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豹子出沒,老丈人有點被嚇到了。
但隨后想想,現在還是大白天,自己翁婿兩人有槍有鋼叉的,遇上了豹子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但山上肯定是不能久待了。
今天進山找蜜挖藥的事也只能暫時放下。
翁婿兩人就這樣,剛進山沒走多遠呢,就無可奈何的返回家中。
不過陳凌的手上,倒是多了只丹頂鶴。
回家的途中,被人看到,當即就有一些大人和小娃子跟到了農莊。
“這是仙鶴啊富貴,你打的?還是存業叔打的?”
“別瞎說,這可不是我們打的,這是不知道誰在西山上下的套子,把這仙鶴給套住了,我們去找蜜的時候碰見的。”
丹頂鶴,羽衣仙子啊,民間的福壽象征,就算逮到也要放掉的。
“那你可真有福氣,去趟山上都能碰見仙鶴。”
“嘖嘖,這仙鶴可真好看,俺除了在畫上,還從來沒見過仙鶴哩。”
“沒見過正常,這又不是大雁和白鶴,仙鶴以前又不往咱們這邊飛。”
陳凌知道,這丹頂鶴還是被這邊的環境吸引來的,要不是是絕對不會中途落在這里。
這羽衣仙子可是對環境挑剔得很。
不僅挑剔,還對環境的好壞感知非常敏感。
沒有適合它們生存居住的環境,它們是不會從天上落下來的。
也怪不得古人說能讓它們落腳的地方是福地呢。
它自己專門挑的,這可不全都是好地方嘛。
“是沒往咱們這邊飛過,反正俺是從小到大沒見過仙鶴,只見過大雁、白鶴、青莊啥的,那玩意兒每年多的是,跟土燕子似的,打也打不完。”
幾個上年紀的也說,打量著陳凌抓著的丹頂鶴瞧來瞧去:“沒想到這仙鶴長這么大個子,一個能頂別的鶴兩個、兩個半。”
“那可不是,站起來得有一米四五,差不多半人高。剛才把我家這小狗嚇得都不敢上前,只敢沖著它汪汪叫哩。”
王存業說道,語氣卻帶著自豪。
心說女婿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前些天聽女兒說金猴子都去找他報恩的,今天一上山就碰到了仙鶴。
這真是別人半輩子都碰不上的好兆頭。
回到農莊之后,別說家里的王素素娘倆了,連黑娃小金和二禿子也湊了過來,圍著這位羽衣仙子連連打轉。
這鳥比它們以前見過的所有鳥都要大,太讓它們感到好奇了,兩只狗都是又聞又嗅的。
二禿子還飛到人家背上。
嚇得丹頂鶴嘎嘎直叫。
讓村民們看到后一陣笑呵呵,紛紛說:“看吧,它們也沒見過仙鶴,跟咱們一樣,都想沾沾仙氣哩。”
“呀,這仙鶴站不起來,是受傷了呀。”
王素素見到丹頂鶴傷得不輕,也顧不得還抱著娃呢,就匆匆去屋里拿藥。
她懷里的睿睿本來看著這只美麗的大鳥看得非常入神。
但是沒看一會兒,王素素就抱著他轉身走了,他頓時就不干了,兩只小手揮舞著,撓來撓去,哇哇哭了起來。
一時間,小娃娃的哭喊,鶴的鳴叫,大人的笑聲,在農莊的院里響成一片。
陳凌見狀,只好把兒子抱過來,讓他近距離看丹頂鶴。
“嘎呃”
這時這丹頂鶴似乎被圍觀的有點憤怒,怒叫一聲,又硬又長的大嘴就向著陳凌的小腿啄了過來。
陳凌側了側身子輕松躲開,反手就給了丹頂鶴一巴掌:“嘿,你個白眼狼,把你救回來是給你治傷的,怎么還想叨人。”
說來也怪,挨了陳凌一巴掌之后,這丹頂鶴還真乖順了不少。
王素素過來給它上藥,它也只是老老實實,臥在地上不動彈了。
這也沒辦法,它的腿傷到了,站不起來,只能臥在地上。
“這鶴還挺通人性的,是知道我在給它上藥治傷嗎?”
王素素看到丹頂鶴不反抗,任她抹藥,不禁臉上一喜。
“得了吧,它剛才還想叨我呢,挨了我一巴掌才老實。”
雖然陳凌沒用多大力氣,只是輕輕拍了它一下。
王素素一聽,急忙說:“這是仙鶴,你可別再亂打,把仙鶴打壞了,福氣也沒了。”
“對,素素說得對,這是仙鶴可不能亂打,你娃忒莽撞了。”
“知道,知道。”
陳凌連聲應著。
沒辦法,鄉下人信這個。
小燕子和喜鵲也不肯多冒犯的。
別提這貨真價實的仙鶴了。
給丹頂鶴上完藥,陳凌就把它挪到了農莊外的空豬圈里。
這邊原來是養了點野豬崽子,后來都給殺了吃肉了,就空了下來。
豬圈不臟,食槽、水槽和草窩一應俱全。
足夠這丹頂鶴居住了。
陳凌前腳給丹頂鶴安排好住所,后腳又有一大幫人從村里跑過來看鶴。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有的村民捧著飯碗就來了。
大人圍著豬圈,吃著飯,邊吃邊看仙鶴,小娃娃爬上樹,或者互相踩著肩膀,也想多看兩眼仙鶴,熱鬧得不行。
“富貴,富貴,快出來看,又一個仙鶴,又有仙鶴飛過來了。”
陳凌家這時候也正在吃晌午飯的,就聽到農莊外邊的喊聲。
便急忙放下碗快走出去看。
“好家伙,還真是又來一只,買一送一啊,這倆丹頂鶴是兩口子吧。”
只見果林西邊山腳的溪流之畔,又有一只丹頂鶴站在那里,伸長著脖子,異常警覺的望過來。
這只丹頂鶴比受傷的這只鶴還要大,個頭也要更高,恐怕在一米五之上了。
“是兩口子?是來找豬圈這只鶴的?”
老丈人啃著紅薯就跟出來了,出來后也是一愣。
“那估摸著沒差了,這玩意一公一母,是能搭伙過一輩子的,就跟咱們人一樣。”
丹頂鶴嚴格執行一夫一妻制,倘若一方死亡,另外一方要么是終身守節,不再另尋它鶴,要么就是憂郁而死,追尋先人而去。
可以說是禽類之中難得一見的忠貞之鳥。
古人常把鴛鴦比作忠貞愛情的象征,還作出了什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詩句。
實際上鴛鴦的私生活一塌湖涂。
尤其是公鴛鴦,到了交配期才會和母鴛鴦形影不離,等到母鴛鴦產蛋孵化了,它就會無情離開,不再過問。
孵育雛鳥的任務,完全是由母鴛鴦承擔的。
而且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會傷心抑郁,而是照舊不斷的另尋新歡。
所以人們見到的形影不離,情意綿綿的鴛鴦只是在交配期而已,不是常態,這玩意兒是一夫多妻制的鳥類。
完全比不了丹頂鶴的深情專一。
陳凌說著,老丈人已經驚奇的瞪著眼,沖遠處的那只丹頂鶴招起手來:“要不說是仙鶴哩,這品性就有那股子高貴勁兒,來,快來,我們不傷你媳婦兒。”
一邊招著手喊,一邊就慢慢地靠近了過去。
老頭竟然還想把那只丹頂鶴叫過來。
“來,過來,我喂你吃魚。”
老頭招著手越走越近,原先圍著豬圈看熱鬧的村民也被吸引過去,想看看那只丹頂鶴會不會過來。
但是很可惜…
這只丹頂鶴也不知道是因為伴侶受傷,還是怎么回事,警惕性非常高,王存業還沒靠近幾步,它就發出一聲高昂清亮的鳴叫聲,拍了拍翅膀,雙腿一并,伸頸昂首向天空而去。
但是它也并沒有就此飛遠離開。
而是在附近的空中盤旋著,久久舍不得離去。
這讓地上豬圈的丹頂鶴也不斷的叫起來。
大家看著,也是一陣驚奇。
“到底是仙鶴,瞧這靈性…”
眾人嘆服的說著,而后告戒陳凌別嘴饞,仙鶴不能吃。
這小子可是大雁都燉了幾大鍋了。
“那不能,仙鶴肉不好吃,吃了還渾身長毒瘡,我可不敢吃。”
陳凌搖搖頭,一臉正色的說道。
“啊?這仙鶴吃了還會長毒瘡?”
這說法大家倒是第一次聽說。
陳凌就信口胡謅道:“當然了,鶴頂紅你們聽過吧,那是毒藥啊,就是仙鶴腦門紅頭頂那個地方,在古時候是制毒藥用的,最毒了,肉也有毒。”
他這么說也是怕有人不開眼,拿家伙過來打鶴。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村里還真有那么愣的。
果然,聽到他這話,大家伙都被嚇了一跳,擔心的看向自己的手掌。
剛才他們可是用手摸過的。
“沒事,別怕,只要別吃肉就行,摸一摸沒事的,我們兩口子剛才還給這仙鶴上藥來著,你看有事嗎?”
“嚇俺一跳,你娃整天嚇唬人。”
大家笑罵兩聲,頓時放下心來,然后紛紛抬頭繼續看那只天上盤旋著長鳴陣陣,不肯離去的丹頂鶴。
越看越是不落忍,有年紀大的就說:“咱們還是先散開吧,這仙鶴也怪可憐的,咱們在這兒它不敢飛下來。”
“是啊,上邊那只擔心下邊的這只,咱們在這兒圍著,上邊的不敢下來,下邊的這只也不好受。”
“走了走了,先回去,等傷好了咱們再來看。”
一大群人又呼啦啦的散去,半路上遇到來看鶴的人,也都給說明情況,把人給擋了回去。
他們散去后,陳凌一家子也不再出來。
這下沒人打擾了,天上的那只丹頂鶴才小心翼翼的飛下來,慢慢地走入果林,靠近豬圈。
陳凌一家子這時候其實就在農莊大門一側悄悄探著腦袋看著它。
除了他們一家子人,兩只狗和幾只黃鼠狼也熘過來,在門邊探頭探腦。
那只警惕異常的大個子丹頂鶴走到豬圈和受傷的伴侶輕聲交流了一陣。
然后就走到一邊,從水渠中銜起一條條小魚,回到豬圈給伴侶喂食,同時還輕輕地鳴叫著,似乎是在安慰對方一樣。
來回喂了數次魚,那只受傷的丹頂鶴似乎是吃飽了。
這大個子丹頂鶴就守在一幫繼續警惕的望著四周,眼珠子瞪得滾圓,承擔起守護伴侶的任務。
這場景可真的不容易見到啊。
讓陳凌再次后悔沒有早點賣一個照相機,不然就能拍下來了。
“這仙鶴真是有靈性,還給受傷的媳婦兒喂吃的。”王素素看見這一幕滿眼的小星星,非常受感動。
“你知道傷到的那只是母的?”
“知道啊,那個大個子那么高那么壯,明顯是公的嘛。”
她倒是猜對了,那大個子確實是一只公的丹頂鶴。
一家子站在門口悄悄看了一會兒,見到那大個子丹頂鶴只是守著,再沒有其他動作了,就回到農莊不再看它們。
但是到了天黑的時候,雞鴨鵝回來,麻煩來了。
陳凌家的雞和鴨子鵝雖然不是一起覓食,雞在山上,鴨子鵝在水邊,但是天黑之后它們是一起回家的。
而且它們放養久了,野性十足,領地意識比村里養的雞鴨要強得多。
看到兩只陌生的大鳥占了豬圈,就不可避免的與大個子發生了沖突。
尤其是大公雞還有大鵝,憤怒的叫著,帶著雞群鴨群對著大個子就是一陣勐追勐啄。
陳凌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大個子已經這群兇蠻的家伙驅趕出了果林,飛到天上發出一聲聲不甘而惱怒的長鳴。
“咱家這雞鴨鵝厲害啊,把仙鶴都攆走了。”王存業驚嘆。
“那是,山貍子都不敢惹它們。”
陳凌咧嘴笑笑,村里的大鵝能干得過黃鼠狼,但是卻干不過山貍子,自家的雞跟鵝都可以,爪子和喙不一般,兇得厲害。
“我先把雞鴨趕到一邊,給豬圈這只仙鶴再上點藥,讓它趕緊好起來,不然老在咱們這兒,也不是個事。”
陳凌說著就帶著狗把雞鴨鵝驅趕回窩,天黑了到處跑啥,脾氣還這么大。
然后去豬圈給那母丹頂鶴上藥。
它的腿被套子傷得有點狠,剛才受到雞鴨的驚嚇,翅膀也有骨折的跡象。
不過接下來,在用了陳凌家的傷藥之后,恢復得倒是挺快的。
兩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雖然還是飛不起來,但是站起來走路已經沒問題了。
這些天,那只大個子雄性丹頂鶴也知道陳凌是在給它媳婦治傷了。
慢慢地就放松了警惕。
不,說是放松警惕也不太對。
應該說是在放松了警惕的同時,把它原本無賴的本性也暴露了出來。
白天雞鴨不在窩里,它就像個老大爺似的,跟在人后邊,背著翅膀,慢悠悠的邁著大長腿來回晃悠。
還經常趁人不備,熘到農莊偷偷吃魚。
這大個子食量不小,可是個大吃貨啊。
陳凌養的那些細鱗娃,小點的它一口下去能吃兩三條。
娘嘞,這可把陳凌心疼壞了。
王存業頭兩天還嚷嚷著仙鶴嬌貴呢,但是看到女婿的細鱗娃還有斗魚啥的,兩天被偷吃了一小半,也是心疼的直抽抽。
再也不說是仙鶴了,嘴上都換成了大賊鳥。
見到來偷吃魚,拎起大掃帚就往外轟,王素素和高秀蘭也是見了就往外攆,再也不說啥福氣不福氣的了。
這天早晨,剛起床,這大賊鳥又來偷吃魚來了。
不僅它自己來了,還帶著走出豬圈,傷勢初愈的母丹頂鶴。
兩個家伙吃得正過癮,直接被陳凌抓了個現形,挨了好幾巴掌,自家那些魚可不是便宜貨,值錢得很呢,哪里經得住這樣糟蹋。
“仙鶴了不起啊?保護動物牛逼啊?”
“再敢過來偷吃,就別走了,你倆留在這兒賣票還債吧。”
或許知道陳凌一家子不會傷害它,這丹頂鶴也不怕人。
挨了打也不當回事,甩甩它那長長的喙,輕輕鳴叫兩聲,竟然在水渠邊上嘩啦啦的展開一雙潔白的羽翼,開始翩翩起舞。
怪不得被稱為羽衣仙子呢,跳起舞來確實漂亮的不得了。
完美詮釋了什么是高貴典雅,什么是優雅動人。
把第一次見識到丹頂鶴跳舞的陳凌一家子都給看呆了。
“呵,別以為會跳舞就了不起,這里的魚照樣別想吃,想吃去外邊吃去,想吃多少我都不管。”
等兩只仙鶴結束了翩翩的舞步,陳凌上去又給了它們兩巴掌,把它們趕到了農莊外邊。
沒辦法,這兩個家伙可是實打實的吃魚能手,要是看不住,能把他精心養的高價魚給吃個一干二凈。
“對了姐夫,我給老師同學說咱們家有仙鶴了,他們也想過來看看仙鶴,行不行啊?”
王真真這時說道。
“行啊,你們老師同學都啥時候來?”
來看丹頂鶴這個陳凌并不怎么在意。
最近母鶴傷好了,公鶴也不怕人了,一村子的男女老少每天來農莊這邊看稀罕,順便也都想來沾沾仙氣。
現在農忙已經過去,雖說還沒開始種麥,但已經過了忙的時候,大家的閑工夫很多,一有時間就過來看稀奇。
陳凌本來還想著去山上誘豹子的,這下子也去不成了。
這樣的事,吸引來的人雖然比不上老鱉,不過也不差王真真的老師同學幾個了。
“星期天吧,要不就是下次放假,老師只是讓我問你意見,還不確定時間。”王真真說道。
中秋過去半個多月,國慶又快到了,十一的長假也近了,到時候大家確實都有玩的時間。
“行,來吧,到時候咱們家向日葵該收了,讓你老師同學幫忙給咱們收收向日葵,憶苦思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