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秦秋梅這話沒說出來,不然陳凌肯定就知道這計生辦的小婆娘性格為啥有點矯情和別扭了,這純屬是老妖婆的小說看多了。
當然了。
陳凌并沒盯著女人看的習慣,這時候的注意力全在王聚勝家院內的一只剛殺好的羊身上。
就感到頗為驚訝。
來之前他還覺得就是隨便喝頓酒,沒想到把羊都殺上了。
這家伙,有點奢侈啊。
“嘿嘿,咋樣富貴,俺今天這頓硬不硬氣?”
王聚勝見他發愣,就頗為得意挑挑眉。
“硬氣啊,太硬氣了。”陳凌唏噓道。
今天王聚勝備的食材很豐盛,為了感謝秦秋梅,頂著他老娘的大罵,咬牙從他老子院里牽了兩只羊過來。
現在殺好了一只,另外的還有四五斤土豬肉,還有一掛腸子,青菜也是買了一大堆,任由陳凌施為。
按王聚勝的話說,真要罰他錢,這些東西買幾拖拉機都不夠的,所以今天也就放開了。
“豬圈那邊還有一只羊哩,要是不過癮,咱們再殺,今天得讓你吃個夠本。”
這話說的豪氣,陳凌燒菜都更有勁兒了。
便立即鉆進廚房開始忙活,王聚勝就跟進來給他打下手。
今天人不多,總共也就五個人。
他們兩個進了廚房,另外三人也不好在旁邊閑著,就坐在廚房外幫著擇菜洗菜。
“聚勝哥,家里有淀粉了不?”陳凌掃了圈灶臺旁的醬油醋和調料,問道。
“淀粉,有啊,昨天剛從鄉里供銷社買回來的,上次你來家里說過之后,我就惦記著哩。”王聚勝趕緊跑回屋,從抽屜把淀粉拿過來。
“你看看這淀粉行不?”
陳凌瞧了一眼,點點頭,“可以,燒菜夠用了。”
淀粉主要是勾芡做湯,或者燒葷菜的時候上漿掛糊,肉吃著嫩。
“那行,刀也給你磨好了,俺給你拿過來。”
王聚勝又匆匆走出去把刀拿過來。“這是家里備用的,就殺年豬的時候,砍肉用的,厚實得很,你用不慣那把,就用這把新的。”
陳凌拿過刀用清水洗凈,拿過來一塊土豆,在案板上切了切,便沖王聚勝笑道:“嗯,不賴,這刀好用。”
他們在廚房試著刀,趙大海也不甘寂寞的湊過來。
只見陳凌這時候一手按著土豆,一手抬刀,先熟悉了菜刀的手感,切菜的速度就一點點加快,鐺鐺鐺的一通切,居然又快又準,把土豆絲切的均勻細致。
趙大海本來是湊熱鬧的,這時卻一下看直了眼。
“兄弟你這刀工真不賴啊。”
他這一嚷嚷,把外面倆婆娘也嚷嚷了進來。
“咋了大海兄弟,切到手了嗎?”張巧玲趕緊過來。
“沒,我是看到這富貴兄弟切菜切得漂亮。”
“哦,這個啊,在擺弄吃的上是這樣,富貴確實比俺們婆娘手還巧哩。”張巧玲笑道。
秦秋梅這時候走過來瞧了兩眼,也是有點驚訝。
“這土豆絲切的又好看又細發,不過…就是太細了也難炒啊。”
但不等著幾人多說話,陳凌已經起鍋燒油,辣椒爆香,隨后將土豆絲放進去快速顛炒,一會兒工夫,金黃透亮的辣椒炒土豆絲就出鍋了。
端上桌前,幾人分別嘗了兩口,頓時嘆服。
尤其秦秋梅,在村民和妹妹口中,聽到的都是說陳凌不好的話,現在真的驚訝了。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啊?”
“還行吧,就是圖個在家解饞。”陳凌勉強笑笑,這味道其實算普通的了,關鍵人都不走開,他也沒法作弊,想稀釋點洞天水放進去也不行。
稀釋的洞天水能增香提味,且摻入普通水后效果大減,不會發出奇光,對身體上也沒啥明顯效果,只對蔬菜與農作物還保留些特殊功效,是可以放心用的。
“別聽他胡扯,他就是懶,其實會的本事多著哩,平時沒人在屁股后邊推著他了,他就窩在家里不愛動彈…”王聚勝咧了咧嘴,為陳凌辯解道。
隨后還把陳凌給他講的一些事說給他們聽。
“哦,原來你是在飯店打工的時候偷的師啊,怪不得燒菜好吃哩。”
秦秋梅恍然。
其實是陳凌搪塞王聚勝的借口而已。
他的廚藝是在部隊練出來的,僅僅是普通水平,放在這個時代的鄉下卻是夠用了。
加上洞天的水點綴,可以說一句相當不錯了。
王聚勝這時候拿出來講給別人聽,這算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我這可算不上偷師。”
陳凌搖搖頭,“我那是光明正大的聽,那大廚罵徒弟的時候,別看是在罵,但在罵的時候還得把你罵的明明白白,徒弟挨訓完得知道錯哪了。”
“我每天聽得多了,私底下一琢磨,能琢磨明白好多事…”
他說著話,手上也并不停,用淀粉“唰唰唰”的打粉芡。
而后指著逐漸滾熟的湯鍋道:“就比如這勾芡,就得這一勺子下去,芡得準了,這湯才是鍋好湯,勾兩遍的都得挨打。”
“啊?這是為啥?”趙大海疑惑。
“你一勺子下去,這芡準了,這鍋湯是透的,一遍不準勾兩遍,這湯就是渾的,可不是挨打嘛。”
陳凌說著,手上給他們演示了一遍。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把幾人看得直嘆。
陳凌卻很無奈:“同志們啊,我就是個半吊子,咱們別在旁邊看著了,你們這又看又白話的,我放不開手腳。”
幾人聽了哈哈直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出去給他幫點小忙。
他們不守在跟前。
陳凌就正式忙活起來。
前前后后,花了兩個來小時,這桌酒菜才正式做出來。
辣椒炒野雞肉,就是用陳凌自己帶來的那只半大野雞炒的,本來還是想做小野雞燉蘑菇的,但是待會要煮羊肉就沒做,加上王聚勝家的辣椒不錯,陳凌就用辣椒炒了一瓷盆。
半大的野雞是初春破殼的野雞崽剛長起來的,農田里、草垛里都不缺蟲子,所以長得相當肥實,且肉質鮮嫩,骨頭咬起來都是酥的。
土豬肉做了道回鍋肉,這回鍋肉是陳凌真正的拿手菜,前世都吃膩了,現在許久不吃,做出來竟也別有一番滋味。
羊肉燒蘿卜,在土灶上燉了一鍋,火候將將好,燉的時候陳凌偷偷加了兩滴洞天溪水提味。
于是出鍋之后,連蘿卜都帶著濃濃的肉香味,羊肉被柴火燉的夾起來一咬,在嘴里一嚼直接就是那種爆漿感,湯汁混合著肉味溢滿口腔,且一點腥膻也無,那味道就別提了。
還有一道溜肥腸,是趙大海特意要求做的,這道菜其實沒什么好說的,兩個女人不吃,王聚勝也不吃,就陳凌和趙大海吃,味道好也全是靠洞天水提上去的。
這頓飯,四個葷菜,另有五個用豆腐、花生米、野蒜之類做的家常素菜,還有滿瓷盆湯,擺滿了王聚勝家的大圓桌。
好家伙,菜一上桌,眾人的筷子就沒停過。
山野珍味,加上十年藏的小五糧,吃得趙大海直松褲腰帶,滿嘴流油,摟著陳凌肩膀問他啥時候開飯店。
陳凌要是敢開飯店,他就敢住在飯店不走了。
這廚藝強的,剛才絕對謙虛了。
聽得一伙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席間,秦秋梅也漸漸放開,能看得出來,經過這一頓飯,她算是對陳凌徹底改觀了。
也明白過來之前為啥王聚勝天天找著陳凌幫他干活,也要多蹭他家一頓飯。
別說是王聚勝,就這飯菜的味道,換成是她,她也愿意去幫陳凌下地干活。
于是這婆娘也開始和陳凌聊一些家常的話題,尤其特別請教了一番他做菜的技巧。
陳凌也笑著一一回答,反正能說的都說了,做不好吃不怪他。
幾個人說著話,把肚子吃得滾圓,也沒把桌上的菜吃完。
當然,剩下的都是素菜。
四個葷菜直接被吃了個底朝天。
千萬別小看這四個葷菜的量,農村招待客人向來是比較實惠的,都是直接用盆子上菜,這四個葷菜換做平時,七八個人也是夠吃的。
只因陳凌做得味道太好,幾人不停地下箸夾菜,不知不覺就給吃完了。
“哎喲,我還從來沒吃得這么飽過,素菜也好吃,可惜吃不下了。”
秦秋梅兩手抱著肚子,輕輕呼出一口氣,額頭鼻尖已滿是細汗。
這頓飯當真是把她吃了個酣暢淋漓。
但現在吃飽后,看著剩下的素菜,心里又滿是失落,眼神都帶著惋惜,只恨自己胃口太小。
“確實好吃,富貴這燒菜的水平飛漲啊,上次來俺家做飯還沒好吃到這個地步哩,剛才俺差點把舌頭都混著肉咽下去。”
“素素也真是有口福,天天能吃到這么好吃的飯菜。”
張巧玲跟著笑道。
靠在她身上的娃娃也咿咿呀呀的沖陳凌說著不明意義的話,然后露出幾顆剛長出的奶牙,沖他嘿嘿笑。
“大頭,來,叔叔抱。”
陳凌對著小娃娃伸出手,這娃跟陳凌完全不認生,見陳凌伸胳膊,就從張巧玲身上起來,扶著椅子搖搖晃晃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的挪到陳凌跟前。
被陳凌一把抱起來后,就咯咯的笑個不停,沒一會兒,就從嘴里流出長長的哈喇子。
陳凌也不嫌棄,用手幫他擦擦嘴,就繼續逗他。
王聚勝家這小娃娃小名叫大頭,是由于滿月后張巧玲沒奶水,這娃越長越瘦,腦袋卻顯得特別大,就起了這個小名。
現在才八個多月大,還不會走路,話也沒學幾句,被陳凌舉高高了兩次,就黏在他懷里咿咿呀呀的,不想找他娘了。
王聚勝兩口子在一旁看著,臉上都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富貴啊,既然這么喜歡娃娃,咋還不趕緊要上。”
“就是,正好秦主任在這兒呢,你以后多請她去你家吃幾次飯,還不是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秦秋梅聽了這話,也‘撲哧’的笑了:“哪有像你們這樣當著別人面商量怎么賄賂人的,再說了,之前陳富貴自己想的標語,還要扒房牽牛哩,怪得了誰。”
然后眼睛輕掃了陳凌一眼,見他一邊逗弄懷里的娃娃,也一邊看過來,就道:“喂,陳富貴,你不會擔心進了鄉政府,以后不能多生兩個娃娃,才不肯去的吧。”
“哈哈哈。”
“秦主任你說到點子上了,這小子還真就是這么想的。”
于是王聚勝就把中午時陳凌小口說的話告訴她,頓時讓秦秋梅愕然無比,微微張著小嘴,看向陳凌目光都有點難以置信。
隨后指了指陳凌,有點哭笑不得,“陳富貴你,你可真是…”
“咋了,我這人又沒多大的志向,就想生滿炕的娃娃難道不行嗎?”
陳凌讓大頭坐在自己腿上,看了她一眼:“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這日子過得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