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冷卻液的工作我來。”楚子航擠開愷撒,從愷撒的手里搶過手套,直接擼起袖子開始在工具箱里翻找螺絲刀,準備拆水箱蓋。
“噢!我怎么犯湖涂了呢!”愷撒一拍腦門,“我居然把這茬搞忘了,明明就隨身帶著一位優秀的機電專家!我要是在本科部理科第一面前修理車子的發動機,你們中國人有個詞叫什么來著…哦對,是不是班門弄斧?”
“別廢話。”面對愷撒的揶揄,楚子航冷著臉說,“修理發動機的工作我來完成,你要趕緊去買冷卻劑,我們已經落下路明非他們很遠了。”
“很樂意為您效勞,機械師先生。”愷撒扭頭向便利店走去。
這一次愷撒少有的沒有為楚子航命令的語氣而惱怒,反而很樂意的為楚子航充當一次馬仔,因為他很高興有人替他接下修車這個臟活累活,這樣他就不必弄臟自己的手和店里的衣服了。
愷撒走后,楚子航已經把水箱蓋給掀開了,他其實從沒有學過修車,也不太懂汽車的內部構造,因為家用車的引擎結構太簡單了,根本不配作為教學桉例被選入卡塞爾學院的課程,楚子航倒是學過如何拆解飛機的航空發動機,所以只要搞清楚汽車的各個部門功能后,修車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是手到擒來。
做完準備工作后,楚子航把外套和襯里脫下,扔進車里,然后靠在車門上,等愷撒帶著嶄新的制冷劑返回。
從加油站經過的女人們紛紛對這個依靠在車上、長相冷峻、還有著精致肌肉的男人側目看來,有的女人甚至駐足圍觀,火辣的目光簡直要把楚子航灼穿,內心感慨這個世界上怎會有這般似乎是撕開漫畫走入現實的美子男…楚子航倒是對于這些女人們灼熱的視線見怪不怪了,因為在高天原,他每天都要接受成百上千個女人用這般灼熱的目光洗禮。
但楚子航此時脫衣服的行為也不是有什么暴露癖或是為了凹造型,而是因為愷撒和楚子航都是穿著店里的衣服出來的。
他們已經沒有像樣的衣服了,愷撒和楚子航為路明非和繪梨衣做出的犧牲不可謂不大,除了留下一筆錢作為緊急需要的開支,他們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用來援助在路明非和繪梨衣的約會上,甚至不惜找店長預支了一個月的薪酬。
高天原配發給牛郎的衣服都是頂級的品牌,更不用說愷撒和楚子航這種當下最火熱的牛郎新秀,座頭鯨派發給他們的都是當季的熱款,但衣服本身還是屬于高天原俱樂部的,如果弄臟或是弄壞了賠償起來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一切不必要的開支都要節省,不論對于愷撒還是楚子航,這都是從未遇到過的窘迫境遇,因為他們現在真的很缺錢,以至于加圖索家的貴公子在預支了工資后甚至只舍得買一套不那么頂級的舒適款內褲給自己,因為高天原配發的內褲對臀部肌肉豐滿的他來說實在太勒得慌了。
楚子航低頭看著手上的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因為他想不通愷撒只是買個冷卻劑而已,為什么需要這么久,再這樣耗下去他們今天在太陽落山前都別想追上路明非他們。
愷撒姍姍來遲,除了手里的冷卻劑,嘴里還叼著只羊角包,手里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顯然他磨蹭了這么久就是為了去買這些食物。
“你去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買這些?”楚子航板著臉質問。
“是啊,我們不是都沒來得及吃飯么?”愷撒把冷卻劑放在車頂上,他把一個紙袋遞給楚子航,紙袋里是一模一樣的羊角包和熱牛奶,“諾,給你也買了一份。”
楚子航深吸一口氣,接過了愷撒的“好意”,但他依然冷著臉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冒著忤逆店長的風險非要在今天請假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在高速公路的驛站吃早餐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八卦心很旺盛…哦不對,是你對路明非和上杉繪梨衣的情況很上心,我也一樣,但我們也不能不吃早飯啊!”愷撒慢悠悠地喝了口牛奶。
“你執意要吃的這餐早飯,后果很可能導致我們今天完全跟丟路明非他們,我們的車速原本就比路明非他們慢,這臺快趕得上我們年齡的車子又老出問題,再拖下去我們到現在為止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楚子航把裝著早餐的紙袋放在車頂上,拿下冷卻劑,“你聽過龜兔賽跑的故事么?如果一只龜的速度又慢,同時性格又像那只兔子一樣懶散,那么這只龜就永遠追不上兔子!”
“你打的這個比方不太恰當。”愷撒隨手把空紙杯扔進垃圾桶里,“這場龜兔賽跑的比賽拼的根本就不是速度,因為我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追上路明非他們,就算是兔子先跑到終點也會一直停留在那里,所以只要烏龜到達終點就算是這場比賽的勝利了。”
“什么意思?”楚子航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在高速路上追上路明非他們,就算追到了,我們也只能吊在他們的后面慢悠悠的跟著,難不成你還要和他們兩個打個招呼說‘嗨,真巧,你們也開車出來郊游么’?那樣簡直是蠢爆了。”愷撒說,“路明非一醒來就帶著上杉繪梨衣出門肯定不是為了漫無目的的兜風,而是想帶姑娘去某個地方,所以就算他們先到了目的地也會在那里停留一段時間,那么只要我們趕在他們離開之前到達那個地方不就達成了我們今天的目標么?”
“你知道路明非想帶上杉繪梨衣去哪?”楚子航微微皺眉。
“大概能猜到。”愷撒神秘一笑,“路明非以前和我閑聊的時候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有沒有看過一部叫《東京愛情故事》的日劇。”
“這部劇我聽說過。”楚子航示意愷撒繼續說下去。
“當時的我對所有的日劇都嗤之以鼻,我覺得一個充斥著娘炮和變態的國家又能拍出怎樣優秀的電視劇呢,但是路明非告訴我說《東京愛情故事》是歷史上好評度最高的日劇,是永不過時的經典,這部劇的經典之處在于它不僅贊揚了愛情的勇敢,也包容了愛情的怯懦,并且主題曲和取景都為劇情增色不少。”愷撒說,“我在路明非的下點開了這部劇,不得不說路明非的話是對的,這部我唯一看過的日劇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當我第二次和路明非提起他推薦的這部劇時,路明非告訴我說四國的愛媛縣是他這輩子一定要帶心愛的姑娘去上一次的地方。”
“所以你覺得路明非是帶著上杉繪梨衣往愛媛縣去了?”楚子航望向高速公路盡頭的方向,“說起來這確實是去往四國的方向。”
“所以到了愛媛縣后,沿著《東京愛情故事》里的取景地找一遍,路明非和上杉繪梨衣十有八九就在某個地方。”愷撒打了個響指。
“這么說今天的出行其實不是路明非的一時興起,而是他早就做下的決定。”楚子航似乎是接受了愷撒的說法,他把新買的冷卻劑注入到水箱中,沉默了片刻后問,“我怎么從來沒聽他提起過這些?”
“誰知道呢?”愷撒聳聳肩,“興許路明非那時候覺得你是個戀愛白癡吧,不過這也不能怪路明非,整個卡塞爾學院應該沒有誰會蠢到去找楚子航傾訴感情問題吧?”
楚子航被噎住了,他有點不太想搭理這個上一秒還好好聊著天下一秒就冷不丁要損你一句的意大利人,楚子航專心的檢查著新添的冷卻液有沒有從水箱里泄露,隨著動作,后背的肌肉線條隆起優美的弧度。
“對不起,我想我應該收起剛才那句話。”愷撒忽然說。
“你是說罵我戀愛白癡那句話?”楚子航心里一動,他有些驚訝于愷撒怎么忽然轉性了。
“我是說關于修車和調酒的那番話。”愷撒的目光望向遠處,“我糾正一下,如果是楚子航去做修車工或是果農的話,的確也能吸引到不少女孩。”
一趟大巴車駛入加油站,停靠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穿著制服和短裙的女孩們從大巴車上走下,看起來像是某個女子高校在舉行集體春游,不少的女孩子駐足在大巴車旁望向豐田車這邊,準確來說是望向愷撒和修車的楚子航,愷撒沖女孩們招手,吹著響亮的口哨,女孩們害羞的別過頭去,臉頰處的紅暈洋溢著朦朧的青春氣息。
“原來日本還有活著的純情女高中生啊,在高天原待久了,我還以為這個國家已經被那些驕奢淫靡的女人給占領了。”愷撒感慨道。
“這種疑似諷刺女性的話可不像是從加圖索家的繼承人嘴里說出來的。”楚子航放出殘余的冷卻液,給車子的發動機降溫。
“哦,我不是以加圖索家繼承人的立場這樣做出評價,而是以高天原當紅牛郎的角度發表這樣的感想。”愷撒看著遠處三兩成群的女孩們,“你說要是那個小姑娘要是沒有血統方面的隱患,而是正常長大了,會變成什么樣的女孩?”
“這種不切實際的假設沒有人會知道。”楚子航給車子的發動機點火,開始測試溫度。
“如果你是這一次日本行動的組長,你會對學院怎么寫這次的任務報告?”愷撒問。
“我說了,不要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假設。”楚子航說,“這一次的行動組長是你,任務報告的事由你全權負責。”
“但你是我的組員,你有對這次的任務報告提出建議或是保留意見的權利。”愷撒盯著楚子航的眼睛,“有關于上杉繪梨衣的部分,你希望我怎么寫?或者說你有怎樣的建議?”
“你在試探我?”楚子航毫不避讓的與愷撒對視,“如果你非要詢問我的意見的話,那么我希望你能夠幫忙對學院隱瞞上杉繪梨衣身為極惡之‘鬼’的事實,不要提及有關于那個女孩血統隱患的問題。”
“為什么?”愷撒問。
“你知道學院是怎么對待那些有血統問題的混血種。”楚子航說。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那個混賬老爹就是校董,學院在南太平洋上的那座小島。”愷撒說,“塔耳塔洛斯,在希臘神話中的意思是‘深淵的盡頭’,學院半年才會派船去一次,島上只有一座療養院,被學院捕獲的危險混血種都會被送到島上,里面甚至包括學院的自己人,那些血統失控的可憐家伙,他們一輩子也逃不出那座島,因為目之所及處除了貧乏的島嶼就只有一望無際的海水,四面八方都是絕路。”
“一旦有混血種被送上島,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哪怕之后被認定為安全也沒辦法出島,秘黨的做法甚至比日本分部更加不人性化,聽說被放逐在那座島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愷撒說,“如果一年前那次校董會對你的調查中判定你是具有危險性的混血種,你余生好幾十年都得在那座孤絕的島上渡過了。”
“我不希望上杉繪梨衣被送上那座島,那樣的結果會直接導致路明非反叛秘黨,這不是我希望見到的情況。”楚子航對愷撒說,“路明非說他有辦法解決上杉繪梨衣的血統問題,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包票,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你的正義容不得沙子,但我希望你也能相信路明非一次。”
“原來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愷撒點點頭,“難得你這樣的家伙居然會替一個小姑娘考慮。”
“什么意思?”楚子航微微皺眉。
“雖然我不想承認,跟很難得的,我們倆居然想一塊去了,我還以為你這種刻板的家伙會秉公執法,堅持要把小姑娘送進監獄。”愷撒笑笑,“我的正義的確容不得沙子…但你忘了么?美少女本身就是我正義的一部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