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兩個女孩一起接吻是什么體驗?”
全世界有76億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大概沒有多少。
但李培風算是其中一個,而且剛剛親身體驗過的他對此印象深刻…
像是有一團真氣在體內流竄,皮肉表面和五臟六腑成片成片燃起了大火,有幾百種知名或不知名的野獸在腦袋里嘶吼嚎叫。
睜開眼睛能看見長白山的大雪,天邊水浪濤濤連著云朵,狂風四起席卷落葉,閉上眼睛只感覺自己羽化飛仙,成了人間真神,揮手間便能讓世界毀滅。
和兩個女孩的舌尖觸碰的那一刻,三人心念合一,敢于向永恒開戰,撞向現實的冰川…
“美,真美啊!”
李培風腳下踩著棉花一樣回了自己房間,也終于在晚上九點多,得空給老媽回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李培風立刻被冰川撞醒了。
很硬,很大,很殘酷…
“請問你是誰?是簽約了白金合約的李培風李大作家嗎?怎么人飄到了太空也能打電話?那里有信號?”
“你確實有資格驕傲,但不能過分,為什么現在才想起給我們打電話,這么大的事兒只發了個朋友圈,我們作為你的父母不值得你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嗎,你的愛呢,你的情呢,這個家庭已經給不了你溫暖了嗎?是爸爸媽媽不夠愛你嗎?還是你不夠愛我們…”
于慧芝抱怨一通后,又和李啟元聯合起來,對李培風展開了一頓嚴厲而不失溫情的批判,李某人虛心聽取,對建議和批評全盤采納。
“是,是,媽您說的對。”
“我一定戒驕戒躁,把爸爸的建議永記心間。”
“嗯,我挺好的。”
“什么?你們真要來?”
確定了父母要在周五晚上,也就是明天晚上坐動車來首都之后,李培風并不意外,但心情卻有些復雜。
自上了大學后,二老總共來首都看他八次,除了第一次李培風大一開學那次,其他七次與其說是看兒子,倒不如說是把兒子當成禮拜天過了。
她們打著關心兒子生活、學習的借口,實際是在假期或周末便來首都旅游度假,住在公寓里,吃基本是李培風買單,偶爾他還要客串導游。
這反而嚴重影響了李培風的正常生活和學習工作,所以此時他很不情愿。
“來了你們也沒地方住,現在房子我和另外兩個朋友合租的,問月就是其中一個。”
“你和月月同居了?”
哪怕隔著電話,也能聽出于慧芝的驚訝。
“合租!”
李培風強調道:“還有一個女同學和問月住一個房間。”
于慧芝恍然的語氣竟然帶著一絲失望:“其實和月月同居也沒事,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她比你之前談的那個強很多,徐曼凝和我們家庭差距還是有點大。但月月就不一樣了,雙方家庭都在寧遠,互相知根知底。老武是體育局的干部,月月媽媽是高中老師,她又是獨生女。”
父親李啟元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和你媽身邊的同事都知道你在北華師讀書,一問你有沒有戀愛,我們都不好意思開口!”
兩個人對李培風校內的風流史毫不知情,她們真的以為自己兒子大學五年多只談過一個女朋友,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關于我的個人問題,爸媽你們就別管那么多了。”
李培風打斷道:“要是真想來,就住酒店待兩天,我現在給你們定返程車票,省得耽誤周一上班。”
“還沒到就開始攆人了。”
李啟元很不悅:“我說老婆,要不咱別去了,兒子不歡迎。”
“不是不歡迎,只是最近確實有點忙。”
忙是實話,另一方面李培風琢磨著自己父母過來后,徐曼凝和武問月肯定輪流作妖,她們倆在卡地亞柜臺前說的話李某人還記得呢。
一旦三個人關系在自己父母前暴露,那必定又是一陣風波,能避免就要避免了。
李培風補充道:“這不剛賣了幾本書的版權嘛,有個導演和我討論劇本的事兒,最近我還打算開本新書,學校那邊又讓我辦網絡文學創作講座,周末也不能休息…所以你們過來,我怕自己照顧不到。”
“你看看!”李啟元痛心疾首:“老婆你之前還在那兒美呢,我說什么來著?簽了白金后我們的兒子已經不是我們的兒子了,他是所有讀者的兒子!他是終點集團的乏走勾,親情已經沒有了,證道白金就是需要這么無情!”
李啟元是在遼遠工大教馬哲的教師,有時候李培風感覺自己父親的狀態,很像在天臺上抽煙感受寂寞的哥們,偶爾也會成為那種張口剝削壓迫,閉口革命和無產,閑著沒事在課堂上放《國際歌》讓同學們感受精神的奇葩。
“我不是,我沒有,爸你又發什么神經…”
“親愛的說沒錯呢。”
于慧芝沉默片刻,先是同意了自己丈夫的話,然后竟然有些哽咽:“在今天的寧遠城之夜,有人相愛,有人心碎,有人開車看海,有人因為被兒子嫌棄而傷心流淚。我不知道風風你醇厚溫熱37.8度的嗓子是怎么說出這種冰冷無情的話。巨大的悲傷席卷而來,痛苦讓我坐立難安不能自己…嗚嗚。”
于慧芝是在遼遠工大藝術學院的一名繪畫教師,內心敏感,傷春悲秋,矯情無比,非常符合一個藝術家的神經氣質。
李培風嘆氣:“我罪該萬死,我不該給你們訂返程票?但以前不也是我提前給你們訂票嗎?你們怎么又來這套?”
于慧芝抽泣:“媽媽已經開始反思了,我首先考慮你的爸爸是否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回顧了你的成長之路,他功不可沒,于是我又反省自己,毫無疑問我也是個優秀的母親。你能走到今天,取得這些成就,媽媽居功至偉。所以此時此刻,媽媽我不理解,風風,我不了解我的兒子,我的愛,終究是錯付了嗎?”
“媽,你這套對我從小用到大,現在已經不好使,你要真哭了請給我打視頻讓我看見你的眼淚,千萬別像上次一樣用洋蔥硬擠…”
“名字!”
于慧芝懊悔道:“一定是你父親把你的名字取錯了,培風,培風,培育風,人怎么能抓住風呢?抓住了也是一團空。”
“所以,你們到底還來不來?”
李培風干咳道:“不來的話,我就不定你們返程的票了。”
“嘟~嘟~嘟~”
李培風放下手機,嘆了口氣:“我這么孝順居然還掛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