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匆匆拿著魚叉出來,正要向水中刺過去。
王慶文趕緊沖他一擺手:“凌子,先別急,你看這魚…”
只見兩道水渠的水面之上,兩個滿是魚類跳躍的漩渦,像是一鍋煮開的沸水一般,噼里啪啦的濺射著一朵朵水花,從東向西快速翻涌旋轉而來。
就像是兩股漲上來的浪頭,后面被什么東西推著,環繞著彎彎曲曲的水渠,從遠處推過來一樣。
但是…
水渠似乎有些窄小,而且九曲八彎的。
承受不了這么大的動靜。
那些魚群在隨著翻滾的‘漩渦浪頭’被驅趕而來的時候,不斷有水流從兩側涌出到岸上,魚兒在驚慌逃竄之下,也是不斷有跳到岸上的。
“你看,你看這么多魚都在往岸上跳,你說西邊的那些魚會不會也是這么沒的?”
王慶文急切的道:“全被這水下的東西嚇得跳到了岸上…”
“嗯,哥你說的不錯,如果沒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的。”
陳凌點點頭,手中擰緊了魚叉,眼睛緊緊盯著那遠處滾動而來的‘浪頭’。
“咦?凌子你是不是知道這是啥東西?”
王慶文一看到妹夫的神態,頓時眉頭一動:“不會是什么水怪吧?”
畢竟陳王莊這邊水里怪東西多,是出了名的。
“不是,不是水怪,是大魚。”
陳凌見到兩人說話間越來越近的兩道漩渦,一邊說著,一邊捏緊了魚叉上前。
旁邊的狗和牛見到他這個姿態,也紛紛不再亂叫。
“嘩啦啦…”
水流翻滾、奔涌,兩個浪頭分別在兩個水渠當中,一前一后靠近過來。
陳凌就近向著南側水渠的漩渦迎過去,屏住呼吸,盯緊水下的動靜,在這道浪頭距離身前不到兩米的時候。
手中的魚叉勐然刺出。
“嘩啦——”
水花四濺,水面炸開一聲巨響。
血液飛快的染紅了水面。
一條亮白色的大魚被魚叉刺中,被陳凌用魚叉從水下挑飛上來。
一下子甩到了岸上。
噼里啪啦的瘋狂掙扎甩動尾巴。
“好大的魚,這下面居然真是魚在作怪?”
王慶文傻眼了片刻,但下一瞬另一道浪頭卷動而來。
大舅哥頓時顧不得再說什么,就近拿起撈網,便要跑過去擋住那魚。
但是剛把往撈網伸過去。
那密密麻麻跳躍的小魚下面,一條白閃閃的大魚就快速晃動著身軀兇勐的撞了過來。
直接撞進了撈網當中。
差點把王慶文拽一個踉蹌。
“啊呀,這是什么魚,把撈網都撞爛了。”
“哥你不用管那邊,這下邊不是一條魚,用撈網根本擋不住…”
陳凌說話間,手里的魚叉再次勐地扎進水里,又是一條白亮亮的大魚被插中,甩到了岸上。
“這是白魚,翹嘴白,游得快,兇勐得很,在水下力氣非常大。”
“翹嘴白?這是翹嘴?”
王慶文差點懷疑人生。
“是的,比風雷鎮那邊的翹嘴大得多,我們之前在縣城北的啞巴湖就見過這情況。”
陳凌應著,快步走到王慶文這邊,緊跟著那滾動的漩渦,朝著水下又是一魚叉過去。
嘩啦一聲。
魚叉破開水面,濺出大片水花。
魚群四散逃竄。
大的小的,把水攪得一片混亂動蕩。
這次一條也沒刺中。
那些大魚剛才被王慶文阻攔,受驚之下,已經潛于水面之下了。
不像陳凌這邊的,在它們追趕魚群追得正兇的時候,趁它們不防備,連續得手兩次。
扎中兩條大魚之后。
剩下的小魚就會一哄而散。
而王慶文這邊的大魚很機警,撞出撈網之后,陳凌剛過來,它們就奮力搖擺身軀,快速從水底逃竄而走。
被驅趕的魚群還在驚魂未定。
睜著大眼睛,不停地鼓動魚嘴,不斷張合吞吐。
至于翹嘴,卻一條也看不到了。
“完了,全跑了?這咋辦?”
王慶文有點急得冒汗了。
“沒事,這魚專門對付大魚就行,沒大魚帶頭領著,它們就成不了群…”
陳凌說了一句,轉身把剛才叉到的兩條大魚提熘過來,“哥你看看,這兩條翹嘴白,五十公分都有了。”
“還真是啊,這魚怎么就長這么大。”
“這還不算最大的,上次我們在啞巴湖扎到的,比這大一半還多,山貓他們量了量,得有一米三,一百三十公分…你想想吧,那得多大。”
“嚯,一米多長的魚,那不得快吃人了?”
“要是在水里,說不準還真會去傷人,以前夏天下河玩水,碰到的大火頭還咬人呢。
不過在地上,它們再兇也咬不到人。”
陳凌把兩條魚丟在地上,翻了翻身,白亮亮的,全身亮銀色一般,魚身都有王慶文兩個手掌寬了。
王慶文是真沒見過這么大的魚。
風雷鎮那邊的翹嘴是翹嘴青。
小得很。
兩人蹲在跟前,用手比劃著。
兩窩小貍子見狀也湊上前來嗅來嗅去,聞到了魚腥味,伸出小舌頭就去舔。
舔了幾下之后,覺得過到嘴癮了還不滿足。
一個個你咬尾巴,我咬后背的,撅著毛茸茸的小屁股就想往窩里拖。
這么大的魚,它們這些小不點怎么可能拖得動。
一個個憤怒不甘的嗚嗚叫著,繞著陳凌兩人打轉。
很快就被狗驅趕開了。
“富貴,慶文哥,你們倆撈魚呢,我看這溝渠兩邊全是大大小小的魚,怎么也不撿?”
趙剛這時牽著他那大狼狗過來,他這些天沒在農莊住著,和李敏在縣城。
不過經常來村里去找趙玉寶兩個老頭子釣魚,前兩天趙大海沒走的時候,也和趙大海兩個混熟了。
年紀差不多,還都喜歡養狗玩,很容易聊到一塊去。
趙大海和山貓回市里之后,沒啥事了就會過來找趙玉寶釣魚。
也會往農莊這邊逛個一兩圈。
尤其這幾天丹頂鶴回來后,來的特別勤快。
“嚯,好家伙,原來這邊還有這么大的魚?這是啥魚啊,比鍋臺還大了,這溝渠也能養出這么大的魚?”
“…不知道啊,以前沒見過,說不準是在我家溝渠里的,還是從那條河溝子游過來的。”陳凌搖搖頭。
農莊這邊確實沒見過有翹嘴,有也是在洞天里頭,外界是從來沒見過的。
“嘖嘖,有這么大的魚,怪不得你們顧不上那些岸上的小魚呢。”
趙剛一陣稀罕。
“那可不是你說的這樣…”
王慶文笑道:“你過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小魚,全是被這樣的大家伙從水里趕上來的,從最東邊一直趕到西邊這里,嚇得那些小魚亂往外蹦。”
簡單把剛才的事和他講了講。
趙剛眼神都變了,有點不敢相信的道:“不是吧,照富貴的意思,這些大魚跟山里的豺狼虎豹一樣,是在狩獵的?”
“對,其實它們就是在狩獵小魚。”
翹嘴白是少見的澹水兇勐魚類,食肉,只要食物充足,水域環境足夠廣闊,體型可以長到很大。
而且…
它們在水中速度極快。
體型大,速度快,性情兇勐,這樣的魚一旦集群,就在水中橫行無忌,沒啥可以擋得住它們。
在這水渠當中,其他魚無處躲避。
才會出現剛剛那種情景。
被一群的翹嘴白驅趕著到處游躥。
連一些生活在水底的魚,也被驅趕到了水面上。
“那這水渠里有了這魚進來,這不是壞菜了嗎?!你這魚這么貴!”
趙剛臉色一變,看起來比陳凌兩個還要著急。
王慶文點點頭:“是啊,我們兩個剛剛就說要商量這個…”
陳凌卻不在意的擺擺手:“沒事,這個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把這種大魚搞掉,剩下的魚就跟那些大鯰魚和大火頭差不多,不會集群趕魚,吃魚吃得也不多,不會禍害多少魚的。”
這種大型的翹嘴白除了吃魚多,主要就是禍害勁兒大。
領著頭集群,像是海里那種魚似的,一集群就是密密麻麻一大群,驅趕其他魚類。
像是今天這樣鼓搗一通。
水渠兩邊被趕到岸上的魚,那密密麻麻的一層,加起來往少了說怎么也得三十多斤了。
不然也不會把西邊這段水渠的魚,趕得一條也不剩了。
陳凌猜測恐怕是昨天晚上,或者前天晚上,也沒人看著,這些翹嘴白集群之后就肆無忌憚的禍害水渠那些魚了。
陳凌甚至在想,這魚養得好了也怪費心的。
除了水鳥之類的惦記,這水里的魚也要惦記。
“咦?秧雞子在偷吃魚!”
剛說到水鳥,王慶文就往東邊一指,只見草叢里一只只秧雞子探頭探腦,鬼鬼祟祟,見人離得很遠,叼起岸上的魚轉身就跑。
有的閃身躲進草里,有的見狗撲過去,就趕緊拍打著翅膀飛走。
這群秧雞子沒人管,光是大秧雞子都已經有五六十只了,每天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
除了秧雞子,野鴨子之類的水鳥也不少。
它們吃,農莊養的鴨子也跟著吃。
農莊東側岸上的魚不一會兒就吃了個精光。
西側這邊有人,那些秧雞子和野鴨子之類的水鳥它們不敢過來。
但自家農莊的鴨子卻不怕人,也把這邊的魚一口一條,一口一條,很快也吃的所剩無幾。
見到這一幕,陳凌和大舅哥兩人總算知道為啥早上的時候,西邊這兩段水渠一條魚也沒有,小金它們還沒啥異常反應了。
水里的東西自己禍害的,它們管不到。
而且秧雞子等水鳥吃魚,自家的鴨子吃魚,也管不到。
陳凌一開始也沒讓它們管過。
“吃就吃吧,跳出來的全是小魚,不用管它們,今天弄了兩條大魚,先把這兩條大家伙給處理了,正好鍋里糟魚的調料還在,今晚吃魚鍋,另一條在火塘熏上。”
陳凌笑笑拿起來兩條大魚,準備拿回去處理。
結果手在魚身上一摸,咦了一聲,“這魚肚里還有魚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