查一下,向前走兩百米左右,有專門的車來接二位,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陳澤言和陸小舟接過手機和行李箱。
打開手機后,他們發現,這些人竟然還貼心的幫他們把手機電給充滿了。
陳澤言笑著回道:“沒問題,回去之后,別忘了替我向李院長問個好,回頭我找他喝茶。”
隨隨便便開口就是找科學院的院長喝茶,而且這話還是從一個十多歲的小屁孩兒最里說出來的。
多少讓人覺得有些違和感。
但這些人卻知道,這個少年可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
對方點點頭,轉身離開。
陳澤言牽著陸小舟的左手,向前走去。
結果還沒走一會兒呢,就有人給他打來了電話。
陳澤言一瞅來電人:潘會長,連忙接通了電話。
“喂,潘會長,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呢,咱們參加IPHO的地點在哪兒啊,我現在準備過去。”
電話另一邊。
原本一直打不通電話,又聯系不上陳澤言的潘常之,差點都快急得哭出來了。
他這幾天,可以說是差點跑斷了腿。
把在京城能聯系上的人,全都聯系了個遍。
其中,甚至還有京城這邊的二把手。
但是無一例外,所有人的回答幾乎都是一個模板:
別問了,還是讓替補上吧…
從始至終,他甚至都不知道陳澤言究竟去了具體的哪個地方!
本來,他都已經快要絕望了。
可就在這時,電話通了。
潘常之就宛如墜落深淵之前,忽然又被人拉了回來。
他哭笑不得的道:“小陳啊,我的小祖宗哦,你這幾天跑哪兒了啊,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人,我都快急死了!”
陳澤言尷尬的笑了笑。
還沒來得及說話呢,潘常之繼續道:“行了,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來接你。”
他已經決定了,從今往后,他就要寸步不離的看著陳澤言。
好不容易發現了這么一個寶貝疙瘩。
萬一要是真的被其他省城給挖走了,那真是悔到姥姥家也沒用了。
更何況,他可是知道,陳澤言本來就是京城人。
這邊的一些人要是知道陳澤言的天賦,還不死命了挖他的墻角?
陳澤言回道:“這多麻煩啊潘會長,您就告訴我現在應該去哪兒,我已經在車上了。”
潘常之想了想,點頭道:“行,那你來安平酒店吧,我把具體位置發到你手機上,我就在門口等你。”
“誒,得嘞。”
掛斷電話,不一會兒潘常之就發來了地址。
陳澤言把手機拿給司機。
這一次,司機已經不是原來的鐘魁,而是換了一個人。
司機看了眼地址,點了點頭。
直接開啟發動機,揚長而去。
安平酒店。
終于看見陳澤言本人的潘常之,心中的巨石總算落了地。
他一個勁的走上來,往陳澤言身邊靠。
仿佛生怕他再跑丟了一樣。
陳澤言哭笑不得,問道:“潘會長,您還沒跟我講講比賽的流程呢。”
“哦。”
潘常之回過神來,埋怨道:“比賽流程我已經跟其他所有人都將過一遍了,還不是因為你亂跑。”
說是這么說,但他還是很細心的為陳澤言和陸小舟兩人講解比賽規則。
IPHO競賽的賽期一共為9天。
第一天為報道,全世界各國來到東道主國家,安排好住的地方,同時順便了解了解當地的民風之類的。
畢竟IPHO可是世界級別的競賽,為了對遠道而來的選手公平,這一天的緩沖和適應期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不過為了后續選題,從第一天開始,各國的領隊和參賽選手之間,就要分開居住,且不能來往。
第二天為開幕式。
這一天同樣不會有任何比賽,領隊和參賽選手同樣不來往,有任何問題,都只能通過翻譯來傳達。
參賽選手們可以在第二天,參加主辦方組織的旅游參觀。
而參賽選手們的領隊,則要參加國際委員會正式會議,進行集體討論、修改和和通過理論賽題。
這個過程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且最后會分成四種文本,最終確定三道題目。
一般題目確定之后,也就已經來到深夜了。
而且,這還不算完,華國作為東道國,還要對文本進行翻譯,大概率會持續到早上天亮。
第三天,便是正式的比賽日。
早上八點開始,總時長五個小時的理論考試。
第四天,則是和第二天差不多,討論、修改、通過及翻譯實驗賽題。
第五天便是實驗考試。
第六天與第七天則是安排各國領隊與閱卷小組進行面談。
討論評分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差錯和分歧。
同時,還要確定最終學生的獲獎名單。
第八天則是最隆重的頒獎典禮。
第九天由東道國派車送來自各國的參賽選手回國。
總共為期九天的比賽,實際上和參賽選手們掛鉤的,也只有第三天和第五天。
其余時間,參賽選手基本都是處于一個待機狀態。
與其說是來比賽,不如說更像是來進行一場說走就走的旅游和參觀。
“潘會長,”陳澤言聞言,心中樂開了花:“也就是說,除了考試和頒獎典禮的時候,其他時間就是我們自由活動了?”
潘常之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原則上來說是的,不過畢竟是這種級別的比賽,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到處亂跑,畢竟要是某個環節找你人的時候找不到,國際委員會是有可能會考慮取消你的考試資格。”
當然了,這話完全是他在唬人的。
參賽選手的名單確定之后,其實是很男更改的。
就算想讓臨時的替補上,都需要經過很多繁雜的手續。
除非是原則性上的錯誤,否則一般情況下,國際委員會也懶得更換參賽選手的名單。
不過為了讓陳澤言這幾天老實一點,他覺得有必要唬唬他。
陳澤言則是完全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好的我知道了。”
轉而,不到半分鐘,陳澤言又問道:“潘會長,那我們可不可以不住舉辦方安排的地方,自己選擇自己的酒店?”
潘常之不假思索的便拒絕道:“這個絕對不行,居住地是由國際委員會安排的,哪怕是我,也沒有辦法幫你隨意更改。”
“哦,行吧”陳澤言聳了聳肩,隨意的道:“那我們應該是每個人都一個房間吧?我不習慣和別人住。”
潘常之點點頭:“這個你放心,為了確保參賽選手晚上能休息好,所有人都是一人一間,而且房間的隔音很好,有任何設施出現問題,都可以隨時聯系前臺。”
“隔音很好…”
陳澤言聞言眼睛一亮。
余光看了看右手邊的舟舟,沒有在問任何問題。
翌日。
11月15日。
京城寒風大作,冰冷的寒風如同一柄利刃,冷徹刮骨。
全世界各國的參賽選手和領隊們,也分著批次,平穩的降落在京城的機場。
本來今天是沒有他們這些國內參賽選手什么事兒的。
但作為東道國,京城的領隊提議,所有人都去機場接機。
要體現作為東道國的友好和熱情。
于是乎,一群人便在京城領隊的帶領下,向著機場出發。
人群中,陳澤言和陸小舟牽著手,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因為一個省會的參賽資格多的兩個,少的一個。
甚至有很多省會連參賽資格都拿不到。
因此,絕大多數前來參賽的選手彼此之間,都不太可能認識。
所以,當人群中出現了兩個手牽手的疑似情侶時,自然就顯得格外扎眼。
很多人當下便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倆人,什么情況,情侶?”
“額,要是這樣,那有點牛逼啊,兩個人都能拿到IPHO的參賽資格。”
“有兩個參賽名額的省會不多吧,難道是京城隊的?”
“不是,京城隊有個人我認識,頭發有點禿,不是這個。”
“哎,參加個比賽都有女朋友陪著,真是羨慕死人啊。”
似乎是最近被人議論的有些多。
面對這樣的場景,陸小舟也沒有太難為情。
甚至臉都沒有變紅。
只是和陳澤言十指相扣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來到機場候機區,機場的暖氣這才讓眾人不由覺得活了過來。
國外的參賽選手們因為是來自不同國家,航班不同的原因,所以是分批次到的。
不過最晚的那一批,好像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就會到。
早上八點,他們迎接到了來自國外的第一批參賽選手。
國外的選手下了飛機。
見到如此多的人在迎接他們,眼神中確實十分的驚訝。
這些來自國外的參賽選手,除了與華國原本就交好的幾個國家以外。
其他人原本或多或少,都對華國的印象都不太好。
因為他們從自己國家的課本和媒體上,了解到的都是關于華國不好的負面新聞。
所以本能的就會對華國產生排斥、抵制的心理。
但當他們親自來到華國之后,這個印象就逐漸被現實給打破了。
早上十點。
爾蘭國參賽選手抵達機場。
見到如此多的華國參賽選手,舉著長長的燈牌在迎接他們,都不由得有些吃驚。
“他們…是一直在等我們?”
“我的天那,華國人不是一向排斥外國人的嘛?”
“且,不要聽那些媒體瞎說,我來過華國很多次了,這里的人都很友好。”
“額,我是第一次來,我看新聞上就有很多華國的負面新聞誒。”
“新聞都是為了博人眼球罷了,咱們還是要通過自己的眼睛觀察這個世界。”
“嗯,你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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