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長安門,進士皇榜被鑾儀衛張貼在左邊的宮墻上。
隨著皇榜緩緩攤開,一個個進士名字躍然與紙上,很多新科進士們見到這一幕,再次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一生所有的努力奮斗,換來的就是這一刻的金榜題名!
沈憶宸略微掃了一眼金榜,自己名字高居榜首,已經足夠顯眼沒多大回味的必要了。
商輅的殿試名次也被金殿唱名過,二甲第一名“傳臚”,自己已經得知。
所以沈憶宸現在最想要知道的,是蕭彝的排名如何。
雖然沈憶宸并不認同文官集團結黨營私的做法,但是他同樣也明白官場權利是自下而上的,你沒有志同道合之輩,哪怕身居高位可能什么也干不成。
敷衍、架空、拖延、陽奉陰違…
下面的人有一萬種辦法,讓政令只存在于紙上,而不會付諸于行動。
甚至就連皇帝都不例外!
好比明末的崇禎皇帝,窮的都快要當褲子了,想要收點稅來充當九邊軍費,換了十幾任首輔硬是政令不通收不上錢。
最后只能豁出皇帝這張老臉哭窮,下面百官權貴們卻無人搭理,給點皮毛做做樣子跟打發叫花子似的。
結果財政崩潰,無力供養軍隊,以及維持政府部門的運轉。面對李自成攻破京師,只得在煤山找顆歪脖子樹上吊了,大明一朝終亡。
通過這段時間到接觸,沈憶宸感覺蕭彝這人忠厚純樸,沒什么壞心眼,也不甚追求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可為良朋益友。
自己日后入朝為官,必須得在官場中找尋一些可靠的政治同盟,商輅、蕭彝等人就是沈憶宸看中的人選。
說實話,沈憶宸此刻心情有些唏噓嘲弄,自己某種意義上,依舊走了跟文官集團一樣的道路。
只是不知今日的屠龍少年,昔日會不會終成惡龍。
快速掃視了一眼皇榜,蕭彝不愧是順天鄉試的五經魁,排名比沈憶宸預測的要高不少,名列殿試第二甲第十三名。
這個名次會在翰林院的館選考試中,占據些許優勢,增大考上“庶吉士”的幾率。就算退一步沒有考取,二甲靠前在授予實官上,也會有所優待,很大可能不會外派成為京官。
瞻望了皇榜之后,沈憶宸就率領三鼎甲走進順天府衙搭建的彩棚。
此刻順天府尹王賢已經等候多時,見到沈憶宸率三鼎甲進來,端起紅案上的酒杯說道:“恭賀狀元公三元及第,本府在此敬酒一杯,還望狀元公來日平步青云,忠君報國!”
順天府尹乃三品大員,親自端著酒杯給沈憶宸敬酒,這等待遇讓站在彩棚之外的新科進士們,看著羨慕不已。
“謝府尊大人!”
沈憶宸沒有說什么愧不敢當之類的謙詞,而是接過酒杯就一飲而盡。
因為今日御街夸官,自己所有的待遇都是為了“彰顯皇恩”,所以沒什么擔當不起的說法,一切都是應得的待遇跟尊崇。
敬完沈憶宸酒后,順天府尹依次給榜眼、探花也敬了一杯酒。緊接著又從紅案上拿起了簪花,給狀元進行插花儀式,并且胸前披上了紅綢。
到了這步還沒完,一名順天府衙役從后方牽來了匹驊騮名駒,順天府尹王賢從衙役手中接過韁繩,舉手示意道:“請狀元公上馬,本府來給你執韁!”
如果說之前敬酒是禮儀流程,沈憶宸當之無愧的話,那么現在這讓順天府尹牽馬,那就完全屬于流程之外的步驟了。
于是沈憶宸趕忙拱手道:“府尊大人,晚生受之不起。”
王賢年過六十,按照古人的平均壽命,已經妥妥算是長者了。
另外別看他這個年紀沒入六部進入權利中樞,事實上王賢教諭出身,從底層一步步往上爬到了三品大員的位置。并且還教導出了戶部侍郎張睿、大理寺卿薛瑄等等高官,屬實德高望重。
無論從哪一點看,沈憶宸都不能得意忘形讓他給自己牽馬。
“無妨,今日以狀元公為尊,本府自當如此。”
順天府尹王賢絲毫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沈憶宸乃三元及第,魁星現世,理應受此禮遇!
這一幕看在賀平彥跟楊鴻澤眼中,可謂眼珠子都紅了,三品大員主動執韁,恐怕大明歷史沒有任何一位狀元能當此殊榮吧,沈憶宸這待遇也太高了點。
王賢沒當回事,沈憶宸卻不能如此,萬一這一幕日后被傳成忘乎所以、目無尊長,那吃虧的還是自己。
“府尊,晚生乃后輩,此禮實在當不起。”
沈憶宸依舊堅持不上馬,這一幕被送皇榜而來的禮部尚書胡濙看在眼中,目光十分深邃。
說實話,對于沒能壓制住沈憶宸,胡濙已經心如止水,并不意外。
會試、殿試的安排通通失敗,只能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此子非池中之物,天命所歸注定如此。
只是胡濙畢竟跟沈憶宸的接觸較少,除了知道對方才華橫溢這點外,其他了解并不多。
今日沈憶宸與順天府尹推辭這幕,讓他看到了四平八穩、寵辱不驚。一個十八歲大魁天下的少年,卻沒有被外界追捧跟推崇給沖昏頭腦,始終保持著冷靜思維,不做出逾矩之舉。
這等穩重定力,乃常人所不能及!
“王大人,就不要讓年輕人為難了,還有由衙役牽馬吧。”
翰林侍講周敘笑呵呵的走過來說了一句,算是幫沈憶宸解了圍。
鄉試過后,沈憶宸依舊多次到周敘府上拜訪,態度不失考前的熱枕恭敬。此等舉動人品,已經完全獲得了周敘的認同,把他當做自己晚生后輩看待。
如今沈憶宸大魁天下,傳臚大典上沒機會交談,現在可以出面說一句了。
“晚學見過玉堂大人。”
就算高中狀元,沈憶宸在面對周敘依舊保持著后輩謙遜禮儀。
“那就依周大人所言,還請狀元公上馬。”
周敘的話,也讓王賢明白自己有些熱情過頭,于是不再勉強。
很快一名衙役來到了沈憶宸身邊,把他扶上了這匹高頭大馬,楊鴻澤跟賀平彥二人也緊隨其后,一同坐在馬上。
狀元上馬后禮樂聲開始奏響,官銜牌走在最前面導行。
御街夸官沒有常規的“回避”、“肅靜”牌匾,相反前來觀禮的人越多越好,越熱鬧越好。讓世人感受到狀元及第的無上榮耀,從而彰顯大明的文運昌隆!
“新科狀元”、“連中三元”等等官銜牌,放在以往任何一屆科舉上,都是足矣震撼世人的成就。
但是沈憶宸御街夸官走在最前面的官銜牌,卻世間僅有,上面書寫著“六元魁首”四個大字。
這就是向整個大明宣告,沈憶宸不僅僅是三元,還是六首!
伴隨著鑼鼓齊鳴,京師幾乎所有的百姓,都來到了十里御街,準備一覽新科狀元的風彩,可謂萬人空巷。
甚至就連御街兩旁的高樓,都站滿了受限于禮法,不便拋頭露面的婦人小姐們。
她們或透過垂簾,或倚靠欄桿,心中充滿了期待。一是此等盛況三年才得以一見,另外就是傳言今年的新科狀元,會是一名翩翩少年郎,更是引得無數婦人小姐們心神蕩漾。
沈憶宸策馬騎上長安街,映入眼簾是黑壓壓一片的人潮洶涌,那日國子監門前的人海場景,與今日相比可謂不值一提!
無數人正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翹首以盼,維持秩序的官兵衙役們,正在拼命的阻擋著人群,防止局勢失控把狀元游行的御道給堵塞。
只是哪怕這樣,依然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狀元公來了,狀元公他過來了!”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然后雷鳴一般的歡呼聲音簡直震耳欲聾。沈憶宸策馬行駛在御道上,只看見無數雙手在朝著自己揮舞,期盼能沾得些許文曲星的魁運。
“六元魁首!老朽活了近八十載,還從未見過此等官銜牌,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三元六首,狀元公當為吾等文人士子榜樣,共創大明文風鼎盛。”
“這狀元公看著好生年幼,下巴連長須都沒有,到底是什么情況?”
“你連這都不知道?狀元公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憶宸啊,十八歲大魁天下,你說年輕不年輕?”
“如此文曲星降世,定能輔佐君上,佑我大明千秋萬世!”
當然,也有正值中二的少年,見到沈憶宸如此風光的模樣,心高氣傲的說了句:“彼可取而代也!”
只是這話說出來,受到了旁人一種看傻子似的白眼,三元六首千年科舉也就出來這一個,你能取代個屁!
沈憶宸一路前行,看著如此盛況,哪怕定力再好,此時也有些情不自禁。
自己之前面對即將要到來的官場仕途,一直都有些彷徨迷茫,不知道能否承擔的起以天下為己任,更不知是否會迷失在權勢富貴中,忘記了初心。
今日看著這一張張臉龐,他們所有的歡呼、推崇,不都是期待著能出現一名好官,能庇護著天下萬民安居樂業嗎?
既然如此,有何好彷徨的,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就是!
無論有多么困難險阻,雖千萬人,吾往矣!
長安街旁一棟高樓上,整整一層都被京師的官家小姐們包了下來,期待著能一睹狀元公御街夸官的盛景。
一名官家小姐倚靠在窗臺,聽著從遠處傳來的各種歡呼聲音,有些按捺不住的說道:“姐妹們,你們說這屆殿試到底誰將大魁天下策馬而來?”
一聽到這個,滿屋子鶯鶯燕燕立馬來了興趣,另外一名身穿粉色華服的年輕女子回道:“奴家聽聞朝廷大員們都看好賀平彥賀公子,他奪魁的幾率很大。”
“賀公子,莫非是創建共興社的那個?”
“正是他。”
聽到這話,又一名官家小姐滿臉仰慕說道:“奴家曾見過賀公子一面,可謂儀表堂堂、才高八斗。并且能力膽識極為出眾,拉攏了京師勛戚重臣子弟組建了共興社,還擔當魁首。”
“很多人都說,他會是下一個楊士奇楊元輔呢。”
“真的嗎?這個賀公子這么厲害?”
“那等下我得好好看看了,到底是何等才俊。”
瞬間賀平彥引得了在場官家小姐的一眾欣賞。
憑心而論,賀平彥長的不差,以吏部尚書外甥的身份,能力壓一眾勛戚子弟,組建共興社并擔當社首,也表明其能力在線,受到欣賞崇拜也就不足為奇了。
成安侯之女郭永馨,近日也來到了京師,正好趕上了今日的狀元御街夸官。
她聽著眾官家小姐的議論,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笑容,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陳青桐。
只是此刻陳青桐一門心思放在了窗外長安街,壓根就不在乎旁人討論些什么,她堅信等下策馬而來的,一定會是自己的憶宸哥哥!
陳青桐不在乎,郭永馨卻在乎。是沈憶宸來到了京師找到了援手,才讓劉婉兒在應天秋月舫的處境,有了質的改變。
此等恩情,郭永馨銘記于心。
“小女子認為此言差矣,論儀表、論才華、論功名、論能力,賀平彥樣樣都不如沈憶宸沈公子,如何龍標奪歸?”
郭永馨此言一出,在場許多官家小姐立馬回過神來。
對啊,沈憶宸身上可是有著解元、會元功名,理論上殿試奪魁幾率是最大的,賀平彥怎么可能超越他?
“郭妹妹言之有理,沈公子可是二元在身,就等著三元及第了。”
“沒錯,沈公子才華橫溢,他所作的那幾首詩詞,我可是記憶猶新。”
“那日成國公二公子婚宴上,奴家也見過沈公子一面,翩翩君子一表人才,身材相貌更甚于賀公子。”
“還有沈公子在婚宴上與青桐妹妹定親了,今日豈不是可以看著夫婿大魁天下?”
“那真是羨煞旁人了!”
一說到定親,眾官家小姐們,看向陳青桐的目光就多了些許羨慕。
如若沈憶宸真能被圣上欽點狀元,那么就身負三元及第的功名,此等成就才華,得讓多少小姐閨秀們芳心暗許?
別人還在等著榜下捉婿,陳青桐卻早已許配如意郎君,真是不服不行。
只是這些羨慕稱贊,聽在永康侯之女徐白芷的耳中,卻讓她黯然神傷。
那日成國公府婚宴,明明國公夫人是要沈憶宸與我合婚約八字,卻不知最后為何成為了陳青桐。
如今沈憶宸要是大魁天下,那自己是錯過了一段怎樣的良緣?
“哼,沈憶宸是很強,但郭姐姐你有些言過其實了吧,賀公子哪里樣樣不如了?”
仰慕賀平彥的那名官家小姐,臉上可謂寫滿了不服,在她心中賀平彥就是天下第一,旁人都不可及!
面對此等言論,郭永馨笑了笑,正欲反駁之際,窗外傳來了一陣鞭炮鑼鼓齊鳴的聲音。
“狀元公過來啦,快看看是誰家公子!”
一瞬間,眾官家小姐再也顧不上爭論,全部都來到了窗臺欄桿旁,翹首以盼遠處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那個男人。
那一抹緋紅身影逐漸靠近,慢慢得能看清楚臉上的五官了,陳青桐呆呆望著正在受萬民歡呼的沈憶宸,瞬間喜極而泣。
憶宸哥哥,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以你的才華,定然不會讓我失望的。
“狀元公好年輕呀,而且長的也好生俊俏,他到底是賀平彥還是沈憶宸啊?”
“還用問嗎?前面官銜牌不是寫著六元魁首,天底下還能找出第二個?”
“真是沈憶宸,三元及第,六元魁首,這也太驚人了吧。”
“青桐妹妹,你真是眼光獨到,此等姻緣真是羨慕死姐姐了。”
沈憶宸一路策馬前行,面帶笑容時不時的朝著觀禮百姓揮揮手,引得一陣雀躍。
就在行至一棟高樓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從上方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呼喊:“憶宸哥哥。”
自己身上有過無數種稱呼,沈憶宸、沈公子、小三元、解元郎、會元郎,到如今的狀元公。
但是世間會叫自己“憶宸哥哥”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陳青桐。
沈憶宸勒了一下韁繩,讓名駒放慢了腳步,然后抬頭看向上方,陳青桐正探出半個身子,不斷的朝自己揮舞著手臂。
此情此景,讓沈憶宸再難自制,他也顧不得什么古代的封建禮教,直接高呼道:“陳青桐,等著我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
這聲吶喊,讓整個御街兩旁都安靜了下來,無數京師百姓也抬起頭把目光看向了高樓之上。
一名模樣絕美的官家小姐,正不斷的朝著狀元公點頭,眼中飽含熱淚。
“郎才女貌,真是一段天定良緣。”
“這名小姐是泰寧侯獨女嗎?真是有沉魚落雁之貌,好生羨慕狀元公啊。”
“你羨慕有何用,有狀元公的實力嗎?”
“狀元公大魁天下之日抱得美人歸,真是人生圓滿了。”
別說是平民百姓羨慕,就連樓上的官家小姐們,此刻都恨不得陳青桐換做自己。
堂堂新科狀元在御街夸官之時,當著百姓萬民的面,說出這番情定終身的話語,是多少婦人小姐的夢中場景。
望著陳青桐的激動模樣,沈憶宸朝她揮舞了下手臂,策馬繼續前行。只是這一幕看在身后楊鴻澤跟賀平彥眼中,那可謂是滿滿的嫉妒。
這年頭真是贏家通吃啊,無論科舉還是人生,沈憶宸都贏了個徹底,天選之人莫過于此了吧。
御街夸官的終點,放在了京師國子監。沈憶宸率領新科進士祭祀先圣先師,行釋菜禮。
禮畢之后,再行釋褐禮。
所謂“釋褐禮”,其實就是換身衣服的儀式,預示著眾新科進士脫去布衣換上官服,從此步入仕途官場。
當然,在國子監這里只是個儀式,真正的官服要等授官之后才能領取。不過在釋褐禮后,除了狀元外,新科進士身上的進士官服,就得脫下換上常服,然后歸還給國子監。
這里的常服,也并不是后世的那種家居便服意思,而是介于朝服跟便服之間的一種服飾。
換完服飾后,沈憶宸還率領了新科進士前往明倫堂拜見大司氏。
國子監祭酒之所以有天下文人宗師領袖的身份,原因就在于此。按照禮數,就連中狀元后的三鼎甲都得行三叩之禮,天下文人誰還敢說自己能比三鼎甲更強?
看著沈憶宸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龍標奪歸,李時勉可謂是滿心欣慰。
什么叫做德才兼備,沈憶宸就是如此,此子不僅深明大義力挽狂瀾,如今還能三元及第大魁天下,果真無可挑剔!
行禮完畢,沈憶宸等人來到了國子監后面的碑林,親手填土正統十年乙丑科的進士題名碑。
上面書寫著三百名進士都姓名、貫籍以及他們名次,以傳萬世供人敬仰!
到了這一步后,御街夸官的整套儀式算是完結,時間也臨近黃昏。
說實話,從早上等待進宮參加傳臚大典到現在,沈憶宸可謂粒米未沾,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真是萬萬沒想到,這套狀元慶賀儀式會如此復雜,早知道就藏兩個餅什么的充饑了。
儀式結束,自然是各回各家,不過就連回家也有著一套流程。
那就是狀元先行,探花榜眼要送他一直到府邸,然后是榜樣,最后是探花。
此刻賀平彥心中簡直跟日了狗似的,今日自己被折磨一天了,到了最后還沒能擺脫沈憶宸的“魔掌”,探花郎就這么卑微嗎?
一路回到成國公府,此刻府內已經張燈結彩,酒宴豐盛。文武百官在傳臚大典結束之后,其他地方也不用去了,通通來到了成國公府上祝賀他兒子三元及第。
由于來者官員眾多,就連府外街道都冠蓋云集,車馬填巷。
沈憶宸回來,自然是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不斷有朝中官員朝他道賀客套。面對這種情況,沈憶宸也只能不斷拱手回禮,臉上笑容都僵了。
更為折磨的是,眼前滿是美味佳肴,沈憶宸卻可望而不可即,口水不斷在嘴中吞咽,不得估計得流出來丟人現眼。
折磨啊!真是折磨啊!
沈憶宸此刻內心悲憤不已,出來混真是要還的,之前大魁天下有多榮光,現在就有多狼狽。
不過就在此時,府外走進來一眾宮人宮衛,為首太監手中還拿著一道明黃色的卷軸。
圣旨?
“沈憶宸接旨!”
這一聲高呼,坐實了到來的太監是傳旨的,只見府內赴宴的文武百官紛紛跪下,高呼萬歲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憶宸三元及第、六首連魁,乃大明文風鼎盛之盛況。朕特賜三元牌坊一座,另賜金花帶一條,欽此!”
御賜三元牌坊,算是情理之中的賞賜,畢竟三元及第百年一遇,六首齊聚更是千年未有,把“恩榮”改為“圣旨”理所當然。
但是御賜金花帶,這可是了不得的賞賜。要知道明朝官員腰帶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金花帶只有三品大員才被允許配戴。
沈憶宸就算是日后授官,撐死也就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這中間差了多少級?
所以赴宴的文武百官,可謂是滿臉震驚,新科狀元的恩榮也太過了吧,莫非能一步登天?
眼前的太監宣完旨后,也是熱情的把沈憶宸給扶起來,然后開口說道:“恭賀新科狀元三元及第,咱家也討個好彩頭,喝一杯狀元酒!”
“求之不得,公公請!”
沈憶宸并不認識眼前這名傳旨的太監是誰,但是不管是誰,這等主動示好都不可能無視,所以他也很客氣。
只是讓沈憶宸沒想到的事情發生,接下來這名太監言論,無異于在文武百官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狀元公,王爺爺可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特地向圣上求來了這條金花帶,你可別辜負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此話一出,全場色變,王振求來的金花帶,還別辜負了期望?
那沈憶宸到底跟他有什么關系,為何會如此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