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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大勢所趨

  泉州城內,沉憶辰攜艦隊登陸泉州港的消息,已經被通傳到了鄧茂七的耳中。

  他此刻臉色陰沉無比,萬萬沒想到千載難逢的時機,卻演變成了如今這副局面。

  沉憶辰前往福州城納投名狀,還能有余力整合福建布政司兵馬,甚至還弄出來一支寶船艦隊!

  曾經鄧茂七認為自己是天選之人,現在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有天命之子的話,那么這個人可能就是沉憶辰。

  大明三線作戰的危局,硬生生被此子給盤活了!

  “大哥,沉提督從海上登陸,與福州三衛形成合圍之勢,相當于變相切斷咱們前往浙贛兩地的退路。”

  “現在局勢變得很不利,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鄧茂八語氣焦急的詢問了一句,要知道起義軍的基本盤,并不是什么占據州府跟朝廷大軍打陣地戰。而是掌控閩浙贛三省交界處,靈活流竄打游擊戰,形成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退路一旦被切斷,就意味著要與朝廷大軍硬碰硬。

  說實話,起義軍在訓練武備上,與朝廷大軍存在天然差距。如果是福建三司那群酒囊飯袋率領的平叛兵馬,鄧茂七還有信心正面掰手腕。

  可如今要面對的福建提督沉憶辰,哪怕鄧茂七自信無比,他都不敢說出自己可以戰勝對方。

  畢竟這段時日接觸下來,沉憶辰各方面謀略手段,屬實為人中龍鳳,與福建三司官員有著天壤之別。

  “軍中的礦工跟爐丁弟兄,安撫的如何?”

  鄧茂七沒有正面回答胞弟的問題,反而詢問起了義軍情況。

  朝廷昭告天下四征麓川后,鄧茂七之所以沒有趁機直接進攻福州三衛,就在于起義軍內部不穩。

  葉宗留、蔣福成兩人決定接受朝廷招安,以及沉憶辰離開義軍營地時答應納投名狀,某種意義上已經贏得了大部分義軍的信任跟妥協,他們并不想再繼續與朝廷開戰。

  后續鄧茂七強硬軟禁蔣福成奪權,更是差點導致義軍內部分裂,陷入自相殘殺的境地。

  得虧鄧茂七以俠義聞名,加之起義期間累積了足夠的信任跟聲望,這才勉強壓制住起義軍礦工跟爐丁的不滿。否則都不需要沉憶辰領大軍平叛,起義軍自己都將土崩瓦解。

  面對鄧茂七的詢問,負責起義軍中輿論導向的羅海,站了出來回稟道:“鏟平王,本來礦工跟爐丁弟兄都安撫住了,可偏偏林狀元公這段時日連續在軍中講學,導致弟兄們愈發無心念戰,許多人已經沒有起義時候的那股決絕了。”

  說到后面,羅海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很明顯主戰派已經不在起義軍中占據上風,更多士兵想要主和招安。

  “那老家伙天天宣揚一些王道教化,要不老子這就出去把他給綁了如何!”

  劉宗向來性格急躁,與其放任林震擾亂軍心,不如像對待蔣福成那樣直接軟禁,堪稱一勞永逸。

  “不可!”

  黃琴隨即站了出來表示反對。

  “林狀元公并不是宣傳什么王道教化,相反他更多是在營中與弟兄們說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以及幫助不識字的弟兄們書寫家書。”

  “軟禁蔣爐頭,已經引發了許多弟兄們的不滿,若是再向林狀元公動手,你信不信當場就得發生暴亂?”

  古人的道德倫常為天地君親師,哪怕起義軍造反叛亂,事實上打出來的口號也不敢直接點名皇帝,更多是復仇貪官污吏,類似于“清君側”的意思。

  林震的師者身份,屬于人倫中的一環,再加上狀元公的威名,被大眾視為天上文曲星下凡,一般人誰敢朝他動手?

  再加上這段時間里面,林震絲毫沒有狀元宗師的架子,游走在營地中對普通義軍士兵噓寒問暖,還幫助他們代寫回家的書信。

  可以說聲望跟尊重一時無兩!

  動他,就等于站在了人倫的對立面,鄧茂七簡直在自毀長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怎么辦?”

  “沉提督的大軍就在幾十里開外,吾等真的要向朝廷投降,獻上鏟平王的項上人頭嗎?”

  劉宗真是感到內心中憋屈不已,義軍原本士氣如虹攻陷泉州城,拿下了福建半壁江山。甚至還遇到了朝廷要四征麓川,把東南布政司兵馬抽調一空,這種大好時機堪稱是天命所歸。

  結果呢?

  未曾嘗一敗的情況下,僅是沉憶辰來到營地里面走了一遭,就直接把軍心給渙散了。

  人心散了,這仗還怎么打?

  “誰敢拿我大哥的人頭,老子就先砍了他的狗頭!”

  鄧茂八怒氣沖沖的表達態度,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朝廷“只誅首惡”,更不可能親眼見證同胞大哥身首異處。

  一番怒吼發泄之后,殿內卻陷入了沉默中。

  鄧茂七的心腹部下,自然不愿意看著生死與共的老大身死,可是沉憶辰步步陽謀籠絡人心,現在據說就連宋彰的項上人頭都帶了過來。

  大勢所趨,非人力可以阻擋。

  “鄧茂八,你安排人手埋伏在帥帳周圍,準備最后一搏吧。”

  沉默許久后,鄧茂七終于向自己胞弟下達了命令。

  他不甘心就這么輸給沉憶辰,明明自己抓住了機會揭竿而起,明明大明逐漸走向四處烽火,可氣運卻無法阻止的從身邊散去。

  按照沉憶辰的性格,他必然不會率兵直接進攻,再加上恩師林震還在營中,很有可能會提著宋彰的頭顱再次孤身入營。

  這一次,便是鄧茂七最后的機會,他不會再讓沉憶辰活著走出去。

  “鏟平王,你是想…”

  黃琴臉上表情大驚失色,鄧茂七安排人手埋伏,很明顯是想要刺殺沉憶辰。

  可問題是,真的用這種手段刺殺了沉提督,還能讓麾下將士信服嗎?

  還能號召八閩之地,乃至閩浙贛三省百姓追隨嗎?

  “鏟平王,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更何況你還當著終將士面與沉提督定下承諾,還望慎重啊!”

  “還望鏟平王再三斟酌,切勿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鄧茂七麾下陳敬德、羅海等部將,紛紛站了出來是進行勸說。

  殺沉憶辰容易,可對方不是宋彰那種萬人唾棄的貪官,殺了之后如何面對八閩之地百姓聲討,如何面對天下人的義憤?

  封疆裂土,靠的不僅僅是天命氣運,還有眾望所歸!

  “什么叫做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難道我大哥這些年帶領著兄弟們出生入死,還比不上一個朝廷狗官沉憶辰嗎?”

  鄧茂八聽到這些同僚的勸說,瞬間感到怒不可遏。

  沉憶辰才來到福建提督軍務多久,論在義軍中的聲望、信任、情義,哪樣比得過自己大哥鄧茂七?

  陳敬德等人從沙縣起義開始,便跟隨在鄧茂七的身邊,按理說誓死相隨的情份,豈是沉憶辰能與之比擬的?

  如今對方明擺著代表著朝廷,要取鄧茂七的性命,這群生死與共的弟兄,不無腦站在自己大哥這邊就算了,居然還說出英名毀于一旦的混賬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因為跟鏟平王生死與共,身為兄弟才不希望他人心背向,沉憶辰殺不得!”

  “皇帝都殺得,憑什么他殺不得?”

  看著雙方爭吵有著愈演愈烈的區別,鄧茂七只能站起身來制止道:“本王已經做出決斷,此事母需多言!”

  “鏟平王…”

  陳敬德還想要勸阻,可接下來鄧茂七怒喝道:“你還知道我是鏟平王,難道本王的話語就這般沒有作用了嗎?”

  “我…屬下知錯!”

  陳敬德話到嘴邊,看到鄧茂七那雙通紅的眼睛,明白對方是動了真怒,只能長嘆一口氣低頭認錯。

  “都退下吧,本王想要安靜一會。”

  “是,屬下告退。”

  帳內眾人心中都明白,此刻鄧茂七肯定面臨著艱難抉擇。

  一方面是心有不甘,一方面是大勢所趨,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從容接受。

  正午時分,一條長長的車隊出現在泉州城下,望著依舊破敗的城墻,沉憶辰心中感慨萬千。

  《高天之上》

  歷史上的大明東南動亂,可能平息就在今日,自己即將要改變歷史巨輪的走向。

  可是不知道為何,沉憶辰心中突然沒底,日后面對未知的歷史,自己是否還能遙控大明這艘巨艦,行駛在正確的航道上面?

  “小的鄧新安,奉鏟平王命令,特來迎接沉提督。”

  來到城門下方,起義軍騎兵千總鄧新安,就率領著一隊人馬前來迎接。

  當初沉憶辰第一次來到泉州府的時候,正是遇到了鄧新安率領的騎兵小隊,沒想到再次回到泉州府,依然是他們迎接。

  “鄧千總客氣,領路吧。”

  同樣騎在馬上的沉憶辰,拱手示意了一下。

  不過鄧新安卻并沒有行動,他轉而看向了沉憶辰身后的護衛說道:“沉提督,你我終究是身份有別,麾下朝廷兵馬就不便進城了吧。”

  “鄧新安,葉老大都還在這里,上次咱們連營地都進去了,現在不能進城?”

  跟在葉宗留身邊的鄭祥,聽到這句話后立馬氣沖沖的反駁起來。

  要知道上岸之后,沉憶辰為了不給起義軍帶來太大的心理壓力,還拒絕了馮正跟李瓚要求的領軍同行護衛,依舊是帶著上次來到福州府的人馬,一個未多!

  上次可是連軍營重地都走了進去,現在泉州城這么大,還怕自己等人進去?

  聽著鄭祥的怒斥,鄧新安僅是澹澹笑道:“上次爾等還是我義軍的兄弟,現在聽說你們已經招安加入了福建水師,可謂漢賊不兩立!”

  “你說什么!”

  面對鄧新安明顯諷刺的話語,這下鄭祥更是感到火冒三丈。這段時間呆在沉憶辰身邊,才知道他為了挽救福建義軍做了多少事情,就連堂堂朝廷二品大員宋彰都殺了。

  現在這群曾經的弟兄,把自己等人視為敵人了?

  “鄧新安,你是不準備讓我進去嗎?”

  這種情景之下,葉宗留策馬向前,朝著鄧新安詢問一句。

  再怎么說他也是義軍三大領袖之一,何時連這點地位跟尊嚴都沒有了。

  “鄧老大當然能進去,他們不行。”

  鄧新安指向沉憶辰身后的蒼火頭跟武銳等護衛,表明這次不允許朝廷兵馬進入。

  只見這時武銳冷冷回應一句:“蔣爐頭你們都敢軟禁,誰知道會不會對沉提督做點什么,不讓吾等進去莫非是打算行謀害之舉?”

  武銳本來是隨口一說,結果沒想到鄧新安聽候,神情卻出現了一絲異樣。

  沉憶辰無比敏銳的發現了對方的不自然,心中瞬間警惕起來,難道說鄧茂七真打算以招安為借口,朝自己下手?

  “沒錯,既然你鄧茂七說我是朝廷兵馬,那我不妨告訴你,老子就是沉提督的親衛,寸步不離!”

  蒼火頭同樣火藥味十足的回嗆一句,他可不是最近新加入福建水師的礦工,早就對沉憶辰誓死效忠。別說是什么朝廷兵馬,就算是亂臣賊子,只要沉憶辰一聲令下,他都毫不猶豫去當。

  認主親衛除非是死,否則斷不可能棄主,對方這副架勢擺明有些不正常,就更得貼身跟隨。

  “鄧千總,好歹鄧首領在本官眼中,不失為梟雄人物。難道現在就連區區不到百人的護衛,都害怕了嗎?”

  沉憶辰略顯輕蔑的回了一句,鄧茂七此舉著實拉低了他心中的梟雄印象分,成大事者當有大胸懷,就算真想要朝自己下手,好歹明刀明槍的上。

  自己不到百人都敢進城招安,鄧茂七十萬義軍到底怕什么!

  幾乎是沉憶辰的話音落下,就有一名小卒跑到鄧新安的身邊,朝著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沉提督,是小的冒犯,請進!”

  說罷,鄧新安站在一側讓出進城門道路,并且弓腰做出個請的手勢。

  “謝過。”

  沉憶辰抱拳還禮,然后率領著護衛進入城中,相比較兩個月多前,這里已經沒有了血腥跟硝煙味。

  但四周破敗的房屋,蕭條的街道,依舊在無聲訴說著泉州城的遭遇。

  不過在道路兩旁,卻站著兩排一眼望不到盡頭,自發前往迎接沉憶辰的義軍。

  高層的謀略,影響不到底層士兵的情感。

  他們知道是誰送來的醫藥物資,知道是誰想要挽救十萬義軍的性命,更知道是誰真心實意的肩負福建蒼生萬民!

  能出現這一幕,不僅有沉憶辰以行踐言的舉動,還有林震這兩個月來孜孜不倦的勸導。

  得民心者得天下,招安同理。

  只有十萬義軍皆心悅誠服,才能形成一股大勢,才能徹底還福建一個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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