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了這么久?‘3E’考試的時間不是只有兩個小時嗎?你難不成在校長辦公室睡了一覺?”
一推開宿舍門,路明非就看到坐在桌旁的芬格爾挎著批臉滿腹牢騷地向他抱怨。
“你別說,我還真在校長辦公室睡了一覺。”路明非撓了撓腦袋。
“嗯?你不會整場考試都睡過去了吧?你答題了嗎?答了幾張卷子?”芬格爾一躍而起,臉上迅速爬滿了緊張和憂慮。
這事兒容不得芬格爾不緊張啊!
路明非要是“3E”考試沒通過被勒令退學對他來說不重要,但他一共為路明非通過考試加注的大幾千美刀非常重要!
要是這家伙把校長辦公室當成便捷酒店整場考試都睡過去一題未答的話,保不準校長他老人家就怒火攻心直接給路明非劃了個大零蛋,那諾瑪講話要保路明非都不好使!
他芬格爾可是把老婆本都賭進去了還指望能靠這小子打個翻身仗,要是全賠了他只怕是拉著路明非一起從男生宿舍的天臺跳下去同歸于盡的心都有了!
“嗯…好像是八張,校長是這么告訴我的,八張白紙好像都填滿了。”
“八張?八張!蕪湖,蕪湖!起飛,起飛!”芬格爾激動得靠在支撐床的鋼柱上跳起了鋼管舞,嫵媚的舞姿搭配上他健碩的體格頗有些辣眼。
“停下吧師兄,我可不想明天一覺醒來長針眼。”路明非扶額輕嘆,不忍直視。
“我親愛的師弟,你知道你寫了八張意味著什么嗎?只要你不是睜著眼睛亂涂亂畫,而是切切實實產生了共鳴的話,就憑你這把八張試卷填滿的水平就幾乎是板上釘釘的通過啊!”
“上一個認認真真把八張試卷填滿的還是四十年前的上一個‘S’級,本來是有可能成為絕世屠龍高手的,但很可惜他后來吞槍自殺了,唉,最耀眼的星星總是轉瞬即逝的,‘S’級的天才沒幾個有好下場…”芬格爾嘆息道。
“…總感覺你在內涵誰…”
“不過既然師弟你發揮理想,咱們就開始慶祝吧!”芬格爾指了指被一層銀色餐布包裹住的桌子。
這是路明非早上臨行前芬格爾拍著胸脯向他承諾的:“只要‘3E’考試結果理想,回來師兄自掏腰包,破費請你吃大餐,正宗的德國料理!”
銀色餐布用料十分高級,布面反射著刺眼的光,透過餐布高高隆起的位置,路明非摸了摸干癟的肚子,仿佛已經看到了高級餐布下一道道精致而份量十足的美食!
芬格爾作侍者狀,微笑著將高級餐布猛然抖開,嘴里還不忘配上抑揚頓挫的音樂,“噔噔噔…噔!”
“哇,好霸道的…豬肘子?”
“豬肘子!”
“酸菜?”
“嗯嗯,還有土豆泥!”
“見鬼,我早該想到的!”路明非看到高級餐布下無比眼熟的食物,翻了個白眼頓時食欲大減。
自己是失了智才會幻想芬格爾這家伙真能為自己準備什么高規格的大餐,這標準的食堂三件套已經是這家伙的極限了!
“吃啊師弟,我特地買了兩人份,夠大氣了吧?這樣咱倆就不用為了搶一份食物而大打出手了,免得影響咱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芬格爾率先抄起一根脆皮烤豬肘,橫在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說。
其實主要是開學季為了促進學生們的感情,食堂的食物買一送一,芬格爾原本是打著能不能半價買一份的心思去的,但慘遭食堂大媽拒絕。
“嗯,大氣,以后誰再說師兄你是騾子或者敗狗我和誰急,師兄你應該是貔貅才對啊!”路明非舀起了一勺土豆泥。
“貔貅是啥?”芬格爾吃完了自己的豬肘子,又不動聲色地把手伸向路明非的那份,被路明非一巴掌拍掉。
“我們那兒的一種神獸,放心,不是罵人的話。”路明非迅速把土豆泥干光,吃起了豬肘子。
“嘿嘿,多謝夸獎。”芬格爾信以為真,“不過師弟,你‘3E’考試結束后,就沒有發現自己哪兒變得不一樣了嗎?有沒有一種身心通透,煥然一新的感覺?”
“師兄,我是去校長辦公室考試,不是去澡堂搓澡,而且我是南方人,南方人一般不搓澡。”
“奇了怪了,你考試的時候難道沒有那種想跟著音樂里的龍文放聲高歌一曲的沖動嗎?你沒有覺醒自己的言靈?”芬格爾撓著后腦勺問。
“我覺醒了言靈就一定要有高歌一曲的沖動嗎?”路明非反問。
“當然得有啊,因為混血種釋放言靈之前需要吟唱,這是常識,言靈言靈,顧名思義,就是言語里潛藏的力量啊!”芬格爾解釋道。
“一般來說血統越高的混血種吟唱的速度越快,但不論多快吟唱的過程還是必不可少的,除非是龍王,但那是人家與生俱來的力量,我們其實只能算借用他們力量的盜火者而已。”
“哦哦,懂了。”路明非點了點頭,把“混血種釋放言靈需要吟唱”這句話深深地刻在腦子里。
“那師弟,你在靈視里看到了啥?”芬格爾拿出紙筆,一副好奇心爆棚的模樣。
“師兄,你查戶口的么?”路明非瞥了眼問題不斷的芬格爾。
“別忘了我可是身為新聞部部長的男人啊,總得有點職業操守不是?”芬格爾掏出了口袋里的錄音筆和身后藏著的照相機,“這可是關于‘S’級的獨家頭條啊,學院里幾千雙眼睛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呢,給師兄一個近水樓臺的爆料機會不行么?師兄還這么慷慨請你吃了德國大餐…”
“行行行。”路明非猛一擺手,打斷了芬格爾的喋喋不休,“靈視里…我看到我坐在一張椅子上。”
“一張椅子?”芬格爾愣住了,手里的筆在半空中猶豫地兜著圈,有些無從下筆。
“對,就是一張椅子。”路明非重重點頭,然后他擦了擦嘴,起身拿起了角落里放著的觀世正宗準備出門,“謝謝師兄款待,我吃好了,出門練會兒劍。”
秋日午后的陽光并不燥熱,溢出來的暖陽流淌在路明非身上,芬格爾的問題勾起了他的回憶。
與路鳴澤跌落深淵后,路明非陷入了第二個靈視,直到他現在想起那個畫面還會涌出一股深深的不真實感。
鮮血染紅長天的末日里,龍骨壘起的王座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路明非端坐在上,冷傲得像是孤高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