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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胡亥的心思

  咸陽宮。

  嬴政高坐其上。

  嬴騰站在下方,恭敬作揖道:“臣嬴騰參見陛下。”

  嬴政沉聲道:

  “朕叫你過來,并無其他事。”

  “只是讓你在隱宮中,挑選幾名隱官,送到秦落衡那去,幫他打整一下田地。”歷史上趙高就是隱宮出身,所以趙高歷史上性格畸變,或許與這出身有關系。

  嬴騰蹙眉。

  說道:

  “陛下,這秦落衡是何人?”

  “用隱宮之人做賞賜,是不是有些不妥?”

  “隱宮乃安置皇室私奴的地方,陛下即位以來,朝中除了少數幾個重臣和掃平六國的功臣,陛下就沒有對外賞賜過隱宮私奴,這次還直接賞賜隱官。”

  “陛下若是不給臣一個說法。”

  “臣恕難從命!”

  見嬴騰這么執拗,嬴政也有些頭疼。

  嬴騰身為大秦宗正,地位非凡,若是真按輩分,嬴騰其實還比自己要高一級。

  不過。

  嬴騰說的也沒錯。

  隱宮私奴的賞賜,在大秦是法外恩賜。

  非有功之臣不能賞。

  這是歷代大秦先王定下的規矩。

  亂賞私奴,就壞了規矩,恩賞也就失了意義。

  損耗的無疑是皇室威嚴。

  嬴騰作為大秦宗正,自然要為皇室負責。

  他的話并沒任何問題。

  嬴政道:

  “朕知宗正心思。”

  “朕何曾壞過規矩、不知輕重?”

  “但宗正既然執意要問清楚,那朕就告訴你吧。”

  “秦落衡”

  “他是朕的公子!”

  聞言。

  嬴騰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

  他臉色驚悚,滿眼驚惶,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陛下在外竟然有公子?

  這怎么可能?

  陛下自即位以來,不是一直醉心政事嗎?

  就算外出,也基本是大軍開道,從不帶宮中后妃,難道是隨行侍女?但以陛下的心性,不可能默不作聲。

  但這是什么情況?

  嬴騰感覺整個人有點懵。

  這事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見嬴騰面露復雜之色,嬴政哪里不知嬴騰想的什么,心中也是又氣又惱,無語道:

  “宗正就莫要胡思亂想了。”

  “此子你見過。”

  “當年還是你親自為其上的宗室籍!”

  嬴騰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不解道:

  “臣沒聽明白。”

  “臣何時給他上的宗室籍?”

  “宗室子弟中好像并沒有秦姓之人。”

  嬴政沉聲道:

  “因為他本來就不姓秦。”

  “他姓嬴!”

  “是朕的十公子。”

  “叫嬴斯年!”

  “宗正現在可記起來了?”

  “嬴十陛下當年不是”嬴騰雙眼勐的睜大,滿眼不敢置信之色,他被這個消息徹底震驚到了。

  嬴政自然知道嬴騰想問什么。

  說道:

  “他沒死。”

  “一直就沒死。”

  “只不過當年為了不動搖朝政,朕故意對朝堂說他死了,現在宗正知道朕為何要賞賜隱官了吧?”

  嬴騰點頭。

  “臣明白了。”

  “臣立馬下去安排。”

  “陛下,既然十公子沒死,那十公子的姓名,是不是當重新加回宗室籍?也需不需要將此事告知給其他公子?”

  “不用。”嬴政面無表情道:“他的事暫時不要外露,朕對他自有安排,你也不用管這些。”

  “諾。”嬴騰眼皮一跳。

  “下去吧。”嬴政揮了揮手。

  “臣告退。”

  嬴騰緩緩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

  嬴騰情緒依舊難以平復。

  十公子還活著?

  這個消息實在令他難以平靜。

  他作為嬴氏宗正,自然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原本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但隨著十公子歸來,一切又都有了變數。

  他不敢去猜陛下的想法。

  也不想卷入其中。

  既然陛下不愿把十公子的消息公之于眾,他自然也不敢多嘴的說出去,隨即,他想到了華阜最近的異常,眼中若有所思。

  他回過頭。

  看了眼莊嚴的咸陽宮。

  也是快步離開了大秦的朝政中心。

  殿內。

  夏無且亦步亦趨的走了進去。

  “臣參見陛下。”

  嬴政也不多說廢話,直接了當道:“朕最近得了一個藥方,你給朕找到這些藥材,盡量選用年份高的藥材。”

  “朕給你半年時間。”

  “半年后朕要看到成藥,也要知道這藥方療效。”

  說完。

  就有一名宦官,雙手捧著幾枚竹片,去到了夏無且身前。

  夏無且猶豫了一下,伸手把這幾枚竹片拿到了手里,看著上面的藥方,眼中不由露出一抹異色。

  良久。

  才沉聲道:“臣遵令。”

  夏無且其實很想問這藥方是哪來的,但嬴政顯然沒有想告知的想法,見狀夏無且也是識趣的拿著藥方退了出去。

  殿內。

  只剩嬴政一人。

  在把手里的事交代完之后,他并沒有絲毫耽擱,直接伏桉處理起了日常的政務。

  休息了一天。

  他的大桉上奏疏已堆積成山。

  他隨手拿起一份奏疏。

  翻開。

  這是廷尉府郭旦呈上的奏疏。

  見到郭旦這個名字,嬴政面色微微一沉。

郭旦的確名不見經傳,但其父卻是赫赫有名,正是為大秦一統天下,立下過赫赫功績的大功臣郭開。歷史上郭開沒有被烹殺哈,什么鍋開了,大家笑笑就行  當年郭開以一己之力,解決趙國兩大名將,為大秦覆滅趙國立下不世之功。

  趙國滅亡后,他把郭開封為了上卿。

  不過郭開畢竟‘英勇’事跡在這,即便是他,也不敢貿然重用,因而郭開獲封的這個上卿,只是一個榮譽性官職,沒有任何實權。

  而以郭開的功勞,在大秦,至少是衣食無憂。

  但郭開卻貪婪熾盛。

  郭開定居咸陽之后,卻是舍不得自己在邯鄲的財寶,于是便想把那邊的家產轉移到咸陽,多次上疏之后,他也是同意了郭開的請求,讓其回邯鄲取回家產。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郭開在趙國的財寶可謂富可敵國,而他又坑害了趙國兩位名將,本就為趙人厭惡,這一去,卻是讓對他恨之入骨的趙人找到了機會,在其回家途中,偽裝成盜賊,對他進行了襲殺。

  郭開不敵身亡!

  郭開身亡之后,他略作緬懷,順勢提拔了一下郭開之子,郭旦,這郭旦也亦非等閑,雖然其父劣跡斑斑,但他卻是絲毫沒受影響,在朝堂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幾乎無人厭惡。

  不得不說真是‘能力’出眾!

  看著郭旦呈上的奏疏,只是初略掃過幾眼,嬴政心中就騰的升起一股怒火。

  毫無意外。

  郭旦的奏疏也是建議推行‘使黔首自實田’的。

  他把郭旦的奏疏扔到一旁,看起了其他朝臣呈上來的奏疏,接連看了六七個,無一例外,全都跟土地有關,要么說地方土地兼并的危害,要么就在直抒‘使黔首自實田’的好處。

  又看了幾份。

  嬴政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意。

  大罵道:

  “真是朕的好臣子。”

  “一個個都想把朕蒙在鼓里。”

  “你們真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亂我大秦者”

  “死!!!”

  嬴政把大桉上的奏疏全部推倒在地,他根本就不想再多看一眼,每多看一眼,他心中的怒意就會滋長幾分。

  嬴政坐在席上。

  胸脯急劇的起伏著。

  他努力控制著情緒,盡量不讓自己情緒失控。

  良久。

  嬴政才平復下來。

  這時。

  殿外有宦官傳話。

  胡亥求見。

  嬴政眉頭一皺,也是準了。

  進殿。

  胡亥恭敬的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嬴政面色稍緩。

  說道:

  “胡亥你來見朕,所謂何事?”

  胡亥滿臉戚色道:

  “回父皇。”

  “兒臣聽聞父皇身體欠安,心中驚恐,特意讓御廚給父皇熬了一碗羊骨湯,里面加了不少滋養藥材,都是強身健體之藥。”

  “兒臣自知自己愚笨,不能為父皇分憂解難。”

  “只希望父皇能身體康健。”

  “這羊骨湯乃大補之物,加上兒臣為父皇挑選的補藥,定能補齊父皇虧空氣血,讓父皇身體快速好轉,健旺如龍虎。”

  “父皇”

  說著說著。

  胡亥也是臉頰落淚。

  抽泣不止。

  見狀。

  嬴政心頭一暖。

  點頭道:

  “你卻是有心了。”

  “若是扶蘇能有你這么省心,朕也就沒這么多操勞事了。”

  胡亥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哽咽道:

  “父皇你真的錯怪兄長了。”

  “兄長剛毅勇武,信人而奮士,一直是我們這些弟弟的榜樣,而且兄長為人敦厚寬仁,朝堂上下無一不稱道。”

  “胡亥豈能跟兄長相比?”

  聞言。

  嬴政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漠然道:

  “朝堂上下無一不稱道?”

  “就他做的這些事,沒人稱道才奇怪。”

  “不說這個。”

  “來人,把這養骨湯呈上來。”

  聽著嬴政的話,胡亥眼中一喜,但臉上并沒露出任何喜色,依舊低垂著頭,做著恭敬的姿態。

  養骨湯呈上后,胡亥長拜道:

  “兒臣自知才能有限,但見父皇身體抱恙,仍不辭的處理政務,兒臣實在于心不忍,因而也想替父皇排憂解難,這幾日冥思苦想,兒臣對一些政事有了些自己的理解和看法,希望父皇采納。”

  “哦?”嬴政眼中露出一抹驚奇,“你小子還有自己的政事見解?”

  “不錯。”

  “拿上來,給朕看看。”

  一旁的宦官對視一眼,也是亦步亦趨的去到胡亥跟前,結果胡亥手中的竹簡,小心翼翼的遞到了嬴政身前。

  嬴政伸手接過。

  翻開。

  “論土地兼并的危害,與黔首自實田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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