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今天首次正式出獵,這些往日里跳脫的小家伙們并沒有讓陳凌失望。
很快就由小黃這位黃鼠狼爸爸回來通風報信了。
帶陳凌前去發現獵物的地方。
不得不說,比起獵狗來,這些小東西在山林之中行走起來,是真正的悄無聲息。
一路上,要不是陳凌跟著,其他的鳥類和小獸根本就不會被驚動到。
等快要來到山腰,進入一處松林范圍的時候。
小黃在前方停下,回身直立而起,沖陳凌伸著兩只小爪子張牙舞爪,這是提醒他獵物就在前面了。
讓他動作小一點。
陳凌見狀連忙放緩動作,俯低身子,小心翼翼跟著小黃接近過去。
少頃。
一人一小獸停下,松林下的開闊地帶,圓嘟嘟的小胖帶著三只幼兒,站在松下的大石頭上。
一大三小,四個毛茸茸的黃色小身子,嚴肅的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珠看向前方開闊的緩坡方向,仿佛一點也不敢懈怠,生怕把獵物放跑了。
‘這小模樣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不枉我費勁巴拉調教你們。’
陳凌暗笑一下,視線轉到前面開闊的緩坡上,坡上是青青草地,草地上混著落葉,躺著一頭皮毛暗褐色,外形像鹿的獸類。
迎著秋日的暖陽,這獸四仰八叉的就躺在那緩坡的草地上曬太陽,瞇著眼睛,伸長脖子,嘴角外還露著兩顆彎彎的牙,瞧那模樣,倒是舒坦得很呢。
陳凌看到后本能的摸槍想給這貨來一下。
但回頭一想,自己除了獵鹿還要檢驗小家伙們的狩獵成果。
那么就拿這頭牙香來檢驗小家伙們和那些獵鹿高手黃喉貂之間的差距吧。
于是沖小家伙們一打手勢。
這時候的小黃已經拖著粗長的尾巴,悄無聲息的跑到妻兒身旁,得到命令之后,一家五口扭頭看了陳凌一眼,紛紛從石頭上跳下來,向著那頭曬太陽的香獐子接近而去。
那香獐子正睡得舒服。
不時的,輕微彈動兩下腿。
腹部的麝包,也敞開在溫暖的太陽底下,散發出異香,引得周圍蟲蟻不斷爬過來,往它腹部的囊包里鉆。
招來的蟲蟻越多,那香獐子好似就越舒服一樣,把肚皮就敞得越發開了。
恨不得全部展露在陽光下,讓麝包曬得透透的,把蟲蟻招來更多。
正此時,它睡夢中忽覺身上各處一癢,猛地一個激靈從草地上掙起身。
只見到兩只黃皮小獸在自己腳邊齜牙咧嘴,嘰嘰叫著,作出兇狠的模樣。
看到是這類小東西,香獐子的警惕心松懈下來。
只是懵然轉頭看到自己背上沖著自己后頸和背部的毛發,發狂撕咬的另外三只黃皮小獸。
它起初只覺得身上癢,渾不在意,便施施然的抖抖身子,就要把三個胡鬧的小家伙抖下來繼續睡覺。
不料,這三個黃皮小獸竟然很是難纏,抖不下來不說。
地上的兩只小獸竟也忽露出與軟萌外表大相徑庭的兇狠,在它面前一躍而起,一者咬在頸前軟皮,一者咬住它下巴,并順勢四爪抱住它長長的下巴,一路咬一路退,咬出一道傷口沖它的喉嚨而去。
這還不算完,背上鍥而不舍咬著的三只小黃鼠狼這時也生生咬破了它的皮。
瞬間,渾身一陣尖銳的刺痛讓香獐子發出驚叫,得了羊癲瘋似的,抽搐彈跳起來。
這貨跳的是真高啊,原地也能蹦起近兩米,撲通撲通的,山上的鳥雀頓時被驚飛一大片,樹林也嘩啦啦作響。
這副畫面看在陳凌的眼里就是比五只老鼠大不了多少的黃毛小獸在獵鹿了,倒是跟那黃喉貂出獵有些接近了。
只是…嚴格算來,還是差了點。
‘這次算偷襲了,后面遇到鹿群,或者遇到猴子了,正面頂上去,試試能不能弄出黃喉貂那種定住獵物的效果。’
陳凌并不滿足于此,他還是念念不忘,獵物遇到黃喉貂之后,竟然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如同被定住一般,迷惘無措的等死的景象。
讓他很受震撼。
這時,只聽‘咯嘍’一聲,抽噎氣息的聲息,香獐子脖子已被小黃小胖咬得血肉模糊,目光渙散,踉蹌倒地,眼看不活。
“還行,第一次狩獵就獨自完成,給你們九十分。”
陳凌這才收起槍來,從樹后走出來,給出評價。
引得滿嘴是血的小家伙們雀躍的往他身上爬。
陳凌也不嫌棄它們,一個個挨個撫摸贊賞。
而后當場開膛,給小家伙們分肉。
分肉這一節不必多說,自然是跟培養獵狗的獵性是一個道理。
只是這些小家伙們太過跳脫。
這陣子可是廢了他老鼻子勁,才訓練出一套狩獵流程。
喂完肉,將香獐子收進洞天保存,自己繼續帶著小家伙們翻過山崗,大踏步前進。
這年頭,本地的獐子本就多見。
最近這兩年那就更多了。
只是由于生活習性問題,這類草獸多生活在高山懸崖,一座山頭常常只是生活著一只而已,獵人并不好捕捉。
除非現在的交配季它們自己跑出來,給自己的麝香包包積蓄資本,用來吸引異性。
香獐子的麝包很奇特,太陽一曬,味道散發出去后,便會吸引大量的蟲蟻鉆進去。
蟲蟻只能進去,不得出來,漸漸困死其中,便使得麝包越來越大,香料也越來越足。
除了戰斗力之外,這就是公獐子吸引異性的另一重要手段了。
所以野外的香獐子在秋冬發情季,就特喜歡挑晴天出來曬太陽,同時曬自己的香包。
無獨有偶。
獵到一頭公的香獐子之后,陳凌很快就在附近的山崖上發現了一只母獐子。
或許是被公獐子的麝香吸引而來。
它的皮毛也是暗褐色,與山崖顏色相近。
只是所處山崖高而陡峭,遠遠地發現陳凌之后,就機警的一躍兩三米高,一下子撲在山崖的縫隙之間,一動不動,假裝自己是一塊大石頭,讓陳凌看不到它。
“有意思,跳的這么高,倒是和山驢子以及藏羚羊之類的很像啊。”
陳凌訝異的看了兩眼,總覺得這類能在山崖之間奔走如飛的獸類很有魅力,而且肉質也很好。
比如山驢子,吃一次就讓他很是念念不忘。
天朗氣清,晴空過雁。
秋日高藐的天空下,陳王莊村外的農田已經整耕完畢。
玉米收完,秸稈打掉,再經過一邊兩遍的旋耕翻土,田野已經重新變得空曠開闊起來。
沒了大片的玉米遮擋視線,山林的景致清楚的就能收入眼底。
山上搖晃的枝頭間打鬧的猴子,近處山腳水溝,帶著幼鳥踱步的的丹頂鶴和白鷺,更遠處水面上戲水的大群鴨子。
以及近處農田之中,帶著大群鼻涕娃插國旗的人。
除了李忠義和千島美代子這兩個處處表現自己的小鬼子之外,趙玉寶兩家,陳小二兩家,也在其中。
陳小二雖然在村民之間話不多。
但他媳婦是要跟著吳飛兩口子一起在村里做老師的。
況且今天還是值得紀念的大日子,在大隊看完電視直播后,心情也在激動澎湃呢。
所以也跟著出來混在孩子群里幫忙。
睿睿和大續兩個奶娃子也跟著湊熱鬧,他倆還不曉事,不知道插紅旗是要干啥,就只帶著一群活蹦亂跳的小狗崽子,跑來跑去,愉快的玩耍著。
引得李忠義和千島美代子一個勁兒的朝他們瞄,是在看那些小狗子。
看來看去,忍不住問趙玉寶兩人,想讓他們托著給陳凌說好話,買兩只小狗來養。
倒不是他們有多喜歡養狗,實在是為了融入村里,完成他們此行的任務而已。
鄉下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想要來住,不管你是來逃荒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要來落戶,必須得村里大部分人同意才行。
陳凌一個人答應不行,王來順這個支書一個人點頭也是不行。
趙玉寶他們入住順利,那是因為他們有著作家和教授身份,住進村里,村民覺得臉上有光。
何況兩個老頭子前前后后給村里做了多少貢獻啊。
后面又張羅著人過來當老師啥的。
村里就算那些看陳凌家眼紅嫉妒不順眼的,對趙玉寶等人也是沒啥可說的,那是大寫的敬服。
但是小鬼子不一樣。
再有錢大家心里也是抵觸的。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后,李忠義和千島美代子是極力的在村民面前表現自己,逮到機會就要過去幫忙。
但除此之外,還要村里的狗也得對他們放松警惕,接納他們才行。
尤其看兩眼緊緊跟在睿睿不遠處的兩條雄壯大狗,那兩個大狗比那號稱狗村長的二黑還要給人壓迫感,被兩狗看一眼好像就能看透他們心思一樣,真是太給壓力了。
面對這樣妖里妖氣的狗,他們沒辦法了,才想著養人家的小狗,以此跟這些狗套套關系,親近親近。
不然他們什么行動也沒法展開。
“不行啊,這事兒我也沒辦法,這群小狗不是富貴做主,是他老丈人做主的,富貴他老丈人喜歡這些小東西,要先養著。”
趙玉寶這個說是托辭,也不算托辭吧。
王存業由于父親和哥哥的緣故,是恨極了小鬼子的,聽說這倆要買小狗,能答應才怪。
前些天王慶忠還沒去市里的時候,只是說兩個小鬼子跟以前的鬼子不是一代人了,看樣子或許不那么壞之類的話,這還沒咋樣呢,就氣得老頭子在家拍桌子了,差點拿鞋去丟老二。
趙玉寶他們自然也知道這一節,所以就這么說。
其實要不是這倆小鬼子對孩子們還不錯,他也是懶得理會的。
“啊?陳兄弟不是說快到日子了嗎?說這小狗都足兩個月了,再拖下去,過了三個月賣出去就難認主了。
這怎么還要在家養?這又是一大群狗,養大了吃得消嗎?
那些新帶回來的馬又不是陳兄弟自己的,就算是,要擴大養殖規模,也用不上這么多狗的吧。”
李忠義聞言一陣愕然,牧場都沒有養這么多狗的。
趙玉寶一下子不說話了,心想話都說到這兒了還問啥問,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嗎。
鐘老頭聞言倒是呵呵一笑,回頭給了他們兩人一個你懂得的眼神,然后繼續領著孩子們到處插紅旗。
看到鐘老頭的眼神,李忠義和千島美代子面色尷尬,知道還是自己身份的原因。
這也不能怪陳凌等人了。
現在連港島才剛剛回歸,某些事情是不會被輕易忘記的。
所以李忠義兩人悄悄對視一眼,覺得這是自己兩人做出的努力還不夠的緣故。
于是在接下來,兩人就按照李忠義在東北農村的生活經歷,今天幫東家挑水,明天幫西家打柴的,干勁兒上來了,還去幫村里幾個外姓的老人家鋤地、砌墻,修屋頂啥的。
沒兩天,千島美代子這個純正日系小美女,就黑了兩個度,身上的白色裙裝,也換成了村婦打扮。
這也沒辦法,農活改變人嘛。
為了讓村里接納自己,他們實在是下了狠心的。
而與此同時,陳凌也在山里待了足足兩天半了。
秋末時節,山里天黑得很早,四點多天就黑了,六點多的時候,已經很山外深夜差不多了。
陳凌在一處山洞點燃篝火,火上架著兩只鹿腿,滋滋冒著油。
幾只黃皮小獸,乖巧的圍坐在陳凌腳邊,眼睛盯著火上的烤肉,不斷舔弄嘴唇。
野獸不吃熟食那都是騙人的。
以陳凌的經驗,新鮮熟食的香味,以及腐壞熟食的臭味,都對山中野獸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探索瘴氣山谷,那時候在山里烤肉就引來了大猞猁的襲擊。
小黃小胖一家,這次跟著陳凌進山,活動量大,消化快,時不時就需要喂食。
好在這次收獲頗豐,管飽它們這小肚皮,那還不是小意思。
與此同時,它們知道了山里中、大型獵物的美味,對山里這些大獵物的態度也更積極了。
只是還沒搞出來黃喉貂那種定住獵物的奇象,陳凌卻也不急,因為小家伙們的表現已經夠兇了,慢慢來就行。
就算黃喉貂臭腺獨特,自己養的黃鼠狼沒這方面天賦也不妨礙,眼下的表現足夠以后帶它們出獵的了。
“二禿子還沒找到伴兒,以后我再找只小鷹訓訓,給你打配合,咱們就只玩小獵。”
陳凌伸出手指頭,撓了撓這些小家伙的腦殼,然后把烤熟的鹿腿拿下來,自己從洞天拿出一個竹木盤子,自己割了些大塊的肉,放上調料。
剩下的就帶著骨頭丟給它們去吃。
吃著肉,還從篝火邊緣扒拉出來兩個黑碳球狀的東西,剝開焦黑外殼,里面是雪白的饅頭,冒著熱氣。
掰開加上鹿腿肉,那叫一個美啊。
吃完再來幾串洞天葡萄解膩,陳凌就舒舒服服的躺在篝火旁準備睡覺。
小家伙們吃完,也一個個跳到他肚子上,擠成一團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篝火已經燒完,只余下灰燼中微弱的火光。
夜色下黃鼠狼們嘰嘰叫起來,沒有慌張,只有兇狠與威嚇。
陳凌猛地睜眼走出洞口,外面是一雙泛著瑩瑩綠光的眸子,眸子的主人見到他出來,小心翼翼的徘徊起來,不敢再接近,卻也舍不得離去。
“呵,這是又被烤肉引來的一位小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