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我從未失去傳承
無限的宇宙，擁有無限的可能，這是許多星際文明中都存在的一句話。
沒有文明或者個人，能夠知曉整個宇宙的秘密。
哪怕是牧場主，也遠遠不能。
所以，宇宙中存在著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傳說。
而有關古斯之地的傳說，在穆德體系之中的公開記載之中，并不算少。
因為很多人都曾經去過。
傳聞中，“古斯”在古斯人的語言之中，意思是“神的居所”。
所以也能夠意譯為“神殿”。
但個人終端的翻譯，卻是“仙宮”。
很顯然，這說明在相關的資料中，這個神秘的文明更符合“仙宮”形象。
傳聞中，他們所在母星的地核處，有一個無比巨大的曲率引擎，維持著整個曲率泡的存在，而且數千年，甚至可能是上萬年來，從未停止過。
這意味著這個文明永遠都在曲率航行的狀態下。
他們永遠不會停止航行。
甚至會時不時進行躍遷。
傳聞中，他們擁有一位無比強大的原能大師，匯聚了整個種族的原能力量，屏蔽了所在曲率泡的一切，所以沒有任何的探測器能夠發現他們。
但他們卻會主動的邀請一些靠近了他們的飛船。
因為這是這個種族與星際其余的文明，唯一的連接方式。
在“仙宮”，你可以與他們交易技術，交易各種各樣的強大科技，你可以選擇留下，只要你遵守規則，并且能夠為他們帶來價值，就能夠一直呆在那里，你同樣可以離開，只是離開了之后，也許你永遠都無法再一次的找到他們。
因為他們沒有坐標，也沒有航行圖，更沒有停泊點，他們只是永遠的航行，以此來躲避更強大的文明的掠奪。
傳聞中，他們靠著這種方式來讓自己不斷發展，他們至少也有了穆德體系之中B級文明的力量，甚至更強大。
所以整個穆德體系之中，有許許多多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夠找到它，抵達它，甚至是永遠的在那里居住，因為那里有整個宇宙，尤其是在穆德體系之中都極為難得的珍貴存在——安全。
然而，仙宮并不是慈善家。
邀請其余的飛船進入，是為了加速他們自己的發展，為了獲得各種各樣的資源。
所以里面一切，極其昂貴。
如果沒有了價值，也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
甚至有人賣掉了自己的飛船，賣掉了能夠賣掉的一切，也只能夠在里面作為最底層的流浪者，然后在失去了一切之后，要么被驅逐了出去，在無邊的宇宙之中死亡，要么將自己也一并賣掉，在享受完最后的時間之后，成為電池。
在初始抵達時，它也許會是所有來客的天堂，可是到了最后，它同樣會成為許多來客的地獄。
所謂的“仙宮”，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但即便如此。
依然有無數的人對這個地方趨之若鶩。
哪怕是沉世，在飛速的看完了與其相關相關的所有傳聞后，也一樣有種想去一探究竟的欲望。
別的不說，如果這些傳聞的內容是真的話，這至少是一個可以相對安全的“參觀”的強大文明。
即便只是看一看，對眼界，對認知的開拓，就已經幫助巨大！
畢竟，僅僅是三千年后的人類的各種知識，就已經讓沉世的眼界和認知有了巨大的成長，跟何況是這樣的一個最少也是穆德體系之中的B級層次的文明？
“你真的找到了古斯之地？我是指，你現在已經在那個地方？”沉世看向了收藏家，忍不住尋求確定一般的問道。
“當然。”收藏家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從確定了它的存在之后，我耗費了整整一百一十五年的時間去嘗試尋找，那是如此的艱難，但是，三個月前，我終于成功的遇到了它，并且收到了邀請，如今我已經在整個龐大的曲率泡之中，這是一個光直徑就接近零點三光年的曲率泡！”
嘶——！
沉世忍不住在心中抽了一口氣。
直徑零點三光年？
那還是曲率泡嗎？
要知道，曲率泡之所以被命名為“泡”，就是因為它具備“泡”的一些基礎的特性。
比如說，越大越容易破！
諸如他們之前的與那些沃人偵查部隊交戰的曲率泡戰場，看起來已經不小了，但實際上，只有零點零零零......幾個天文單位的直徑，而這，已經是幾十艘戰艦共同組成的曲率泡空間！
一光年是多少天文單位？
六萬多！
沉世感覺自己對曲率泡和曲率引擎的認知再一次的刷新了。
他簡直無法想象，這個文明在曲率方面的技術有多么強大！
而且這種文明的模式，也同樣讓他有一絲向往。
不用困守在一個地方，不用面對著強大到讓人絕望的穆德體系，而是能夠自由自在的在整個宇宙之中航行，穿梭，避開一切無法抵抗的危險，如果人類文明，也能夠達到這樣的層次......
這是只要想一想，就會渾身激動到顫抖的未來！
但很可惜，沉世也無比清楚，這到底有多么難。
難的，并不是改造母星，更不是帶著母星遠航。
宇宙之中有無數的移民戰艦，都是整個種族，整個文明一同遠航。
但是，類似古斯這樣的文明，又有多少？
如果無法如同他們一樣屏蔽自己的存在，只邀請自己想邀請的人，那就會被星際海盜，甚至是其余文明的軍團，輕易的追上來，就像人類追擊沃人的偵查部隊一樣，直接展開襲擊。
還有原能大師，有無數實力強大的種族。
還有那么龐大的曲率泡空間，可以輕易的布置著規模龐大的防御堡壘。
還有各種各樣的超出想象的技術、裝備......
只是想一想這些，沉世的心情就漸漸冷靜下來。
說到底，這樣的文明并不是選擇這種方式才強大起來的，而正是因為足夠的強大，才能選擇這種生存方式。
“都說古斯之地的消費極高。”沉世大概猜到了收藏家為什么再度返回黑市，“以你的底蘊，能不能在那里安頓下來？”
“您是公初的長官，我在您的面前，也無需隱瞞。”收藏家幽幽的說道，“哪怕我將我這數百年來的一切積累，全部賣掉，也僅僅只能夠在那里生存短短二十三年的時間。”
沉世也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二十三年？
這個時間在星際之中，就只是一段短途航行的時間！
收藏家的家底究竟有多少，沉世并不清楚，但是，如今的這個收藏家，可是經過了數次歷史改變之后的收藏家啊！
光是最初的時候，他就能輕易的拿出沃格特號這樣在D級文明之中也算得上是最為頂級，極為昂貴的戰艦！
可想而知，他的家底絕不會少，少的話，也不可能成為古董收藏家——收藏家收藏寶貝，可不是用來賣的！
但二十三年？
哪怕沉世已經足夠的拔高了自己的預期，但是再怎么說，這也依然太離譜了！
“最大的問題，在于我沒有辦法獲取居住權限，而只能夠獲取旅居資格，這樣，滯留的時間一旦超過了一定時間，那滯留所需要支付的代價，就將出現巨大的增長。”收藏家做出了解釋，“這其實就是為了驅逐像我這樣的人，快速交易，再快速滾蛋，這就是我這樣的人所面對的待遇。”
沉世敏銳的注意到，收藏家一口氣說了兩句“我這樣的人”。
這讓他再度皺起眉梢。
他其實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這樣的規則，就是讓“收藏家這樣的人”快速的清掉錢包，耗掉價值，然后滾蛋。
可收藏家是哪樣的人？
一個接近C級的文明內最頂級的收藏家，竟然這樣的卑微？
這讓沉世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畢竟，收藏家也是人類，而且，還是經過了他數次改變未來后，變得更強的的未來人類！
如果收藏家都是這樣的待遇，那哪怕他找到了這個古斯之地，也只會更不堪。
“你這樣的人？是什么意思？”沉世忍不住沉聲問道，“這還需要什么要求？”
“我這樣的人......”收藏家向前走了幾步，緊緊的盯著沉世，終于說出了今天對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話，“是指我這樣失去了種族文化，失去了歷史傳承的人！”
“......”沉世愣住了一下。
“我也是抵達了這里后，才知道這一點。”收藏家緩緩說道，“古斯人認為，連自己的文化和傳承都失去了的種族，沒有長期滯留在古斯之地的資格，所以我沒有辦法獲得滯留權限，最多五年之后，就得繳納極為高額的財富才能繼續滯留，但哪怕什么都不做，二十三年也到極限了。”
“......”沉世已經明白了。
難怪收藏家會找到他！甚至對他透露了自己身處古斯之地這樣的消息，甚至還在最初的時候，告訴他自己與公初的關系，告訴他自己的追求。
說到底，對這些未來世界的人來說，他所擁有的最大的價值，可不就是那些在未來已經遺失掉的文化和傳承？
公初是這樣，收藏家也是這樣。
沉世對此并沒有什么意見，他過來本來就是為了交易的。
只是，他對這個答桉，依然有些無法理解。
“可文化和傳承，也只關乎到最后成為原能大師的最后一關吧。”沉世出聲問道，“難道古斯人還指望每一個滯留的外來者，都能夠成為原能大師嗎？”
這就是他無法理解的地方。
畢竟，根據他所知道的，哪怕是在擁有完整的傳承的文明，也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為原能大師。
歷史和文化的傳承，是必須的，但也并不是唯一需要的。
雖然沉世現在還不知道，要在原能的造詣上達到這樣的層次需要什么，但他知道，原能大師在星際之中，并沒有那么的廉價。
可在沉世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后，收藏家傳達的情緒，卻再一次的發生變化。
變得消沉，甚至隱隱有些失望。
“這也許是古斯人的歧視，也許，是有著我們還不清楚的理由，畢竟他們在原能領域的探究遠超我們能理解的層次，但是——”收藏家的語氣，也同樣變成沉重，“歷史、文化、傳承，絕不只是關乎于踏入原能大師那一關而已，它是一個種族的精神力量，是我們誕生于宇宙，有別于人造生命的最大區別，更是每一個種族能夠凝聚在一起，發展，變強最為重要的紐帶，所以我理解古斯人的做法，因為如我們這般沒有了歷史和傳承的個體，在遠離了自己的種族之后，也就只是被個體的欲望驅動著的行尸走肉，又能創造出怎樣的價值？”
沉世能夠從收藏家的話語之中，聽出他對歷史和文化的傳承那強烈的重視。
是的，他并沒有對古斯人的埋怨。
而只是怨恨著失去了一切的自己，怨恨著奪取這一切的代克人，甚至是怨恨著沒能夠守護住那璀璨的一切的人類文明。
所以他才會在人類危難的時候，選擇離開，在他的心里，那些源自于過去的的瑰寶，只怕勝過一切。
在沉世看來，這顯然有些極端了。
如果人類文明最終滅亡了，那即便有所有歷史記載，所有文化和傳承，也只能作為人類的墓碑而已。
不過，沉世并未去試圖說些什么。
還是那句話。
收藏家的原能造詣比自己更強大，他不需要去改變什么，因為他無比清楚自己想要的。
所以，面對著收藏家展現出來的失望，沉世也只是澹澹的說道：“我的確無法理解你的情緒，因為，我從未有失去過我們人類的文化與傳承，人類在地星紀元的歷史也一直銘刻在我的腦海里，所以我無法體會你這種失去這一切的感覺。”
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后，收藏家勐地看向沉世，那如玉一般的身軀內部，也一下子爆發出強大的光芒。
這表示他此刻激動的情緒。
“果然......沉先生您是偉大英雄的后人！您所在的淵氏族，就是兩千六百多年前消失的沉氏家族！我就知道......人類最偉大的英雄，怎么可能任由代克文明摧毀我們所重視的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