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套你妹啊,誰腦子有病,在寧遠城不套遼p,套首都的車牌,那不找查么?”
武問月忍不住罵道:“都怨你!誰讓你跟老趙提前說這事兒的?”
李培風感覺很冤枉:“月哥你覺得我會傻到主動把這事兒告訴她?隔離的時候是你跟她說寒假我要帶你見你家長的,所以完全是你告訴她的。至于為什么清歌能猜到是今天,趕在我們提前到,肯定是因為昨天早上我給她打電話請假,說自己今天要提前離校…”
徐曼凝冷言打斷:“所以你為什么要跟她請假?”
李培風無語:“她是我導師,我不跟她請假能提前離校嗎?”
“你也知道她是你導師?”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說完,武問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現在怎么辦?還上不上樓?”
李培風沒回話,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和爸媽的微信聊天記錄都截止于今天早上八點半。
李啟元問他上沒上高速。于慧芝問他兩個女孩買禮物花了多少錢。
李培風如實回答完后,再無其他交流。至于和趙清歌的聯絡,僅限于昨天早上那個請假的電話,為了避免導兒多想,李培風不敢多聊,畢竟這次他帶了武問月和徐曼凝見家長,不管怎么哄都是錯,不如少說少錯。
奈何,趙朵朵直接偷家了!
李培風此時頗有懊悔,在昨晚預感不妙的時候,他用心心相印感受一下或許就不會現在這樣無措。但細想一下,就算提前知道趙清歌會來自己家也沒用,他沒辦法攔,攔是攔不住的,提前知道了這事兒,沒準昨晚都睡不好覺了。
但說一千道一萬,導兒來自家想干什么?!她想大鬧天宮啊她?
李培風不敢確定,但預計趙清歌應該還沒向自己爸媽透漏二人師生以外的關系,否則父母早都把自己電話打爆了。
“有沒有可能,老趙來我家只是做個家訪?”
“我是他導師,做個家訪也是很正常的吧?”
前天早上,趙清歌接到李培風的請假電話后便忍不住冒出了這個念頭!
當然了,不是為了以什么女朋友的身份見李培風的家長,而是趙清歌認為,自己作為李培風的導師,有責任也有義務如實地告訴李啟元和于慧芝,她們的孩子的學習生活近況。
尤其是李培風這種私生活混亂,思想道德出現了嚴重問題的學生,自己必須親自到他父母面前,一一匯報她們兒子所犯下的錯誤,免得李培風還想瞞天過海,在父母不知情時肆意妄為。
其次,趙清歌是想進一步了解李培風家庭的結構、經濟狀況、環境、教育等情況,加強教師與學生、學生家長這三者之間的聯絡,然后與李啟元和于慧芝夫婦協商共同教育李培風的措施、方法、手段。
總之,最終目的還是讓李培風走上正路!
何等不讓為師省心的孽徒?!
趙清歌誨人不倦的慈悲之心大發,拯救迷途靈魂的赤誠師之魂熊熊燃燒,于是在批準完李培風提前離校的當天下班后,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了行李,于今天早上五點半便驅車前往寧遠城。
走的這么早,自然是為了趕在李培風之前到他家,趙清歌就是想看看,當李培風見到自己在他家做家訪,對方還敢不敢帶著武問月進家門,對著李啟元和于慧芝說那是他女朋友!
上午十點抵達寧遠城,趙清歌給于慧芝打了個電話,確定具體家庭地址,并告訴對方向李培風保密,理由是為了避免李某人尷尬。
李啟元和于慧芝倒也聽話的遵守了,于是在十點十五,雙方進行了會面。
實際上,李啟元和于慧芝對趙清歌的這次家訪都很詫異,畢竟哪有上了大學還家訪的,但仍然拿出了一個非常熱情又充滿感謝的態度招待起了趙清歌…
“我是真沒想到,趙教授您對我們家孩子這么上心,不辭辛苦,犧牲假期,特意從首都來寧遠城做家訪。坐,您坐,這有水果,誒,我干脆給您切成果盤吧。”
“不用,李叔…李老師您不用麻煩。”
“要的,要的。”
李啟元心里其實有點犯滴咕,不知道趙清歌的突然襲擊到底意欲何為,難道她也知道自己兒子交了兩個女朋友的事兒,所以過來說一說?
沒必要啊,你是他導師,管好他學習就行了,何必操心學生的感情問題。
李啟元藏好心中不解,端起水果往廚房走,同時也豎起耳朵聆聽著客廳內的談話。
于慧芝就沒想那么多,拉著趙清歌坐在沙發上,臉上笑容滿面又有點慚愧:“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師者仁心,香遠益清。雖然我和風風的爸爸也在高校任職,也帶過學生,但和您一比,完全不稱職。清歌教授您太盡職盡責了…唉,風風能有您這樣的導師,簡直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也是我們的幸運!”
夫妻二人的態度沒有任何問題,見了面先是一連串的吹捧恰到好處,但趙清歌怎么聽怎么別扭。
這是拿我當同輩了?倒也確實應該拿我當同輩…
趙清歌面色一滯,擠出一個微笑:“于老師您也別客氣,這都是我應該的,主要培風最近在生活上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我覺得很有必要和你們面談一下,而且首都距離這里也不算遠,寧遠城還是個旅游城市,我以前也沒來過,就當順道看看景色,所以才過來的。”
“對。”于慧芝連連點頭:“就當旅游了,這次來了您可別著急走,寧遠不僅有海,還有山和古城。元旦這幾天我帶您好好逛逛,讓我們盡地主之誼,好好表達一下感謝…對了,您沒定酒店呢吧?我有個朋友,是海邊一家四星級酒店的經理,我現在給他打電話,我幫您定了!”
“別,不用!”
趙清歌連忙阻攔,于慧芝已經掏出了手機,一邊撥號一邊笑道:“您別嫌不是五星級哦,寧遠城小,她那已經是全程內環境最好的酒店了。”
說完話,電話接通,于慧芝立刻對手機那邊道:“誒,晶晶?我有個朋友來這旅游,你給定個最好的房間…”
“趙老師您吃水果。”
這時候李啟元端著果盤回來了,并熱情地禮讓著,盛情難卻之下,趙清歌用牙簽插起一塊西瓜放進嘴里,咽下后連連點頭:“很甜呢,這個季節少見。”
“我老婆嘴很挑,每天都要吃水果,長期以往,我比那些水果販子的進貨渠道都多,也更懂得怎么挑選水果。”李啟元寵溺地看了眼于慧芝,后者掛了電話,甜蜜地翻了個白眼:“又在外人面前說我。”
“沒有啊!”
“就有啦!”
“討厭!”
“那也不影響我喜歡老婆你!”
夫妻二人似在調情一樣的對話讓趙清歌有點茫然。
我是誰?我在哪?她們在干嘛?
好在李啟元很快反應過來,從和妻子的膩膩乎乎中抽離,將手中果盤放在茶幾上,正色道:“所以趙教授您這次來,是因為風風在學校惹出了什么麻煩嗎?”
于慧芝微微皺眉:“對,趙老師您之前在電話里跟我說,要聊一聊風風的事情,具體是什么事兒啊?”
老李老于都緊張起來,趙清歌也終于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思考醞釀片刻,緩緩開口道:“培風學習上沒有任何問題,我的一些課題得到了他很大的助力,他提前畢業是板上釘釘了。未來不論是他想專心寫作,還是繼續讀博留在高校任教都可以…”
“那他?”李啟元心中隱有明悟。
趙清歌臉上掛著一絲關切和擔憂:“但是,培風的個人感情問題一直比較…復雜,上次你們去學校的時候也見到了,講座上很多女孩對他進行提問,那些女孩都是和他產生過交際,有過曖昧關系的。”
“對對對。”于慧芝連連點頭:“我們當時跟他講了好久的道理,風風也跟我們保證…保證…”
于慧芝欲言又止,暗暗咬牙,因為她想起一會兒和徐曼凝武問月這兩個女孩的見面了,所以李培風保證個屁了?明明是越來越過分了!
李啟元也很無奈:“孩子大了,對于他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我們做父母的也只能進行勸導。趙老師,您說的事我們可能已經知道了。”
趙清歌沉吟道:“他今天幾點到家?”
“一個小時前我跟他微信,他說才上高速。”
李啟元推測道:“十二點之前差不多能到。”
“那他這次是帶的誰回家見您二位?是武問月還是徐曼凝,或者,兩個一起?”
于慧芝臉色一紅,有些慌亂:“哦呼趙老師您也知道啊…誒,是,是兩個。”
李啟元手扶額頭,捂著臉順帶捂住了眼睛,默念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還真敢帶兩個見父母?!
趙清歌深呼吸一口,克制著心中怒意,冷靜開口道:“如果我說,他還有一個女朋友,兩位家長你們怎么看?”
于慧芝兩眼瞪圓,不敢置信:“還有一個?”
“除了她們兩個,李培風還有一個女朋友?”
李啟元這下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語氣嚴肅道:“趙老師,您說的是真的?他有三個女朋友?”
趙清歌微微點頭:“三個,或許不止三個,而且那第三個你們上次在北華師講座上也見過,名字叫黃天萱。”
“天萱…”
于慧芝被這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呆坐沙發上一動不動,好似神魂出竅:“陳傲紅啊。”
李啟元也保持沉默,似乎仍然在消化,數秒后才道:“那趙老師您知道他和李培風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么?”
“都是近兩個月的事情。”
趙清歌平靜道:“不過黃天萱不像武問月和徐曼凝,她對李培風所作所為不太能接受,所以兩個人的關系若即若離,但說是情侶關系也不過分。”
于慧芝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忙問道:“那這個黃天萱和風風…她們兩個的事兒,問月和曼凝知道嗎?”
趙清歌點了點頭:“知道,她們之間都知道彼此。”
知道?這小兔崽子真刑啊!
李啟元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機給李培風致電好一頓狂噴,但在強大的理智下克制住了,并伸出手也不讓于慧芝拿手機打電話。
“他在開車,你現在罵他也沒用,等人到家再說吧。”
“我,我…”
于慧芝一把將手機甩到沙發上,臉色氣得通紅:“我怎么有這樣的兒子?!他,他想干什么?!想做皇帝還是想上天?!”
“謝謝。”李啟元長嘆一聲:“謝謝趙老師您告訴我們這些,不然我們還被瞞在鼓里呢,這個黃天萱,李培風可是半點都沒跟我們透漏,我們以為他只有…唉,他做的確實是…”
說著說著,李啟元臉色糾結又痛苦:“這是我們做父母的沒有教育到位啊,這是我們的失敗!”
民心可用!同仇敵愾!
“您二位也不必對自己過于苛責。”
趙清歌上挑的嘴角迅速回落,溫言安慰道:“孩子總會犯些錯誤的,培風現在還小,趁他沒有犯下大錯之前及時挽救也來得及。但這就需要我們做家長的擺事實講道理,對孩子進行規勸,若是實在不行的話…不排除可以上一些強硬的手段和措施。”
強硬的手段和措施!
趙清歌說的時候下意識加重了語氣,一副非常解恨的樣子…
“那具體怎么辦?”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于慧芝眼眶都急紅了:“清歌老師您有沒有好辦法?我們跟他講道理大概率是不行的,風風翅膀硬了,早不聽我們的了。”
“這個,其實,我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
趙清歌略有猶豫:“你們畢竟是培風的父母,說出來的話他或多或少能聽些,實在不行就一口咬定不同意,堅決不見他帶來的女孩,把他戶口本藏起來,什么時候培風能一心一意認真對待感情了,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象,你們再考慮轉變態度。這樣可以么?”
“藏戶口本…”李啟元認真地看了趙清歌一眼:“這個辦法可能不太合適,因為他既然找了三個女朋友,短期內恐怕也沒有領證辦手續打算。至于我們的態度,我認為對他來說不重要,反而會讓彼此的關系對立。”
你怎么當爹的你?一點威嚴都沒有嗎?
趙清歌眉毛緊皺:“有句老話叫棍棒底下出孝子,當然了,我們不提倡打罵教育,但在迫于無奈的時候,這種教育手段也不失為是一種辦法…”
“您的意思是?”于慧芝犯愁了:“讓我們打風風一頓?會不會顯得我們做父母的太無能了。”
趙清歌輕一搖頭,失口否認:“沒有沒有,打人是不好的,雖然打孩子是警察也管不到的。但總之打人是不好的,我只是認為你們可以對李培風更嚴格一點。”
“我能看出兩位平時對李培風的態度過于和藹,或許這就是導致他對你們的話毫無畏懼的源頭,如今他犯下了這種錯誤…采取一些適當的手段,教訓教訓他,輕微的處罰、嚇唬一下,是很有必要的,要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恐懼,李培風不敢繼續犯錯,這才是我的意思。”
所以不還是讓我們打人嗎?
李啟元直接將這個建議拋在腦后,但于慧芝是真生氣,也真聽進去了,轉頭看向自己老公,嚴肅道:“親愛的,你說呢?要不你拿那個搟面杖吧…”
李啟元干咳一聲:“我覺得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這樣吧,等風風回來,我們跟他深入地聊一聊。最好讓他把那個黃天萱也叫過來,讓她們四個坐在一起,你我作為家長,好好地勸一勸,即勸風風,也勸勸她們這些女孩。”
“嗯!”
于慧芝重重點頭:“這個辦法好!”
不能看到孽徒被暴打了?
趙清歌的眼中閃過一抹惋惜,但也表示了同意:“如果能把她們都找過來,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那是再好不過了。”
接下來,三人的話題繼續圍繞李培風,主要是李啟元和于慧芝夫妻問,趙清歌負責答。
諸如‘風風和黃天萱具體是在何時開始產生的感情?又是怎樣產生的?’‘為什么風風和黃天萱是情侶,又能和武徐二女保持戀愛關系,武問月和徐曼凝就不生氣么?’‘風風除了她們三個,還有沒有和其他女孩不清不楚?’
趙清歌是打開話匣子了,對夫妻二人的提問如實回答,相當于給李培風來了一個大起底。
但難免會被個人感情所左右,對李培風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越描越黑…
李啟元聽著聽著,忽然察覺到了什么,冷不丁問道:“趙老師,你對風風的感情方面,好像都很了解啊?”
“…他,我都是聽其他同學傳的小道消息。”
李啟元哦了一聲,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狐疑。
三人談了一個多小時,于慧芝看距離李培風歸家的時間越來越近,便催促著李啟元去做飯,同時挽留趙清歌中午也在這吃。
于慧芝的本意只是客氣客氣,畢竟家丑不可外揚,等兒子帶兩個女朋友回家,她和李啟元肯定要對李培風問一些不便于外人聽到的話題,趙清歌留在這會很尷尬。
“好啊。”
“嗯,酒店定好了,您到時候找…”
于慧芝嘴角一抽:“清歌,你中午飯在這吃?”
趙清歌微微點頭:“我確實是有點餓了,方便嗎?”
“…太方便了。”
于慧芝強笑道:“正好,等風風來了,你和我們一起教育教育他,我和他爸的話他或許不聽,但你作為風風的導師,他肯定會聽進去的。”
趙清歌欣然答應:“我會的,于姐您放心。”
沒錯,經過剛才的聊天,于慧芝強烈建議趙清歌別那么客氣,只要稱呼她姐就可以了,趙朵朵其實是不太愿意的,但不叫姐的話叫老師和家長關系又太遠,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應了…
“唉,清歌你對我家風風實在是太好了。”于慧芝嘆氣又惋惜:“可這孩子確實是胡作非為,太不像話,不然我都想讓風風給你做干兒子了。”
干,干兒子?
壞了,我要成李培風干媽了?!
趙清歌心里咯噔一下,急為慌忙的擺手:“不要不要!不要干兒子!”
于慧芝有點尷尬,但也笑容滿面:“對了,清歌,我還不知道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我單身。”
“單身啊?”
于慧芝驚訝之色溢于言表,隨后又表示理解:“瞧我這記性,上次見你的時候問過這個問題。單身好啊,你看著特年輕,跟二十五六出頭似的,不著急找…但三十三歲,誒,今年剛過,你是三十四了吧?”
趙清歌放下了翹著二郎腿的右腿,低頭整理著黑色的西褲,低聲嗯了一下。
“三十四…可到年齡了哦。”
于慧芝替趙清歌擔心起來:“你如果想要小孩的話,今年就得抓緊了,再晚身體真的容易出問題。”
趙清歌眼皮微垂,忽然想起前幾天自己領著李培風見父母的場面,嘴唇囁嚅幾下,沒有出聲。
“清歌你對另一半有沒有什么標準?”
“…都行。”
李啟元從廚房里走出來,一邊削著土豆一邊笑道:“老婆,你帶清歌老師去看看你的作品嘛,干聊有什么意思。”
“對!”
于慧芝也感覺自己好像挑錯了話題,搞得趙清歌不太愿意說話的樣子,聽到老公的建議眼睛一亮,詢問過趙清歌的意見后,二人走向客廳角落的扶梯上了閣樓。
那是屬于藝術家于慧芝同志的專屬畫室,但除了擺放著她的作品外,還有一家人的全家福,以及李培風從小到大的照片,可最顯眼的還屬一上樓便能看到的掛在墻上的一副大字…
顏體楷書,端莊、陽剛,法度嚴峻,字很漂亮,但奇怪的是上面沒有寫什么‘家和萬事興’‘紫氣東來’‘上善若水’‘寧靜致遠’等常見的成語或長篇詩詞,而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白話,
今天,是我在余下的人生中最年輕的一天。
“這是?”
“我老公寫的。”于慧芝笑瞇瞇的,眼神很自豪:“有意思吧?”
“嗯,字好看,寓意又特別。”
趙清歌眼神從字上收回,環視滿墻壁的繪畫作品和全家福照片,以及李培風小時候虎頭虎腦的傻樣,忍不住輕輕一笑。
這就是你家嗎?溫馨有趣,父母感情恩愛又甜蜜,但怎么的教出你這混賬東西?!
趕快回家送死!
“卡噠”
同一時間,閣樓下的客廳玄關處,房門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