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比別人多走了一點
朝家。
悠揚的音樂聲從二樓的鋼琴房中隱隱傳出。
雙眼泛白的盲人少女白皙的指尖跳動，一個個音符在她手中跳躍，直到一曲終了…
“啪啪啪！”站在少女身后的朝歌輕笑著鼓掌。
“小舒，你的琴又進步了，要是能登臺演出，我相信絕對會讓世人驚嘆！”
“嗯…雖然有些可惜，不過只要能彈奏給哥哥聽，小舒覺得就已經很滿足了！”
少女轉過臉，精致如同洋娃娃的臉上掛著如同嬰兒般的純真笑容。
那空洞蒼白的雙眼，非但沒有不協調，反而讓少女有種異于常人的魅力。
朝歌眼中閃過一絲憐惜。
“我今天沒有工作，帶你出去走走吧。”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們帶上小白！”
不遠處一只渾身雪白，小巧玲瓏的比熊犬聽到自己的名字，很有靈性的立刻抬起腦袋，然后屁顛屁顛跑到少女腳邊蹭了蹭。
少女笑著抱起小狗，給它拴上狗繩。
即便沒有用導盲棍，她也不受影響一般，熟練的避開琴房中的障礙物。
朝歌對此仿佛也見怪不怪，一臉笑容的給少女披上外套。
然而，就在兩人剛要出門的時候，朝舒的神色卻是突然一變！
純真的笑容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臉毫無表情的冷漠。
“啪！”“嗚嗚”小狗被毫不憐惜的隨手一丟，摔在地上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咽。
“小舒…”
朝歌愣了一下，旋即神色一黯，立刻收起笑容，恭敬的躬下身。
“大人！”
“朝舒”朝他看了一眼，一股無形的波動過后，朝歌的神色立刻變得更加冷漠，再也不復先前溫和如同鄰家大哥的氣質。
兩人就那么對視了約莫一分鐘，朝歌的神色突然一松。
“這是最新的情報，將它盡快傳遞出去！”“朝舒”冷漠道。
“是大人，我會利用下一次演唱會盡快辦好！”
“嗯！另外，讓你物色的人選物色的怎么樣了？”
“已經初步篩選出了幾個符合大人要求的人選，其中一個是朝歌粉絲后援會的副會長，姓韓。
經過我的探查，這個人對精神異化的接受度極高，我已經完成了對她的初步控制。
另外一個是在逃的殺人犯，聆聽者已經鎖定了對方的行蹤，大人需要的話，隨時可以送往福利院。”
“嗯！你做的很好！”
“朝舒”滿意的點點頭。
然后，又有些蹙眉的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
“可惜，人類之軀的契合度還是太差，為了隱藏身份，還不能進行太過影響外觀的改造…”
朝歌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朝舒”似有所感的看向他，嘴角扯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
“呵呵！對人類的形象有所留戀嗎？執著于肉體的局限和桎梏，真是低級！”
“對不起大人！”
“不用說對不起，身為低級生物的本能而已。
放心，我們的目標并不是滅絕所有人類。
你們是我們挑選出來的幸運兒，接受了我的精神同頻，就是我的眷族，已經算是我們的半個族人。
只要最終的時刻到來，你們就會作為神族的一份子，加入我們！
哪怕是你們想要保留人類之身…
和人類不一樣，我們的概念里沒有‘種族歧視’這一項，更不排斥人類的形象。
只要是認同我們的，都可以追隨我們，邁向生命的更高層次！”
“是大人！我和小舒，都在期待著那一刻！”
朝歌面無表情道。
“嗯！那一刻不會太遠了，最晚明年，‘巢’的小禮物，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洗禮和新生…”
“唉！難搞啊…”
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車流，保時捷副駕駛上的孟浪眉頭緊鎖。
解決自己的一百種死法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還得應付來自夜魔族的一百種末日…
然而現實的情況是，第一種末日都還沒影子呢，自己就已經和空氣斗智斗勇了幾百個回合。
唯一改變的是，自己推演的未來已經從A末日，跳到了C末日。
扯淡的是夜魔族還在緊鑼密鼓的籌劃PlanA…
這就好比對手剛出了一記直拳，自己就已經提前三秒預判出對手接下來的猴子偷桃和撩陰腿等等變招…
不格擋吧，是“狂人末日”。
格擋吧，是“環太平洋”。
格擋完了還想還手吧，人家改“第三次世界大戰”…
這么想想，其實努力這么久，兜兜轉轉半天，和一開始躺平了似乎也沒啥區別？
所以自己這本自傳唯一的作用…是讓自己可以選擇一個體面的死法？
想想還真是有些淡疼！
看看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多幸福，只需要去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
唉！知道的越多，煩惱越多。
煩惱復煩惱，煩惱何其多！
為什么我非得在美人香車、風花雪月的年紀，獨自承受這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巨大壓力啊…
其實我這個人沒什么追求，在物質上的最高奢望就是。
在一個和平的世界上，
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過一種小康的日子。
嗯…最好能再娶一個貌若天仙善解人意的媳婦兒…
這要求很過分嗎？
牢騷歸牢騷，該解決的問題還得解決。
讓他欣慰的是，朝歌背后的夜魔族，終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線索隱隱指向了一張灑向人類世界的情報網…
如果說朝歌是被朝舒控制的“傀儡”，而朝舒則是夜魔族中地位更高的，類似“區域情報負責人”的角色。
那么他們的上線，或許…就是那個福利院的院長！
這個角色，應該就是負責利用人類的孤兒，將夜魔族的“自己人”滲透進人類社會…
也就是“安插”和“策反”人類間諜的“情報站站長”的角色！
至于刺客、暗殺者這種明顯經過身體改造的人類，應該只是負責必要時動手的“行動隊隊員”。
屬于身體武力值高，但是地位最低的可消耗型兵種。
而他們所有人的頂頭上司“情報局局長”，應該就是太平洋里的那個所謂的“巢”了…
朝歌、朝舒、靖海福利院、巢…一個組織嚴密，層層傳遞的夜魔族勢力輪廓，便完整的展現在他面前了。
很顯然，對方的手段并不是直接讓“形態未知”的夜魔族滲透進人類社會。
而是通過人類幼兒，從小對他們進行精神改造，讓他們成為被控制的棋子，再以人類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活動在人類社會。
精神控制，當然比容易暴露的人體改造要更加隱蔽。
這樣才能數十年如一日的潛伏起來而不被發現。
相比于和常人無異的朝歌，在夜魔族中地位更高的朝舒卻表現出了某些夜魔族特有的種族特點。
比如“失明”…
這是否說明，夜魔族對朝舒的大腦改造，比之朝歌更加粗暴和深入？
相對來說，朝歌雖然也是個被操控的悲情傀儡，但是至少還能保留一定的自由之身…
這應該不可能是夜魔族故意留下的破綻，或許是為了讓朝歌保留了更多的“人性”，從而更自然的融入人類社會所做的無奈妥協…
“精神同頻”…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技能線索！
夜魔族在神經學上的造詣，顯然遠超地球人，各種催眠和控制手段層出不窮。
但是如果能找到破解精神同頻的方法，那是不是能夠將這些知道大量夜魔族秘密的人類重新策反回來呢？
朝歌！這個人…說不定是自己的突破口！
人是一種復雜的生物，有時候無比懦弱，一點死亡的恐懼就能讓讓他們徹底崩潰。
然而有時候。
由愛而生的勇氣，卻足以抵抗世間所有的恐懼…
孟浪在朝歌這個關鍵NPC的名字上，再次的加黑加粗。
決定當成重點的攻略目標！
可喜的是，孟浪掌握的情報中又多出了兩個夜魔族的組織成員。
一個是靖海福利院的院長、還有那個叫做“趙虎”的在逃罪犯…
只要這么順藤摸瓜下去，遲早能將夜魔族的棋子連根拔除！
別人調查一個這樣的情報網，一不小心就容易驚動對方，讓對方遠遁千里。
孟浪卻是有無數次的失敗機會，一點點將這些家伙一個不剩的全都揪出來！
他準備整一個小本本，就叫“孟小浪的名單”，發現一個記一個，到時候直接給他來個一網打盡！
如果說這些只是針對對方情報網的收獲的話，從那個“朝舒”口中得到的另外幾個看似不起眼的情報，分量卻是更重！
比如…對方為什么要將2043年抵達地球的“冥神星”叫做“種子”？
一開始，他以為這顆“冥神星”應該是一支“口哨”，是被夜魔族特意改造用來演奏“死亡旋律”清洗地球人的。
但是后來，他發現這玩意兒居然自帶彈道規避能力，于是認為這是一個外星飛行器。
再后來，他又發現，這東西居然還能當超高音速天基武器“隕石撞地球”，掀起全球范圍的巨大海嘯…
于是他麻瓜了，只能認為這是一艘“多用途”，而且具備“攻擊力”的星際巡航導彈。
然而現在，夜魔族卻管它叫“種子”…
如果不是對方的翻譯器出了毛病，那就是這顆“冥神星”…還有某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功能？
種子…什么生物的種子？
世界樹的種子？還是夜魔族異形女王的子嗣？
它來到地球，是想用地球的土地…長出個什么東西？
想想就有點不寒而栗。
除了這個有些古怪的稱呼之外，對方的另外兩個回答也很讓人匪夷所思。
他問：“你們的星球應該缺少陽光？”
然而對方卻反問，“誰告訴你我們生存在星球上？”
不生存在星球上，那是生存在哪里？
異次元空間？
然后他又問：“為什么要消滅人類？”
對方卻回答…為了生存！
這回答就更耐人尋味了…
好消息是，對方居然會認為區區人類，會威脅到了對方的生存…
這說明對方實力有限，根本不是傳說中那種一艘宇宙飛船就能隨便玩弄地球土著的高等存在。
這簡直就是給孟浪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最恐懼的就是雙方之間存在巨大的，無法逾越的實力鴻溝。
這樣的話，哪怕他堅持“每日更新”，直到把自己腦袋都撐爆了，很可能都找不出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這樣的未來…才是最令人絕望的。
然而壞消息是，一旦涉及到生存問題，那雙方就幾乎不可能有緩和的余地，只能選擇拼個你死我活。
最終剩者為王！
多次碰壁之后，孟浪的內心其實是有過妥協的念頭的。
不然上一集的孟浪也不會當面提出與對方高層進行談判的要求。
他是真的想要試探，地球人和夜魔族之間，是否存在和平共處的可能。
這實在是不能怪孟浪太慫，那么多“主戰派”的弟兄都全軍覆沒了，蹦出個“主和派”并不稀奇。
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二戰時期的扶桑挨了兩發蘑菇彈，就嚇得臉色煞白直接舉白旗投降。
要求裁軍裁軍，要求駐軍駐軍，要求喊爹絕不叫二大爺！
總之那叫一個乖巧懂事，逆來順受。
按照今天的眼光去看歷史，那時候扶桑不投降試試？
說不定“一億玉碎”就不止是個口號了…
連標榜“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猶豫的死”的武士道都扛不住兩發蘑菇彈。
你算算弟兄們光是“世界核平”都挨過幾次了？
和那幫武士比起來，他孟小浪能挨到現在才想著“條件合適的話也不是不能談”…
這簡直就是“視死如歸”的硬漢了好么！
“嗤！”一陣剎車聲中，閆薇薇將車停下。
孟浪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大廈，推開車門，和閆薇薇下了車。
“地段不錯啊，以你師弟的年齡來說，在這種地方開公司，已經算是很成功了。”
孟浪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說道。
“成功？這都第幾次創業了，你管那一次次的失敗叫成功？”
閆薇薇毫不留情的吐槽著自家師弟。
孟浪卻是搖搖頭，心有戚戚的朝著大廈走去…
“任何偉大的成功都是靠時間來積累的。
而那些成功的人，并不見得有多么優秀。
他只是每一天，都比別人多走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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