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沒什么好說的
人生總有許多巧合和偶然，但以唯物主義的思維，辯證的看來，世界上沒有絕對和偶然的事情，只有人們創造出來的偶然，那些看似很巧合的事情，其實也是所必然可能發生的結果。
偶然是對原因的無知，偶然性背后隱藏著必然的規律。
因為趙清歌的父母想要泡溫泉，于是趙清歌便提出和李培風泡溫泉。
但環境比較好，距離又比較近的溫泉度假村就那么兩三個，趙清歌在得知父母去鳳山，便帶著李培風來了九龍。
未曾想，鳳山因員工有密接而暫停營業，那么趙、李夫妻同樣來到了鳳山。
所以說，她們最終能在此地撞見趙清歌，也是合情合理的…
“開什么玩笑！朵朵能來這兒泡溫泉？她不是說有工作要忙嗎？”
趙海奇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更用力地去看前方結伴的二人，但最后也只是搖頭：“不行，只能認出是一男一女并排走，看不清，誒呀，我這眼睛，把眼鏡帶著好了。你等等，我去衣柜里取眼鏡…”
“還取什么？不取了！”
李馨連忙拉住自己丈夫，邁步往前走，壓低音量道：“大概率是朵朵，應該不會差了，我們跟在后面離近了看看確定一下，你注意點，別被發現了。”
“藏著躲著做什么？直接上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不對，是因為那個男孩？”
“當然！”
李馨拽著趙海奇往前走，但時刻都注意著前方二人，發現她們背對著自己依舊往前走，最后出了大廳，往室外溫泉走去，也快步跟上。
“那男孩和朵朵手牽手，肯定是她的男友。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她在網戀吧？”
趙海奇面色凝重：“你說那男人是朵朵的網戀對象？”
“有可能。”李馨的臉色更加凝重，見前方的兩人走遠了，下意識拽著自己丈夫加快了腳步，心中更有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她感覺那個男人的個頭，身材，背影，看著都太眼熟，太眼熟了。
會不會是…
念一至此，腳步再次加快，當看到二人在室外溫泉的一個圓形小池子中牽手坐下，李培風不經意地轉了個身，李馨也看到了他的側臉。
“那男孩，我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這時候雙方已經拉近了距離，趙海奇也隱約看到了李培風的面容，疑惑道：“老婆，你見過他沒有？”
“見過。”
李馨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這句話，但心中還存留一絲僥幸，因為她沒看到和李培風同行女孩的臉蛋，哪怕對方的背影再像自己趙清歌，但沒見到對方模樣，也不能做出最后的判斷。
可心中卻更加急迫，站在通往室外溫泉的門前仔細觀察，但室內霧氣裊裊，那二人坐在室外的溫泉，又背對著她們，根本見不到人的正臉。
“見過？那他是誰，叫什么名字？”
李馨并未直接回答：“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我們也跟著出去？”
趙海奇也沒有追問，心中生起好奇或惱怒的復雜情緒：“確實該看看，那女孩的背影和朵朵很像，難道她真的撒謊了？”
難道自家女兒拒絕了父母的邀請，是為了和男朋友偷偷約會？
難道我三十三歲的老閨女終于要開花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大糞…
李馨站在室內觀察了一下室外溫泉的格局，六七個小溫泉池，還有一個大泳池，也就十幾位游客。
稍一思索，心中有了打算。
李馨謹慎道：“從綠植那繞過去，別讓她們發現。”
“是不是不太好？”趙海奇微微皺眉：“我忽然發現，萬一那女孩是朵朵，拒絕了咱們邀約，其實是和男朋友私下約會，咱們做父母的突然又突然出現…”
“快點走吧你！”
李馨內心焦急，只想驗證那個可怕的想法，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只是拉著丈夫率先邁步，電子門自動打開，她們走出室外，也放輕了腳步。
“老婆，如果真是朵朵和她男友，咱們在她們面前出現很尷尬，她們兩個人也都會難堪的，你我都要想好怎么說…”
“不被發現不就行了？就算被發現了，我們裝不認識她，不上前主動搭話不也行了？你快閉嘴吧，我們到她們身后的池子去！”
夫妻二人漸漸潛伏靠近，隨著距離拉近，耳邊也聽到了李培風說話的聲音。
“這張照片我覺得最好看。”
李培風右手搭在趙清歌如玉的肩膀，左手拿著手機，上面顯示的是二人在大棚內采摘草莓時，他給老趙拍的幾張照片。
畫面中，趙清歌少有笑意，只是低頭專注地摘果子，陽光撒下來，打在她的發梢和側臉上，渲染了一層金邊。
“一般。”
趙清歌卻不失太滿意，挽了一下兩側長發，指尖從眼角劃過，又微笑道：“你給的那瓶藥到底有什么功效？我感覺服用了兩周以后，身體狀態好了不少。”
李培風轉頭仔細欣賞著趙清歌的臉蛋，發現對方的精神狀態，較之以前確實是肉眼可見的改變，臉蛋白里透紅，不是被溫泉的熱氣所熏染，而是自見面時就有的。
還有整個人的皮膚，看上去也健康了許多，連原先眼角處，一旦笑起來便會若有若無的出現魚尾紋也都消失了。
可惜，成熟的風韻沒了…
李培風稍感惋惜，但轉念一想變恍然了，難怪今天老趙開車接自己的時候，他感覺對方變年輕了，不單純是趙清歌換了腎運動風服飾穿搭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趙清歌這兩周都在按時服用自己送出去的培元丹！
“轉眄，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李培風忍不住用洛神賦夸獎了一下，但趙清歌只是笑了笑：“那藥市面上能買到么？”
“買不到，這藥很珍貴，我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了一些，而且世上可能也僅存這些了。”
李培風回答完便將趙清歌摟得更緊了，并試圖親親，他想用這種辦法岔開話題，事實證明，很好用！
四唇相印，全心全意使出中吻技十八法的李培風，對身后溫泉池驟然加大的水聲也沒有在意。
此處雖然算是室外，但也只是半開放的，周圍被墻壁擋著，風吹不進來，池邊還種植了諸多綠植，冬天仍然不見凋謝，反季的盎然，頭頂藍天白云，度假村內翠鳥鳴叫。
初冬的寒意，被池中自地底幾千米而來的沸騰泉水驅散，二人全身泡在里面，只感渾身疲倦消失的無影無蹤。
濯濯氣靖此，曦發弄潺潺。
李培風覺得自己應該索求點什么了。
在雪白脖頸間留下幾片花瓣。
在那輕盈小腹掠過無痕。
在那雙水潤勻稱大腿上留下波紋…
“嘩嘩嘩”
身后溫泉池水聲更大了，趙清歌的臉色也更紅了幾分，微聲道：“別摸了，松手。”
“這池子就你我，而且誰沒事總注意咱們啊？”
李培風小聲安慰著，將頭徹底枕向她，品味心中的美好和眷戀，拿起池邊的手機，輕聲道：“老婆，我們來個自拍吧。”
趙清歌略有遲疑，但還是沒有阻攔，心中的想法和李培風相同，都想將這一刻永久保留，方便日后回想此時的溫存。
“你小心點，手機別掉水里。”
“嗯，拍照的時候您笑一笑。”
李培風調出相機功能，選擇前置攝像頭對準了，二人各自露出笑容，隨后他‘咔咔咔’幾聲連拍。
“您看怎么樣？”
拍完照，李培風將手機遞給了趙清歌，后者仔細翻閱了一陣，目光只在二人的臉上停留片刻，便切換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終于，在第五張照片的畫面右側角落，發現了兩張極為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對中年夫妻，就坐在她們身后的溫泉池里，眼睛也看著手機鏡頭，或者是她們！
一個即便身處滾燙的溫泉池中，仍然面帶寒意、眼神冰冷的婦人。
一個坐在她身側，三七分的頭發黑白摻雜，眉頭幾乎皺在一起，表情嚴峻的中年男子。
“…這是？”
趙清歌的臉蛋驟然由紅轉白，毫無血色。
“她們？”
李培風也發現了自拍照中的那對夫妻，渾身打了個激靈，從內而外感受到一陣寒意：“老…導兒，那兩個人，好像是您…”
太可怕，太可怕。
李培風都不敢說出她們的身份了。
“…怎么可能？！！她們怎么會來這兒？！！”
趙清歌緊握手機，不敢置信地將張照片放大，再放大，放大到極限，目光在二人的面孔上停留了四五秒鐘，深吸一口氣，眼神分別閃過痛苦、糾結、不愿接受等復雜情緒，最后緩緩閉上眼睛，微聲道：“你回頭看一眼，確定…一下。”
您這是讓我直面死亡啊？！！
李培風內心都要崩潰了，但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索性緩緩轉頭，可剛有此念，耳邊又聽到嘩嘩啦啦接連兩陣水聲。
“啪嗒啪嗒”
接著，是拖鞋走在石面上的腳步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對夫妻出了溫泉池，向她們走過來了！
“我…應該不用回頭了。”
李培風欲哭無淚，心中也明白了在剛才，自己和老趙親熱的時候，后面的溫泉池為什么發出那么大水聲。
原來人家父母親眼目睹，所以氣的在玩水？！！童心不老啊你們！！
趙清歌依舊雙眼緊閉，但他能感受到，老趙的身體逐漸僵硬起來。
“海鹽池？這個池子看起來不錯。”
“寫的什么功效？舒筋活血、健腦提神…呵呵，老趙，我怎么感覺咱們進去了要腦溢血呢？”
“試試再說，而且人家這對…情侶泡著都沒事兒，我們應該也沒問題。”
趙海奇和李馨一邊旁若無人地說著話，一邊進入了李培風和趙清歌所在的溫泉池，并與其面對面地躺坐著…
趙清歌終于睜眼了，眼神卻沒有和自己父母有半點交匯，第一時間轉頭起身，同時微聲道：“走！！”
面對李馨和趙海奇那如刀子一樣的目光，李培風不敢與其對視，低眉順眼，且艱難地也站了起來。
但二人腳剛踩在池邊要下去，李馨便冷然發聲：“回來，坐下！！”
可能是趙清歌精神緊張，加上池沿沾了水有點滑，她一個不穩，差點沒摔倒，好在李培風及時摟住她的腰，扶住了…
“走，快走。”趙清歌雖然沒什么表情，但聲音微顫，催促著李培風，然后第一個下了溫泉池準備穿拖鞋。
“坐下，我不想說第二遍！！”
李馨的聲音又大了一個調門。
李培風經過剛才的驚駭，稍稍恢復了些理智，總感覺就這么跟趙清歌逃離現場也于事無補，既然人家親眼見到了，還裝鴕鳥實在沒必要，于是就沒有第一時間跟著趙清歌穿鞋，有點小小的手足無措。
“朵朵，回來吧。”
趙海奇面沉如水：“我們是你父母，你還想跑哪去？”
接著，眼神變得銳利，看向李培風，鼻子哼了一聲：“你也給我坐下！”
嗯？有殺氣！！
李培風沉默兩秒，拉著趙清歌小聲道：“叔叔說的對，要不…坐下吧？”
趙清歌呆立了好一會兒，快速看了眼父母臉色，又看了眼李培風，緊咬銀牙，脫掉鞋返回溫泉池中。
“叔叔…阿姨，好。”
李培風強擠出一個笑容，也在趙清歌身側坐下。
現在的局面又回到了2V2，面對面！
而趙海奇與李馨對他的問好根本沒有回應，只是用眼神不斷地二人的身上掃視。
趙清歌眼神飄忽，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水，一會兒看看池邊的綠植。
場面沉默下來，與其他幾個池子有說有笑氣氛完全不同。
“你女朋友呢？”李馨首先打破沉默，看著李培風質問道：“你不是跟我說你有女友么？”
“…那個是前女友，給您看的照片也是以前拍的。”
李馨眉毛一挑：“哦，故意糊弄騙我的？”然后，看向自己女兒：“這事兒你也知道吧？”
趙清歌保持沉默，李培風搶先道：“是我自作主張，導兒她不了解，我就是覺得您當時總給我介紹女孩不太合適，所以打了個馬虎眼…對不起，阿姨。”
李馨臉色鐵青：“我就知道，上次在她家撞見你，我就知道你們關系沒那么簡單，李培風啊李培風，你膽子是真不小！！”
鐵證如山，也沒有狡辯的余地了，李培風嘆了口氣，語氣真誠：“都是我的問題，是我主動的，和導師沒關系…”
“不然是誰主動的？！”
李馨打斷道：“平時看你謙虛禮貌，過年過節還給我們送禮，沒想到你心機這么深，居然另有所圖…”
趙海奇拉了下妻子的胳膊，也打斷了她的對話，隨后平靜道：“你繼續說。”
說啥呢？
李培風有點犯難，撓撓頭道：“其實我和導…清歌商量過，是想等我明年畢業了，再見您二位長輩的，現在雖然提前了，有點猝不及防，但也是早晚都要見的，那個…讓叔叔阿姨操心了。”
干巴巴的沒什么營養。
李馨和趙海奇也不想聽，后者轉而看向自己女兒：“朵朵，你也說話，說說你的想法。”
話音落了兩秒，趙清歌才抬起眼皮，看了眼李培風，看了眼自己父母，緩緩眨了眨雙眸，嘴巴囁嚅兩下，最后居然當著她們的面，牽起了李培風的手。
老趙再度垂下眼皮，緩緩道：“我談個戀愛而已…沒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