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諸神也只是仆從
沉世目睹著這樣的一幕，他知道，教皇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神權建立是在“無所不能”、“至高無上”這上面，人們需要信仰的原因更多的是需要一個精神上的寄托，這能夠讓人們輕易的獲得某種滿足感。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信仰是有利的。
可神權的崩塌，有的時候也是在這上面。
當人們認知到神靈并非無所不能的時候，這份至高無上就會染上無可救藥的褻瀆。
更何況，宇人的神權原本就已經到了搖搖欲墜的邊緣。
神庭的沒落趨勢，不僅僅只是因為宇王和王庭的出現。
更多的，是因為發展和強大。
在遠古的時候，他們口中的諸神文明遺留下來的遺跡，的確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展現出“無所不能”的無上威能，但隨著文明的不斷強大，隨著人們踏出了星球，開始接觸宇宙，開始挖掘諸神文明的秘密和弱點的時候，曾經的影響就會不斷的沒落。
即便沒有人類的出現，也沒有代克文明的出現，當有一天宇人真正抵達了C級文明的程度，真正追趕上了諸神的時候，神權也一樣會崩塌。
因為到那個時候。
自身，即為諸神。
不過，那種崩塌必然會是平緩的，而現在，人類的到來帶來的崩塌卻將會是瞬間的。
教皇的信仰，實際上早已經崩塌。
他此刻的堅持，不過是在堅守著神庭近萬年來的榮耀，在堅守著心中對神庭的忠誠。
此時的人類，依然沒有多做什么。
只是將一個接著一個的宇人，強行的接引到洞天號中，再強行的控制住。
洞天號的空間，實際上無法支撐著這么多人的生活，但僅僅只是支撐著他們的生存，卻是搓搓有余，甚至，在地面上的第一層空間被基本覆蓋之后，在所有宇人的視線之中，他們的頭頂上出現了第二層。
那是憑空出現的蒼穹。
只有區區數百米的高度，卻擁有溫暖的光芒，當宇人仰著頭的時候，甚至能夠清晰的看見更多的宇人降落在了蒼穹之上。
這是比神的遺跡，更加強大的神跡！
哪怕是教皇，此刻也同樣仰著頭，喃喃的目睹著這一切。
他的心中甚至有著某種難言的動搖。
宇人所崇拜的諸神文明，在整個宇宙之中或許無比弱小。
但眼前的這個文明呢。
這個迄今為止依然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卻能夠輕易的將整個宇人全部匯聚在一起，無法反抗，無法抵抗的文明，無疑比諸神更像諸神。
“如果信仰的是他們，能不能讓神庭的榮耀永遠的持續下去？”教皇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而在這個時候。
原本剛剛下達命令安置新一輪宇人的沉世，卻忽然微微一震。
他能夠感受到，早已經從手背上深入到自己的意識深處的時菱，似乎是突然出現了某種變化。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出現第二條未來線時候的一樣。
但是又不完全一樣。
他抬起頭，看著下方，尤其是定格在了教皇的身上，再借助強大的原能裝置，清晰無比的感受到教皇的思想，似乎是有所明悟。
“突破口，莫非在這里？”他喃喃的低語道，伸出手，一片翠綠色的柳葉出現，就這樣從天空之中，緩緩的落下。
教皇察覺到了什么，勐地抬起頭，瞪圓了眼睛。
在恍恍忽忽之間，他似乎是看見了，在那一層層蒼穹之上，一道無法形容的偉岸的身軀，正抬手輕輕的一點。
他看見了。
那片孤獨的飄蕩在天空之中的柳葉。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的一切仿佛都變得悄無聲息，僅僅只剩下了這一片柳葉！
教皇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的內心難以控制的翻滾起來，種種情緒前所未有的強烈！
掙扎、猶豫、果斷、信仰......
沉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掙扎。
原能有一條定則。
那就是無論多么強大的原能技術，多么強大的原能力量，也不可能永恒的控制一道意識的思想，因為原能的本質就是對自我的探尋，自我的力量在自我的意識之中是趨近于無窮的，強行的控制終究會被這份探索突破。
但是，還有另一條定則。
那就是自我的選擇在原能的控制之下永遠都不會改變。
這就好比一號未來線的收藏家和公初自我銘刻的鋼印。
如果沒有這個鋼印，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反對，乃至于反抗沉世，但是，當他們銘刻下這份鋼印之后，這一天就永遠不會到來，因為這是他們自我的選擇，是自我的固化。
所以在這一刻。
教皇的動搖，便是突破。
沉世也不擔心時間太早，因為當這份動搖出現的時候，結果其實已經注定，更何況，要論對原能技術的了解，宇人實在是太稚嫩了，尤其是神庭內部的訓練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著虛假的信仰，這更容易崩塌。
結果不出所料。
沉世給予了教皇足夠的掙扎時間，但是，當那片柳葉終究來到了教皇的面前，并且從他的眼前緩緩落下，即將落入到泥土之上的那一剎那，教皇做出了決定。
他匍匐了下來。
伸出了雙手，卑微的墊在了那片柳葉之下。
當其觸碰的剎那，巨大的轟鳴聲在教皇的腦海中響起，那是一道高居云層之上的恢宏身形，并且越來越龐大，完全的壓過了其余諸多已經是無比淺薄的身影。
鋼印，銘刻！
沉世也沒有想到，在宇人的最后一刻，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人類將取代諸神！
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相比于強行的控制，又或者暴力的威壓，取代信仰更能夠讓宇人為人類服務，也更能夠實現這一次行動的目標。
不過，此刻的沉世已經來不及去宇人的變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腦海的時菱之中。
這種感覺，錯不了！
他甚至無需去未來看看，能夠大概猜得到變化，因為一道道無法形容的力量正在不斷的涌入他的意識世界之中，一切都似乎在加速，原本建立在黃河上游的黃帝對其余的氏族發動了攻擊，他們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每一拳都在震動大地，就連動植物都同樣如此，無數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勐獸開始出現，蚩尤氏族所稱作的坐騎，也變成了一個個兇勐無比的食鐵獸......
沉世正以上帝的視角，目睹著這一切。
他知道這是什么。
意識世界正在變得更加的真實，也更加的強大，正中心的那顆“世界樹”正在不斷的成長，甚至開始分化出蒼穹，開始擴展大地。
當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沉世也緩緩的退出意識世界，感受著全新的自己。
而在下一刻，他的聲音，出現在了所有人類的腦海中。
“放開你們的心神。”
這聲音似乎是帶有神奇的力量，一些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就已經照做，他們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是來到了一個神奇的世界，成為了一個個遠古的氏族中人，卻擁有著足以生撕虎豹的力量。
一些比較強大的，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
他們的心中踴躍出驚喜的表情。
“沉議員成為原能大師了？”
此刻的人類在知識和認知上遠遠超過了實際上的水平，所以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原能大師的標志，那就是能夠汲取整個種族的力量！
他們更明白的，是原能大師的意義！
在穆德體系之中，D級文明根本沒有擁有原能大師的資格，因為足夠的數量和質量，再加上原能大師，哪怕所擁有的是最差的原能裝置，也足以抵抗C級的文明。
這是一個文明強大的標志！
有了原能大師的文明，就好比有了星系堡壘的文明一樣，真正的擁有了自己的底氣！
不過，此刻的沉世卻微皺著眉梢。
他的確能夠感受到瞬間的強大，之前還得依靠著洞天號上的原能武器才能夠控制整個星系之中的宇人，那現在僅僅憑借著這一百萬人類的力量再加上世界樹的存在，就已經能夠做到這一點。
只是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之中也同樣浮現出了諸多的雜音。
那是人們的情緒。
尤其這些人似乎是都有一道意識來到了自己的意識世界，更是讓他隱隱有一種失去掌控感的感覺。
意識世界其實就是夢境的進化，其中的一切都是自我意識的化身，理論上來說是絕對的掌控，可是現在卻出現了很多外來者，如果是之前還未成為原能大師時候的意識世界，只怕早已崩潰。
這就是為何只有原能大師才能夠匯聚同族的力量。
“但壓力也不小，這還只是百萬人，看這感覺，我撐死也只能夠承受千萬人。”沉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將這種不適感壓下，他也有些恍然，“大概是因為我沒有文明系原能裝置的原因，公初剛剛成為原能大師就準備承受所有的人類，哪怕是最低級的文明系原能裝置，也應該能夠極大緩解這種層次，只是......如果我的意識世界變得更強大，是不是也有可能容納異族的力量？”
沉世的思維略微的有些發散。
他對于原能技術的認知說起來算是不錯，但實際上也只是建立在C級的層次，就連B級文明的基礎原能技術都無法理解，對于更高的技術領域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此刻也只能各種猜測。
但是，能夠猜測這些，已經說明他有這個資格，說明他的確是邁進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終究，沉世還是將發散的思維收回。
“我的確突破成為了原能大師。”他將這個好消息在瞬息間告訴了所有人。
自然是通過自己的意識世界。
但原本只是簡單的傳遞信息，在這一刻，卻猶如雷鳴一般炸響。
甚至不少人都是狠狠的一震。
這讓沉世頗為的無奈。
索性將所有的人都驅逐出去，隨后通過意識鏈接再度說道：“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習慣全新的力量，也許需要去弄一件文明系原能裝置，總之，各位知道這消息就足夠了，原能大師的強大還是建立在文明的強大上，僅僅依靠著我們人類文明現在的人數和平均原能層次，哪怕是有一位原能大師，幫助也十分有限，各位還需努力。”
“是！”所有人齊聲應道。
但他們依然無比的激動。
無論如何，這都是原能大師！按照他們對此的認知，一個出現過原能大師的文明，走出去腰桿子都能夠直幾分，這不僅僅是實際的力量，更是對文化水平最好的認可。
于是，在宇人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洞天號上的人類，可是好好的慶祝了一番。
但在此刻，宇人文明，也同樣出現了變化。
原本低沉，消極，面對著質疑都難以回應的教皇，此刻卻像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他的身上再度洋溢著屬于教皇，屬于諸神化身的力量。
那是情緒。
激昂且虔誠的情緒。
“我已經得到了神啟。”他對著周圍的人說道，“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諸神的隱秘，你們說得沒錯，我們原本認知之中的諸神，遠不是無所不能的。”
這句話說出來，周圍的宇人都徹底的嘩然。
這段時間一來，這種話不斷的出現。
雖然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是，近萬年的信仰早已經融入到了宇人的心中，哪怕是那些質疑諸神的人，更多的也只是不甘，只是崩潰之下的激動。
但現在，發出這種質疑的，可是教皇！
“在最初的時候，我們發現了諸神遺跡，那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教皇的聲音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大，在這一刻，他的身上似乎彌漫著某種虔誠帶來的神圣，“可隨著我們的強大，我們的發展，我們對諸神的了解越來越多，我們開始意識到，諸神的強大是相對的，對于最初的我們來說，諸神的確無所不能，可對于這無邊無際的宇宙，他們又是如此的弱小，而現在，我已經知曉——諸神，也只是偉大人類的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