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喜鵲搭鵲橋了?”
趙玉寶一聽,直接震驚住了。
要是換了別人說的,他肯定不信。
但是在陳凌家的,他多少就有點信了。
“你這地方,到底是個什么風水寶地?咋凈出些稀奇事兒呢?”
老頭子仰著腦袋,還在去追尋喜鵲的身影。
不過現在下著雨,那些喜鵲早已望不見了。
見到這老頭子還真的信了,陳凌一家人都憋著笑。
實際上可不止趙玉寶信了,余啟安兩個也深信不疑。
認為這就是在搭鵲橋。
不然為什么偏偏在七夕這天,忽然有這么多的喜鵲烏泱泱的飛上天呢?
天底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肯定是七夕節知道牛郎織女相會,它們趕過來搭鵲橋了。
他信。
白惠寧那姑娘也信。
兩人看著這個奇觀,牽起了手。
余啟安激動之下還求婚來著。
說起余啟安這老小子。
其實他跟白惠寧這姑娘相互之間有了好感,但還沒真正的確定關系呢。
這時候的余啟安還沒正式說相聲,嘴皮子也沒后來好使,在女孩兒面前就更是如此了。
各方面都顯得稚嫩。
別看他一提起架鷹遛狗的事講得頭頭是道,在鐘意的女孩兒跟前倒不會說什么話了。
人家姑娘那天說他老跟自己講些陳凌家這邊的事,還真不是跟陳凌說客氣話,是實情。
因為余啟安知道的,也就陳凌這邊的東西比較有趣,講起來更有談資。
另外。
這些東西他也擅長啊,了解的多,講起來顯得特專業,不怕冷場。
要不然,不提陳凌,光自己說自己的什么蟈蟈啦、養鴿子、玩鷹啦,人家姑娘會覺得這人不務正業,靠不住。
要是說陳凌家不會,反倒會勾起姑娘的好奇心,引起姑娘的興趣來。
他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把陳凌家這邊的老鱉、水怪,以及各種山中的奇聞軼事,豺狼虎豹,風味美食這么一說。
人家姑娘還真的來了興致,向他仔細打聽了起來。
好家伙。
余啟安一看這架勢,趕緊抓住機會,鼓動小姑娘過來玩耍,就算見不到老鱉啥的,拍戲累了,出去看看美景,享受一番山中美味,也可以放松放松啊。
也許余啟安表現的還算靠得住,人家姑娘考慮了一陣,還真跟著他過來了。
這一來,倆人的關系突飛勐進,簡直超乎余啟安的想象。
心里越發認定陳凌這里是能帶來好運的風水寶地。
這也就算了。
誰能想到,下午還能看到這神奇的鵲橋奇景。
除了震撼之外,余啟安更是激動地想流淚。
真的是…牛郎織女都在幫他促成這段姻緣一樣。
事后,余啟安還拿照相機照了好幾張相,把鵲橋的奇觀認真的拍下來。
口中念念有詞,神色相當的虔誠。
之前剛開始下雨的時候,陳凌還調侃他兩句,說這就是喜鵲跟白鷺打架的,為了搶地盤。
沒想到老小子當即反駁他,說這就是在搭鵲橋,沒看牛郎織女都哭起來了嗎。
說完,還拉著白惠寧的手,兩人一起向著天上替陳凌念了幾聲罪過。
陳凌沒料到這老小子還有這一面呢,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聽王素素說剛才在樓上看到他倆在農莊外的一幕,又是卿卿我我,又是求婚的,當即就有點理解了。
換位思考。
這事兒要是自己搞對象的時候碰到,恐怕也會深信不疑吧。
尤其還在求婚成功的情況下。
“哎呀,這么好的素材,我可怎么寫啊,你們這兒稀罕事兒太多,我寫多了人家會不會說我老了變得神神叨叨,違背了唯物主義。”
趙玉寶剛開始還挺興奮,但漸漸的,他開始犯愁了。
王存業就笑他:“趙老哥你這冒雨跑過來有啥事啊,大晚上的,不是嫂子又給你趕出來了吧?”
上次下雨他家院里讓水淹了,葡萄架都沖倒了,趙玉寶忙著在農莊這邊跟人打牌,氣得他家老太太晚上不讓他進門,在外頭喂了半晚上蚊子。
事后成為村里的談資。
說是大作家大教授也跟普通人沒啥區別啊,還怕老婆哩。
“胡扯,她敢趕我?那是我讓著她。”
趙玉寶一聽這,頓時直眉瞪眼,“我是來找富貴問小羊羔子的事呢。”
老丈人到底是老實人,聽他說起正事,就不再調侃他。
畢竟在鄉下人看來,這幾個小羊羔子可是值不少錢的,要是養不活了,那得算是大損失了。
就連忙催促陳凌說趕緊去村里給趙老師看看去吧。
畢竟天晚了,下著雨呢。
陳凌去檢查了一番,小羊羔子已經沒啥大事了。
后邊每天喂點藥就行。
回來的時候,遇到幾個村民,穿著蓑衣,扛著鐵鍬,慢悠悠的從村外走回來。
見到陳凌就攔下他說話。
向他打聽這陣子去市里的事。
盡管王立獻他們都在瞞著,但是陳凌和王聚勝等人外出這么多天不回來,肯定有事。
近來村里就有人開始猜測,說是陳凌帶著聚勝他們出去賺大錢了。
也有人說陳凌這還是在為王聚勝出頭,村里都知道陳凌在市里還有樓房,王立獻的三女婿是陳凌給撮合的,是城里人,以后說不定王聚勝也讓陳凌帶著搬到城里去住呢。
王來順和梁桂珍還對大兒子看不上眼,以后人家賺了大錢,去了城里誰還搭理他們是誰?
這話自然讓王來順老兩口聽了很不好受,尤其梁桂珍也沒心情陰陽怪氣了,整天陰沉個臉。
二兒子王聚翔一家的行為,也讓這婆子很不好受。
或許是覺得王聚勝跟爹娘斷親了,家里只有他一個兒子了,王聚翔跟他媳婦是有恃無恐,變本加厲,認為王來順老兩口的東西那理所應當都是他一家的了。
梁桂珍偷偷給老二家送一籃子雞蛋,現在王聚翔的媳婦兒都不讓她進屋坐喝口水什么的。
加上王來順最近也不怎么搭理她,這老婆子心情能好才怪。
這幾個人東拉西扯,幸災樂禍的說完王來順家里的事,其實就是為了最后問陳凌兩句是不是有啥好干的營生。
陳凌跟他們胡扯了幾句,也沒藏著掖著一點也不透露,讓他們有豬的趕緊把豬賣了,不要再等著年底了,近來豬價挺貴。
養豬多的,明年少養一點兒。
或者干脆不養。
幾家一起養一頭也行。
總之夠自己年底殺肉吃就得了。
然后又聊了幾句明天廟會的事,就回家去了。
明年九八年的洪水,比這幾年都嚴重。
但是豬肉的價格,卻是遠遠不如這幾年。
這兩年平常的時候,豬肉價格在六塊錢左右,或者說沒下過六塊錢。
遇到洪水的時候,都在飆升。
但是到了明年,四五塊錢一斤在市里還有點賣不動,鄉下更是不行了。
這與明年的又一次大規模下崗潮有關系。
在市里和梁越民聊天的時候,陳凌就回憶起這件事來著。
但是在村里吧,除了這些養豬養雞大戶,普通人家是不受影響的,陳凌這種特殊的,更是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陳凌給這幾個村民這么說,也是知道他們賣豬多賣了錢,肯定會多養的。
所以也就一并提了。
七月初八。
今天就是陳王莊第一年的廟會了。
早晨天晴的很好。
村里早早地就熱鬧起來,王來順帶著人把土地廟收拾的干干凈凈,村口水庫大壩也清掃的像是過年一樣,一點垃圾看不到。
那叫一個清新整潔。
其實一般地方,第一年的廟會,人是不多的。
因為頭一年,那些小販啊,還有趕廟會的人啊,大家很多還都沒聽說過,名頭還沒傳開呢。
不過陳王莊嘛,自然就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這兩年各種稀奇事、新鮮事、大新聞,陳王莊可是出了不少。
之前很多人過來游玩,不是廟會,勝似廟會。
所以七月初八陳王莊的這第一個廟會,相比其他地方的,并不冷清。
但是呢,由于最近村里也沒啥新鮮事兒。
所以人也不是特別多,就跟鄉里正常趕集來的人是差不多的。
而且大多數都是奔著給鱉王爺上香來的,并不是專門為了來趕一趟廟會。
因為都說鱉王爺靈嘛,保佑了陳王莊村民這兩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上香的人十分多。
上香怎么上呢?
也就是在村口,那石頭神像跟前擺放的大銅香爐里面上香。
然后給功德箱最少交五毛錢,就能領一條紅布。
這紅布呢,回去了就掛在各自家里的水井旁。
沒有水井的,就掛在水缸旁邊。
以此祈求得到鱉王爺的保佑。
這法子王來順春天就和陳凌說過,當時在田間地頭閑聊來著,說是縣里給出的主意。
當然,這功德箱的錢不動,啥時候鱉王爺現身巡游,要買貢品孝敬他老人家。
陳凌也懶得摻和他們那些事。
只在家吃早飯的時候和老丈人商量著,把多編的一些涼席、簾子啥的賣一賣。
他自己也想趁機把小麥種子擺出去,看看買的人多不多。
這就是純消遣的。
成了也不為賺錢,而是激發一下洞天的碧玉小樹。
陳凌等著下一片葉子早點長起來,給王素素服下。
兩年連續懷胎,盡管是兩人都很愿意多生娃娃,但他心里還是對媳婦有些心疼的。
以前還活潑俏皮的小媳婦,現在心態都變了好多。
她自己有時候都躺在床上,跟陳凌講,說有了睿睿,自己好像沒啥感覺就老了幾歲一樣。
也是。
女人這一點很神奇。
陳凌這個爸爸還沒啥感覺。
她已經自動切換成了母親的角色。
飯桌上。
“小包紙,打你。”
睿睿抓著剝下來的雞蛋殼,表情兇兇的,對著桌旁來回仰著腦袋輕輕亂嗅的小云豹奮力丟過去。
小云豹不愧是貓科表率,反應賊快,雞蛋殼還沒落到它身上呢,它就‘嗖’一下勐地彈開。
而且輕手輕腳的,弓背跳那么高也沒一點聲音。
像是一只拖著長尾巴的大老鼠一樣,賊兮兮的就熘到了王素素的竹椅底下。
然后探著腦袋,支棱著兩只毛茸茸的小三角耳朵,瞪著圓熘熘眼睛,沖小奶娃子,“啊嗷,啊嗷”的叫喚個不停。
小豹子沖睿睿一露兇相,黑娃小金頓時不干了。
原本臥在客廳門檻前休息,這時一下子站起來沖小豹子汪汪大叫起來。
小豹子頓時嚇得完全縮在王素素身下的竹椅底下,一動也不敢動。
王素素見此無奈的不行,一伸手,熟練的把臭小子的腦袋扳過來:“你啊,吃個飯,全家跟著你不安生,快吃,吃完跟著爸爸趕廟會去。”
大人們都吃完去忙事情了,就這臭小子吃個飯磨磨蹭蹭,邊吃邊玩的,要是不說他,一頓飯能吃倆鐘頭。
王素素現在是終于理解陳凌的娘和奶奶當時什么心情了。
怪不得要含在嘴里喂給陳凌。
就這玩心大的,吃個飯滿村子亂跑,飯能不涼嘛。
喂完兒子,王素素就把剩下的粥摻了點魚肉和肉湯,混在一起攪拌著,喂給小豹子吃。
小豹子這才敢從竹椅底下鉆出來。
跟一只大花貓似的,先是繞著王素素的腿邊親昵的來回蹭了蹭,警惕的看了一眼正趴在黑娃身上嘰里咕嚕的說著話,拿著小白象瞎鼓搗的奶娃子,這才放心的拖著長尾巴開始吃飯。
在這個家里。
除了王素素,小豹子對誰都不太友好。
陳凌有時想摸它還要趁其不備,一把將它抓在手里,按在腿上,強行擼一陣才行。
一般時候根本摸不著。
所以有時候陳凌也會跟媳婦說,這懷孕了也不全是壞事,起碼就很招這些小東西、小幼崽們喜歡。
王素素也這么認為。
尤其后來小兩口逐漸發現,像是家里的狗和牛,或是那些黃鼠狼、二禿子,乃至是那極不安分的小青馬,見了王素素都變得溫柔起來,輕手輕腳的。
那小青馬,被陳凌馴服后不給外人摸,不給外人騎。
但王素素肚子漸漸大起來后,這家伙也懂事的,既給摸了,還會主動討好。
有時在果園乘涼。
這小青馬還會悄悄的小跑過來,咧著大嘴,齜著大白牙去叼王素素的辮子,或者扯她衣服。
逗她開心。
讓王素素頗為欣慰和滿足,覺得真是沒白養它們,沒白對它們好。
“哎呀,這是個啥貓,尾巴這么粗這么長?”
余啟安幫著陳凌扛了兩袋子小麥出來,看到王素素腳邊吃飯的小豹子,很是驚奇的問道。
睿睿一聽,抓著小白象扭過身,小臉嚴肅的對余啟安說道:“小包紙,兇,不摸。”
余啟安愣了愣,他也有點習慣睿睿這個小奶娃子說的話,“啥、啥、啥玩意兒?這是小豹子”
曾的把一整袋麥子杵地上,頗為震驚的看向陳凌:“不是吧富貴,我這才多長時間沒來,你都養豹子了,下次我再過來的時候,你不會連老虎都養上了吧。”
“不是豹子,就是山里跑過來的土豹子,小云豹。”
陳凌擺擺手,問媳婦:“這家伙啥時候又熘進來的,難得這次身上還挺干凈。”
“嗯,你們剛走它就從后邊熘了過來,看樣子是要換毛了,一個多星期不見,長得挺快,快比家里貓大了。”
王素素簡單的收拾了下碗快,輕輕摸了摸小云豹,小家伙很喜歡王素素的撫摸,吃完一小盆飯食,用粉嫩的小舌頭舔舔嘴巴,然后輕盈的跳到王素素腿上,又拱又蹭的。
看到真是一頭小豹子,余啟安更震驚了,野豹子當貓養啊,富貴一家真行啊,他趕緊跑到外邊去喊白惠寧:“惠寧,惠寧,別喂那些秧雞子了,這兒有豹子,快來看小豹子。”
睿睿見他夸張的樣子,很是疑惑不解的歪著小腦袋看了看余啟安這個怪叔叔。
似乎想不通這又壞又兇的小豹子有什么好看的。
也許是想到這小豹子的討厭之處,臭小子頓時換上一副兇兇的表情,揮舞著手里的小白象玩具,沖小云豹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