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您好點了沒有?”崔季忠殷勤的遞過一杯水。
許勁松推開水杯,揉了揉太陽穴。
“嗯!就是頭還有點昏沉沉的,那藥沒有后遺癥吧?”
“放心許總,不會的,應該是鎮定劑的效果還沒完全過去。”
“嗯!”許勁松掀開被子,剛下床。
“嘶”嘴角抽了抽,似乎是牽扯到了傷口。
那個該死的女人!
許勁松臉色陰沉。
“許總,我扶您。”崔季忠小心的扶著許勁松。
身體上隱隱的疼痛,卻是讓許勁松頭腦清醒了不少。
“昨晚的事,調查的怎么樣了?”
“還在調查,不過警方那邊已經有些消息了,是刑警隊的隊長汪兆平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昨晚帶隊的也是他。”
“匿名電話?”許勁松皺了皺眉。
“咱們跟這個汪兆平有過節?”
“過節倒是沒有,不過也沒什么交情。
自從袁厲出事之后,我們和刑警隊那邊就很少打交道了,汪兆平這個人我派人接觸過,和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
“那個黃毛呢?”
“還被關著,不過我已經派人去保釋了,今天就能放出來,到時候我會親自去問話。”
“嗯!不管結果如何,這個人都沒什么用了。”
“許總,您的意思是…”
“已經沒用的家伙,還留著過年嗎?更何況…”許勁松眼神陰冷地看了一眼崔季忠。
高媛不僅收到了消息,帶了防身武器,還提前通知了警方,對方這顯然是早有準備,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寧殺錯,不放過!”
崔季忠渾身一顫,趕緊低頭道,“我明白了。”
走了兩步,許勁松還是感覺有些疼痛難忍,剛想回床上繼續躺尸,突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昨晚那份協議在哪兒?”
“協議?什么協議?”崔季忠愣了一下。
許勁松:“…”
“大家抓緊上車,馬上就要發車了!”
“小雨,快快快!”
趕在隊伍出發前,孟浪帶著小雨坐上了公司的大巴。
“孟浪,這里!”老張在后排看到孟浪上車,朝他招了招手。
“張叔,你也來啦。”他笑著朝老張打招呼,然后領著小雨坐到了老張身邊的空座上。
“咦?這是誰家的孩子?”老張看到了小雨,不由有些疑惑。
“哦,這是小雨,領居家的妹妹,小雨,叫張伯。”
“張伯好!”
“誒你好你好,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來,吃個橘子。”
“謝謝張伯!”
小雨今天出門穿了一身向日葵圖案的連身衫,背了個熊貓小書包,挎著兔耳朵水杯,戴著頂米黃色窄沿帽。
一副全副武裝去春游的樣子,萌就一個字。
老張見小雨一臉乖巧的樣子,笑呵呵的一個勁的往外掏瓜果零食。
他看了看孟浪。
“鄰居家的妹妹?人家姐姐放心讓你帶出來啊?”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孟浪接過小雨遞來的橘子,塞了一塊進嘴里。
“呵呵!看來和鄰里關系處的挺好啊,莫非,這就是你上次說的南墻?”老張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都放心讓人照看自己家妹妹了,這關系能差了?
怪不得舍不得走呢,果然溫柔鄉是英雄冢啊…
要不要回頭跟老孟提一提這事兒?
孟浪看了看小雨,不由直接豎起一個大拇指。
神了老張!
你這嘴是開過光的吧?每次你都能一語中的?簡直比那南山寺的簽還靈。
不過你確定咱兩說的是一個頻道?
“張叔,我怎么聽你說話,有點鼻音啊?”
剛剛車里有些吵聽不真切,這會兒說了幾句,孟浪才發現老張似乎是感冒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著涼,早上起來就喉嚨痛的不行,老啦,身體不行了,回頭吃點感冒藥就好了。”
“嚏”說完,老張拿了張紙巾搽鼻涕。
孟浪若有所思,突然對身邊的小雨道,“小雨,你知道人為什么吃了感冒藥,感冒就能很快好了嗎?”
“啊?”小雨被孟浪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愣。
“因為…感冒藥能消滅病毒?”她想了想有些不確定道。
“嗯!這是一般人都會陷入的誤區,其實呢,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并不能被治療,也不需要治療。
我們吃下去的所有感冒藥其實都只是用來緩解癥狀的。
也就是說,吃藥只是讓你舒坦些,并不能真的幫助消滅病毒。
感冒這東西,吃藥是一周,不吃是7天。
人體內的戰斗,該怎么打還是怎么打,有意思吧?”
“呃…”
小雨還沒說話,旁邊老張卻是不樂意了。
“有意思個屁!硬抗感冒?我年紀大了,免疫力本來就不行,拖個一兩周的,拖成發燒怎么辦?”
“誒?張叔,我沒跟你說話呢,不是對你。”
孟浪對這個蹦出來攪局的“教具”有些不滿。
“對小雨也不行!小雨啊,別聽他的,這有病啊就得趕緊吃藥,不然小病拖成大病了怎么辦?”
“我說張叔,我這跟小雨科普呢,你瞎搗什么亂啊!”
“科什么普,以為看了幾篇文章就是專家啦?網上說的不靠譜的多得是了,哦感冒不用吃藥,那還要感冒藥干嘛?”
“你這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年代了,我們要給這一代的孩子樹立更加科學的世界觀!”
“哦?就教孩子感冒不要吃藥啊?瞎胡鬧!”
“張叔你這是思想太傳統,我們的教育理念要與時俱進!”
“跟我談教育理念是吧?你就是我們用老一輩的教育理念培養起來的,長歪了嗎?”
“老張你怎么還人身攻擊呢?我這是就事論事。”
“我看你就是誤人子弟!”
“你這是耽誤人類文明崛起!”
“我看你才是毒害人類未來!”
小雨托著下巴,笑嘻嘻的看著這兩個人突然從感冒該不該吃藥,唾沫橫飛的爭論到小孩子到底應該如何培養。
他們關系可真好…
嗯?這是什么?
小雨看到孟浪掛在前面座椅上的單肩挎包里有幾頁紙露了出來,好像是一副漫畫?
大叔還喜歡看這個?
見兩人還在那兒爭論不休,她不由好奇的拿出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半個多小時后,西京灣。
“來來來,大家請下車,我們現在的地點是在景區門口停車場,大家現在可以自由活動,下午三點在這里重新集合。”
“走走走!我們快去花海,這可是必去的網紅景點。”
“櫻花大道在哪兒?我們去那兒拍照。”
“我要去蕩秋千!”
“小寶,別跑!等等媽媽!”
兩輛大巴上,呼啦啦下來上百號人,鬧哄哄的往景區門口走去。
孟浪一邊和老張大眼瞪小眼,一邊跟著人群往前走。
結果剛到景區門口,孟浪和小雨就愣住了。
景區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掃視著一個個進入的游客。
一身運動衫,運動鞋,戴著個大墨鏡,但是那修長的雙腿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深深將她出賣,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那人正搜索著,突然看到孟浪和林小雨的身影,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著兩人走來。
“薇薇姐!”
“閆薇薇?你怎么在這兒?”孟浪愕然。
“我怎么在這兒?我飛信里不是說了嗎?”閆薇薇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說了嗎?”
孟浪疑惑的拿出手機,沒有新消息啊?難道我看漏了?
翻出和閆薇薇的對話記錄。
姓孟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給我等著!
孟浪:“…”
“給我等著”,居然真的是字面意思?!
“哼!小雨!走!今天姐姐帶你玩!”
閆薇薇哼了一聲,自顧自拉著小雨的手走進了景區。
孟浪頓時無語。
準備培養未來的希望吧,結果碰上一個杠精。
這回倒好,剛下車,課時都被體育老師搶走了!
看著閆薇薇高挑的背影,老張一臉恍然。
姐姐?原來這就是那個“南墻”?
忍不住拍了拍孟浪的肩膀。
“嗯!眼光不錯,別說撞到鼻青臉腫了,只要不撞到腦漿迸裂,就繼續別停!”
說完,背著手悠哉悠哉的走進了景區大門。
“年輕真好啊…”
孟浪:“…”
西京灣位于北太湖,是去年剛剛建成開放的新景點,有花田、茶園、櫻花大道等風景,有蘇市北海道之稱。
“哇!”看著眼前一大片的花海,小雨和閆薇薇眼里全閃著小星星。
花田中,梅花清幽,玉蘭綻放,海棠花開,一朵朵亭亭玉立散發著春日氣息,不遠處的櫻花大道上花瓣飛舞。
女人,不管大小,對這種浪漫唯美的景致總是沒有抵抗力的。
“小雨,快來拍照,來,站這里,對,就這個角度,來笑一個!咔嚓!”
“那誰!快過來幫我們拍張照!”
孟浪笑著走過去接過手機,將一大一小兩個燦爛的笑顏定格在了花海之中。
“行了小孟子,你下去吧。”
孟浪翻了個白眼,朝捂嘴偷笑的小雨無奈的攤了攤手,拎著幾人的東西朝著一個小山坡走去。
找了個草坪,直接坐了下來。
這里視野很好,小半個西京灣盡收眼底。
遠處張叔和一幫同事正在慢悠悠的閑逛,說說笑笑如同一個老年團。
保險公司的職場團隊沒事就會團建,不是一年一次那種,有時候一個月有好幾次。
團建的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轟趴、旅游等。
和普通公司增強團隊凝聚力不同,保險公司團建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留人。
一是讓新人很快融入進來,二是讓老人留的更穩,一次又一次的吃喝玩樂,將成為一個又一個的心理羈絆。
這樣即便對前途迷茫了,對現狀不安了,對公司失望了,也不會立即選擇離開。
與其說是團建,不如說是心理學上潛移默化的洗腦。
孟浪搖了搖頭,這種模式對自己的團隊建設可沒什么借鑒意義。
“叮!叮!叮!”手機上突然傳來一連串的消息提示音。
孟浪疑惑的打開一看,原來是閆薇薇把剛剛拍的幾張照片發到了群里。
照片上的小雨笑的很開心,終于有了幾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爛漫。
閆薇薇也沒的說,美女怎么拍都很上鏡。
海棠:???
一枝梨花:表情 孟浪忍不住笑了,閆薇薇這家伙,連小雨的主權都要宣示?
真愛啊…
“哇!小鷺小鷺,那邊的櫻花樹太贊了,咱們快過去,幫我拍照!”
“好好好,你別拉我啊!”
“誒你快點!今天我可是一定要湊夠九宮格的!”
“知道了知道了!”
兩個女生從孟浪身后走過,他心有所感的朝后望了一眼,只看見兩個越行越遠的背影。
嗯…好像是北湖那邊的口音?
也沒多想,看到下方花田中的一大一小玩的開心,而且越走越遠,似乎要去逛另外的景點。
他也不去管她們,有些放松的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在藍天白云之下,聞著花香,吹著和風,是時候該來思考一波人生了…
拿出懷里的書籍,孟浪看向封面。
《遙遠的救世主》
有些人,光是遇見就已經很美好了,不是只有在一起,才算是結局。
相遇之后,彼此都變成了更好的人。
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吧。
因為我的冒險,許勁松還是盯上了我,泄密的是那個林威。
不得已,我只能選擇搬家,那一天,302的氣氛有些傷感,但沒有人挽留,就連小雨也是留著淚祝福。
高媛最終還是與許勁松達成了庭外和解,順利拿到了長青生物100的股權,這是歷史性的勝利。
高媛想要贈送給我30的股權作為回報,但我只是用1000萬以市價買入了相應的股份。
財富和榮耀,不過過往云煙,我更看重彼此之間的純潔無瑕,相互信賴的友誼。
對高媛而言,事情也并非一帆風順,隨著股權而來的,還有它的5000萬債權,但是銀行卻突然斷貸。
高媛苦笑著對我說,這是一個平底鍋惹來的報復。
最終,她不得不變賣了一部分股權,換取啟動資金,很可惜,當時的我并沒有足夠的財富…
長青生物終于還是走上了正軌,z疫苗開發成功,歷史再一次以不同的形式重演…
但是有些東西,卻已物是人非。
林海棠姐妹突然去了京城發展,我們還是朋友,依然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
我依舊呆在蘇市,因為我知道,我給不了任何人幸福,那就當一個遙遠的救世主。
2033年,汪兆平的事情毫無頭緒,不過我查到了大事記,杭市朱家角324號,驚天秘密藏于屋后石象,應該是他想要的答案。
2035年,林小雨加入長青生物,同年,我被診斷出阿爾茲海默癥。
小雨開始廢寢忘食的攻關,時間卻離我一點點遠去。
作為志愿者,我接受了小雨團隊的實驗性質的臨床治療。
2039年,我的記憶開始消退。
小雨帶著我重游西京灣。
我看著小雨漸漸變得陌生的臉,問道: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
小雨流著淚笑著道,因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也曾像這樣被如此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