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勐的一眼,秦近揚也沒有徹底看清楚燕少羽的傷。
此時兩個人距離很近,秦近揚發現問題沒有那么簡單。
這是處處下死手啊。
秦近揚現在也算個身經百戰的小高手,完全可以從身體各個位置的傷情狀況,判斷出戰斗廝殺的簡單過程。
從燕少羽被轟擊的位置看,對方并沒有偷襲,而是正大光明的欺負。
這需要絕對的自信。
燕少羽應該是全程被碾壓,全程被騎臉輸出的凄慘狀態。
燕少羽胳膊有傷,明顯是努力反抗過。
但胳膊上的傷口并不多,這意味著反抗沒有什么效果。
最多二十招,燕少羽就已經落入下風。
之后,就是燕少羽單方面被碾壓的狀態,因為傷情的位置都是致命部位,但凡有三分奈何,燕少羽肯定會下意識保護這些位置。
可惜,他根本就護不住。
最后,是燕少羽逃跑的痕跡。
萬幸,燕少羽江湖中人,沒有迂腐的拼命想法,也沒有失去理智,起碼還知道逃跑。
跑,就對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如果莫名其妙死在這里,那才是真正的不值。
打傷燕少羽的人,會是誰呢?
死路和新路不一樣。
走新路的弟子特征明顯,要不就是自己這種無權無勢,沒有天賦,還沒有能力的圈子底層。
要不就是全場最強的外國弟子。
敢自愿去新路的中州弟子,全場也只有胡崇啟一人,他可是中州明面上的最強者。
僅僅是經歷了第一區,新路的中州弟子就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一群外國武者在狂歡。
走完第二區時,中州弟子只剩下了秦近揚和胡崇啟。
但死路不同。
死路魚龍混雜,有手持祭天劇本的炮灰,同時還有中州的一批頂級強者,雖然這群人實力是在胡崇啟之下,但差距并不遙遠。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京都武者。
兇名赫赫的春秋二隊里,就有不少成員在死路。
他們并不是去不了其他路,而是走死路有挑戰,并且死路威壓更大,他們爭分奪秒,想盡快二洗。
當然,其他行省的強者也有不少在死路。
人們習慣于盯著榜單上最強的幾人討論,其實在榜單的七八名左右,才是中州弟子們的對抗領地。
拋開那群怪胎,其實從第五名開始,弟子們的排名就開始緊緊咬死,差距很小很小。
榜單前三十的位置,京都武者占據了一大半。
這一屆,其實也稱得上是京都武者的恥辱。
榜單最巔峰,驕傲的京都武者赫然沒有一人上榜。
外國弟子也就罷了,畢竟他們最終的競爭對手是皇親國戚。在京都武者眼里,皇親國戚就是天,就是神仙,他們輸的心服口服。
可京都武者卻不服氣林源行省。
這個京都之下最強的行省,是真的讓人生氣。
特別是杜早其,簡直該死。
還有一個盧久年,也是個畜生。
胡崇啟就更別提了,這個人活該被高閑路打死。
還沒來玉旨學宮,胡崇啟的名聲就壓過來所有中州天才。
這種人,你不死誰死?
「京都!京都…」
秦近揚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
難道,是燕少羽招惹了京都武者?
惹了誰呢?
這事…
有點麻煩了。
「沒事,一點小沖突,我技不如人,敗的心服口服。但我腳下生風,跑得快,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我的本事你知道,想殺我也沒那么簡單。「
燕少羽輕描澹寫的笑了笑。
隨后,他捏著秦近揚的肩膀,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你小子是真厲害,走到哪里都朋友遍地,我想了一百種你到終點的原因,就是沒能想到胡崇啟。」
「話說回來,你的運氣是真的逆天,胡崇啟脾氣古怪,性格暴躁,出了名的難相處,他招惹高閑路,也是因為脾氣臭…也可惜了,第三區高閑路肯定不會放過他,其實說說好話,再賠禮道個歉,這一頁完全可以揭過去的。」
「希望胡崇啟能活下來吧,東嵐國的畜生們可不好惹…」
燕少羽夸贊了秦近揚幾句,又有些感慨和惋惜。
他并不認識胡崇啟,以后也沒有準備去結識這個最強弟子,對方的死活,其實和燕少羽沒有任何關聯。
他是替秦近揚惋惜。
不管用了什么辦法,秦近揚在新路好不容易找到個靠山,可造化弄人,這才一眨眼,靠山自己卻已經自身難保。
秦兄弟這個命啊,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永遠沒有順的時候。
「其實…胡崇啟性格還可以,沒有想象中暴躁…」
秦近揚笑了笑。
確實,想殺燕少羽還真沒有那么容易。
燕少羽家族的玄功,好像是可以凝聚出一個能以假亂真的殘影。
當初在戚佅城,秦近揚親眼見過殘影移形換位,不管是用眼睛看,還是用真氣感知,殘影都很難被辨別,起碼當時的秦近揚沒辦法分辨。
他又替胡崇啟辯解了一句。
回想起胡崇啟碎嘴的樣子,秦近揚甚至都有些想笑,簡直就是一個焦慮癥加強迫癥突然要擺爛的狀態。
其實胡崇啟就是偶像包袱太重,在人前裝冷酷太久,把一張臉都裝成了面具。
從胡崇啟的話音中判斷,胡家上上下下指望胡崇啟飛黃騰達,胡崇啟無時無刻都在承受壓力,沒有一刻鐘能喘口氣,他表情能和善才有鬼。
讓你997打十年螺絲,你也笑不出聲。
不對。
胡崇啟的強度,不止997,人家每天不等天亮就起床了。
在這個世界,早晨6點,就已經算睡到了日上三竿。
當然,論熬夜,這世界的平均水平還是比不上曾經的地球。
「我這里有顆丹藥,用歲分換的,關鍵時刻可以療傷止血,效果比外面的丹藥強好幾倍,一直給你留著…你先拿著!」
「你大概率不會聽我的勸,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運氣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照顧你,一旦遭遇危險,趕緊運轉避風陣,保命是第一位。」
燕少羽從口袋里拿出一枚丹藥。
他也不等秦近揚拒絕,直接就塞到秦近揚懷里。
「你別推脫,我和杜早其不一樣,咱倆之間的關系也不一樣,你推脫就是瞧不起兄弟,嫌丹藥寒酸。」
燕少羽急忙又補充道。
寒酸二字,本不應該和歲分丹藥一起提起。
可杜早其的出現,讓燕少羽史無前例的自卑。
之前第一區的時候,燕少羽回來晚,并不知道秦近揚送給杜早其流霧陣的事情。等到了第二區,還是吳存貴跑來陰陽怪氣,他才知道了來龍去脈。
燕少羽一度懷疑,秦近揚把流霧陣給杜早其的原因,是自己在第一區 回來晚了。
但燕少羽心里也沒有很失落。
自己的本事不如杜早其,而且走的還是死路,寶貝就是燙手山芋,稍不留神就被搶走了。
更何況,自己在第二區被襲擊,又拿什么守護流霧陣。
燕少羽甚至有些后怕。
秦近揚的決定是對的,剛才杜早其愿意拿出47個歲分給他,也證明這不是小人,等到了第四區之后,秦近揚可以依靠他。
但問題也來了。
和47個歲幣比較,自己攢的這顆丹藥,真的和打發乞丐一樣,不怪他自卑。
「那我也懶得謝你了,哈哈!」
秦近揚笑道。
這顆丹藥價值五個歲幣。
價格說低不低,但說昂貴,也真的談不上昂貴。
燕少羽被打的不輕,回來之后還要更換兵器,就那一點點歲分早就捉襟見肘。
秦近揚能看得出來,其實燕少羽自己也需要這顆丹藥。
但他還是給自己留著。
很難不感動,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我再去打坐,能修養一會是一會,你也休息一下…第三區快開了!」
見秦近揚沒有推脫,燕少羽一顆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
隨后,他就岔開了話題。
流霧陣已經給了杜早其,秦近揚肯定會很尷尬,燕少羽想避免這場尷尬。
其實他真的不介意。
「打你的人是誰?」
秦近揚問。
「啊?」
燕少羽愣了一下。
「我問你,打你的認識誰!」
秦近揚又重復了一次。
「這個…」
燕少羽眼珠子動了動。
「是兄弟,就別隱瞞了。我并不是要給你報仇,就是想知道是誰!」
秦近揚皺著眉。
「白臨軒!」
「這孫子不地道,仗著隱匿氣息的本事了得,就蹲在我背后,等我把奪舍虱打殘,再跳出來搶虱血。」
「其實他實力接近二洗,完全可以自己斬殺奪舍虱,但就是喜歡撿便宜…我千辛萬苦打殘一只,結果被他一劍奪走命門,最終虱血被他的腰牌收走,畢竟命門才是關鍵一擊。」
「我氣不過,好言好語和他爭辯,讓他別逮著我一個人欺負…結果這畜生仗勢欺人…唉…」
燕少羽咬著牙,氣的腦門全是青筋。
「白臨軒?」
秦近揚轉頭看了眼榜單。
這個名字在第九的位置,是京都武者。
果然,和京都有關。
腰牌里的虱氣囚籠陣雖然有粗淺的虱血判定能力,但畢竟不算智能。
如果是補刀搶虱蟲,那虱血肯定要被燕少羽的腰牌吞噬。
但問題在命門之上。
在腰牌的判定中,命門傷情是核心。
秦近揚自己就是受益者,他搶勝原截的殘缺奪舍虱,也是占了穿透命門的便宜。
如果自己是靠亂砍亂殺斬殺奪舍虱,虱血還真不一定屬于誰。
秦近揚分析,白臨軒蹲人的原因,也不是心眼子壞,他就是純粹的弱,實力不足。
白臨軒手里或許有些手段,但手段不強,不足以擊穿奪舍虱命門,這時候,被打殘的奪舍虱,就是最佳下手的對象。
走死路的弟子不少,但單打獨斗還能打殘奪舍虱的武者不多。
白臨軒是京都武者,他以后還要在京都混,所以不可能偷襲京都武者。
最終,燕少羽就成了倒霉蛋。
「你也別沖動,這個人咱們惹不起。吃虧是福,這個福我先吃了!等到了第三區,我肯定繞著他走…他隱匿氣息的手段確實厲害,但我也想了點對策,問題不大!」
「你別瞪眼,咱們真的惹不起。」
「白臨軒的親姐姐,是皇帝的一個妃子,聽說這個妃子不算受寵,地位也一般,但畢竟也是妃子,他也算和皇族沾親帶故。」
「京都秋隊知道吧…白臨軒雖然不是隊長,可隊長也得看他臉色。」
「其實這種偽皇親國戚,京都的弟子們同樣也惹不起。」
見秦近揚表情凝重,燕少羽急忙提醒了事情的嚴重性。
來玉旨學宮之前,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中州藏龍臥虎,特別是京都武者,隨隨便便就是背景雄厚之人,自己可以打鋪蓋回云東行省,但就是不能給宗門惹事。
「原來是妃子的弟弟…明白了,不惹這些蒼蠅是對的!」
秦近揚突然笑了笑。
他理解燕少羽話里話外的意外,怕連累自己。
「你先別走,我傳授你一部武學!」
「一會你表情正常點,盡量不要露出痛苦,用你這輩子最大的力量去忍耐。」
「對了,這武學目前不可以在人前展露…切記!」
兩個人身處偏僻地方,秦近揚眼神四顧了一下,周圍沒有閑人,他悄悄說道。
「啊?」
燕少羽疑惑了一下,而秦近揚的手掌,已經貼到自己背上。
他知道秦近揚有北鷹飛將的玄功,可以直接把武學真意傳送給別人。
不允許在人前施展?
這么神秘?
什么武學?
燕少羽更好奇了。
還不等他好奇,史無前例的劇痛就已經潮水一樣涌入腦海。
燕少羽差一點就嘶吼出來。
痛啊。
痛到窒息,痛到讓人抓狂。
但他在云東行省堪稱人中之龍,也絕對是個狠人。
回想起秦近揚的叮囑,燕少羽硬是把怒吼咽回到了肚子里。
他使出渾身解數,保持著表情的平靜。
時間的長短,并不能單純以時間來衡量。
憋在茅坑前的一刻鐘時間,和勾欄聽曲的一刻鐘,絕對不一樣。
當痛苦潮水一樣消散,燕少羽劫后余生,終于是回過神來。
這時候,他滿臉訝異,原來時間僅僅才過去幾個呼吸。
而在他的世界,仿佛被嚴刑拷打了幾個月。
但比起身體的痛苦,燕少羽內心的震撼才更加讓人窒息。
秦近揚傳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領悟的過程。
疼痛,伴隨明悟。
燕少羽一口氣把道詭劍法掌握到了無極境。
他理解了所有劍招。
因為和奪舍虱戰斗過,所以燕少羽最清楚奪舍虱的難纏。
他理所應當的意識到了這劍法的恐怖。
如果讓自己重回第一區,他甚至有把握斬殺200只奪舍虱。
劍劍碎命門。
這是什么天神劍法。
秦近揚這家伙,還是這么神通廣大。
自己格局小了啊!
還以為秦近揚是要把流霧陣給自己。
和這劍法比起來,流霧陣算個什么玩意。
燕少羽渾身滾燙,他想立刻沖進第三區,好好試一試劍法。
話說回來,秦近揚早就掌握此劍訣,那他獵殺的奪舍虱數量…
燕少羽倒吸一口涼氣。
別人都以為秦近揚是靠運氣,可事實上,有此劍法,足矣在規鹿山橫推啊。
「我再提醒你一句,人前千萬不能暴露劍法!」
「我也不瞞你說,這是我從勝谷國偷來的,我還偷殺了勝原截不少奪舍虱!一旦被勝原截知道,你肯定活不了,必死無疑…勝谷國有大量女干細藏在中州,到時候你和煌云派永無寧日!」
秦近揚恢復著真氣,悄悄說道。
他語氣很嚴肅。
如果涉及到道詭劍法,勝谷國可能被派遣六品以上的高手來中州。
到了那時候,煌云派拿什么去對抗?
秦近揚本意是幫燕少羽,可不是讓燕少羽家破人亡啊。
以勝谷國目前和中州的關系,哪怕煌云派被滅族,朝廷也不會多問一句。
燕少羽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謹慎人,所以秦近揚才敢傳授給他。
「我懂了!」
燕少羽口干舌燥,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史無前例的沸騰。
「對了,你到底有多少虱血還沒有兌換?」
燕少羽悄悄問道。
他心里和貓撓一樣,發了瘋的想知道。
能超過東嵐國那個高閑路嗎?
即便超不過,也應該快追平了吧?
「呃…這個…其實你還是別知道了,容易自閉!」
秦近揚想了想,苦笑一聲。
「我自閉?」
「難不成,你超越了高閑路?」
「350滴?」
燕少羽深吸一口氣,嘴里說出一個很夸張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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