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溜著四個熊掌,陳凌跟老巴回到畜牧站。
李站長已經給他配好藥了。
他也聽說了有人打到熊的事了。
正想等著陳凌回來后去養雞場那邊看看呢。
結果陳凌這一回來,居然帶了四個熊掌回來,頓時驚訝的瞪直了眼:“好家伙,富貴你真行啊,俺這還沒去看那大狗熊長啥樣呢,你這咋就把熊掌都給買回來了。”
陳凌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巴就對女婿說道:“你猜猜,富貴買這四個熊蹄子花了多少錢?”
“啊?讓俺猜?”
“對,往大了猜!”
“那,那,俺猜一只一百塊錢!”
李站長也知道陳凌的脾氣,當時自家老丈人去二娃子的養雞場買羊,帶大肚子的羊,二娃子不肯賣,直接給多添了一百塊錢。
要知道鄉里中學的老師,每月工資也不過一百塊錢剛出頭。
這家伙,每只羊給多添一百塊錢…
花錢那叫一個大氣。
“得了,你這還是不敢放開了猜…就這四個熊蹄子,一個兩百,一共八百塊錢嘞,富貴還告訴村西邊老牛家的那幾個后生,這熊掌到了市里再讓他們問問,可能還能賣到一只四百塊錢嘞?
說是一個熊掌兩百塊錢到四百塊錢不等。
你算算吧,這四個最少八百塊錢啊,八百塊錢那可是能買一頭頂好的牛犢子!
富貴還說讓人家去市里問問,給的錢少了,他還給那些娃把少的錢補上。”
老巴又開始念道起這些話來,差點就罵陳凌敗家子了。
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啊。
“嘶,這么貴,那還一下買四個??”
李站長也是嚇到了,他們家過個年也花不了這么多啊。
這么多錢,買了四個熊蹄子,再添點,都能娶個媳婦了。
“富貴以你的本事,想吃這玩意兒,直接去山里打不行了嘛,花這個錢干啥。”
得了,李站長也是這句話,讓陳凌聽了很是郁悶。
你們倒是對我有信心得很吶。
“我抓豹子那是運氣好,這熊瞎子兇得很,我可沒那么大本事,說打就能打到的。”
李站長聽了湊到陳凌掛到摩托車上的四個熊掌看了看。
“也是,這玩意兒的爪子這么長,巴掌這么粗這么厚,一巴掌拍到身上,誰也受不了啊,以前就聽說過,這邊被熊瞎子咬死的人,碰上了跑都跑不掉。”
“誰說不是,山里的東西都不簡單,我們那邊以前北山上跑下來一只豹子,天黑就臥在墳地邊邊上的溝里,我們村獵戶聽說了,拿槍去打,還沒走近呢,沒怎么注意,就讓豹子撲倒在地上,直接坐他身上了。
那家伙,那可是一百三十斤的漢子,那豹子比熊可差遠了,還能一把給人撂翻呢。”
陳凌說起四爺爺陳趕年講給他聽的事情。
“行吧,爹,富貴說讓你找頭小水牛哩,集上有不?”李站長問。
“沒有,水牛不好找,倆月能牽出來一頭兩頭到集上賣就不錯了…”
老巴搖搖頭:“要是找驢、找騾子、找馬,或者找黃牛,這都好找,水牛這幾年牽出來賣的少了,這東西跟別的不一樣,有水田的,一養就是好些年,舍不得賣。
你不急的話,俺給你到處問問,實在不行,托你那些城里的伙計們給你找找,市里的牲口市場大,里邊的牲口也比咱們這兒多。”
陳凌聞言眼睛一亮:“嘿,對啊,正好過兩天我要去市里接老虎,到時候可以看看。”
“哈哈哈,你這家伙,怪不得人家給你編故事哩,還養了老虎…說到這個,俺還沒去你家看過老虎哩。”
李站長笑道。
老巴磕打磕打煙鍋子,慢悠悠道:“俺見過一次,富貴那倆老虎聽話得很,眼里沒兇氣,還讓娃娃騎在身上哩。”
“這么好,那等你這次帶回來,俺說啥也得去看看了…喲,這都過十點了,俺還是先看看那熊瞎子去,你跟俺爹再嘮會吧…”
李站長瞄了眼表上的時間,就著急忙慌的出去看黑熊去了。
陳凌跟著老巴,又撿著常用的獸藥拿了一些,放進藥箱子。
看睿睿在陳凌懷里犯起困,老巴還給睿睿拿了一支拔了針的小型注射器讓他玩。
“咦,娃娃,看看這是啥。”
睿睿腦袋靠在陳凌肩膀上,看了一眼,然后無精打采的把一只小手伸出來,將注射器捏在手里,又縮回來,把小腦袋埋在爸爸懷里。
老巴看了沖陳凌咧咧嘴:“得了,這是真的瞌睡了,讓他在這睡會吧,里頭有床,你晌午就在這吃飯。”
“不了,我跟家里說過了,晌午得趕回去。”
陳凌笑笑:“我路上騎慢點,讓他睡就行了。”
“行吧,那你路上慢點…還是這么點的小娃招人喜歡,俺家那些娃都大了,一個個皮得很,不省心。”
老巴笑呵呵的替睿睿整了下衣服,嘆道。
陳凌一邊往外走,也一邊應聲道:“這小東西也就是現在看著乖,等養好精神了,玩鬧起來沒完。”
說著話,走到外邊,從摩托車上解下來一個綁帶,把臭小子綁在自己前邊。
這才慢悠悠的上路。
“睡吧,爸爸慢點騎,到家醒了正好也該吃飯了。”
沒想到一路走到羊頭溝,居然碰到了趙玉寶、鐘老頭兩個,正在路邊扶著自行車,看熱鬧。
是拉著野果山貨的兩輛驢車誰也不讓,結果都給翻到溝里去了。
雙方一老一少,正在溝邊滿身泥土的抱著扭打呢。
兩個老頭子看得津津有味的,不時的還評論幾句。
聽到摩托車的聲音,扭頭看到了是陳凌,這才轉過身來。
趙玉寶直接就瞪著眼道:“好啊,富貴,你小子,我倆去看那大狗熊的時候可聽說了,你把熊掌全給包圓了…”
鐘老頭也說:“我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沒想到你還在后邊。”
陳凌說:“我去了趟畜牧站,給二毛驢家的牛拿點藥針。”
“聽說啦,我們來的時候他家正熱鬧呢。”
兩個老頭子一齊點頭,然后一個去看熊掌,一個彎下腰來逗睿睿:“睿睿,怎么今天不跟爺爺說話了?”
“唉,他這是昨天在學成家玩高興了,睡覺睡晚了,早上起來就沒精神。”
“哦喲,那我說話小點聲…走走走,咱們趕緊一塊回去吧,路上睡著多不舒服。”
兩個老頭子當即沒了繼續在這邊看熱鬧的心思。
“沒事的,他在哪都能睡著,睡得沉,不怕吵。”
緊接著就一塊往回趕。
兩個老頭子自從搬到村里去住了之后,只要逢集,就經常到縣里、鄉里趕集去。
后邊搬過來的陳小二也是這個樣子。
這三個都喜歡趕集的氣氛。
更喜歡在大集上吃飯。
逛各種小吃攤子。
這次也是騎了輛大杠,后座上夾了個蛇皮袋就來鄉里了。
也不說要買啥,就是一個逛。
路上又說起山里有熊,還有陳凌花錢買熊掌的事情。
兩個老頭子很是好奇。
他倆剛才也是去過養雞場那邊,看過那頭黑熊的。
知道陳凌買熊掌的經過。
也知道陳凌說過的那些話。
就不解的問道:“我看縣里不是有藥材店么,據說還是百年老店呢,應該能收得起熊膽吧?”
“是啊,雖然說是熊膽價比黃金,縣里那不是也有賣金首飾的嘛,聽村里有人說王八城那邊的首飾店更大,每年冬天收皮子的也是王八城那邊的,還用得著跑市里去嗎?”
“這個沒那么簡單,百年老店也坑人啊,風雷鎮那邊百年老店更多,民居都是明清時期的,該坑你還是坑你唄。”
陳凌搖搖頭。
他們這邊山里雖然閉塞,但很有些有年份的老東西、老物件。
別說藥材店了。
這個山里本來就產這個,有百年老店也說得過去。
甚至餃子店都有百年老店呢。
雖說這個百年肯定有水分。
但聽四爺爺說,那店在民國就有。
有個雞賊的小日本還偷了第一代老板的餃子配方呢。
“哦,這么說也是哈,風雷鎮那邊上年月的東西就更多了,那老房子是個頂個的漂亮呢。”
“對,就是拆的太狠了,現在都爭著搶著,要拆了建小洋樓呢。”陳凌以前對這個還挺可惜的,后來想想自己村里也是這樣,現在的人腦子里邊觀念還都沒變過來呢,等以后有個合適的時機再說吧。
一路閑聊著。
睿睿在他懷里睡著。
他摩托騎的也不快,兩個老頭子騎著車子也能跟他一塊走。
回到村里,最熱鬧的要屬大隊前的那片空地了。
停了各個村里來的驢車、騾車,也停著罐頭廠來收野果的拖拉機。
陳凌從村里路過,去那邊看了看,問了問韓闖那邊的情況,得知一切正常,那廠子的擴建也挺順利。
他那鄰居開餅干廠的自從被陳凌說了一頓后,再沒去給韓闖兄弟倆添過堵。
適當的關心了一下那邊,陳凌就把睿睿送回家,讓臭小子先踏踏實實睡一覺。
家里梁紅玉兩人,還有秦秋梅也在,他也沒多說幾句話。
自己又騎著摩托車到二毛驢家給牛打針。
這時候那黃牛已經醒了,但還是無力的臥在草堆里,看到陳凌過來居然還伸出舌頭來,動作遲緩的舔他的手背。
二毛驢見了直咂嘴:“怪不得都說這狗跟牛最認人哩,這牛從小就愿意往富貴身邊湊。”
“哈,這沒辦法,家里牲口多了,走在外邊,就招這玩意兒。”
陳凌看著以前那么歡實的小黃牛,現在這一臉病容的樣子,就忍不住伸手拍拍它的腦袋:“漲點記性,以后可別亂吃東西了。”
二毛驢家的老黃狗很通人性。
誰也沒說它,它自己就一邊背著耳朵瘋狂甩尾巴,一邊用舌頭舔著嘴巴,那臊眉耷眼的模樣心虛的跟條日本柴犬似的。
顯然也知道做錯事了。
“這狗…好心辦壞事了啊…”
陳凌見狀笑了,伸出手也摸摸它的狗頭:“除了這一點,還是很好的一條狗的。”
“嘿嘿,俺家這狗仁義。”
得了陳凌這個村里最會養狗的人的夸贊,二毛驢那叫個一個自豪,眉飛色舞的。
然后就喊兒子兒媳婦去拿錢。
陳凌給村里這些熟人家的牲口看病基本也就收個藥錢。
鄉里鄉親的,幫忙居多。
自家有事的時候,人家也回來出一膀子力氣。
給牛打完針沒啥事了,陳凌就沒多待。
結果剛出門,騎上摩托車沒走多遠,就被二毛驢喊住了。
“對了,富貴,俺忘了跟你說了,立獻家的三女婿小綿羊聽說你們在學成家吃大雁了,又給你搞來一只,說找你喝酒的。
結果半道讓野狗攆了一道,給嚇壞了,心慌的厲害,喘不上氣來,俺給牛抓了藥,去給國平大哥送錢的時候,立獻正陪著那娃讓秀芬嫂子瞧病嘞。”
“好家伙,今天這咋搞的,又是牛又是人的,咋這么多鬧病的,趕到一塊了。”
陳凌剛送睿睿回家的時候,就聽說秦秋梅是送外甥女來看病的,小娃扁桃腺發炎厲害,這估計還是得找秀芬大嫂。
比起秀芬大嫂,這些疑難雜癥上,王素素還是不如老人家的。
但是正經退燒方面,尤其是高燒,秀芬大嫂就有心無力了。
還是得王素素來。
就是小綿羊嘛…
這小子最怕狗了,第一次來村里的時候,在村里走動還得六妮兒陪著他才敢出來。
山村基本上家家戶戶養狗,在外邊跑動的狗很多。
對外來的陌生人很敏感的。
見了就叫,脾氣厲害的會追著咬,可不是嚇人嘛。
“行吧,正好我也去秀芬大嫂那邊看看。”
陳凌把摩托車轉過來,又往村內騎了過去。
這小子怎么說也是把自己當師父孝敬的。
給自己送大雁讓野狗攆了。
知道了怎么也得去瞧一眼。
同時,他心里也挺納悶的,小綿羊咋會讓野狗攆呢,城里那邊的野狗他見過啊,那些狗并不怎么兇,跟那些跑進山里的野狗可不一樣。
跑進山里的野狗,和狼聚集在一起,惡劣程度已經快趕上印度的流浪狗幫了。
而城里到處亂跑的野狗就沒有啥幫派了。
除了打架的時候汪汪叫著搖人,聚在一起打群架之外。
平時都是像丐幫的叫花子一樣,各自去找吃的,不會輕易招惹人的。
連往人跟前走都不會走。
然后到了秀芬大嫂那邊,看到小綿羊之后,陳凌才知道咋回事。
頓時哭笑不得。
原來是小綿羊前兩天出車回來,在那邊的草里看到兩只小奶狗崽子,肉嘟嘟的挺招人喜歡。
那時候兩只小奶狗汪汪叫著,叫得挺凄慘的,好像是找不到大狗了。
小綿羊四處瞧了瞧就停下車,走過去看了看。
這小狗他倒是不怕。
而且受陳凌這個師父的影響,抱兩只小狗養他也覺得不錯,另外還有一種跟陳凌撿到黑娃小金一樣的奇妙感覺。
他就高高興興的抱著小狗往車上走。
結果還沒上車,遠處就有一條雜毛野狗汪汪叫著跑過來,叫聲尖厲兇狠,表情嚇人得很。
野狗發起狠來,與家狗不同,是帶著那種野性的兇殘,齜著牙的同時,還夾著尾巴,眼睛發紅,像狼一樣,比村里的狗嚇人多了。
小綿羊嚇得趕緊把小狗崽子放下來,轉身就往車上跑。
那狗當時也沒追過來。
小綿羊就沒當回事,只在心里可惜,還以為能跟陳凌一樣,撿到兩個好狗崽呢,看來他沒那個運氣。
然后這事兒就過去了。
沒想到啊,在他都快把這事忘了的時候,今天一出縣城,就被一群突然從草里冒出來的野狗撲了上來。
那家伙,一群狗,足有十多條啊。
差點把他魂嚇飛。
急忙飆著摩托車在山路上狂奔。
那群狗足足追了他二里地。
后來被趕著驢車的老頭甩著鞭子嚇唬,才停下來。
但小綿羊經過這么一遭,明顯是嚇壞了,當時就心跳快想嘔吐,撐著回到村里就開始腦袋發暈了。
真是嚇出病了。
本來小綿羊這一年以來也鍛煉出漢子模樣了,被那些野狗一嚇,又成了那小面瓜。
王立獻講完事情經過后,這時候他就王立獻旁邊長凳上坐著看向陳凌,可憐巴巴的道:“富貴叔,那大雁被那些野狗扯了下來,我沒敢回去撿…”
“沒事,大雁多得是,晴天的時候,不管白天還是夜里,天天過大雁,改天我多打幾只,咱們喝酒吃雁。”
陳凌安慰道。
其實心里挺想笑的。
這小子啊,辦的啥事…
當著母狗的面,想抱走人家孩子,這可不是被記恨上了嘛。
記仇的野狗,尤其是在最護犢子時候的母狗,那是很可怕的。
加上狗這東西天生就會搖人技能。
一叫就是一群。
一條狗怕人,一群狗湊一塊,還有啥怕的。
這娃也是倒霉。
凈鬧些笑話。
旁邊秀芬大嫂和國平大哥剛才早就笑完了,這會兒看這娃可憐,這一年小綿羊在村里風評很不錯,除了性子軟一點…
看他這模樣,老兩口也不忍心笑話他了,就安慰道:“那群狗你也不用怕,有你富貴叔在哩。
讓黑娃兩個過去一趟,保管那些狗一個沒一個敢吱聲的,再也不敢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