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棠愣愣的看著孟浪。
原來…那些東西是用來…
“孟先生,方便的話,能告訴我你安裝…這種設備的目的嗎?”
汪兆平猶豫了一下,用盡量委婉的語氣問道。
嚴格來說,這種裝備屬于打法律擦邊球的違禁設備,不過出于一位刑警的職業操守,汪兆平并沒有先入為主的下結論。
“方便是方便,不過要是你們方便的話,希望也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對于孟浪突然的反客為主,汪兆平顯然愣了一下。
“您請說。”
“我剛剛偶然聽到,你們似乎是認識這個歹徒,是嗎?”
“呃…這個,是的!”汪兆平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雖說袁厲早已經不是刑警隊的成員,但畢竟是家丑。
“袁厲他在三年前,還在我們刑警隊擔任要職,算是我們的同僚,只不過后來由于自身腐化,所以被關了三年,近期才剛剛出獄。”
所有不知情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全都瞪大了眼睛。
“我就說,這個歹徒貌似有兩下子,原來真是受過訓練的。”閆薇薇恍然。
“實不相瞞,袁厲他曾經是省格斗大賽的亞軍,所以對于他居然會被…兩位擊敗,我也是十分驚奇的。”
“嗯!懂了!”孟浪捏著下巴點了點頭,旋即像是不經意道。
“誒,對了,林律師,我記得法律上似乎有個什么什么家屬回避的條款吧?”
林海棠愣了一下,看到孟浪意味深長的眼神,心念電轉,很快便反應過來。
“不錯!法律上是有這種‘回避制度’!”
“所謂‘回避制度’,是指作為行政執法人員,在執法過程中必須遵循公正、公開的原則。
如果在執法過程中發現與當事人有利害關系或親屬關系的,執法人員應主動提出回避申請,以免影響依法、公平、公正執法。
另外,執法人員首次向當事人收集、調取證據的,應當告知其有申請執法人員回避的權利,避免當事人因法制觀念淡薄而不懂得維護自身的權益。”
林海棠說到這里,汪兆平要是再聽不出話外之音,那真是在警務系統白混了這么久。
很顯然,袁厲既然是前刑警系統的人,那么在場的這些警官中,有沒有可能會因為舊識的關系,產生包庇,或者有傾向性執法的可能呢?
這可能性決不能說沒有。
“呃…對不起,這事的確是我的疏忽!”
汪兆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轉頭看向在場的一位男性警員。
“林威!”
“是!”林威起身,臉上浮現一絲不自然。
從隊長不像平時的樣子叫他小威,而是直呼全名,他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
果然,汪兆平臉色嚴肅道,“鑒于林威與犯罪嫌疑人是曾經的上下級關系,出于回避原則,現將林威調出本案刑偵組。
調查期間,直至調查結束,任何人不得向他透露任何調查細節,都聽明白了沒有?”
“是!”眾人神情不一的應道。
林威臉色似乎變得有些難看,他最后看了眼孟浪,旋即對汪兆平敬了個禮,便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孟先生,林律師,我可以保證,現在在場的,都是和嫌疑人并無關系的工作人員。
不怕幾位笑話,當年袁厲事發,牽扯了很多人,刑事組幾乎是被重組了一遍。
除了剛剛的林威,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人,其實都是被從各處重新調過來的成員,和袁厲頂多也就是點頭之交,各位絕對可以放心。”
汪兆平向眾人自曝其短,目光卻是始終盯著孟浪。
其實這種“回避制度”很是隱晦,除非真是顯而易見的親戚關系,否則大多數牽涉案子的普通人都不會想到,乃至使用這種權利。
即便是汪兆平,都下意識的忽略了袁厲的身份帶來的“內部隱患”。
結果居然還要外人來提醒自己,這讓汪兆平覺得有些臉上掛不住的同時,忍不住對這個叫做孟浪的青年有了些許欽佩。
在剛剛死里逃生的驚嚇之后,居然還能冷靜的注意到這個常人都無法注意到的細節。
另外,明明是他發現了這個隱患,但是卻故意借林海棠的口將相關的法律條文說出。
未必沒有點破林海棠律師身份,以此警告自己別亂來的打算…
論玩弄法律法規,這些律師可比他們警察熟練多了,向來是他們最頭疼的存在。
細細品味,汪兆平越發覺得孟浪此人不簡單!
這家伙…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普通人。
在汪兆平眼中,孟浪已經被打上了“心思縝密”、“滴水不漏”、“低調”、“扮豬吃老虎”等高深莫測的標簽!
嗯!這樣才合理,一個普通的保險推銷員,怎么可能讓袁厲那種角色折戟沉沙?
孟浪自然不知道汪兆平的內心活動。
他之所以提醒了眾人一句,完全是因為林海棠花了十年幫他做的案件調查中,就隱晦的提及過對方內部的問題。
結果這下好了,連林海棠都一臉佩服的看著自己…
明明是場剽竊,原作者卻還被自己秀了一臉,這感覺…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汪隊長,你別介意,我這個人沒啥缺點,就是太沒安全感,見笑了見笑了。”
出現了!又是這無處不在的安全感!
汪兆平嘴角抽了抽,“孟先生,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吧?”
“嗯!當然可以!”孟浪臉色恢復嚴肅。
“首先,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絕對是個正經人。我之所以安裝這個東西,完全是因為我感受到了危險。”
“感到危險?什么危險?”汪兆平疑惑道。
于是,孟浪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事情要從那天我和小雨偶遇說起,機緣巧合之下,我發現小區里竟然有人在跟蹤我們。
我來蘇市的時間不長,所以人際關系比較簡單,招惹到仇家的概率不大,所以我當時就在想,會不會是沖著小雨來的。
不過我當時還不太確定。
但是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總有被人盯上的奇怪感覺。
大家知道,缺乏安全感的人,對于別人的惡意,感覺是很敏銳的。
于是就跑到商場,買了這些裝備。
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只是為了自保,畢竟男孩子出門在外…咳!
可誰曾想,就是這么巧!
我剛安完設備,沒幾天就發現了有人偷偷潛入了我的房間。
汪隊長,從剛剛的視頻里,你看出來對方在我的房間內做了什么沒有?”
做了什么?汪兆平愣了一下。
光顧著吃驚了,注意力倒是沒有放在這上面。
“小茹,把視頻重新放一遍。”
“好的汪隊!”
這回,眾人開始重新看起這個視頻來。
雖然是針孔的,但是分辨率很高,顯然孟浪購買的設備質量不錯。
畫面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袁厲進入房間之后,先是對四周一陣觀察,旋即繞著孟浪的床走了一圈,像是在仔細地尋找著什么。
然后很快,他彎下腰,似乎是從枕頭上拿了點什么東西。
隨后對方又打開了孟浪的衣柜,從里面拿出了一件外套,然后是鞋柜,從中取出了一雙鞋子,再然后又從一堆廚具中拿了某樣東西。
把東西都裝進隨身的背包之后,他又從背包里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一樣的東西,對著一堆餐具鼓搗了半天。
做完這一切,袁厲又仔細看了看房間,似乎是在確認不會被人發現異常,這才打開門離開。
由于攝像角度固定的原因,袁厲一小部分的動作因為是背對,所以無法被捕捉,只能靠眾人猜測。
只不過僅僅只是對方當前的這些行為,就很是令人費解了。
“汪隊長,你們應該也能看的出來吧?對方不是沖著錢財來的!”孟浪看著汪兆平說道。
沒等對方回答,孟浪就繼續道。
“這家伙很小心,不僅將翻過的東西都盡量恢原狀,而且偷的幾樣東西都是我不常用的。
這些東西即便丟了,我短時間內也根本不會察覺到,甚至察覺到了,也不會去在意。
如果沒有這個視頻,我甚至不會察覺有人曾經潛入進來拿走了幾件東西,至少短時間內無法察覺。
后來我找了找,發現少的東西是一件外套、一雙鞋子,還有…一把水果刀。”
“嗯?”
水果刀?!
眾人的敏感神經立刻就被挑了起來。
“沒錯!如果我沒認錯,今晚袁厲手上那把兇器…應該就是我的!
更準確來說,是我用來削蘋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