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高舉著一枚荊條走了進來。
見到這荊條,達的臉色大變,整個人當即癱倒在地,眼中滿是震驚和絕望之色。
鄭安騰的一下從地上坐起,滿臉不安道:“這是什么?”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奮跑到秦落衡跟前,把這枚荊條交了過去,秦落衡接過,仔細的看了幾眼,笑著道:“你們不是要問我證據嗎?”
“這就是證據!”
“鐵證!”
“鄭安當初你審理這個案子時,卻是忘記了一個關鍵點,就是鈴這筆交易的荊券丟了。”
“這就是鈴那筆交易的荊券。”
“而這枚荊券就是在鄭安這搜到的。”
秦落衡把這根荊券扔了過去,冷聲道:“現在,‘達’來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這丟失的荊券會出現在你家中。”
聞言。
鄭安一下癱坐到了地上。
他想起來了,自己審案的時候,就感覺這案件少了個東西,但一直沒想到是什么,現在他想起來了,少的就是這枚荊券。
秦落衡是怎么找到這荊券的?
達撿起地上的這枚荊券,仔細的看了起來。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心里越慌,越看心神越崩潰,看到最后,他更是直接顫聲道:
“不可能!”
“你怎么找到這枚荊券的?”
“我明明藏得那么好,你不應該找到的。”
秦落衡冷笑道: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我承認你很狡猾,甚至有些小聰明。”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枚荊券是你故意帶走的吧?”
“你很聰明,知道要轉移注意力,所以特意帶走了這枚荊券,就是想誤導審案的獄吏,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到這枚荊券上。”
“不過你失算了。”
“這起案件的第一任獄吏,也就是前面幫你說話的鄭獄吏,卻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枚‘失蹤’的荊券。”
說完。
秦落衡還故意頓了一下。
眾人目光玩味的看向鄭安,鄭安頓時漲紅了臉,臉色青紅紫不斷變換著,心中無比的憤懣和惱怒。
見狀。
眾人也是忍俊不禁。
秦落衡繼續道:“等我接手后,我卻是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荊券對破案根本無用。”
“它只是‘鈴’跟那位商賈進行交易的憑證。”
“換而言之,等交易結束,這荊券就只是一個單純的立信之物,除非交易有問題,不然這枚荊券就是個無用之物,而且就算有用,也只對鈴跟那位商賈有用。”
“你若是不拿這枚荊券,我或許一時半會還斷不了案。”
“但你就是自作了聰明!”
“你的這枚荊券的確可以誤導一些獄吏,但這枚荊券同樣會作為呈堂證供,成為你被定罪的證據。”
“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現在解釋一下吧,為什么這荊券會出現在你這。”
達已理屈詞窮。
但他心中依舊十分不甘。
他問道:“你是怎么找到這枚荊券的?”
“通過你的妻女。”秦落衡道。
“你的確沒有告訴她們這枚荊券的位置,但你因為使了小聰明,所以一直沾沾自喜,每天夜里都會拿著這枚荊券,在外面走來走去,這個舉動她們自然看到了。”
“我也因此得到了荊券的信息。”
“另外。”
“我前面一直沒拆穿你。”
“就是想看你還能狡辯到什么時候。”
“你口口聲聲說你去找你的妻女,其實你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你的妻女,她們才是真正安分過日子的人,你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下雨天連屋都不愿出,怎么舍得去淋雨找她們?”
“你說你不認得自己的刀,也很少拔出來看,但她們的說辭可不是這樣。”
“她們說你很愛惜這把刀,就算是你的女兒想看,你都不會給她看,甚至連刀鞘都不會讓你女兒碰一下,這么一個愛惜的人,又怎么可能舍得把刀鞘免費送給他人。”
“達。”
“你的謊言太假了。”
“假到我甚至都不愿去揭穿。”
“但你若是還想狡辯,我倒不介意,讓你的妻女和你的鄰居,來獄衙與你當堂對質,看看我說的是否屬實。”
達癱軟在地,神色極為沮喪,嘴里卻憤怒嘟囔道:
“這死娘們。”
“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什么事都往外說,這是巴不得我死是嗎?”
“等我回去,非打死她不可。”
“回去?”秦落衡嗤笑一聲,不屑道:“你回不去了。”
“按照大秦律令,盜竊超過660錢,就要被判處黥劓為城旦,而你這次盜竊的錢財更是高達1980錢。”
“準備好當十幾年城旦吧。”
“現在,該招了吧。”
聞言。
達卻是不吭聲了。
見達始終不認罪,秦落衡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拍案喝道:
“你已是理屈詞窮,還想死不認罪?”
“真當我不敢對你行刑?”
“按大秦律令,詰之極而數訑,更言不服,刑訊!”
“你已經完全滿足了刑訊的要求。”
“而大秦現有的刑訊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笞人之背,即用竹條抽打脊背,第二種是灼人之助,即用火烤前胸,第三種是束人之指,即用夾棍夾手指。”
“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奮,竹片,我要寫爰書!”
在秦朝,想執行刑訊,必須做出書面報告,即寫爰書。
奮拿出幾根空白竹條,連忙遞了上去。
秦落衡絲毫不猶豫,點墨,在竹片上寫了起來,邊寫邊大聲道:“爰書:以達數更言,無解辭,笞訊達!”
意思是:由于達多次改變口供,而且無從辨解,因此對其進行拷打訊問。
寫完。
秦落衡起身,把竹片交到了獄曹狎手中。
拿著竹片,獄曹狎一愣。
他本以為秦落衡就說說,沒想到,秦落衡竟來真的,他是真想對達用刑。
一時間。
獄曹狎倒不知該如何抉擇了。
一旁的華聿道:
“達目下回答嚴重失實,且多次欺騙或改變口供,拒不認罪,已經符合‘詰之極而數訑,更言不服’的律令。”
“爰書:準!!!”
秦落衡作揖,回到了案牘旁。
他冷聲道:
“閬、奮,準備夾棍。”
“行刑!!!”
看到閬和奮開始捋胳膊袖子,達終于被嚇住了,再也不敢硬撐,連忙跪地認罪道:
“我招!”
“我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