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雨夜高架之影
視頻被點開后，穿著瑜伽服的女人們出現在平板上。
路明非愣了愣，瞬間被雷擊。
伴隨著“one，two，three，fore，five…”的節拍和極富韻律感的音樂，穿著瑜伽服的女人們開始整齊劃一的動了起來，她們不時高抬自己的手臂，不時側踢自己的小腿，明明都是眼角爬了細細魚尾紋的中年女人了，可是做出這套動作時看起來卻青春年輕有活力，并且這些女人都擁有清一色的健美好身材。
路明非瞥了一眼視頻的標題，“鄭多燕減肥操（豐胸般）”…這玩意路明非以前就見嬸嬸練過，不僅是嬸嬸，大概沒幾個中年婦女不知道“鄭多燕”這個名字吧，號稱發福女人的福音，家庭婦女的女神，沒想到這玩意都出到“豐胸版”了。
不僅僅是路明非，就連蘇恩曦本人也被雷擊了，短暫了愣神后蘇恩曦反應了過來，并發出殺雞般的嚎叫聲，“啊啊啊啊啊啊！”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么？我知道你已經減肥成功了，所以你是想向我炫耀還是給我傳說你減肥的訣竅呢？”路明非語氣幽幽地問，“如果是傳授我減肥的訣竅似乎沒什么必要，因為我一直沒怎么胖過，沒有這方面的苦惱，不過話說減肥不是越減胸越小么？”
“我只是點錯了視頻，你一定要展示一下你白爛話之王的天賦么！”蘇恩曦沒好氣地瞪了眼路明非，“下一個視頻才是我要給你看的，我還特意把關鍵的部分截取出來了！”
“減肥豐胸操的視頻居然和與龍類有關的視頻放在一起，看來這套操對你來說重要性和機密性都不亞于人類的存亡。”路明非嘴上忍不住吐槽，表情卻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平板的屏幕一黑，然后閃出了畫面，映入眼簾的時是風雨飄搖的城市公路，從某輛高速行駛的轎車的角度拍攝，路明非認得那條路，在二環和三環的交界線上，再往前就是城市的高架路，宛若一條長龍般隱匿于看不清的迷霧中。
路邊的樹劇烈地搖晃，樹葉婆娑的聲音就好像是鬼怪的竊竊私語，風雨都太大了，能見度低的可怕，哪怕路燈都亮著，車子也已經打開了霧燈，可高強度的氙燈也根本照不亮濃郁到極致的黑暗，路上只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車，可以想象，行駛在這樣極端惡劣的環境中叫人不免覺得心情壓抑。
路明非集中了精神，眼神都變得銳利，這是高度側寫的狀態，就好像老僧入定，看著平板里的畫面，路明非把自己代入到駕駛者的視角，想象自己正駕駛著一輛轎車，飛馳在深夜暴雨無人的城市公路上。
雨下的很大，密密麻麻的雨點落在車子的引擎蓋上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似乎隨時都能把車頂砸碎，很冷，這樣的天氣應該是很寒冷的，所以駕駛者應該開了空調，車子的內循環啟動，四面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車里和車外就像是兩個世界。
普通的駕駛員行駛在這樣氣候極端的雨夜應該很急切也很焦慮，趕著回家，但這輛車的駕駛者是來執行任務的，他的任務時探索這座被暴雨灌溉的城市，所以他的情緒不該是急躁，更準確來說應該是高度集中…路明非的目光忽然閃爍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什么不對勁。
“暫停。”路明非忽然說。
蘇恩曦點下了暫停鍵，她看了眼路明非：“這離高架還有一段距離，有什么不對么？”
“僅靠看視頻沒辦法判斷準確，伱有沒有辦法查出來，這段路上葉勝師兄大概的車速是多少？”路明非說，他順便看了下蘇恩曦暫停視頻的時間，一分十二秒。
“這很容易。”蘇恩曦在平板上比劃幾下，另一個軟件跳了出來，大概是裝載在車上的探測器，“這條路上他的時速在90到100公里之間，你需要更準確的數字么？”
“這就夠了。”路明非搖搖頭。
“你發現了什么？”蘇恩曦問，“他駕駛的不是很平穩么？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他行駛的這段路還在城市以內，不是高架路也不是快速路，我走過這條路，限速是40到60之間，可葉勝師兄卻把車速開到了90以上。”路明非緩緩地說，“好吧我承認卡塞爾學院培訓的都是一群瘋子，執行任務的時候交通規則什么的對他們根本沒有約束力，但我剛才數了數，一分多鐘的時間，葉勝師兄已經把五輛車甩在身后，而視頻里總共只出現五輛車。”
“這又能說明什么？”蘇恩曦不解。
“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下，人人都想早點回家，可是哪怕路上的車不多，所有人也都壓著限速行駛，因為害怕發生交通事故，葉勝師兄的駕駛技術是沒問題，但他很趕時間么？”路明非指出疑點，“按照你們的說法，他執行的是一個探索任務，探索暴雨的城市中出現的某些不符合常理的神秘事物，既然要探索，不更應該慢一些么？暴雨的天氣把車開這么快他能看清什么？除非…”
“除非他已經有發現！”蘇恩曦恍然大悟，搶過路明非的話，“所以他并不是在城市里漫無目的地開快車，從一開始他就有確定或者是大概的目的地…可我們調取了這座城市絕大多數的監控探頭都沒發現什么異常，他怎么察覺到的呢？”
“你忘了，葉勝師兄…”路明非剛想解釋，又被蘇恩曦給打斷。
“我知道了，是他的言靈！”蘇恩曦一拍大腿，“葉勝的言靈是‘蛇’，他對電信號十分敏感，通常情況下，世界的五種核心元素的分布是平衡的，但如果有某個足夠強大的個體形成劇烈的干擾，就會產生元素亂流，元素亂流引發的大氣現象譬如暴風雨、極光、磁場紊亂、大氣放電甚至是太陽風暴都可以用肉眼觀察的，但覆蓋的范圍太大了，而人類是無法通過肉眼或是現有的科技準確找到元素亂流的中心，但是通過言靈的力量則有可能！”
“你他娘還真冰雪聰明啊！”路明非氣笑著鼓掌。
“那當然，要不我是老板的頂級理財師呢。”蘇恩曦自豪地哼哼，她問路明非，“你只看了一分多鐘視頻，能分析出這么多也很不錯啦，其他的呢，你還看出來什么沒？”
“看出來個屁，不都讓你說了么！”路明非惡狠狠地說，“這么冰雪聰明，那接下來的視頻你來側寫？”
“我又不是戰斗人員，我又沒練習過這個。”蘇恩曦縮了縮脖子，“你來啦你來啦。”
說著，蘇恩曦重新播放了視頻，視頻里車子軋過積水的路面，濺起一人高的水幕，暴雨依舊在噼里啪啦的狂落。
一輛背道而馳的車子忽然從屏幕的畫面中閃過，一輛白色寶馬從前方的暴雨中沖出，迎面駛來，畫面劇烈的晃動一下，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的聲音叫人牙酸，視頻的駕駛者猛地打擺，險而又險地與逆行的白色寶馬擦身而過。
路明非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但他并沒有立馬讓蘇恩曦暫停視頻，而是瞥了眼時間繼續看著視頻播放，隨著車輛行駛的方向與城市越來越遠，車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暴雨越下越大，雨幕就像是一層水簾一樣遮蔽在車子的前擋風玻璃上，雨刮器無論如何拼命地搖擺也無法甩凈狂落的水流。
“這個時候基本上就很難看清車外的情況了。”蘇恩曦把視頻停了下來，“但我們還有車內的視角，你可以看看駕駛者的角度。”
蘇恩曦雙手在平板上一滑，一個分屏被切了出來，葉勝的臉出現在屏幕的畫面里。
路明非看著熟悉的臉忍不住一陣緬懷，葉勝師兄還是那么黑，剪了短發之后顯得更憨厚了，但同時也更干練和可靠，他的身上穿著一件薄款的外套而不是執行部的作戰服，想來也是，這并不是學院的任務而是獵人網站的任務，穿著執行部的制服出現在這樣的二三線小城市太招搖了。
略微的懷念一下后，路明非很快就集中了精神，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他需要全神貫注，諾諾不在，這里只剩他的側寫能力最強。
葉勝的黃金瞳是開啟的狀態，在車廂里顯得尤為明亮，他臉上的神情緊繃著，握著方向盤的大臂肌肉隆起，或許真的是察覺到這座城市隱藏著什么不對勁的東西，葉勝也是接受過執行部高強度偵查與反擊訓練的，此刻顯然正處于隨時應付突發狀況或是戰斗的狀態中，就像一只隨時等待著獵食者出現的豹子。
“注意看，前方高能了。”蘇恩曦好心的當起了“高能俠”。
某個瞬間，視頻的亮度忽然上升了一截，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對色感敏銳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視頻前后的差異。
同時，視頻里的葉勝開始左顧右盼了起來，似乎是尋找著什么，這很異常，此時的車速已經達到了一百二，甚至逼近了高速公路的極限，可葉勝還在城市里，再加上惡劣天氣的影響，駕駛者本應該全神貫注在車輛和路況上，這樣的環境和車速，稍有不慎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可葉勝的狀態卻變得不安起來…他的不安并不是源于開車這件事本身，形容起來其實更像是盜墓賊即將闖入某位帝王的陵宮，表情為迎接盛大輝煌的場景做鋪墊。
膽敢深入帝王陵墓的竊賊，最后要么成了氣運加身的龍頭，要么化為墓室里壘壘枯骨的其中一具，無一例外。
同時，觀看視頻的路明非的精神力也崩到了極限，他甚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瞳孔因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縮成了一個點，這代表著他的大腦已經全部沉浸在視頻的場景里，幾乎完全隔絕了外界的干擾，這時候如果有人拿著斧頭從他的身后砍他的腦袋，只怕路明非就得當場栽了。
“接下來注意上面這段視頻。”蘇恩曦在一旁提醒，上面的視頻是從車外的視角記錄的。
“安靜！”路明非下意識地低吼一句，他的側寫還沒有到諾諾那種爐火純青的地步，進入這個狀態后很忌憚被別人打擾。
蘇恩曦被路明非冷不丁這么吼一局，臉上下意識劃過慍怒的神色，但還是識趣地閉上嘴保持安靜。
路明非的目光快速的在上下視頻掃動，生怕錯過一個細節，下方的視頻里，葉勝的不安愈發濃郁，他的目光往車子的左右看去，某個時刻，他像是發現什么不對勁似的，腦袋以前所未有的大幅度向左側偏轉，就像車子外出現了什么令他不可思議的東西，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扭過去看，在高速行駛的狀態下做出這個動作無疑十分危險。
同時，在上方的視頻中，路明非也看到了蘇恩曦說的需要他注意的東西，前方的高架路彌漫起一層濃厚的霧，傾盆的暴雨也無法將這層霧沖散，雨霧中，幾個黑影隱約的閃爍而過，看不清是什么東西，也許是海市蜃樓或者是極端天氣造成的視覺錯誤。
“啪！啪！啪！”
下一刻，葉勝還保持著扭頭夠望的姿勢，而車子一頭扎進了那層濃厚的雨霧中，清脆的聲音響起，不同于落雨拍打車頂和玻璃的聲音，就像是有人伸手在叩打車門和窗戶…但一百二十碼以上高速行駛的車，真有人敢伸手去拍車門的話，手會瞬間折斷的吧？
視頻突兀的結束于類似于叩門地詭異聲音中，平板上的畫面黑了下去，聲音也只剩下“滋滋滋”的電流聲，就像受到了某種強磁場的干擾，電子設備全都失去了作用，赫爾佐格和老唐還有夏彌從東京經過的時候攜帶高能粒子流就引發過類似的情況。
“傳回的視頻就截止到這個時刻，后面就什么都沒有了。”蘇恩曦看著路明非說，“畫面和信號徹底丟失，怎么都搜不到，直到今天都沒有恢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