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牛,撿著大雁糞,陳凌慢慢晃悠到了老河灣。
現在老河灣這邊的河灘上基本就全是母牛了。
出了老廣家小公牛那檔子事,很多人家就到村東去放牛了。
有趙玉寶兩個老頭子鼓搗出來那條小河,放牛也方便,那邊還天天落野鴨子呢,一落就是一群,經常跟村里的家鴨混在一塊,在河里鳧水捉魚。
光陳凌就見過好多次。
老河灣這邊倒是野鴨子不多,有的只是比較大的水鳥,比如白鷺青莊之類的。
到了老河灣,睿睿又嚷嚷著要抓烏龜。
臭小子對別的東西沒多久就玩膩了。
只有烏龜他是一直喜歡抓著玩。
加上麥田龜這種龜,養熟了認人,只要睿睿奶聲奶氣的喊他們,他們就會爬到睿睿跟前,臭小子當然喜歡了。
“現在哪有烏龜,天冷了,烏龜都跑山上去了。”
陳凌半哄半騙著,麥田龜是偏陸龜的龜類,當然了,也不能缺水,不能太過干旱。
但是在平常的時候,他們并不常在水邊,活動范圍還是很廣的。
不然也不會每年夏收的時候,會跑到距離水邊很遠的麥田產蛋了。
深秋季節它們確實也大多會回到山上去的,找好地方挖洞過冬。
“來,爸爸帶你抓魚,咱們晌午就吃魚了,你忘了媽媽不是最愛吃雜魚鍋子嘛。”
睿睿皺著小眉頭想了想,嚴肅的點點頭:“嗯,媽媽吃。”
看到把兒子哄住了,陳凌就帶著他來到水邊,在撿大雁糞的筐子里掏了掏,就掏出來兩個須籠。
這自然是放在洞天里的了。
不過睿睿并不關心這個,盯著水面看上邊漂浮的一層層小魚苗,數量多的趕也趕不走。
也的確。
只要不是氣溫陡然大降,只要水里不會結冰凍住,這些魚苗就會一直存活下去。
而今年秋天的雨水比往年少,河里水位也比往常低很多。
這些大魚小魚就極其好抓。
陳凌伸手一捧,就是能撈起一大把的魚苗,挑些略大的,用石頭砸爛,魚腥味出來后,就把這些魚肉塞進須籠,丟進水里。
下完了兩個須籠。
陳凌又從山腳枯黃的雜草野藤里翻找了幾個葫蘆跟南瓜。
這東西野地里多得不行。
人吃不完,野東西有時候也不去吃。
所以這些都還長得挺大。
陳凌用鐮刀頭在上面各自挖開一個小洞,葫蘆和南瓜里邊掏空。
再用折斷的蘆葦桿子,弄成半扎長大小,在葫蘆和南瓜上的小洞一根根插上,像是開了個小窗戶,又加了幾個鐵柵欄似的。
這柵欄之間的空隙,就是給魚蝦進出的。
里面再丟幾個麥粒,那些石頭碾碎,腥味重的小魚也行。
和須籠一樣丟進水里抓魚。
說起來,現在河里魚這么多,一撈一大把,下網撈比這省事得多。
不過帶娃嘛,就是個玩。
果然,睿睿一看他鼓搗的這些,就被吸引了,急得一連聲喊爸爸,讓陳凌教他。
但他現在太小,其實也沒有讓爸爸教他的概念,只是覺得這東西好玩,自己也要來玩一下。
即便這些南瓜和葫蘆個頂個的大,他也不怕,奶聲奶氣的咿呀叫著,用力搬起來,轟的砸進水里。
聽著中空的南瓜和葫蘆進了水后咕嚕咕嚕的冒泡,他就高興的尖叫著又蹦又跳。
然后讓陳凌接著給他做,他就繼續扔。
不一會兒,不僅小水牛好奇的咀嚼著青草過來瞧看,連阿福阿壽也從家里跑出來偷偷溜了過來。
黑娃小金也在后邊跟著。
陳凌看到后就說:“黑娃,回家拿水桶去。”
黑娃轉身就跑。
阿福阿壽也轉身跟著往回跑。
這兩個家伙在動物園憋得久了,回到鄉下就是閑不住,喜歡到處撒歡蹓跶。
“阿福阿壽別跟著了,下午帶你們去山里玩。”
陳凌攔下它們,兩個家伙沒了嬰兒肥之后,長得越發魁梧嚇人,要是不跟著家里人還是少讓它們隨便在外邊亂晃的好。
兩個家伙聞言就嗷嗚低聲叫了兩下。
緩緩轉過身來,來到陳凌身邊,瞇著眼睛舔了舔他,然后盯著蘆葦蕩里的輕微響動,豎起耳朵。
警覺了一會兒,又盯著隨風飄舞的蘆花來回轉著腦袋。
一會兒又跟著父子倆到水邊抓魚。
它們仍然是小孩子心性,還是靜不下來。
等黑娃叼著桶過來,陳凌把須籠拿出來,南瓜葫蘆也全撿出來。
噼里啪啦的全是大魚。
還有很多泥鰍、鯰魚。
這連半個小時都不到的工夫,足足搞了半桶魚。
就是現在水淺,很多鯰魚身上帶傷。
有的甚至缺了一大塊肉,看著很是瘆人。
讓陳凌看了有點皺眉,決定回去剁巴剁巴喂鴨子。
那些小魚也不丟掉了。
回家去喂缸里的魚。
徒弟這一走,都沒人給喂魚了。
撈完魚,睿睿看到一只漂亮的狐貍在老河灣對面張望,父子倆又帶著狗跟老虎去南山上轉了轉,只是沒找到狐貍,反而用彈弓跟野猴子們干了一仗。
這才慢悠悠的下山來,提上半桶魚,喊上兩頭水牛回家去了。
“富貴,富貴,有你的信!”
“看著點你的老虎,要不俺不敢過去!”
送信的青年騎著掛著沉甸甸郵包的二八大杠,停在遠處喊他。
“你過來吧,別害怕,它們不咬人。”
陳凌拍拍阿壽的大腦袋,兩只老虎就配合的躲在他身后。
送信的青年這才蹬著車子過來。
這次來的信不少。
陳凌一邊往家走,一邊翻看。
有水滸劇組的感謝信。
有畜牧雜志的催稿。
有筆友的問候。
也有不認識的人給他寄的信。
最主要的是有余啟安的來信。
陳凌還沒拆別的信呢,看到他這封信,就率先拿出來看。
這老小子一回去就沒音信了,老周說他忙結婚的事,說的太籠統。
信里才告訴陳凌真相,是被爹媽給教育了。
他爹媽是正經人,總嫌他吊兒郎當,架鷹遛狗,三十歲了還不著調,不像正經人家的孩子。
所以他也不敢太早把留在這邊的馱馬給帶回去。
直到現在婚事定下來了,有他對象在旁邊說著好話,這才慢慢地好了很多。
余啟安也終于敢把這些牲口往家里帶了。
不然對他爹媽來說,靠這些牲口賺錢,無疑就跟后世的網游剛出來那幾年,孩子告訴打游戲能賺錢似的,那是天方夜譚,別說松口了,不打一頓就不錯了。
“這老小子,不錯啊,順利把婚事定下來了。”
陳凌看完信,眉頭舒展起來,他跟余啟安是有點臭味相投的。
但也沒他那么瘋,沒他愛好那么廣。
像是余啟安后世搞的馬場,別說是牛馬羊了,孔雀、鴕鳥、駱駝都有,整得都跟動物園差不多了。
就差養大象了。
他就鼓搗不了那么多,他是有進了,就有出…什么是養著玩的,什么是伙伴,什么又是養來吃肉的,分得很清楚。
余啟安說,最多過兩周就會過來一趟。
有些事等他來了再聊吧。
正要看剩下的信,后山上走下來幾人:“陳老板,中午能在你家吃飯嗎?我們給伙食費!”
陳凌抬頭看了看,笑道:“這幾天不行,家里事多,我還要每天進山,你們去村里問問吧。”
“那行。”
這幾人應著,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陳凌身旁的阿福阿壽。
他們不像村里的鄉親,也不敢多議論兩只老虎什么,只是遠遠地看著。
有點詫異這老虎怎么像狗一樣,還給叼東西呢。
看這桶里好像是魚,老虎也吃魚?!
啊不對,這老虎是怎么訓成這樣的?!
“拍到丹頂鶴了嗎?”陳凌看他們緊張的樣子,問。
“沒有,看到湖邊有窩了,就是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它們回巢,估計得到太陽落山了。”
幾人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
“嗯,小鶴出窩一段時間了,這陣子它們飛得很遠。”
陳凌說道。
隨后也不再多言,把阿壽嘴里叼的魚桶接過來,回家做飯。
到家一邊拾掇那些魚一邊去看信。
水滸傳劇組和畜牧雜志的來信沒啥意外的。
筆友的信陳凌一般是晚上睡前才看。
現在也沒去拆開。
倒是那些陌生的來信讓陳凌感到了很大意外。
這些信竟然是之前來村里游玩過的外地人寫的。
來信說的都是一件事。
是從電視上看到有關黑娃小金的動畫片了。
有的在問故事是根據什么改編的。
想看看原作品。
有的是問還有沒有小狗崽子。
家里孩子看了動畫片之后,很想要小狗。
他們想養聽得懂話的聰明的小狗。
最好愛干凈一點…
有的則是佩服他生意做的好大啊。
出動畫片也就算了。
居然還跟方便面聯動著。
那方便面質量還那么過硬。
實在令人贊嘆。
還有是小韓的來信,說是央視最近也收到了好多信。
很多還是小朋友來信。
問黑娃小金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會不會保護他們晚上不做噩夢。
總之來信之中各種問題,讓陳凌看了啞然失笑。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了,自家的農莊還會因為動畫片火上一把。
“不過也是好事啊,別的不說,起碼我跟山貓搞的種狗繁殖進度能加快一些了!”
陳凌想到山貓狗場里陸續配好的狗,心說等山貓回來,這次肯定能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