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要我看啊,你小子就是懶。”
“人家市場的菜都是用大卡車拉過來的,你來兩趟能跟人家的兩趟比嗎?你這才賣多少?”
“真不是老師說你,前陣子就光我值班的幾天,都能看到不少人來這邊晃悠,打聽你這賣菜的啥時候開門,有的還問你到底來不來了。”
“你想想看,這不都是送上門的生意嗎?你要是勤快點,多送幾趟,不比現在掙的錢多?”
其實梁金科這話說的在理。
可他不知道的是,陳凌并不在意這點小錢。
開這個店的初衷也并不是為了錢。
不過這種事也不好解釋,陳凌就只好說自己賣的菜質量比較高,但是產量很低,他就算想多批發點也不行。
“是這樣啊,不過話說回來,你賣的這菜還真挺不錯的…”
“就你上次給我的豆角,帶回去后炒了兩頓菜,娃娃和大人都是搶著吃,我還以為家里大半年沒吃過豆角了,覺著新鮮哩,原來是你賣的菜好。”
“怪不得你小子這么多回頭客找呢!”
梁金科說到這就笑了起來。
陳凌也是笑笑,把自己帶過來的小馬扎拽到跟前讓他坐。
“不坐了不坐了,得去跟人家換班了。”
“我啊,就是見你小子不好好干活,當老師的毛病又犯了,前些日子就在心里憋著勁兒想訓你一頓哩。”
“正好今天見你開著大門,就按不住勁兒直接過來了。”
梁金科擺了擺手,跟著就推上車子往門外邊走。
陳凌把他送出去,本想再給他裝點花生的,這老頭卻是說啥也不肯要。
“行了,天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這邊有啥動靜,我值班的時候幫你看著哩。”
目送梁金科離開后,陳凌也沒再去給油坊送花生,就簡單收拾了下院子,鎖上門,趕著牛車往家走。
回家路上遇到不少同村趕集回來的人,但陳凌車上除了一籃子粽子之外,其他啥也沒有,就都以為他也是去趕集了呢,遇到后也就簡單的跟他打聲招呼說兩句話。
不過幾個跟著去趕集的小娃娃見到他后卻很高興,他們早跟陳凌混熟了,不顧家人阻攔,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爬上牛車,一路笑著鬧著回了家。
等到了家,把賣藥材的錢給了王素素后,陳凌就把粽子拿了過來,掀開籃子上蓋的布。
“素素你看,這是縣城的兩個朋友給的粽子,我這就去蒸上,待會咱們嘗嘗味道怎么樣?”
“啊?怎么給了這么多?我還想過兩天咱們也包呢。”
王素素看到滿籃子冒尖的粽子就挺驚訝的。
“我也覺得多,不過人家硬要給,我不收也不太好。”
陳凌笑了笑:“先吃著吧,這幾天咱們多吃點,到了端午咱們再包。”
“嗯,還是我去蒸吧,你把剩下的這些放到井里。”
王素素說著撿了七八個粽子出來,對陳凌說道。
現在天越來越熱了,粽子不能放在外面,屋里也不行,不然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會變味。
沒辦法,就只能放到井里了。
在農村保鮮手段不多,氣溫低的時候還好,等氣溫高的時候又沒有冰箱,就只好把容易變質的食物,用籃子或者水桶裝上,系上繩子下放到水井里,這樣也能夠起到很好的冷藏保鮮作用。
前幾天王聚勝一家給送來的羊排和羊肉就是這么保存的,由于給的太多,以他們小兩口現在的飯量,也足足吃了兩三天才吃完。
很快,粽子出鍋了。
這粽子是梁紅玉按照京城那邊的粽子包的,是北方的那種四角粽子,個頭很大,屬于是甜粽子,放著花生、紅棗。
不過吃起來味道還算不錯,陳凌一口氣干了四個,解了解饞,但肚子還沒飽,就又去下了兩碗面條,簡單的用野蒜炒了兩個雞蛋,這才勉強吃飽。
隔天是農歷四月二十五,還有十天就是端午了。
陳凌家是早早的就吃上了粽子,但村里的其他人家卻還在農忙之中。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一入農歷五月,就又到了每年的麥收時節。
比起北方而言,是要早上一個月左右的。
這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
就算不種小麥,種其他作物,也快到了該收的時候。
比如油菜,比如西瓜。
油菜倒還好些,這時候西瓜也快成熟了,瓜田里是離不開人的。
王立獻前幾天就不去二柱那邊干活了,早早的在瓜田打了草棚,夜里就牽上家里的狗去守著。
防人偷,也防其他東西夜里去田里偷吃。
不過今天一大早,王立獻就上門來找了,說讓陳凌過去幫點小忙。
陳凌一問才知,原來是要騸羊。
王立獻的腰不好,大公羊性子暴躁,力氣又大,他根本按不住,只好來找陳凌。
正好陳凌昨天去了趟縣城,整個人就又閑了下來,在家里也沒啥事情干,二話沒說就跟著去了。
“獻哥你既然不想留種羊,咋不在羊小的時候就把它騸了?”
“之前也想騸來著,不過這羊是你嫂子年前從娘家帶回來的,那時候正是臘月,天冷不說也沒啥東西喂,怕騸了養不活就沒動手,結果開了春之后不是忙著種瓜就是去二柱那邊干活,俺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些日子公羊開始想配種哩,一天天的不老實,把人攪和得也不安生,俺才想起來這羊還沒騸哩。”
王立獻嘆了口氣,說道。
公羊就是這樣,不想留種羊的話,長到四五個月大就必須要騸掉,要不然生理發育完全之后,整天光想著日小母羊,日不到就老蹦圈,從羊圈里跳出去也要跟村里其他母羊配種。
要是不管不顧任它這樣可不行,老干那個事,就不長膘了。
直接把羊騸掉,斷了它的根,也就對那個事不思不想了。
騸掉后的公羊六根清凈,清心寡欲,吃了睡,睡了吃,長肉就快。
而且肉里的腥膻味也不會那么重了。
王立獻家也是傳統的老舊山村土院子,黃泥墻、黛瓦頂,院墻矮矮的,院門修著小門樓。
也是長條形的院子,不過分成了南北兩部分。
北邊是王立獻一家住著,南邊是王立獻老娘住著,雞鴨、狗和羊,也在南邊院子里養著。
陳凌走進院門后,就看到院子中央長著一棵非常大的老棗樹,南邊的院子,則有一棵高大的洋槐樹,開滿了潔白的槐花,遠遠地就能聞到沁人心脾的芬芳。
輕輕的嗅兩下,就是滿口鼻的花香。
這時候,劉玉芝跟大妮兒正在院里的桌子上吃早飯。
六妮兒這小子則正坐在老棗樹粗壯的樹杈上,拿著塊咸菜疙瘩,大口啃著饅頭,一邊啃一邊不安分的晃著腿。
見陳凌進來就眼睛一亮,含糊不清的叫了富貴叔,然后把饅頭叼在嘴里,從樹上一躍而下。
“吃飯也不老實,趕緊吃完上學去。”
王立獻走過去就在六妮兒屁股上給了一腳。
“俺不,俺要看完騸羊才去!”
六妮兒拍了拍屁股,梗著脖子叫道。
被打習慣了,這娃皮實得很。
不過見王立獻又想瞪眼,還是有點害怕,就急忙躲到陳凌身后,探著腦袋叫嚷:“達你放心,俺待會跑著去,肯定不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