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大能主動封閉記憶,就是為了不讓邪魔提前出世,連自身記憶都已經修改,更何況是逸聞傳說?
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便是口口相傳的東西,因為每個人都有自我的意識,傳播過程中會下意識進行修改。
如果把故事源頭進行修改,傳播過程中自然會更加偏移,你不會以為,一個凡人可以描述全部三界逸聞吧?”
自從認識呂云澄開始,呂云澄便表現得高深莫測,石之軒雖然是岳丈,但卻沒有得到多少推崇和禮遇。
難得有教訓呂云澄的機會,多年修身養性養成的淡定,也掩蓋不了想要嘚瑟的心,不免多說了幾句。
呂云澄對此并不在意,反正打臉又不是一次兩次,有過無雙城下那次丟人經歷,呂云澄再也不怕這種事!
心念一動,已經提取出重點。
“如果處在阿修羅界,自身的記憶能夠維持么?難道阿修羅界可以進行一定程度的屏蔽?可以隨意的交流?”
“當然不可能,否則玉帝和如來早就聯手進攻阿修羅界了。”
“那好,如果以后有需要,小婿還會通過這種方式聯絡岳丈,岳丈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聯絡小婿。”
“三百年內,除非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我不會主動聯絡你。”
“岳丈一路順風。”
“臨走前告訴你最后一句話,你所熟悉的,很可能是最強大的敵人!”
石之軒身形緩緩消散,呂云澄收回劍指,柔聲道:“青璇,覺得如何?”
石青璇道:“我覺得我成了你說過的那個‘中轉站’,我身體的承受力還是差了一些,有些脫力。”
婠婠嘟囔道:“不是你脫力,而是咱們兩個全部脫力,你的境界加上我的真元,才能承擔中轉的任務。”
呂云澄笑道:“二位夫人辛苦,看來這次還是歪打正著,若不是婠婠想要玩鬧,怕是還會失敗了。”
“什么玩鬧,我這是…”
“是是是,夫人厲害,察覺到了為夫計劃中的失誤,主動查漏補缺。”
石青璇道:“不忙說這些,咱們還是先總結一下我爹送來的情報吧。”
“我所熟悉的,很可能是最強大的敵人,我最熟悉的除了自身,便是你們幾個,莫非你們是敵人?”
“胡說八道什么呢,除非你要始亂終棄,否則咱們怎么可能生死相搏?”
“婠婠,你不是最喜歡叫‘要死了要死了’么?怎的不是生死相搏?”
“呸,這個時候還不正經,等到邪魔來了,看你拿什么應對!”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岳丈說的是什么意思,我最熟悉的便是身邊的人,總不可能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
“會不會是云郎曾經熟悉的?”
“我的朋友們都非常可靠,我的師父共有兩人,一個是貪吃的老頭子,另一個曾經參與過那場大戰,這是不可能修改的,所以也沒有問題。”
“還能是誰?”
“不知道,不要想這件事了。”
呂云澄雙目閃過一絲郁氣,轉而恢復成了笑臉,這事暫時還不能確認,說出來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
“我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便是岳丈方才說‘一個凡人可以描述全部三界逸聞’,這個凡人是誰?”
婠婠道:“莫不是吳承恩?”
呂云澄笑道:“這是一個很好的假設,假如這是真的,岳丈是如何知道吳承恩的?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
“過去未來?”
“岳丈的不死印法,可以出入于生死之間,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也不在中間,如果繼續推演,便是不在過去,不在未來,也不在現在。”
“會不會是歷練過程中,當初云郎把父親和陰后送到一方小世界,會不會是在小世界中得到的線索?”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以后可以繼續試探一二,唉,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謎語人滾出哥譚了。”
“云郎如今不也是謎語人?”
“行了,今天不做謎語人。”
“那做什么?”
“韋爵爺!”
玄奘師徒離開黃風嶺繼續西行,光陰迅速,歷夏經秋,寒蟬鳴敗柳,大火向西流,不知不覺已經轉涼。
一路之上雖有蛇蟲鼠蟻、豺狼猛獸侵襲,但卻算不得什么,玄奘自己便能應付,尋常猛獸輕松驅逐。
遇到小妖侵害百姓,便出手幫忙降服,孫悟空無意間擊殺一只老虎精,用虎皮縫制了一件虎皮小短裙。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電眼,紅唇,身材纖細,長筒靴,鋼管,虎紋短裙,不一定是小姐姐,也有可能是齊天大圣。
孫悟空對于這套裝扮異常喜歡,豬八戒卻覺得師兄是不是腦子有病。
這一路上,八戒也得了些好處。
那些小妖小怪,或者是開路搬石頭之類的活,基本上都是豬八戒在做。
看起來似乎很繁瑣很疲憊,但豬八戒本來就擅長做這類活計,他靠著這些本事,三年時間賺出一套大別墅。
這不是勞累,這是在練手!
對于豬八戒而言是練手,對于當地百姓卻是大大的好事,不僅贈送上好齋飯作為感謝,還有長生牌位供奉。
某處富豪村落,甚至集資建立了一座廟宇,已經能夠得享香火。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連佛祖都要爭那一炷香,更何況是豬八戒。
正因為如此,一路之上,只要不是遇到大妖怪,豬八戒都是主動出手。
遇到大妖怪,想出手也打不過啊!
一路無事,師徒三人行了數月,面前出現一條足足八百里寬的大河。
劃重點,八百里是寬,不是長。
也不知道老吳怎么這么喜歡八百里這個數字,西行路上,山脈都是綿延八百里,河流也都是八百里。
本世界是神話世界,名山大川多不勝數,八百里寬的大河算不得新鮮。
只是這河不是尋常的河。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看到石碑上這四句話,玄奘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骨髓的恐懼,似乎自己曾在這里死過好幾次,每次都凄慘無比。
豬八戒心知名山大川必有高人,這里如此兇煞,說不得便有妖怪,忍不住放下擔子,拿起了九尺釘耙。
弱水這么厲害,豬八戒不怕么?
還真不怕!
雖然豬八戒擅長做農活,在天庭擔任的職位類似于“大司農”,但他確實曾經立過軍功,與弱水頗為相關。
昔年玉帝派兵征討南瞻部洲一群妖魔,豬八戒統兵橫渡弱水,從后方直插妖魔大本營,一舉打亂妖魔的部署,立下大功,因功封為天蓬元帥。
玄奘看了幾眼,道:“悟空八戒,水流如此湍急,也沒有船只,你們都會騰云駕霧,誰能馱我過去?”
孫悟空道:“我們都馱不得。”
“為何?”
“遣泰山輕如芥子,攜凡夫難脫紅塵,如妖怪那般使攝法,弄風頭,扯扯拉拉,就地而行,卻是沒什么難度。
過流沙河,卻是不能。
師父要取真經,必須一步一步走到靈山,最忌諱投機取巧,今日馱師父過河,明日過山,后天直接便到了。”
“還有這種說法?”
“人間有句話,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既然濕了鞋,何不洗個腳,既然洗了腳,何不洗個澡?
這種事情,一向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心思稍有松懈,便可能陷入到滑坡,是萬萬不可取的。”
豬八戒道:“師兄說的是,師父身上有偌大因果,老豬當年統領過天河水兵,水性極佳,背一座山也能過河,卻馱不得師父。”
“這該如何是好?這河水中連一根蘆葦都沒有,想一葦渡江都不成。”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我們不能馱著師父,機關器械卻是無所謂,師父且稍候兩日,看老孫的手段。”
此后兩日,孫悟空砍了一些木頭,用機關術手段,制造出了一架飛舟。
沒錯,飛舟。
可以載著玄奘漂浮于水面三尺,飛行速度不算太快,卻非常穩,保證可以在機關毀去之前,橫渡流沙河。
若說用神通載著玄奘過去,自然是投機取巧不可為之,但機關術不是神通術法,算不得違規手段。
只能說,觀音菩薩沒想到這點,想要彌補這個bug,也要等到玄奘師徒過了流沙河再說,現在卻不行。
好在祂一直關注玄奘師徒,見孫悟空制作機關器械,立刻派木吒過來,讓沙僧主動現身,以骷髏頭載人。
過了流沙河之后,孫悟空催動神通術法,把那些骷髏頭化為大橋,又用各種機關加固,足以使用千年。
流沙河往日是攔路天塹,自此之后成了一片坦途,前路再無滯澀。
楓葉滿山紅,黃花耐晚風。老蟬吟漸懶,愁蟋思無窮。
荷破青紈扇,橙香金彈叢。可憐數行雁,點點遠排空。
眨眼間到了暮秋時節,師徒三人到了一處山嶺,山嶺下有一處頗為繁盛富貴的莊園,一看便是大戶。
豬八戒看得欣喜,這一路上餐風宿水,臥月眠霜,爬山過嶺,他身上挑著重擔,最是勞累疲憊,早就想要找一家大戶好好地吃一頓了。
這里就有人問了,豬八戒的神通不算高深,卻也絕對不弱,一副擔子才有多重,豈能累成這個鳥樣?
這就和不能馱玄奘一個道理。
馱的不是一個人、一副擔子,而是凡塵因果,玄奘的因果何等沉重,挑擔子就相當于挑起兩座大山。
日后在靈山論功行賞,豬八戒最大的功勞便是挑擔有功,因此封了“凈壇使者菩薩”,便是這個道理。
若只挑擔子卻也無所謂,偏偏從流沙河離開之后,沒遇到什么富戶,吃喝都是孫悟空采的野果,玄奘對此不甚在意,豬八戒卻給累瘦了。
看到前面的莊園,豬八戒喜得抓耳撓腮,道:“師父你看,前面有一家大戶,我去給你化一些齋飯來吃。”
孫悟空打趣道:“呆子,你這肥頭大耳的丑模樣,莫要把人嚇壞了,化緣這種事情,還是讓師父親自去吧。”
玄奘點了點頭,笑道:“往日承蒙你們照顧,今日便讓為師去化緣。”
相比于病鬼般的孫悟空,頂個大豬頭的豬八戒,五大三粗的沙僧,俊秀絕倫的玄奘確實非常適合化緣。
孫悟空三個去化緣,人家是因為害怕不敢不給,玄奘去化緣,一看便是得道高僧,人家心甘情愿給。
此時已經是傍晚,莊園的大門已經關閉,玄奘去敲了敲門,過不多時,兩個門房打開了大門。
又過一會兒,幾個丫鬟簇擁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出門迎接。
婦人年約四十余歲,身著織金官綠纻絲襖,系一條結彩鵝黃錦繡裙,挽二色盤龍發,滿頭珠翠,珍珠鳳釵,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當家人。
“幾位長老從何而來?”
“貧僧從東土大明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路過寶方,天色已晚,特奔老菩薩檀府,告借一宵。”
“原來如此,長老請進。”
進得莊園,又有丫鬟奉上香茶,孫悟空抿了一口,心中已然明了,從耳朵邊露出來的金箍棒又收了回去。
老婦看了玄奘一眼,開始忽悠。
“小婦人娘家姓賈,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姑早亡,與丈夫守承祖業,有家資萬貫,良田千頃。
命里無子,只生了七個女兒,前年大不幸,又喪了丈夫,小婦居孀,今歲服滿,空遺下田產家業,再無個眷族親人,只是我們母女承領。
欲嫁他人,難舍家業,適承大明圣僧至此,小婦人意欲坐山招夫,許下七位女兒,不知長老意下如何?”
豬八戒嘟囔道:“七…七個?”
“舍下有水田三百余頃,旱田三百余頃,山場果木三百余頃,黃水牛一千余只,騾馬成群,豬羊無數。
小婦人容貌丑陋,卻幸小女俱有幾分顏色,針織女紅,無所不會,又能吟詩作對,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長老若是應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更可縱情歡樂,比那瓦缽緇衣,雪鞋云笠,風餐露宿,翻山越嶺,豈不強了幾千幾百倍?還有何猶豫?”
婦人沉吟幾聲,高聲道:“長老看來卻有猶豫,不如先見見我家女兒。”
丫鬟們出門去請小姐,過不多時,七個絕色美人出現在會客大廳。
七個美人各自身著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衣服,嬌臉紅霞,朱唇絳脂,蛾眉橫月,蟬鬢迭云,燕瘦環肥。
豬八戒看得呆了,差點流出口水。
孫悟空雙目精光一閃,心說真特么會玩,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
有意思,確實有意思!
玄奘當然沒有這種心思,孫悟空更是毫不在意,沙僧亦沒有色心,唯獨豬八戒看得色魂授予,三魂不見七魄。
一番爭執過后,玄奘等人各自回客房睡覺,豬八戒追著婦人叫娘。
“你那師父師兄師弟都不允,就你一個允了,不知你看上了哪一個?”
“不如把七個姐姐都許我吧。”
“好大的膽子,你一個竟然想要娶我七個女兒,你有什么本事?”
“娘你有所不知,老豬看起來丑,卻是天庭的天蓬元帥轉世。
老豬有天罡數的神通變化,上至呼風喚雨、降妖伏魔、擒龍獵虎,下至搬磚運瓦、筑土打墻、耕田耙地、種麥插秧,沒有我不會的。”
“你縱然能干活,可以你一個人,如何能夠娶我七個女兒?”
“老豬昔年曾學過熬戰之法,不管是一個還是七個,保管都給伺候的舒舒服服,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既如此,便讓我那些女兒再來見見你,問問她們的意思。”
“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允許了,她們怎能不允?”
“你不問問你師父的意思?”
“他又不是我生身父母,沒什么好詢問的,我自己就能做主。”
“那好吧,我的女兒們都在后院,她們習慣在傍晚時踢蹴鞠,你且去看上一看,看看有無別的想法。”
豬八戒呆呆愣愣的去了后院。
七個美人確實在踢球,球技自然是一般般,但這就是閨中耍樂,玩的痛快就可以,沒必要奮力拼搶。
又沒人給工資!
再者說了,沒人規定,給高工資就要努力踢球,球場散步能奈我何?
有本事你喊退票啊!
一群大老爺們這么踢,那絕對是要喊退錢的,可一群美人這么踢,踢得汗沾粉面花含露,塵染蛾眉柳帶煙,那是看三天三夜也看不夠。
豬八戒就覺得看不夠,他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喜歡,當即決定就留在這里當女婿,然后呆呆的走了過去。
翌日清晨,玄奘師徒三人啟程,走了約莫四五十里,發現前方有人在大喊師父救命,不是別個,正是豬八戒。
孫悟空打趣道:“好女婿,你那丈母娘和美嬌妻呢?”
豬八戒哼道:“什么美嬌妻,那都是蜘蛛精,下手狠著呢,猴哥,你快把我放下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上次好像也是這么說的。”
“我若是再起色心,便被吊起來曬十天十夜,曬出二十斤豬油!”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后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