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零一美元,一次。”
拍賣師朗聲,高高舉槌。
“一億零一美元,二次。”
價格已經徹底瘋狂了,沒有人想卷入這場瘋子的戰爭,24號和25號兩個有錢的瘋子打架,普通人摻和進去…多半要遭殃的!
尼奧緊咬著壓根,標著“25號”的號碼牌在手中攥得快要變形,他的賬戶里只有一個億,雖然他的手上還有一些閑錢,但正如旁邊的這小子之前拋下的話,自己和他杠上,對方下一次的叫價會是兩個億,他會再一次被他人踩著腦袋長威風,小丑仍是自己!
他靠在座椅的軟墊上,認輸般放下號碼牌,深吐出久憋的一口氣,仿佛要把肺里積攢的不忿全部吐出身體。
“真是大手筆啊,路兄弟。”尼奧偏過頭,朝路明非擠出一個不那么好看的笑臉。
“…彼此彼此,你也不賴啊尼奧兄,至少還能放下號碼牌氣定神閑地夸我一句,語氣就好像我們真的是什么過命交情的好兄弟一樣…我還以為你下一秒就會從座位底下掏出一把瑞士軍刀來抹我脖叫我血濺當場呢。”
路明非這次也破天荒的轉頭望了望尼奧,笑得意味深長,比陰陽怪氣who怕who啊?
不過就憑對方的這句話他基本上已經敢肯定了,這個尼奧的背后絕對藏著什么龐大的家伙——一個與秘黨站在對立面的勢力。
“一億零一美元,成交,這套煉金刀劍現在是24號先生的所有物了!”拍賣師落錘,木錘狠狠地砸在拍臺上,比以往成交的任何一次都要落得沉重,好像是要把沉木的拍臺給釘穿一般。
尼奧起身,一言不發,轉身離去,仿佛忽然間就對之前還志在必得的煉金刀劍棄若敝履了。
與此同時,蒙著面紗的助手將黑色的箱子再度封上,七宗罪的烏光被掩蓋,這套刀劍將被運到后臺在拍賣結束后由路明非和索斯比拍賣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很好,明非,你比我想象得更加有天賦,暴發戶的角色反而不適合你了,用你舒服的方式叫價,下一件煉金披甲我們也志在必得,錢都不是問題!”將耳機重新戴上,昂熱校長的稱贊聲傳來。
“我盡量。”路明非輕輕點頭。
臺上,一個巨大的推車上罩著一個黑色的幕布,被三名拍賣師助理合力推了上來,頭燈打下,可是罩布阻擋了一切光源,推車上的寶物真容斂藏。
“這就是今天‘意外的邂逅’的第二件拍品,也是今日的壓軸之寶。”燈光下,拍賣師戴著白手套的手順過黑色的絲絨幕布,就像是撫過女人的皮膚那樣順滑。
“如果說上一套拍品煉金刀劍組合是工藝品的頂峰,鋒利絕佳;那這件拍品猶在頂峰之上,它是藝術,是瑰寶,更是煉金工藝的奇跡!除此之外我已經想不到任何詞來形容它了,因為在這件拍品面前,任何華麗的辭藻好像都是多余的…”拍賣師舌燦蓮花,像是街邊賣保健品的推銷員,不過話術技巧都高明百倍。
上一輪的冷場潮已經過去,場內明顯再次騷動起來,拍賣師滿意地微微點頭,看來他的營銷很到位。
他牢牢抓住幕布的一角,猛然抖開,此時頭頂的射燈也十分配合地聚焦在幕布被掀開的位置,聚光燈明亮而耀眼。
“一件瑰寶藝術品級別的…煉金披甲!”黑布被扯開,里面的東西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里。
倒抽涼氣的聲音在大廳的每個角落響起,一陣接一陣,所有人的屁股都下意識挪到了椅子的前端,伸長脖子夠著,像是要近幾分去打量臺上的那樣東西,目光都恨不得黏在了上面。
推車上是一樽足有一人高的展柜,底座是黃花梨木制成,方方正正,展柜上方由五面防爆玻璃拼合而成,寶藍色的披甲掛在青銅寶柱上,彩色的寶石鑲嵌在上,把晶瑩剔透的光折向四面八方,琉璃般爍亮。
“很不可思議吧,就連我也只是耳聞沒有親眼目睹過它的真容,龍王級別的極致煉金工藝品,當世沒有任何一位手工藝者能復刻出來,在看到它的那一刻你的目光就會被深深地鎖住。”耳機里,響起了昂熱的感嘆聲。
正如昂熱所言,路明非也被這件美輪美奐的寶甲給深深吸引住,他仿佛在那套披甲上聽到了輕放的呼吸。
“美嗎?”旁邊傳來輕呼般的問聲。
“美…是美,可是你這時候冒出來干嘛?”路明非騙過頭去,尼奧已經離去,原本空無一人的25號座位上,精致的男孩翹著二郎腿端坐在那。
路鳴澤穿著一身老式的純黑燕尾服,方口小皮鞋也變成了老式的漆面款,頭發摸了發油梳成三七偏分,臉上掛著一枚單片的金絲眼鏡,手上捏著古爾卡黑龍雪茄,正在冒煙…比起路明非,他的打扮和這場貴族拍賣會顯然更相得益彰,簡直毫無違和感。
“當然是為了那套美麗的披甲啊,哥哥…”路明非話音未落就被路明非揮斷。
“好看,很炫,但是要命不換。”路明非干脆利落地說。
他又不傻,那東西再怎么樣漂亮昂貴,再怎么來歷不凡,但終歸是身外之物,用錢能買下來那就買,買不下了也用不著費命來換嘛。
路鳴澤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搖頭:“你想多啦哥哥,這東西稀罕是稀罕,但還不值你四分之一的性命啦,就算你想和我換我也良心難安,畢竟我大概算是世界上最童叟無欺的商販了。”
“那你來干嘛?”路明非狐疑地發問。
“給你免費當一次解說員啦,你一直不召喚我我一個人很無聊的說。”路鳴澤晃了晃腦袋,雪茄凌空點了點拍賣臺上展柜里的寶藍色披甲,“這些孤陋寡聞的家伙們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可我一清二楚啊,我不為哥哥介紹,這個世界上就沒人會向你說明它的珍貴了…雖然它看起來就很貴。”
“這東西…是夏彌的?”路明非試探性地問。
“咦,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路鳴澤明顯被驚到了,“我一個字都還沒說呢,哥哥你這樣會顯得我這個解說員很不稱職啦,好不容易我來回饋客戶…”
“因為這件披甲上有很熟悉的味道,和夏彌的很像。”路明非指了指披甲。
“你是狗嗎,哥哥!”路鳴澤大叫,“不對,還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和這么厚的玻璃,狗鼻子都沒你靈,你一定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犬!”
“我說的‘味道’是指一種感覺啦!”路明非翻了個白眼,“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這應該是夏彌的東西,也只有小龍女那樣漂亮的龍王才配得上這么瑰麗的寶甲吧?”
“漂亮…”路鳴澤也跟著翻了個白眼,“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你這個另類會形容四大君王那樣的生物為‘漂亮’吧,真看不出來哥哥你還是個顏控。”
“我其實也沒那么顏控,但小龍女那樣可愛的生物誰不喜歡啊,人見人愛好么,你沒看我師兄那么悶騷的性格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我打賭,他手上的小熊維尼氣球到現在都還沒取下來。”路明非取笑著。
“又是楚子航,又是楚子航!哥哥你真是三句話不離楚子航,你干脆跟把夏彌踹了去和楚子航過吧!”路鳴澤眼神幽幽語氣也幽幽地抱怨。
“那不行,我和師兄性取向都很正常,夏彌已經是我欽定的未來嫂子了,在我看來她和師兄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外放一個悶騷簡直不要太配,嘿,師兄孤獨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交心的女孩,誰要是敢阻撓我就砍他…耶夢加得要是敢冒頭我就給她揍得不敢露頭!”路明非握拳,狠狠地說。
路鳴澤聽著路明非的豪言壯語笑了笑,耶夢加得和夏彌不就是同一個人么?但他知道路明非表達的是什么意思,他不置可否,夏彌和老唐不一樣,想要一條完全覺醒的龍像人一樣生活…登天之難!
“真有魄力啊哥哥,龍王都要被你揍得鼻青臉腫不敢露頭!”路鳴澤為路明非用力鼓掌,“不過哥哥你也真是耽誤我的業務啊,一條龍王都不屠,我到現在為止一直做的賠本買賣都一點沒有營收!”
路鳴澤苦兮兮地擺出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行了會有你營收的,還不到時候呢。”路明非笑著說,“趕緊的吧,不是要給我介紹臺上那件披甲么?”
“得咧,誰讓我就是勞碌命呢。”路鳴澤也沒有任何不耐煩,“七宗罪是諾頓打造的,是一套為殺死四大君主所鑄造成的煉金刀劍;而這套披甲,是康斯坦丁鑄造的,送給耶夢加得的禮物。”
“老唐的弟弟…”路明非想起了自己在長江之下青銅城里偷出來又藏起來的黃銅蛋,“送給夏彌的?他們倆有奸情?不對吧,我記得四大君王都是兄弟姐妹…”
“是兄弟姐妹,但是哥哥你在《龍類家族譜系》不是了解過么,龍這種生物有多么的…淫亂。”路鳴澤嘲諷般的笑了笑。
“見鬼,所以他們倆真的有奸情?!”路明非瞪大瞳孔問。
“奸情也談不上啦,但除了各自的雙生子,他倆確實比其他龍王關系要好上一些。”路鳴澤解釋。
“那就好。”路明非拍了拍胸脯,“你繼續。”
“耶夢加得雖然擁有著大地與山之王的偉力,擁有著尋找一切事物的‘眼’,但她的能力確實四大君王里最弱的,不論是攻擊力,還是防御力…可以說她執掌的是‘權柄’,而大地與山之王的另一位芬里厄則掌握‘力量’。”路鳴澤將龍族的辛秘緩緩道來,“于是為了彌補軀體上的短板,康斯坦丁打造了這副披甲贈送給她。”
“和七宗罪同源,這件披甲也全部是用再生金屬鑄造,這是最頂級的煉金技術,純粹按照自己的意志制造新的金屬,歷史上任何煉金學大師都只能仰望這種金屬,而它只屬于四大君主中煉金術的最高主宰,青銅與火之王,這套鎧甲可是能抗住七宗罪的傾力一擊啊!”
“哥哥,我來就是要提醒你,別壓抑自己的血統啦,畢竟這個世界上,能真正喚醒這套披甲的除了耶夢加得本人和四大君王…大概也只有你了。”路鳴澤輕聲說。
“對,哥哥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這玩意兒再怎么牛逼哄哄的說到了天不也就一破鎧甲,你呼喚他還敢不答應?”路鳴澤冷哼,“好了哥哥,你繼續你的拍賣吧,我該走了。”
“等會兒…你還沒告訴我這件披甲的名字。”
“差點忘了。”路鳴澤拍了拍腦袋,然后他的身影隱去,只留下夢昵般的聲音。
“它有著夢幻般的名字…‘大地的輕語’。”
“大地的輕語…”路明非輕輕讀出這個名字。
與此同時,大廳里又再度恢復喧鬧,氣氛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攀升,拍賣師在拍賣臺上慷慨言辭,介紹著這套披甲不僅如何漂亮精致,還如何輕便堅硬,他們測試時拿火燒、刀砍、冰凍、水浸都不能傷其分毫,是一件真正牛逼哄哄的寶貝。
然而就在許多賓客都表示愿意出高價拿下它,紛紛欲叫價時,主持人的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迎面潑來。
“各位各位,我很高興各位對這樣拍品表現出由衷的熱情,可是我必須告訴各位的是,賣家在寄售這件拍品到我們索斯比拍賣行時,特地明言了兩項附加條件。”拍賣師舉起雙手虛按,試圖穩住賓客們潮水般的叫價。
“什么條件?”臺下,有個此前叫價五千萬的賓客忍不住發問。
“第一,這間拍品的起拍價,不低于…一億美金!”
全場寂靜,然后是沸騰般的嘩然,這套披甲好看歸好看,這個年代也不會真的有人穿著這么一件鎧甲招搖過市吧?僅是作收藏和展示作用的話…一個億,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第二,能帶走這件披甲的人,血統必須純粹到足以引起它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