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東貴此刻的模樣,沮喪到了極點。
他所擁有的傳承,只修術,不修法,本就不是什么正法路子。
一手五鬼搬運術,他早已經修行到出神入化之境。
正是憑借此術,他才有今時今日這等地位。
可現在,五鬼搬運術被完全廢掉的他,就如同一個百萬富翁,突然變成了窮光蛋。
此刻他的心情如何,是個人,都已經可想而知。
聽到侯東貴這番話之后,陳海一陣短暫的錯愕,他整個人沉默了下去。
黑水蛭皇那一道目光,跨越無盡虛空投射過來之際。
陳海的注意力,一半在那大蜘蛛身上,另外一半,則是在自己從那道目光中所獲知的那些信息上面。
侯東貴所驅使的五鬼,被那道目光所波及,就此飛灰湮滅這件事情,要不是侯東貴自己說起,他是真沒注意到這些。
不過這種事情,就算陳海注意到了,他也無力阻止。
畢竟,黑水蛭皇所投射過來的那道目光,想做些什么,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他倒是想安慰侯東貴幾句,可一時之間,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畢竟,令得侯東貴五鬼搬運術徹底廢掉的那道目光,本來就是他召喚而來。
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陳海自己所修行的東西,想傳授給侯東貴,都根本傳授不了。
遠古真修這類存在,之所以會鳳毛麟角,幾百年都難得一見,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他們的修行之路,擁有不可復制性。
跨越無盡虛空投射而來的那道目光,侯東貴之所以會有所感應,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五鬼,湮滅在那道目光余波之下的緣故。
想讓他如同陳海一般,去觀想黑水蛭皇?
那種幾率,實在微乎其微,就算侯東貴天天嚼檳榔,嚼出口腔癌來,恐怕都難以觀想成功。
而在這種事情上面,陳海也幫不了他。
他自己能夠成功觀想到黑水蛭皇,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本就是運氣中的運氣。
“侯哥,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餓著肚子…”
沉默了好半天之后,陳海幽幽長嘆了一聲,他鄭重其事,開口承諾道。
“陳海,你我兄弟,說這些實在有些見外。”
“五鬼搬運術被廢掉,只能怪我自己時運不濟。”
“幫朱哥清除詛咒,本來你都已經拒絕了此事,是因為我懇求你出手,你才會介入這件事情之中。”
“一飲一啄,一因一果,本由天定,或許,會有今天這一劫,本就是我侯某人干涉別人命數太多,而引發的報應吧!”
一臉苦澀,侯東貴強顏歡笑,他長嘆了口氣,說道。
他這個人,沒讀幾年書,也就是勉強認識幾個大字,十一二歲,就在柳源縣漢劇團里面,跟著自己父親唱大戲。
他父親死后,他四處乞討,最后流落到峨眉山山腳下面,遇上了他的師傅,獲得了機緣,拜入了魯班門下。
大道理,他懂得不多,但他堅信,世間存有鬼神,凡事都有因果報應。
所以,憑借一手五鬼搬運術,他真正功成名就之后,處處與人為善,賺的的錢財,除了自己的吃穿用度之外,基本都被他做了慈善。
雖說他們魯班門下,本就利弊甚多,命不載財,但做慈善做到他這種地步,肯定也是想為他的后半輩子行善積德。
“本來呢?就有很多人說我侯東貴是騙子,沒有了五鬼搬運術,以后的我,可就真的坐實了這個罪名。”
“看樣子,我只能淡出別人視野,在香江那邊自己的宅子里面,養養花種種菜,安安心心安度晚年了!”
滿是惆悵與不甘,侯東貴再度長嘆了一聲。
蹲在他身邊的陳海,沉默了一陣之后,他站起身來,走到不遠處的齙牙朱面前。
齙牙朱此刻,依舊還坐在地上,未站起身來。
幾米高的高空墜下,雖說屁股著地,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險,但依舊令他傷的不輕,短時間之內,是別想從地上站起來的。
“朱哥,為了幫你,侯哥可是拼了老命,他現在一個什么情況,你也看到了!”
“詛咒,我已經幫你成功清除,報酬什么的,我一分不要。”
“不過,我希望你名下的生意,賺了錢之后,每個月都能拿出一部分,贈給侯哥,讓他衣食無憂,能有個安穩的晚年。”
“我這個提議,你覺得怎樣?”
目光如刀,直落在齙牙朱面上,陳海面無表情,他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侯東貴對自己,本就有大恩。
因為自己召喚而來的,黑水蛭皇的那道目光,他現在弄成這幅樣子,陳海不可能不管不問。
但是,他在京都,侯東貴卻在香江。
兩者之間,相隔了好幾千里不算,再加上,香江暫時還不歸屬炎黃國管轄,這來來去去,實在有些不大方便。
為了能讓侯東貴的生活能有更好的保障,想來想去,陳海只能向齙牙朱提出這樣一個建議來。
畢竟,濠江與香江往來非常方便。
讓齙牙朱答應照看侯東貴,自然比他自己在兩地之間跑來跑去,要方便不少。
“陳少,您放心好了,侯大師這邊,就算您不說,我肯定都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畢竟,要不是有他拼了命的攔著,我早已經被那大蜘蛛連皮帶骨吞的干干凈凈。”
“我齙牙朱,雖然讀書不多,是道上混的,但同樣知道,什么叫做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我會讓律師擬定一份合約,我名下所有生意,侯大師都會自動享有其中一成收益…”
拍著胸膛,齙牙朱第一時間,開口承諾道。
對于侯東貴,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在這一點上,他是真的沒有任何虛言。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這人,最討厭那種言而無信之人!”
齙牙朱如此識趣,陳海自然沒多說什么,他僅僅只是點了點頭,告誡了他一句。
不久之前,因為那綽號山狗的家伙,被大蜘蛛生吞的那一幕,被嚇得做鳥獸散的齙牙朱那些手下,其實并未走遠,就逗留在這間別墅外面。
這一會兒功夫,見到別墅里面,似乎平靜了下來。
這幫家伙,畏畏縮縮,重新在別墅門口,露出了身形。
齙牙朱的兇威,早已經深深植根于他這幫手下的內心深處。
他要是平安無事,依舊還活著,他手下這幫人,就這樣不管不問,逃之夭夭的話,那少不得家法侍候一番。
這幫人,也是心中顧忌這些,才會在明明恐懼非常的情況之下,卻不敢走遠,只在別墅附近觀望。
“浩東,小南,你們搞什么飛機?”
“趕緊給我滾進來,沒見到你老大我,骨頭都折斷幾根,站不起來嗎?”
“一個個傻乎乎的,扶我起來,叫白車,先送我們去醫院啊…”
見到別墅門口,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那幾道身影,齙牙朱心底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扯開嗓門,沖著自己那幫手下,就是一聲怒喝。
“老大,你沒事?太好了!”
“您這是,從天上掉下來,摔傷的?”
“這種傷勢,不能亂動,得等專業人士過來處理。”
“您先忍著一點,我們馬上就幫你叫白車…”
齙牙朱這一聲吆喝,他那幫手下,頓時反應過來。
丟下手中的家伙,他們生恐落于人后,一個個狂奔而來,圍繞著齙牙朱團團直轉,獻起了殷勤。
心中氣歸氣,不過齙牙朱卻并未想過,拿自己這幫手下怎樣!
畢竟,這幫家伙,丟下自己,逃之夭夭,雖有些不太道義,卻也在情理之中,還算是可以理解。
大蜘蛛這樣的存在,其存在形式,實在太過于詭異。
那東西的強大,普通人理解不了,也根本應付不了。
自己手下這幫人,如果不跑,依舊還留在原地,揮舞著手中的家伙,四處亂砸亂砍的話。
不僅僅沒任何用處,說不定,還會多出幾個倒霉蛋,步了那山狗的后路,被大蜘蛛幾口吞下。
“朱哥,侯哥,你們去醫院,好好休養幾天,我就不用過去了!”
“借我一輛車,我自己回去酒店就行!”
齙牙朱這邊,有他這幫手下照看著,陳海過去侯東貴那邊,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
在確定自己動用了一張蕩穢符,幫他祛除了身體的陰氣穢氣之后,他已經沒什么生命危險之后。
陳海站起身來,沖著齙牙朱那邊招呼了一聲。
自己的傷勢如何,他自己心中有數。
看似腳步蹣跚,連走路都有些困難,但這種傷勢,他自己調養一番,花費一些時間,就已經能恢復過來!
跑去醫院躺著?要是讓那些醫生見到,他身體恢復的驚人速度來,說不定,還會憑空多出一些波折。
更何況,白曉航田明建兩個,還等著自己,讓他們發上一筆橫財呢?
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陳海自然沒興趣去醫院調養傷勢!
“陳少,您自己開車回去?要不,我讓人送你好了?”齙牙朱好心詢問道。
“不用這么麻煩,我自己回去就行!”陳海婉拒道。
與剛開始學車的那幾天相比,現在的他,車技早已經大有長進。
撞樹撞電桿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再度發生,車速方面,時速幾十上百公里,對他而言,都已經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