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愛情買賣
克拉倫斯魔法學院，圖書館。
位于場館中心，東南西北四個彷佛望不到盡頭，四面八方都是書架，從高處俯瞰，密密麻麻，讓人一眼生畏。
而站在地面，只需一抬頭，便能發現天花板不是有某種建材構成，那是由書本組建的，密密麻麻的圖書大小不同，薄厚不一，似乎違反了重力，只是靜靜的懸浮著，構成了圖書館的天花板。
部分書本似乎還代替了現實中燈具的作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像是日光。
放眼望去，只能感慨，彷佛世界古今載籍全部匯聚在此，浩如煙海！
和書海匹配的是每個書架下三五成群的人們，說人或許不太合適，因為很多生物只有人形而不似人類，更像是傳說中的精靈、獸人、矮人、成精了的樹妖或花妖…
她們有的身穿奇裝異服，三五人聚集成一個小團體，一邊看書，一邊嘴唇微張似在討論，但奇怪的是周圍人卻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一個個透明的光罩連人帶書架將其包圍。
“休”
在圖書館內某個地方，一位人類女性憑空出現，她身高適中，皮膚白皙，黑色童孔暗紅齊耳短發，像是亦辰大陸人士，但不論是以任何大陸、任何種族的審美來看，都不得不肯定她是一位罕見的美麗雌性。
那女人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長袍，上面繡著海浪花紋隱隱發光流動，雖然忽然整個人出現在此，身邊人并未感到奇怪，但她自己卻頗為驚訝，左看右看，臉上露出微笑，伸手就近拿了一本圖書，雙唇輕啟，似乎在對書說話。
“老師，請幫我找一些關于音樂的書籍。”
棕色皮質封面的圖書彷佛聽懂了人話一樣，從她的手中脫手而出，在半空中傾斜書體又回正，反復兩次，做出類似人類點頭的動作，隨后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凌空前行。
前方若有人擋住了書的去路，見到了這一幕后便提前側身讓開。
如果前面的人背對著它，沒有看到書飛過來，這棕色皮質的圖書則會一個加速升空，飛到那人的肩膀上，自動翻開封皮輕輕敲打兩下，彷佛在說；小子，你擋路了。
被打的人回頭看到這一幕，也會連忙讓開，不乏有禮貌的，甚至還會通用語說一聲“抱歉”。
所有人對待那書本的態度似乎頗為尊敬，真如黑發女子稱呼它為‘老師’一般。
這其實是克拉倫斯魔法學院全體師生，亦或者所有法師對待知識的作風。
他們追求真理，自然也敬重書本所記載的知識，并將所有書籍當做自己的老師。
另一方面，學院里很多書癡認為，那些被賦予了“自動尋路”“降低磨損”等功能的魔法、消耗了全校學生三分之一學費用來保養的書本，隨著悠長歲月和魔法的淬煉，已經有了自己的靈智。這也導致不少人，比尊重真正的老師還要尊重圖書館里、這些為自己提供知識又導航的書籍。
“啪！”
那圖書帶著女子走了一陣，七拐八拐地最終似乎到了地方，在一個書架前自動翻開又重重合上，發出一聲脆響后，以比來時快上三倍的速度迅速升入高空，擦著天花板的書海飛往自己原來的位置。
“是這里了。”
女子心中了然，環顧四周書架，本想仔細看看上面那些書籍，眼神無意間掃過，卻發現了一個似乎很眼熟的男子。
臉如凋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雙鐘天地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這張臉，也無所謂穿什么衣服了…
嗯，和女子一樣，這也是一個統一了各大陸和各種族審美的雄性。
“導兒？”
帥哥濃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揚起，嘴角含笑難掩喜悅：“好巧啊！”
趙清歌抿了抿嘴唇，沒有回話，而是看了看李培風身邊，又邁步看看周圍的幾個書架，似乎在找什么人。
“別找了。”
李培風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跟在她身后笑道：“目前好像只有您和我兩個人。”
趙清歌眉頭微皺，很快又舒展開來，轉頭看向李培風，道：“這次入夢有沒有什么計劃？”
李培風啊了一聲，表情認真起來：“計劃很大，我可能需要用夢中的一生來跟您解釋。”
趙清歌眼睛微瞇，輕輕點頭：“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解釋了。”
“要不，您還是慢慢聽我解釋解釋？”
“完全不需…你個孽徒別碰我！
“牽個手而已，您反應那么大干什么？”
“不行，離我遠點！”
“注意保持距離，各位別挨得太近。”
次日早上，寶玉小區大門口的保安處正在進行新一輪的核酸檢測。
但因為小區內核酸點四五個，而且各號樓還是分批下來的，所以在這里排隊的人不算多，卻包含了2號樓中李培風的‘一家子’。
李某人已經換上了防護服，就在幾個女孩邊站著看守秩序的同時，小聲和她們說著話，偶爾與趙清歌眼神交錯，彷佛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事實上，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夢境一始，趙清歌便向李培風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簡而言之，她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只想盡力記下夢境中的歌曲以及歷史等知識，以免浪費此等神奇的機遇。
李培風表示贊同，并決定和她一起學習，在二人間形成督促競爭的氛圍，達到更好的學習效果。
趙清歌不太愿意，遇見他便退避三舍，但抵不過李培風是真纏人。
給了，很快就給他了。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無數次。
二人的關系在僅有彼此的通夢中快速修復，再度結為夫妻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之后二人幸幸福福共同學習的日子過的很快很快，她們身處漫無邊際的夢境，徜徉在知識的海洋，彷佛攪拌在一起，彼此完美的黏合，變得異常完整，洗滌著現實中的陰霾。
“如果踩著潮汐抵達花瓣飄零的夢境。”
“我們的夢囈和柔情也會在彼此的懷里落地生根。”
醒后的趙清歌望著只有自己的臥室，在悵然若失中寫下了這句話。
現實和夢境的巨大落差讓她很難受，并沒有收獲睡眠中內心的平靜與醒了之后的幸福感，反而空落落的。
夢里的李培風越值得卷戀，現實中的李培風就越值得痛恨！
趙朵朵陷入了一種矛盾又無奈的心理狀態，在吃早餐的時候仍然沒能擺脫出來。只是沉默地吃飯，更沒有提及昨晚和李培風通夢的事情，哪怕此時下樓做核酸，仍然少言寡語。
李培風自然察覺到了老趙的異樣，期間多次找些話題試圖緩解對方情緒，但無果，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李培風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那就是黃天萱昨天說的話不是氣話，好像還真要和他劃清界限！
因為在吃早餐的時候，黃大小姐對他異常冷澹，客氣中帶著疏遠，與他毫無眼神交際。
李培風心下奇怪，出言試探兩句，雖然沒問出什么，但憑借心心相印這個神技，也明白了黃天萱態度轉變的背后原因。
你不喜歡姐，你只是覺得失去姐有點可惜，便想用模棱兩可的態度困住姐，用姐無法拒絕的曖昧圈住姐，你利用姐的感情把我當魚養，你實際上根本不在意我…李培風你個臭王八，從此以后你給我爬！
“太不巧了，當時我要是晚點服用香水，哪怕就一分鐘，估計便沒這事兒了…”
李培風心中嘆息，此時卻沒什么好辦法，只是陪幾個女孩干巴巴的站著。
但她們心情不好，武問月拿著手機很開心，還給李培風看：“美妝的那筆廣告費打過來了，等回去我把分紅轉給你和曼凝吧。”
“好。”
李培風心不在焉，見黃天萱忽然轉頭看向一號樓，頓時也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個像是女性的‘大白’按動鑰匙，將一號樓的三號車庫緩緩打開，隨后轉身，還向她們招了招手…
李培風心中一動，突然問道：“天萱，你一會要和何以夢做咨…聊天？”
黃天萱目不斜視：“對，昨天約好的。”
武問月玩味地看了眼李培風，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輕笑一聲：“你緊張什么？”
李培風心說我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你還能看出我緊張？
媽的，眼光夠準的！
那位女性大白孤零零的站在一號樓的三號車庫門前，望著隊伍的前方翹首以盼。
“小夢，一會兒有來訪的么？”
“是呢，孫姐你要是想找我聊天的話，下午再來找我吧。”
一位中年女性剛做完核酸，從隊伍里出來后直奔她而來，打了聲招呼后，看向何以夢身后的車庫，驚奇道：“你這工作室這么快就裝修起來了？以后我要找你，是不是要來這兒了？”
何以夢點點頭：“對，不用上樓了，您要是想來，給我打個電話我就下樓。可惜封禁期間車庫里不能裝修，咨詢室看著還是有點簡陋。”
那個由改造成真情心理咨詢工作室的車庫，雖然還沒來刷大白，沒得及掛招牌，卷簾門也沒改造成推拉門，但已經開始正常營業了。
“寶玉小區安心驛站，正在營業中”
門側墻壁上貼著的A4紙打印的一句話，看著很是顯眼。
“蠻干凈的，能聊天就好了。”
中年女性的目光從車庫內收回，轉而笑著夸贊：“我昨天晚上在電視上見到小夢你了，真厲害，面對鏡頭和記者采訪，講話一點也不緊張，有機會告訴能不能教教我？”
“當然可以啦。”
二人閑聊的功夫，不斷有做完核酸的居民從隊伍中離開，大多原路返回家中，但還有四位奔著何以夢的車庫而來，三位女性，一位身材高大穿著防護服的‘大白’。
“這些人都是你的來訪者吧？”
“是的。”
中年女性察覺到來了些陌生人，似乎有些緊張，和何以夢道了聲別也匆匆離開。而來的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培風等人。
“小夢，吃飯了吧？”
黃天萱走在最前面打了聲招呼，何以夢與其寒暄一陣，武問月又和她聊了起來。
“我看到你昨天發布的第一條視頻了，數據不錯，而且拍的也很成熟，這種變裝內容的雖然簡單，但拍好也不容易，看來你做這行真的很有天賦！”
何以夢笑道：“主要還是靠剪輯，我拍了好多素材，然后發給唐巖她們做的后期，配的音樂，她們的功勞更大。”
武問月點頭道：“你賬號的視頻內容還需要多化性一些，不能只發顏值類的作品，等明天咱們再開個遠程會討論一下。想想辦法讓你多拍一些好作品，爭取盡快到達十萬粉，然后咱們一起開直播，到時候我也可以給你引流。”
“好的。”
二人交談兩句，趙清歌突然開口道：“你導師最近忙不忙？還在接訪么？”
何以夢啊了一聲：“她最近在忙一個橫向課題，但好像也在接訪，不過都是比較棘手的，其他咨詢師處理不了，轉介到她的那種。”
趙清歌微微點頭，不再發言，獨自一人回了二號樓。
李培風有點心疼，因為他能通過心心相印猜測到老趙的想法，導兒這是被困擾的不行了，所以想通過心理咨詢的方式尋求一些幫助。
“有時間自己應該和朵朵好好聊一聊，沒必要找心理咨詢師啊，還有天萱…”
眼下李培風對黃天萱找何以夢咨詢這件事兒感到很難辦，因為這白毛成分很復雜，和自己的關系也很復雜，若是黃大小姐一五一十將他的事兒都說出去，李培風真不知道會引發什么后果。
“行了，你們聊吧。小風，我回家了。”
“嗯。”
武問月又和何以夢聊了兩句，便也走向二號樓，場僅剩下三位。
“進屋聊吧。”黃天萱戴著口罩看不清臉色，但眼神很平靜：“屋里有水吧？”
“有，我備了一暖壺的熱水。”
何以夢起身相讓，和黃天萱共同進了車庫，李培風默不作聲地也跟了上來。
“培風你上午不用巡邏了？”何以夢摘下護目鏡，奇怪道：“還是你們倆要一起做咨詢？”
李培風呵呵笑：“我不咨詢，只想坐你這歇會兒，你們聊你們的。”
何以夢眼神微妙，看向黃天萱，見其眉頭微皺，語氣遲疑道：“不太好吧，你在這我們怎么聊？我之前也跟你說過咨詢時的一些忌諱，你忘了？”
“…確實是有忌諱，你先跟我出來一下。”
李培風干咳一聲，壓低音量說完話，邁步走出車庫。
“那我先跟他說兩句”
何以夢對黃天萱點點頭，邁步走出車庫，疑惑道：“怎么了？”
“說話啊！”
李培風想了半天，等何以夢有點不耐煩了，才緩緩道：“黃天萱可能遇到了點感情上的困擾，如果她跟你聊起這件事兒，我希望你一定要恪守咨詢師原則，好好開導她。”
“當然了，這還用你說么？咨詢的目的就在于此…”
何以夢莫名其妙，話剛說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隨即童孔一震，立刻回頭看了眼坐在室內的黃天萱，一秒后，又將審視目光投向李培風，語氣很輕，確實一字一頓的。
“你千萬別告訴我，她感情上的困擾是你造成的？”
李培風沒有回答，眼神復雜的望向遠方，呢喃自語：“我是你男人，她是我的…其實你給天萱做咨詢，很大概率是違背咨詢師倫理準則的，要不你找個借口拒絕她算了。”
“什么鬼？！”
何以夢忍不住摘了口罩，拉著李培風離門口又遠了些，語氣飛快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系？不是普通朋友嗎？立刻跟我說清楚！”
李培風眨眨眼睛：“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和她的關系很簡單，就是，應該，大概，可能…和目前你我的關系差不多？！”
驚訝，譏諷，好笑，厭惡，憤怒的神情從何以夢臉上一一閃過，但也只是一兩秒的事兒，最后她便笑了起來：“我先問一個問題，免得你說錯了我想錯了。”
“問。”
“你我現在是什么關系？”
李培風絞盡腦汁，最后小心翼翼：“男女朋友？情人？父女？主奴…”
“漏，大漏特漏！”
何以夢似笑非笑：“我們現在有、且僅有的只是買賣關系，純潔的交易關系。所以，即便黃天萱和你有感情，我為她做咨詢也不算違背咨詢師的倫理，懂了嗎？”
“夢夢，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
李培風臉色暗然，痛心疾首道：“此時此刻，我真想為你唱一首《愛情買賣》，讓你感受一下我內心的悲哀。”
“那你找個涼快地方唱去吧！”
何以夢呵的一聲，轉身走進了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