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規鹿山試煉,比你想象中還要重要,切不可當成玩笑!你切記,緊跟杜早其,不必胡思亂想!不過是隊伍里安插一個人,更何況你有玄功在手,也符合他們隊伍招募的條件!”
白泰空笑了一下,又拍了拍秦近揚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妄自菲薄。
秦近揚雖然沒有洗過鐘,但能掌握玄功的三品武者,也是稀罕的天才。
可惜,秦近揚在戚佅城所修煉的玄功,對規鹿山上的奪舍虱沒什么效果。
“杜早其的恩師叫包三相,包家祖上和宣錦的娘家是世交,后來包家沒落,但宣錦活著的時候,經常接濟包家,也給了包三相不少好處。”
“包三相既是杜早其的恩師,也是杜早其的救命恩人,更是整個杜家的頂梁柱。他和杜家家主是結拜兄弟,當年就是因為杜家挽留,包三相才選擇留在杜家,因為包三相輔助,讓杜家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家族,一躍崛起為林源行省的超然大族。”
“當然,期間也離不開宣錦的幫助!宣錦幫包三相,其實就是在間接幫杜家。”
“這點薄面我還是有的,你心里不必有負擔。”
白泰空擔心秦近揚臉皮薄,又強調了一下關系。
秦近揚點點頭,也沒有說什么。
“你是不是擔心杜早其會抵觸你?放心吧,這孩子品行純良,不久前還在跟著我辦事,很刻苦,很愛學。”
“說起來,他能洗鐘成功,宣錦幫了不少忙。”
“算算日子,杜早其距離二次洗鐘也不遠了…你別看這孩子表面厚道老實,可殺人的時候,那也是不眨眼的小魔頭。”
白泰空又特意強調了自己和杜早其的關系。
說起來,白泰空和杜早其的關系,甚至要比秦近揚更親近。
如果不是秦近揚在京都探望自己,他甚至都懶得動用這些關系。
“一旦過了前三成,你立刻去找杜早其。只要跟著他,我保證你可以多混兩成…如果運氣好,你或許也能摸到一次洗鐘的門檻了。”
“我知道你心氣高,臉皮也薄,如果隊伍里有人閑言碎語,你不必多理會,洗鐘才是你唯一該做的事情。”
白泰空又叮囑了一句。
“這個…白兄,其實我…”
秦近揚皺了皺眉。
他不想麻煩白泰空,準備把自己二洗的事情告知一下。
可白泰空沒時間聽秦近揚廢話連篇。
眼看就要到城主府,他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便直接打斷了秦近揚的話。
“在林源行省,還有個青年叫盧久年…這也是接近二次洗鐘的天才,但這個人性格古怪,和杜早其有恩怨,由于盧父被罷了官,最近一直被杜早其壓著。”
“如果盧久年和你搭話,你盡量不要理會,免得被杜早其誤會。”
“這小子也敢打敢殺,性格暴虐,但由于盧家沒落,估計這次不會有什么好成績!”
白泰空又交代道。
規鹿山越高的位置,就越需要團隊配合。
盧久年有實力,卻沒有背景。
說話間,二人已經抵達城主府。
還不等秦近揚開口說話,白泰空就匆匆離去,他要去找包三相和杜早其,提前打好招呼。
秦近揚站在烏央烏央的人群中,被迫隨波逐流。
中州的天才,比想象中多。
不止是一星半點的多。
秦近揚承認,以前自己多少有點井底之蛙了。
他穿越在云東行省,那里本來就屬于是最貧瘠的幾個行省,武道氛圍雖然濃郁,沿途更是滿山土匪,但也僅僅是殺戮殘忍,僅此而已。
培養一個真正的年輕強者,需要海量的銀子和資源去喂。
云東行省窮鄉僻壤,因為幾枚破丹藥都會卷到血流成河,又怎么可能有太多年輕高手。
以前在合嵐山莊,三品已經堂主級別的存在。
而在這往玉城,年輕的三品到處都是,秦近揚站在人群中,根本就不起眼。
秦近揚真氣雄厚,可以感知到不少氣息。
剛才那幾個呼吸的時間,他身旁已經路過了兩個一洗天才。
都是年輕人啊。
你們這群牲口,難道在娘胎里就在修行?
什么是外掛?
一個不缺銀子的家族,就是最大的外掛。
別人都在開掛,自己偏偏沒有外掛,秦近揚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秦近揚順著人潮溜達,很快聚在最熱鬧的地方。
這是城主府前方的大廣場,在廣場中央,擺放有一座巨大的石碑。
在城主府的外圍,還有普通人在看熱鬧,而在廣場附近,閑雜人等已經被玉旨學宮的學員們強行驅逐出去。
秦近揚掏出了腰牌,才被放行進來。
這些臨時衛兵全是玉旨學宮的學員,每年招募新員,也是一場盛大任務。
雖然歲分不算多,但沒有危險的任務,學員們還是趨之若鶩。
聽別人閑聊,秦近揚得知這石碑叫顯氣神碑。
武者只要繳納100兩銀子,就可以測試一次洗鐘的進度。
顯氣神碑甚至能精確到幾成火候。
剛才有個年輕人測試過,他的火候是未洗三成。
再洗七成火候,他便可以一洗成功。
鎮守著顯氣神碑的強者是學宮座師,他面無表情,仿佛別人欠他五萬兩銀子一樣,一副死人臉。
天才們測試完之后,座師還會簡單點評兩句。
剛才未洗三成的天才,得到座師兩句點評,心里美滋滋。
座師直言,以他的資質,可以在學宮完成一次洗骨。
這算得上是最好的消息。
年輕人心里并沒有太大的野心,三年內能洗鐘一次,就心滿意足。
只要洗鐘成功,就代表四品十拿九穩,至于快慢,無非是時間問題。
這輩子能突破到五品,就是家族對青年最大的期待。
得到點評之后,天才們蜂擁而至,爭先恐后交銀子。
距離報道還有一些時間,這群人反正不缺錢,趁著還能消費銀子,總比日后用歲分劃算。
以后到了學宮,顯氣神碑還可以使用,但需要付出歲分。
或許,這也是對新員的一次福利。
在顯氣神碑旁,還有個巨大的榜單。
可能是學宮為了激勵新員,榜單上粗字粗筆,赫然寫著一次洗骨以上的天才名字。
只要測試出你是一洗新員,座師甚至連100兩的測試費都會給你免去。
對這群人來說,100兩銀子沒有人會稀罕。
但初來乍到,便榜上有名,這可是絕對的榮耀,年輕人熱血沖動,誰會放棄這種機會。
來自中州大地各個行省的頂尖強者,幾乎都已經去測試了一遍。
這也是給自己家族打廣告的一種方式。
家族名聲顯赫,自然會有大量的高手前去投奔,也會有實力雄厚的商會去尋求合作。
這些都是銀子。
家族銀子越是雄厚,供養自己的資源才會越加磅礴。
這是個源源不斷的良性循環。
秦近揚看著榜單,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
一次洗骨的強者,居然有超過20人。
恐怖如斯啊。
秦近揚在排名第三的位置,看到了杜早其的名字。
一洗八成火候。
厲害!
不愧是白泰空都欣賞的天才。
在杜早其的名字后面,還有個小括號,括號里是新員出生的籍貫所在地。
杜早其的籍貫,是林源行省。
其實杜早其并不是第三名,雖然他名字寫在第三個,但和第二齊名,都是一洗八成火候。
第四名、第五名,同樣都是一洗八成火候。
秦近揚估計,同樣實力的情況下,誰在前方,是按照前來測試的時間而定,屬于并列。
并列第二名也太多了。
之后,秦近揚在靠末尾的地方,看到了白泰空口中另一個介紹過的名字。
盧久年。
一洗三成火候。
其實很厲害了。
這榜單上沒有年齡,但根據白泰空所言,盧久年比杜早其小兩歲。
這意味著盧久年少修煉了兩年。
誰強誰弱,還真說不準。
年齡對武者而言,是重中之重,你越是年輕,就代表潛力越是深不可測。
所以天才們都在卷。
近幾年入學的新員年齡,已經比前幾年平均小了兩歲。
所以盧久年看似一洗三成火候,和杜早其一洗八成差距不小,但盧久年潛力更高,這兩年時間,他有無限可能。
可惜,沒有云東行省的天才上榜。
云東行省肯定有人來報名,只是沒有一洗大佬。
有些遺憾。
秦近揚并沒有去測試。
其一,他懶得暴露實力,自己背后沒有家族,也沒有廣告要打。
第二,排隊人數太多,秦近揚討厭排隊。
排第一的天才,來自別習行省,四大行省之一。
一洗九成火候。
座師斷言,這位天才肯定能在試煉中成功二洗。
甚至,三個月內,有機會突破到四品。
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
要知道,洗鐘之后,武者們還要面臨一個四品壁壘的桎梏。
有些人悟性驚人,幾個月就可以突破,有些人卻一葉障目,一年都卡著過不去門檻。
另一側,有些人席地而坐。
他們身前張貼著巨大的告示。
試煉小隊招募。
有收費小隊,有純強者小隊,還有報團取暖的弱者小隊。
小隊的軍師都很聰明,招募令最前方的位置,都仔細寫著小隊賣點。
最大的賣點,就是高手人數。
雜七雜八的小隊不提也罷,秦近揚和所有新員一樣,注意力都在最頂級的四個小隊身上。
四小隊的主力隊員,都來自四大行省,都有接近二洗的高手坐鎮。
除了接近二洗之外,這些強者身上還有寶器,并且都掌握有一部玄功,可謂頂級配置,誰能混進四大隊伍中,誰就已經預定了前五區的下限。
所有人都想抱大腿。
當然,四小隊招募的條件,也極其苛刻。
要求…三中有二。
所謂三中有二,就是三個條件:一洗、玄功、寶器…
這三個條件,你只有滿足其二,才有資格平等加入。
如果不滿足條件,也可以用金葉子補位。
在規鹿山上,隊伍成員也不可能無止境增加,一旦隊伍人數過多,就會引起奪舍虱群體攻擊。
奪舍虱狡猾,會認為這是來剿滅他們的軍隊。
在前朝的時候,軍隊就來剿滅過無數次,奪舍虱十分警惕。
人數少而精,是小隊組建的精髓。
只有強者不足時,隊伍才會出售空余席位。
當然,價高者得,傭金隊員按勞分配。
秦近揚觀察了一下,最熱門的隊伍,是別習行省。
因為榜單第一名,就來自別習行省。
一般隊伍是七人。
這只隊伍里,已經有五個一洗強者。
要知道,通過測試的一洗強者,一共也只有不到20個出頭,這已經占了四分之一。
并不是所有一洗天才都渴望加入四大小隊,有些一洗天才自己組建了小隊,寧當雞頭不做鳳尾,中途還能賣車票撈銀子,何樂而不為。
還有一些被四大小隊淘汰的一洗天才。
三個條件,他們僅達到了一洗這一個。
對奪舍虱有殺傷力的寶器,或者身懷強大玄功,二者必須得有其一,有些天才并沒有。
秦近揚看了眼杜早其所在的小隊。
這是目前第二強的小隊。
一洗隊員有四個。
七人滿員,還有三個名額。
如果沒有意外,白泰空會讓自己補缺。
算了。
名額寶貴,自己還是別占用了。
當然,如果杜早其特別熱情,那自己也得給白泰空面子。
白泰空欣賞的人,那就是自己的朋友。
“呵呵呵,這就是所謂中州的風采嗎?”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刺耳的嘲諷,自廣場外響起。
嘲諷聲雖然是中州語言,但口音生硬,極其洪亮,仿佛是用真氣故意擴散而開。
天才們紛紛回頭,隨后各個目露兇光。
是三國使團到了。
使團人數眾多,為了使團人員安全,參加試煉的天才身旁都有學宮師兄護衛。
師兄們一臉不情愿,但奈何學宮里給的歲分高啊。
更何況,這是強制任務,你如果膽敢拒接,非但沒有歲分,還會苛扣你擁有的歲分,嚴重的情況下,你欠賬太多,會被開除學籍。
嘲諷聲來自東嵐國。
高閑路。
東嵐國另一個親王的嫡子。
這個親王能征善戰,是東嵐國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替東嵐國打下碩大的國土。
雖然不是皇子,但高閑路深得東嵐國國君欣賞,再加上其父親有東嵐戰神之名,虎父無犬子,高閑路在軍中長大,小小年紀就帶兵沖殺,稱得上是東嵐國赫赫有名的絕世天才。
全場鴉雀無聲。
普通天才義憤填膺,但沒有人開口回擊。
人們的視線都看向中州那幾個一洗強者。
這些人,才有資格訓斥外國來的畜生。
可惜。
沉默了許久,那些一洗的強者,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發聲。
出常行省最強的天才心里嘆了口氣。
冒然站出來,就是找死。
三國來的這幾個青年都是王公貴族,口吐狂言的人叫高閑路,幾個月前就已經二洗洗鐘,人家的目標是三次洗鐘,未來目標是六品,甚至七品。
而且這個人嗜殺成性,小小年紀就殺人如麻,兇名讓敵軍聞風喪膽,他掌握玄功不止一部,簡直就是個行走的兇神。
自己當出頭鳥,下場就是被他當眾挑戰。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代表中州臉面,哪里能拒絕。
外國挑戰,開口就是生死狀,這可不是開玩笑。
面對中州年輕人們的期盼,他也只能當做沒看見,裝傻充愣。
其實,也不能怪自己懦弱。
對方是王公貴族。
他們的對手,應該是上院那些皇親國戚。
我算哪根蔥。
秦近揚在人群里院觀察著三國強者。
果然。
都是強者。
由于距離遠,秦近揚也無法去感知他們的洗鐘水平。
但根據白泰空所言,這些人皆是二洗。
壓力大啊。
雖然我是二洗九成火候,但誰知裝別人是不是十成。
一定得謹慎。
看情況,中州這些天才都特別忌憚他們。
秦近揚在人群中還看到一個熟人…
那不是高親王嘛。
御林軍比武的時候,差點被老四給氣死,秦近揚在刑部大堂被審訊,高親王和太子一起聽審來著。
“哈哈哈,那個叫胡崇啟的蠢貨呢?昨天被我一巴掌扇飛,今天腦袋發腫,沒臉出來見人?”
“藏頭露面,中州所謂天才,皆是鼠輩!難怪中州軍隊在戰場節節敗退,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們這群軟蛋,中州何愁不亡國…哈哈哈哈!”
高閑路聲音極其雄渾,說話時音波擴散,震的人耳朵疼。
這個人從小就行事囂張,戰場對壘之前,相互嘲諷敵國,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行為,所以嘲諷中州,絲毫不留情面。
眾人竊竊私語,都捏著拳頭,恨不得撕爛這貨的臭嘴。
別習行省的幾個人更是紅著眼,各個咬牙切齒。
胡崇啟,就是別習行省最強的天才。
同時,也是榜單排名第一的天才。
就在昨天,胡崇啟在街上見高閑路調戲姑娘,便出言呵斥。
高閑路轉頭拿出生死狀,就要挑戰胡崇啟。
胡崇啟被打敗。
慘敗!
如果不是玉旨學宮出言協調,胡崇啟被打死都不稀奇。
“我沒有藏…我也不必藏!”
“你想殺我,那咱們規鹿山見!”
突然,有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后方響起。
胡崇啟沉著臉走出來。
他頭頂戴著黑色斗笠。
眾目睽睽下,胡崇啟緩緩摘下了斗笠。
這是一張腫脹的臉。
雙眼浮腫,嘴角撕裂,臉皮呈現一種觸目驚心的青紫色。
面目全非就是這幅相貌。
昨天,胡崇啟慘敗,學宮出言調和,高閑路饒胡崇啟一命的條件,就是當眾扇他十個耳光。
之后,胡崇啟就被打到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