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幾位?”
“兩位…在那。”
大廳中的白毛顯而易見,李培風看到了后徑直走上前坐到何以夢的對面,嘴中客氣道:“來的這么早?”
“有求于人,總不能比你晚到。”
何以夢將餐具遞過去,笑道:“剛才在門口給誰打電話呢?笑得那么燦爛?”
“她們倆。”
李培風含糊其辭,不愿多說,但估摸何以夢也能猜到是誰,所以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個文件袋岔開話題:“聊正事兒?”
何以夢注意到他的目光,索性將文件袋遞了過去:“那你先看看合同吧。”
“專業。”
李培風稱贊一句后也不客氣,拿著文件便翻閱起來。
熟歸熟,生意歸生意,他看的也很仔細。
何以夢則趁著空閑在跟服務員點菜,當對方問到鍋底時,她也沒問李培風,而是選了一個番茄鍋一個牛油辣鍋。
難得,還記得我的口味。
李培風略感欣慰,但沒有出聲,繼續看著合同,等肉和青菜都端上來,他也看完了。
這份合同總結下來,就是何以夢出資三萬并負責管理真情心理咨詢工作室,占據百分之六十股份,李培風出資十萬只出錢不用出力,占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后者沒有話語權,但前三年工作室百分之七十的利潤分紅,都會給李培風。三年后,利潤分紅則按照正常比例來走。
“行,在哪簽字。”
李培風點點頭:“我還沒帶筆,你帶了沒有?”
“你不再問問別的?”
何以夢略有詫異:“比如工作室地點在哪,員工現在有幾個,預計何時才能盈利,萬一沒有客人賺不到錢怎么辦。你不問問?”
面對‘老熟人’的疑惑,李培風笑了笑,下意識運用上了繞梁之音:“你那么聰明,肯定都考慮到了。說實話,我這是投人,不是投項目。你哪怕不是去做咨詢,而是去炒股,我也能出錢幫你,如果虧了,也就虧了,那說明我眼光不準,說明你運氣不好,怨不得其他。”
話雖這么說,但李培風其實在心里也是考量了一番的,他認為這項目應該是虧不了。
因為北華師的心理專業在國內排名第一,名頭響當當,而且每個臨床與咨詢心理方向的研究生,經歷其實和醫學生是差不多的,她們都要在校內的心理健康服務中心兼職做咨詢師進行實習,也就是說即便是在校學生,也都有著一定的從業經驗,不是紙上談兵。
更別提何以夢還是心理學部的個中翹楚,導師是領域大拿,如此出去單干,她若虧錢影響學業,對心理咨詢專業喪失信心,一個不高興說不讀博了,她導師都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怎么辦?指定會照拂一二啊。國內頂級的心理咨詢大教授,人脈是極其廣泛的,隨便介紹幾個私人訂單,再拉來一個大企業的eap項目訂單給弟子,那李培風感覺自己的成本就回來了。
當然,這些小想法也只是在李培風腦子里逛了一圈…
“最重要的是,十萬而已嘛,我虧得起,你放心去做就是了,后續不夠我還可以追加。”
何以夢眼簾一垂,嘴角上挑似在笑:“你現在說話底氣足了不少,看來簽了白金確實賺到很多錢。”
“還好…你也沒帶筆?”
李培風心知肚明,這十萬八萬塊錢,何以夢自己找父母要,她們肯定也能給。李培風雖然沒有打聽過何以夢家境,但看平常穿戴,行為談吐,也能感覺她的家境應該是個和自己差不多的中產。非找上他來,想必是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
“不著急簽字。”何以夢抬頭道:“先吃飯吧,你去幫我調下小料。”
“好。”
李培風微微點頭,走到調料臺取了兩個小碗便忙活起來。
麻醬、沙茶醬、海鮮汁、醋、麻油、香油、糖、小米辣蔥花香菜…每樣少許。
每次吃火鍋,李培風基本都會按照這個配方調小料,不僅他自己喜歡,很多女孩也喜歡,包括何以夢。
她道了聲謝,用筷子攪拌著小料,攪勻了,微抿一口,點頭道:“嗯,還是那么好吃。”
“上個月和同學吃火鍋,我就想問問你的到底是怎么調的,但想來想去專門為這個給你電話實在小題大做,也就沒問了。”
“是么?那一會我把配方發給你。”
李培風回答完,又忽然想起好笑的事情一樣:“所以,你我之間到底是誰在刻意營造曖昧氛圍?”
何以夢反問:“我說的話很曖昧?”
“多少有點。”
李培風如實道來,何以夢無所謂地笑了笑:“那就是有了。你看,或許這也證明了人類意志力量的薄弱,因為哪怕是再冷靜理智的個人,也無法徹底掌控自身情緒。放大來看,這還說明了人類意識體系的矛盾乖張,人類個體無法擺脫情緒的控制,不能做到真正的理智,那么人類整體也完全無法從歷史中得到任何教訓,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對方把這件事忽然扯到這種玄而又玄、高深莫測的話頭上,李培風也不意外,思考兩秒,發表了一番似乎是表達反對的話;
“人類整體我無法判斷,但我認為單從人類個體來講,在人性中沒有矛盾和沖突。真正的矛盾和沖突存在于人性之外,比如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演化出的一些因素。你擔心別人如何看待你,你從自身之外尋求肯定,那你就會被別人、被社會所奴役。”
“但如果你無需從外在找認同,不在意他人評判,成為自己的主人,那自然就不會有矛盾,也無所謂被情緒掌控。”
何以夢了然道:“你真是成長了不少,用我老板的口頭禪那就是…孩砸,你開悟了呀!說的話實在太有道理了,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做自我?!厲害!多少人活一輩子也不懂這個道理。”
緊接著,何以夢語氣微頓,笑容玩味:“但如果你不在意他人目光,所做出行為,傷害到了身邊人該怎么辦?”
李培風面色一滯,隨后真誠道:“那自然有法律來執裁我,我也會盡我所能地去彌補,去挽救,并撫慰對方的創傷!”
何以夢凝視對方,戲謔地哼笑一聲沒有說話。
李培風并未對讓,凝視回去!
今天何以夢那一頭濃密到爆毛的白銀發被扎成了高馬尾,颯爽又干練,那張杏仁臉似雪如霜,銀發之下居然更顯白皙;黑藍色的瞳孔與此形成鮮明對比,雙眸整體好像藏了一泓清泉,甚至能讓視者倒影出自己;眼底的臥蠶美麗深邃,顯得鼻子嘴巴等五官更加立體。
哼,壞女人!為了拉投資還特意化妝了吧?!
李培風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了,免得心生邪念。
倒不是李某人禁不住考驗,而是何以夢不僅長得漂亮,氣質也很獨特。
這可能得益于她經常在情感研習社開講座,也可能也因為心理咨詢師的職業特質。
總之,何以夢有一種淡然的、清雅脫俗的獨特氣質,工作的時候平易近人,極具親和力,日常又給李培風一種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的感覺。
但在床上呢,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
誒呀,不能再聯想下去了了!!
李培風心中暗道幾聲罪過,夾起幾片紋理很漂亮雪花肥牛,放進咕嘟嘟拋冒泡的牛油火鍋里,打算專心吃肉。
不過在鼻尖纏繞的,除了醬料和火鍋的香氣,還有何以夢身上淡淡的幽香。
敏銳嗅覺,給我關閉!
“你這張臉吶…”
何以夢卻沒收回目光,一直盯著他看,呢喃似的自語道:“我怎么感覺越來越不像人呢?”
“好端端的罵我干什么?!”李培風嫌棄:“不會夸獎就閉嘴,靜靜的用眼神贊賞我,那我也能看懂的。”
“說話聲音還好聽了不少。”
何以夢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是費勁:“但這種聲音聽著也不像人能發出來的…”
靈感判定這么高嗎?坐在一起吃頓飯,就察覺到我不是人了?
李培風心有余悸地閉嘴了,畢竟經過系統改造,他也對自己還算不算人有所懷疑。
其實不過是幸福的煩惱罷了,誰不想成為一個魅力點滿的人形春藥呢?
何以夢默默夾了塊肉,剛要吃,卻道:“昨天我刷到你的抖音了,唱歌水準提高了不少哦?”
“一般般。”
“現在你在抖音上有一百萬粉絲了吧?有人找你拍么?”
“有幾個,但我沒接。”
李培風隨口道:“我自己的號沒怎么好好經營,主要是現在沒多余的時間,而且我的視頻賬號也只是為了給引流而已。”
“你是了解我性格的,我這個人很內秀,不想做什么網紅,最大的愿望就是寫作。”
何以夢沒有對他厚顏無恥的言論進行抨擊,反而嗯了一聲表達了贊同:“邏輯很自洽,你既然不在意她人目光,自然也就無所謂出名。”
接著又問:“武問月呢?我看她好像接了不少,你們的工作室是不是賺了不少?”
“還行,能賺錢。”
“創辦以來賺了多少?告訴我具體數字。”
李培風本不愿透漏,但何以夢很認真地在問,他也如實說了,隨后疑惑地補充一句:“你問這個干嘛?有想法?”
“還真有。”
何以夢目光放到了文件袋上,微笑道:“其實剛才我不讓你在合同上簽字,是因為我有第二個合作選項。那就是讓心理咨詢和短視頻、直播這兩個關鍵詞掛鉤。”
李培風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
何以夢嘆了口氣:“說實話,雖然你對我有信心,但我自己沒什么信心,心理咨詢這個行業就不是能賺錢的行業,它沒有錢途。你要真給我投十萬開心理咨詢工作室,三年內我甚至沒信心幫你回本。”
“這不是我的能力問題,而是這個行業的問題,它在盈利方面的天花板很低。國內那些頂級的咨詢師,我是說行業天花板那幾位大教授,包括我老板,她們若不做教培、單純靠咨詢,想一個月賺一百萬,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是如果將心理咨詢進行些微調,刪減掉一對一,和那些過于專業硬核東西…”
何以夢張開手掌,五指虛張隨后緩緩合攏握成拳頭,眼神看向李培風,語氣微妙:“再加上短時頻和直播,你覺得有沒有搞頭?”
李培風臉色遲疑:“你不會是想把你在戀愛講座講的那套理論開直播講出去吧?是不是有點灰色了,你導師能同意么?”
“放心,我問過她意見了,只要我注意尺度就沒問題。”
何以夢擺了擺手:“不過如果按照我的計劃,那種方式與其說是心理咨詢,不如說我是個情感主播,有點割韭菜的意思…”
“細講?”
“細講可太多了!”
何以夢干脆放下筷子,侃侃而談:“比如我會在短視頻或直播中,利用的自身的學歷、專業、顏值的三大優勢,泛泛地談一談哲學、文學、感情之類的話題,然后我可以告訴學生如何高速學習;再告訴剛進社會的年輕男孩如何自我提升、怎樣追女孩;最后告訴剛進社會的女孩怎樣將自己培養的獨具魅力,如何追到富二代、潛力股,最重要的要讓她們學會辨別壞男人,能夠理智看待感情!”
何以夢若有所指:“免得她們遇到渣男、被pu誒了還不自知,一門心思地往渣男身上撲。以上述爲內容來做,想來我吸粉的速度會很快。”
還真是割韭菜啊…
李培風對何以夢的貶低并未在意,心中甚至有些敬佩:“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聽著很有搞頭啊!”
何以夢挑眉笑道:“是吧?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我還仔細地做過市場調查,目前抖音上搞心理咨詢直播的人,大多都像我說的這樣做的。粉絲破百萬的大主播有二三十個吧,她們大多有團隊,一晚上的直播收入大概在三四千。說實話,有點低,和她們顏值以及專業水平一樣低。”
“如果我來做,肯定會比她們做的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何以夢自信道:“而且我還可以帶貨、接,比如圖書類的,就好比你的,或者和文化相關的一切產品。變現、直播禮物變現兩個渠道我都可以做起來,如果有團隊,我絕對比武問月賺得多!”
李培風心中贊賞更甚:“我信,我絕對信。另外這也不耽誤你開工作室,你可以像我一樣,用短視頻來給你的心理咨詢工作室引流。你若是忙,不還有別的員工嘛,多招幾個,完全沒問題的。”
此話一出,何以夢似有些意外,身體前傾,眼睛一眨一眨的:“你同意了?”
“額?我一直同意啊!”
何以夢不確定:“那你不用跟武問月說一聲么?雖然你是投資人、大股東,但我聽說,她好像才是工作室里真正的老板吧?”
李培風筷子一滯,停止往嘴里炫肉的動作,大嘴卻沒合攏,表情錯愕之極:“你是說…你要進三位一體?”
何以夢微微皺眉:“其實最好是能夠讓我入股。”
何以夢手拄著下巴,嫣然一笑:“如果我入股的話…能不能把工作室換個名字啊,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三位一體這名字,我下意識就覺得很它很討厭!特別討厭!”
李培風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你上一句說什么來著?”
“老板是武問月?”
“再再上一句!”
何以夢反復思量,眉頭舒展,臉色了然,眨眨眼睛,淺淺一笑:“我忘了!”
李培風干咳一聲,提示道:“你再問一遍我同不同意。”
“我、不、問。”
何以夢一字一頓地說完,又傲然地緩緩搖頭:“反正你已經同意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你自己說的!”
李培風看著對方晃來晃去的白色馬尾辮,心煩意亂!
三位一體,難道要加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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