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我刀如天

　　馬原所說的如何做一名妖怪，高謙當然懂。

　　別看妖怪們天天廝殺戰斗，社會體系相對原始落后。

　　但是，高層的妖怪們顯然還是有成熟的組織，有著穩定體系，這才能把持千葉島，掌管億萬妖怪。

　　在這樣一個龐大組織內，如何處理和其他妖怪的關系就成了重中之重。

　　馬原是明王宗小頭目，對此當然有著很深體會。

　　這番指點，也算是好意。

　　不過，如此龐大組織體系，并不是靠會做妖就能混下去的。

　　再如何聰明伶俐、機關算盡，也抗不住命運捉弄。

　　高謙所能達到的高度，馬原是怎么也想不到。他想做的事情，更不是馬原能想象的。

　　不過，想拿到金剛明王刀，肯定要混到明王宗高層才行。

　　對此高謙也有了很好的規劃，無非是一步步殺上去，這是最簡單也最快捷的道路。

　　他假借黑蛟血脈中那一點幽冥之力來化形，這一絲幽冥之力卻不是假的，而是來自呂布。

　　九幽冥龍被如來轉化為大威天龍，這是生命本質的轉換。

　　但是，這種轉換并沒有改變大威天龍對于幽冥力量的駕馭。

　　高謙有呂布當外掛，隨著不斷晉級，他就能展露更多的幽冥力量。

　　別小看這一點的便利性，首先就滿足了他不斷晉級的根本資源需求。

　　其次，幽冥之力在人族修者中是禁忌，任何修煉幽冥相關法術的修者，都是人族修者公敵。

　　以幽冥力量為天賦本源，這其實就和人族修者完全劃分開。

　　另外，從血祭大典來看，高謙感覺明王宗高層就是想走邪路。

　　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強者，都不可能選擇用這種血腥模式消耗底層力量。

　　妖怪這個龐大群體，九成九都是底層妖族。也正是這些底層妖怪的存在，才能維持這個龐大組織。

　　六十年一次的血腥祭典，其實把新生底層力量消耗大半。

　　妖怪雖然基數龐大，又總有妖怪能自然化形，不斷填充數量，卻也彌補不了這么大的消耗。

　　高謙本以為明王宗是為了控制妖怪數量，避免妖怪太多引發資源崩潰。

　　可妖怪生存能力極強，靠著自然豐富資源，完全可以把現在妖族規模擴大幾倍。

　　至少從紫葉島情況來看，這里養幾百萬妖怪都不成問題。

　　從種種跡象判斷，明王宗這樣的做法已經不是控制族群數量，而是有計劃消耗妖怪底層。

　　以現在情況來看，用不了幾萬年，千葉島的妖怪可能就會變成瀕危保護動物…

　　高謙對此有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他也略微猜到了一點原鎮的想法。

　　化神強者，站得高，看得遠，走一步，算五步。

　　按照原鎮的說法，他們把持著此界的天道法則，是此界最強者。

　　換句話說，他們就是太皇天管理員，他們掌握著太皇天的運行程序。

　　所以，化神強者就是能提前知道很多東西，提前做出布置。

　　高謙只是靠猜，沒有任何依據，其實很難猜到化神強者的真正想法。

　　但他也不必猜的太準，原鎮、明王宗不動明王兩位化神身上，他已經隱隱看到未來大勢，這就足夠了。

　　二次化形后，高謙每日依舊練刀不綴。

　　這一次練刀，卻又有了些許不同。

　　高謙不再斬水，也不再斬任何實物，他回到了揮刀空斬的狀態。

　　不過，和第一個十年揮刀空斬不同，這一次高謙刀有所斬。

　　春來暖風微熏，迎風而斬，斬風中春意，斬風中流香。

　　夏來熱風徐徐，迎風而斬，斬風中燥氣，斬風中倦怠。

　　秋來冷風輕嘯，迎風而斬，斬風中枯萎，斬風中蕭瑟。

　　冬來寒風凜冽，迎風而斬，斬風中冰冷，斬風中死寂。

　　寒來暑往，十年迎風而斬，終有所成。龍鱗刀斬處，或破風裂空，或乘風而動，不論順逆，皆在一心。

　　風無形而有質，是天地間氣息流轉變化。

　　高謙斬風十年，明白了此界氣息流轉的一些根本。

　　這些低階的感悟，卻能直指此界法則力量的本質，對高謙本體都頗有益處。

　　在這個過程中，高謙對風雷天書也有了新的領悟。

　　風雷天書這門武道，以風雷之力為根基。其變化更像是法術。

　　但是，其實質卻是以自身之力模彷風雷變化，掌握這兩種先天力量本源。

　　直到此刻，高謙才真正理解了風一定是天地間第一種變化。

　　有了氣息流轉，凝聚的能量才會轉化，才會演化出無窮變化。

　　斬風十年，有了這一點小小感悟，卻讓他對真正掌握了風雷天書的部分力量。

　　對于高謙本體，這也是一種提升。

　　第二個十年開始，高謙每日在湖邊靜坐。

　　只有等到下雨的時候，他才在雨中練刀，以刀斬雨。

　　春雨綿綿，其細潤之變最是靈妙。以刀斬之，明其細潤，破其綿長。

　　夏雨驚急，乘風御雷而至，其勢兇勐。以刀破風接雷，斬滅其勢。

　　秋雨凄寒，帶著森然寒意凋零萬物。以刀破其肅殺凋零之氣。

　　冬天自然沒有雨，卻有雪。小雪晦澀，大雪冷沉。以刀斬雪，滅其寒意破其陰晦。

　　十年雨雪中練刀，初有所成。

　　高謙的刀懂了明悟四季之變，懂得了風雷才雨雪之本。

　　風讓氣息變化，凝氣為云，化水汽為雨，化寒氣為雪。

　　雷為陰陽交匯變化的號令，就像是沖鋒的號角。有了雷，才意味著陰陽轉變，才有了萬物生滅。

　　二十年，讓高謙懂得了風雷天書，把風雷天書融入了自身武道。

　　風雷天書是絕世武道，高謙并不是完全融會貫通，卻邁出了堅實一步。

　　第三個十年開始，高謙對日揮刀。

　　早斬朝陽，明其蓬勃待發。

　　中斬烈日，悟其至陽之威。

　　晚斬夕陽，學其黃昏之美。

　　十年有所成，刀隱隱有了一分大日之勢。

　　也是在這個十年，高謙在對日揮刀中對九陽無極劍也有了新的認識，新的理解。

　　這一門絕世武道，高謙始終是借用唐紅英的力量。

　　他刀中雖也有酷烈之勢，卻從沒有真正達到至陽至烈至銳的層次。

　　這也不符合他的本性。

　　唐紅英是那種單純直接的人，所以做人如劍，直接銳利。

　　高謙性格卻深沉堅忍，這種性格的更擅長收斂力量，卻很難毫無顧忌完全爆發。

　　九陽無極劍就是一門有進無退的劍法，出劍就用全力，不會考慮退路。

　　唯有如此堅決強硬，才能用出至陽至銳的劍。

　　高謙性格是改變不了，他也無法真正掌握九陽無極劍的神髓。

　　但是，他在這個過程中有了對九陽無極劍的理解。

　　從太一令那獲得的七分九陽無極劍，原本是借唐紅英的力量。

　　經過這十年對日揮劍，高謙卻把這股力量融入自身，融入他的武道。

　　就算沒有太一令的聯系，他也能駕馭九陽無極劍。

　　融入自身武道的九陽無極劍，雖然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再無滯礙，卻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大。

　　這也代表著高謙在武道上又向上了一步。

　　第四個十年開始，高謙對月揮刀。

　　新月清冷，半月溫和，圓月雍容，殘月晦澀。

　　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其圓缺變化，卻比大日圓滿熾烈更為靈妙。

　　對月揮刀，讓高謙想到了無相陰陽輪。

　　月圓月缺，月缺月圓，無始無終，無窮無盡。其變化之妙，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無相變化的意味。

　　無相陰陽輪涵蓋天地萬物萬法，窮極一切變化。其要點就在博采眾家之上，從中分析出天地至理，進而掌握力量。

　　月圓月缺，只是自然變化的一種。還不足以涵蓋世間一切變化。

　　高謙只是從明月變化中獲得了啟發，以這一點切入，對于無相陰陽輪有了更平實更質樸也更直接的認識。

　　包括斬風、斬雨雪、斬日，都加深了他對天地的認識理解，這些也都是積累。

　　雖然還不足以形成質變，卻已經讓高謙獲益匪淺。

　　第五個十年，高謙在夜晚中對著漫天星辰練刀。

　　億萬星辰遍布夜空，高謙很難說找到一顆對應他的星辰。

　　只是在星光下練刀久了，自然就感應到了星辰晦澀卻幽深的星力變化，感應到了億萬星辰運轉的一點點規律。

　　第六個十年，第七個十年，第八個十年，第九個十年，第十個十年…

　　高謙對著星辰練刀，一直練了一百年，這才初有所成。

　　到了這一步，高謙才覺得無相陰陽輪其實更像是漫天星辰，億萬萬無窮無盡，其廣博之處，不是任何人能掌握的。

　　他也理解了為什么周毓秀在三個弟子中總是進境最慢。

　　這門絕世武道，實在是太過復雜，讓人難以掌握其本質。

　　周毓秀和無相陰陽輪雖然契合，積累卻太少了。

　　在這門絕世武學上，她還難以有自己的見解。只是按照武功秘法一步步摸索向前。

　　同樣的層次，周毓秀在戰斗力上就比唐紅英、秦凌遜色，也是這個道理。

　　高謙斬星百年，開始的時候也是摸不到頭腦，每每在深夜對著漫天星辰不知所措。

　　前面幾十年，他一直試著斬破星力變化，找到最契合自身的星辰，借用其意象。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二十八宿星辰，其實各有意象。

　　這在太皇天里，也有諸多相關秘術秘法。包括如何接引星力，都有很成熟的路子。

　　高謙卻放棄了這些路子，這些是借用星力催發法術，終歸和武道有著本質區別。

　　他想了很久，也不得要領。

　　有一天對著星辰練刀，突然靈機一動：繁星雖眾，卻為夜空所統。

　　烈日雖盛，卻為天所蓋。

　　風霜雨雪，雷電水火，江河山澤，萬物眾生，一切都是天地的附屬。

　　太皇天的天并不是虛空，而是承載這一切一切的根基，統管這一切一切的至尊。

　　想要以刀斬星，還不如刀化長天，駕馭群星。

　　想通了這些道理，要把刀化長天卻沒那么容易。這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的事。

　　想要涵蓋萬物萬法，要有這個力量才行。

　　高謙深思許久，還是找到了一天路，以幽冥力量入手化入刀法，這樣就有了一絲絲涵蓋群星的夜空之意。

　　正是找到了這個切入點，高謙在隨后幾十年終于能有所進步。

　　無相陰陽輪的無相，和幽冥之力組合在一起，融入了他的刀法。

　　陰陽輪的輪轉變化，則讓他把九陽無極劍、風雷天書，也匯入刀法。

　　到了第一百五十個年頭，高謙這具身體上刀法有所成就，他也來到了第三次化形的關口。

　　有著呂布在，有著大威天龍留下的幽冥之力，高謙當然不需要外物。

　　可是，這個化身不行。就這樣晉級，太沒有說服力了。

　　這一百五十年，高謙也把積累下的資源消耗一空。

　　在這方面，高謙可不想露出任何馬腳。

　　高謙讓侯小毛把馬原請來，說出了他具體要求。

　　他想要很簡單，就是黑龍的角，或者龍骨、龍鱗也行，一定要帶著幽冥之力。

　　馬原自然愿意幫忙，就算高謙現在沒有靈幣，他也愿意先借給對方。

　　還有幾十年就是血祭圣典，高謙在這之前能完成三次化形，在圣典中就有機會奪冠。

　　作為舉薦者，他能獲得巨大利益。

　　雖然高謙奪冠的可能極其微小，他也愿意賭一把。

　　就算高謙能通過祭典，拿到戰將的稱號，也足夠回本了。

　　馬原當了這么多年管理者，在附近島嶼還是頗有關系。

　　他還派出手下去各個島嶼訪查，卻一直也沒有什么消息。

　　龍角龍鱗這些東西，其實還不算太難找。畢竟龍的血脈那么多。

　　只是有著幽冥之力的龍鱗龍角，這就太難了。

　　直到十多年后，馬原才收到消息。

　　馬原考慮了一番，親自去了黑蛇谷找到高謙。

　　“前幾年在海底深處挖到一個地穴，在里面找到了一條腐爛的黑龍尸體，據說就是這條龍有著極強的幽冥氣息。它剩下的皮肉骨頭，都有劇毒…”

　　馬原說道：“據說有一片黑龍鱗落在了石九峰手里。

　　“我聽說石九峰要在九峰城舉行一場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