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雷雨

　　老鐘頭聞言正要走過來笑話他兩句呢。趙玉寶又“嘶啊”一聲叫，把他嚇了一跳，“哎喲，癢，好癢，這水里頭有魚啃我腳心呢。”他喊著，趙大海也驚呼一聲：“啊，我這也有，我這也有，游過來好多小魚啊。”父子倆一頓大喊大叫。待看清楚水下是什么東西作怪之后，瞬間玩心大起。眼睛發亮的盯著水渠中密密麻麻的小魚兒圍繞著自己的腿腳游來游去，不斷啃噬，帶來一種酥酥麻麻，輕微刺癢的快感。“嘿呀，好玩，這不就是外國人搞的那種魚療嗎？”“爸你別亂動，都把我這邊的魚嚇跑了。”“誰亂動了，肯定是你的腳臭，把魚熏跑掉的。”父子倆和兩個小娃娃一樣，泡著腳，看著一群群小魚兒在腳邊環繞，樂顛顛的掐起架來…老鐘頭也沒心情再笑話老伙計了，既眼饞又好奇的走過來，瞪著眼睛往水渠里瞧。看到真有這么多的小魚兒在兩人腿腳周圍環繞嬉戲。老鐘頭頓時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的踢掉鞋子，扒掉襪子，也迫不及待的選了個地方泡入水中。緊跟著兩個老太太也不甘落后的走過來。然后就是——“啊”、“啊”、“啊”發出一連串的舒服大叫聲。“我去，要不要這么夸張，泡個腳而已，真有這么舒服嗎？你們這叫的快升天了一樣。”山貓兩口子大跌眼鏡。“伱個小貓子怎么說話呢。”趙玉寶就哼了一聲，一臉舒坦的瞇著眼睛道：“這可不單單是泡腳啊，還有魚療呢，而且這水雖然很清涼，但是又很柔和，從我們腳面上流過去，像絲綢一樣滑，跟被仙女的手摸過一樣。”趙大海聞言隨之附和：“對，比山上小溪都要好玩得多，丫丫，快拉著媽媽過來玩，爸爸這里好多小魚。”說著挪了挪屁股，換了個地方，兩只胖壯的大腳板把水渠攪動的嘩啦作響，把底層的魚全部轟了出來。讓這胖子哈哈大笑起來：“富貴，富貴，我們又給你開發出來一個好玩的項目，以后有人來農莊住宿玩耍，這個算在配套項目里邊收費，絕對沒錯。”陳凌和王素素互相看了一眼，倒是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對了富貴，這小魚兒是啥魚啊，人家外國人搞得魚療那種魚不是熱帶魚么？我們圈內有個伙計還專門寫過一片文章呢，我記得清楚得很。”趙玉寶問道。“這個就是普通的麥穗魚，在山上順著山溪的水流下來的。這小雜魚不怕人，就是長不大，基本就是長這么大一點了。”陳凌隨口答著，一手把要跟著丫丫溜掉的臭小子拽到跟前，到屁股上就給了幾巴掌。“老老實實的待著，不許過去。”臭小子挨了打也不哭，只是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頭看看他，又看看王素素，癟著小嘴，滿臉委屈。連捆在竹棍上的鳥兒也不管了，丟在地上，任它撲棱棱的拍打翅膀，無謂掙扎。王素素見狀摸摸他腦袋，柔聲道：“睿睿聽話，咱們現在還小，玩水會著涼的，著涼了肚肚痛，晚上睡不著。”實際上，睿睿這小子記性很好，上次去水邊掏鳥窩就挨過揍，在家里的時候也從來不讓他去有水的地方，以他的小腦袋瓜，雖然不清楚這是為什么，但也懵懵懂懂的知道玩水會惹爸爸媽媽生氣…就是小娃娃嘛，和小伙伴一起玩的時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家玩啥，他也想一起玩。而且還受不住叫。人家一叫，他就一秒鐘也待不住了，也想跑過去玩。這不，丫丫跑到趙大海身旁，一看睿睿沒跟著，就急忙招手喊他：“睿睿快過來，這里好多小魚，咱們也來讓小魚吃腳腳吧。”丫丫這么一叫，這家伙，哪還得了。睿睿直接扭著身子在陳凌和王素素身旁哼哼唧唧起來，掙著陳凌的手想過去玩，差點眼淚也要出來了。趙大海和向文霞那都是很喜歡睿睿，見不得小娃娃這樣鬧，趕緊對女兒說：“丫丫你也不要玩水了，去跟睿睿玩吧。”“你叔叔家的水渠就在這兒，以后咱們玩的機會多得是。”說著就從水里邁出來，也顧不得穿鞋，就要拉著丫丫過去哄睿睿。但丫丫雖然比睿睿大兩歲多點，實際上也還是個玩心重的小娃娃，看到他們都在水里玩水，還有那么有趣的能啃腳的小魚，自然也十分想玩。陳凌看出來了，和王素素使了個眼色，然后把身前哼唧著撒嬌不停的臭小子抱到懷里，往水渠那邊走：“沒事大海哥，不就想玩水嘛，讓他們玩，玩吧，非得著涼了肚子疼上一次，以后就長記性了。”“來來來，睿睿不聽你爸爸的，爺爺奶奶抱著你。”這話兩家大人聽了還好，兩個小娃娃哪里管得著這個，只要肯讓他們玩，說啥都行。立馬就高興起來了。睿睿這小東西，被陳凌抱在懷里，知道爸爸是要帶自己去玩了，一眨眼就嘻嘻哈哈的又活潑起來。小腦袋一會兒在陳凌左邊肩膀突然冒出來，一會兒又從右邊肩膀冒出來，和丫丫鬧騰沒完。不過真到了水渠邊上，讓他們玩水的時候，他們自己就怕涼了，不敢往里伸腳了。小娃娃到底嬌嫩。哪怕丫丫大一點，試探著伸進水里了，也涼的小姑娘大叫。來回適應了好幾分鐘才把腳完全伸進去。睿睿呢，就像個小狗子一樣，怕涼不敢下水，就被陳凌架著胳膊抱著懸在水面上，兩個小腳丫子在水里嘩啦啦蹬著水，一邊覺得水涼一邊又覺得好玩，咯咯咯的大笑著，舍不得走。讓兩家的老人看得一陣愛心大發，覺得這小胖娃太可愛太好玩了，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里疼愛一番。“來來來，富貴讓我抱抱，我抱著他玩也是一樣嘛…”幾位老人紛紛從水渠里出來，笑瞇瞇的伸手搶著要抱。而水渠里人一少，那些小魚兒就全部跑到丫丫，和向文霞、杜鵑那邊了。小姑娘起初看到終于有小魚兒游過來特別高興。可惜她到底年齡小，十分怕癢，小魚群才剛圍上來，就癢得她受不了，滿地打滾，笑得都一抽一抽的，跟老母雞要下蛋似的。可把她給癢癢怕了，趕緊“媽媽，媽媽”的喊著，讓向文霞把她抱出來。睿睿這時候也玩累了，加上丫丫不玩了，他也不覺得那么有趣了，趴在陳凌懷里直揉他自己冰涼的小腳丫。“好了吧，知道涼了吧，這下還玩不玩了？”“跟你們說了，小娃娃不能玩水，還不聽。”…“好家伙，你們沒出門，還能玩得這么熱鬧啊。”卻是到了剛過中午的時候，高秀蘭回來了。“秀蘭啊，你送真真上學咋一送就是大半天，別是順帶著趕了個集吧？”“趕啥集啊，先是碰到秋梅了，說了會兒話，后來不是要給我家老大老二寄信么，結果城里修路來著，在郵局那邊折騰半天…”“老姐姐，秋梅可惦記著你們呢，這干女兒心疼你們，不想讓你們來回跑，怕你們折騰，下午就要過來看你們呢。”“哎喲，我們提前過來玩，還沒跟秋梅說呢，肯定是你說漏嘴了。”“真真說的，可不是我說的。”“咦，你這當娘的，還往真真身上推，真真放學回來我們就和真真說…以后啊，我們接她到市里上學去，離你這個娘遠遠地。”幾個老太太笑呵呵的拌著嘴，都是性格挺好的老人家，兩天就熟絡得很了。現在高秀蘭膽子也大了，敢自己去縣城了，經常和王存業輪換著接送女兒。陳凌和王素素以前怕他們累到不愿意讓他們送。哪知道他們二老還為這事兒著急呢。好像接送女兒多么光榮的事情一樣。實際上就是家里閑了，愿意多往縣城跑跑，趕趕集什么的。“你們在家干啥呢，在水渠摸魚了嗎？咋還都光著腳？”“哈哈，我們啊就是玩玩水，倒是存業老弟真去摸了點魚回來。”幾人把剛才的事情，一陣樂呵。高秀蘭也是跟著瞎樂，其實并沒有覺得很有趣很好玩，整天見這東西了，不就是讓小魚啃啃腳丫子么，莊稼人下河捉魚，別說讓魚啃腳丫子了，魚蝦老鱉河蚌甚至長蟲螞蟥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也沒少讓人遭罪。他們早就不覺得稀奇了。…“爹，你這魚是從外邊水渠撈的么？”“對啊，咋了，這魚不行？”“行，看著比去年長得好，有點意外。”剛才他們在農莊里玩耍，王存業自然不會閑著，就去農莊外頭撈了些小雜魚，菜園子拔了些青菜回來。用來中午燒菜。魚、時蔬，加上陳凌已經褪好毛的山鳥，再炒一些雞蛋、鴨蛋什么的，完全夠吃了。“咦，這天氣奇了怪了。”陳凌端著小雜魚的盆，正準備往后院走呢，看到大中午的，天色居然起了變化。王存業抬頭一瞧，“喲，還真是，應該是快有雨了吧，昨天蘆葦蕩里不是還有那么多螃蟹‘上山’么，就是昨天夜里沒下成，今天估計得下一場了。”“存業叔，俺們這邊以前每年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的，差不多太陽落山的時候必有一場雨，老實說早點下幾場雨不錯，別到麥收前半個月下大雨就行…”王立獻說道。“是這個理，我就是奇怪那螃蟹上山也有不準的時候呢。”陳凌哈哈一笑。趙大海和山貓他們帶著睿睿兩個小娃娃和家里貓貓狗狗玩耍了一陣子，這時候走過來，伸著腦袋看了看盆子里的小魚：“這是準備弄啥吃，雜魚鍋貼么？”“嗯，咋樣，你倆要下廚么。”陳凌笑著道。“得了吧，我們就不獻丑了。”山貓擺擺手。趙大海則是嘿嘿笑著：“你別用給我們啃腳的魚就行。”聞言，陳凌還沒說啥，山貓就一腳踹了過去：“去去去，就你這個胖子最惡心，待會別上桌了，和黑娃它們一起吃飯吧。”“這天氣確實是快要下雨的樣子，我跟大海做飯幫不上啥忙，去外邊給你把鳥網收了吧。”“行，收了吧。”“還想明天起早點網鴿子呢，看來這天氣是不行了。”入了夏之后，天氣多變。尤其臨近麥收的時候，有些年份時常會上演龍口搶麥的情景。所謂龍口搶麥，不就是從掌管行云布雨的龍王爺口下搶麥么。九五、九六的前兩個年頭呢，天氣異常，初入夏雨水不多，但后來卻有洪水出現。今年這種情況才是正常的天氣現象。本地人也并不會慌張。因為這種天象帶來的雨水并不多，常常在午后或是太陽落山前下一場，次日一早，甚至到不了次日的早晨，只在后半夜雨就會停了。也就是陳凌之前不大關注天氣這方面，才會覺得奇怪。“叔，嬸子，這些菜擇干凈洗了就行，剩下我來，你們不用管了。”陳凌把幾個老人擋回去，自己走到后院廚房，先做雜魚鍋貼。這雜魚鍋貼么，也好做，把小雜魚先裹上面粉在鍋里炸，一直炸到金黃色之后撈出來。再次起鍋燒油，放入醬蒜干椒之類的爆香，然后把炸好撈出的小魚放進去，加入醬油和燒魚的酒就開煮。其余不必管，只要魚夠鮮，這道菜就足夠鮮美。要說這天氣也真是巧了，雜魚鍋貼剛煮上，陳凌去燒下一道菜的時候，外邊的天空就陰沉沉起來了。沒過多久，黑沉沉的天空中再見不到一點陽光，天光大暗。只有院里的兩個娃娃還在大呼小叫，領著一群狗和小花貓跑來跑去，吆喝著要跟著大人去外邊把雞鴨喚回來。很快，風刮起來了，層層疊疊的烏云凝聚不散，張牙舞爪的變幻出各種形狀翻滾而來，一道道明晃晃、藍白色交錯的閃電在云層中竄動著。滾滾悶雷聲連綿響起。“咦，還打雷了啊，也不知道這場雷雨大不大，能不能讓我的雷擊木趁這個機會拿出來。”一對燕子逆著風蹁躚飄逸的鉆回廚房之后，陳凌從廚房露出腦袋，望著天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