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兩條緞帶點向呂云澄的雙肩,
呂云澄屈指一彈,緞帶倒飛而回,婠婠順勢一揮,緞帶好似龍卷風一般環繞在周身。
這兩條緞帶可不是尋常的綢緞,而是陰癸派傳承神兵之一——天魔帶!
由于自家女兒從小就跟自己鬧別扭,后來更是遠走東溟,祝玉妍滿腔母愛都傾注在婠婠身上,有什么好東西都想著婠婠。
不止把天魔雙斬傳給了婠婠,連天魔帶都給了出去,自己用的只不過是尋常的緞帶。
天魔帶有三大優點。
一是堅韌,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二是真氣傳導性極佳,真氣灌注如臂使指;三是環繞周身,對于天魔力場有一些加成。
婠婠此時便是以天魔帶加成天魔力場,并模仿呂云澄方才的狀態,體悟明玉九重的真氣漩渦。
尋常真氣出手,哪怕是長生訣道心種魔,也是向外揮發,只不過一個回復速度快,一個能夠引動天地宇宙的力量。
而天魔和明玉神功的特點都是“收縮”。
區別是,天魔制造出天魔力場,引導敵人的勁力攻向別處,明玉神功則是直接把那些勁力吸入體內,增補己身。
若是只有天魔,前路會越來越邪,越來越歪,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若是只有明玉神功,在這個神功秘法無數的世界,真氣漩渦的力量未免有些不足,有被人反過來利用的風險。
二者結合,明玉神功把天魔引入正路,天魔增補真氣漩渦的威能,實在是天作之合。
婠婠這些時日一直在苦修明玉神功,方才又見到呂云澄催動明玉九重,心有所悟之下,借著天魔舞和天魔緞帶,還真就模仿了出來。
只不過兩種武功畢竟出于不同的世界,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融合。
婠婠的實力固然有所長進,想要做出最終突破,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機緣。
呂云澄屈指一彈,點出一道劍氣。
劍氣還未靠近天魔帶,便被天魔力場干擾,真氣漩渦緊隨而上,把劍氣攪成粉碎,但想要把破碎的劍氣匯聚于己身,增補自己的實力,卻是萬萬不能。
婠婠好似一只蝴蝶,在兩條緞帶組成的花叢中翩翩飛舞,呂云澄彈出數十上百道劍氣,都被緞帶悄無聲息的化解。
看起來非常的不錯,但是在不知不覺間,兩條緞帶已經如同牢籠一般鎖住婠婠。
翩翩飛舞的蝴蝶,變成了作繭自縛的蠶蟲。
若能破繭成蝶,自然是脫胎換骨、天高海闊,可婠婠連續試了七八種方法,也只是被劍氣擋了回去,無論如何也突不出去。
這種憋悶的感覺,就好似在有個噴嚏打不出來的情況下,又遇到了便秘。
上面堵,下面堵,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堵,有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婠婠覺得自己好似陷入了深海漩渦,陷入了泥淖沼澤,無論如何掙扎,都只能越陷越深。
原本晶瑩剔透的皮膚,都因為過度鼓催真氣,有了一些血色。
眼看婠婠的氣息越來越不穩,甚至有了一絲毀滅的意味,呂云澄立刻收手。
婠婠好似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此時有了一個宣泄口,積蓄許久的真氣如同江河決堤一般傾瀉而出。
呂云澄運轉逍遙御風心法,把婠婠散溢的勁力盡數吸攝過來,借此體悟天魔的神妙。
婠婠見真氣不斷匯入呂云澄體內,以為呂云澄要吸干她的功力。
轉念一想,呂云澄的武功遠勝于她,要吸早就吸了,何必等到現在,便凝神靜氣,感悟自己方才被困于繭中的感覺。
過不多時,發現有一股精純至極的玄門真氣匯了過來。
原本已經近乎干涸的丹田經脈,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貪婪地吸收著匯來的真氣。
婠婠盤膝坐地,五心向天,閉目凝神,自是看不到周身。
但她卻偏偏能夠看得到。
她覺得自己身上多出一雙特殊的眼睛,借助這雙眼睛,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是色彩,不是元氣,不是陽神,也不是天地宇宙的能量,更不是破碎虛空的壁壘,而是一個個奇怪的波動。
一草一木是波動,尋常武者的真氣也是波動,先天真氣則是更高層次更加精微的波動,因此能與人的精神結合。
若是有一種波動能夠超越生死,就可以能人之所不能。
這番感悟,是從另一種角度觀摩此方世界的本質,也就是天魔十九重“原始篇”,也可以說是——道心種魔。
天魔策是一個完整的修行寶典,心法和心法之間當然有關聯。
舉個例子,《覆雨翻云》中的赤尊信就是陰癸派傳人,不僅繼承了部分陰癸傳承,還修成了魔種,并以魔種凝練畢生修為,讓韓柏一步登天。
別人家的天魔突破后是什么模樣,呂云澄不知道,但本世界的婠婠,在自己的干涉下,領悟到的就是類似于道心種魔的天魔十九重。
當然,僅憑婠婠的積累,還不足以悟出完整的心法。
之所以能有如此領悟,當然是因為呂云澄。
呂云澄借助吸攝而來的天魔真氣,輔以紫血,模擬出了天魔十八重的狀態。
十八重天魔真氣加上自身精純至極的玄門真氣,一同注入邪帝舍利,引動了向雨田留下的精神印記,洞悉了道心種魔的全部隱秘。
而此時呂云澄和婠婠以逍遙御風相互連接,呂云澄看到的,婠婠自然也能看到一部分。
呂云澄默默地參悟道心種魔,婠婠則是搭著呂云澄的便車,領悟更深層次的武道。
本世界武道方面最大的特點,便是精神境界決定一切,只要精神突破,武功自然會隨之提高。
婠婠心中涌現出一種歡快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初生的嬰孩,用最童稚最純真的眼睛觀察世界。
她感覺到了衛貞貞水一般的柔和,感覺到了商秀珣松竹一般的堅韌,感覺到了呂云澄這個既存在于世間,又不容于世的異數。
呂云澄就像是聳立于山巔,吸收天靈地秀、日精月華的仙石,又像是一股育養天地、陶鈞萬物的先天純陽之氣。
根據陰癸派典籍記載,武道境界高深的武者,多是肉身雖存留于世,精神卻已超脫于外物。
呂云澄卻是精神和天地相合,肉身卻好似存在于世界之外。
這種極致的矛盾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吸引力,這種神與神的交流,比一切言語一切魅惑更加快意。
韓柏讓虛夜月莊青霜一見傾心,讓靜齋仙子為之心動,是因為他長得很帥才學很高品行很好么?
當然不是,九成以上的原因是魔種。
同樣的道理,慈航靜齋的傳人為何那么有吸引力,師妃暄比婠婠長得美么?
當然也不是,主要原因是,慈航劍典能夠凝成吸引力比魔種更勝一籌“仙胎”。
慈航劍典是慈航靜齋先祖地尼翻閱《魔道隨想錄》,得窺破碎虛空和道心種魔的隱秘,進而創出的心法。
仙胎魔種,各走極端,源頭則為一體。
天魔終歸弱了道心種魔一籌,所以慈航靜齋的仙子永遠比陰癸派的妖女更有吸引力。
尤其是面對魔門中人,慈航劍典簡直是無上殺器,連龐斑這種人物都只能退避。
不知過了多久,呂云澄和婠婠同時轉醒。
婠婠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根基還沒有達到那種地步,雖然搭著便車,體悟了一下更高層次的境界,對未來大有好處,但是身體負擔也是極大。
呂云澄喂婠婠服下一顆小還丹,笑道:“這一舞很值吧?”
婠婠嗔道:“若是云郎早這么對我,奴家早就是你的了。”
“在練成紫血之前,我還做不到帶你一起感悟精神境界。”
“那是怪我嘍?”
“你這么理解倒也沒什么錯誤。”
“呸!負心漢!”
“負不負心以后再說,先說說你有多少領悟?”
“奴家感覺到了天魔更進一步的境界,這莫非就是云郎說過的‘原始篇’?”
“也有可能是道心種魔。”
婠婠這才發現,邪帝舍利被呂云澄握在左手,閃爍著異樣的光輝。
很顯然,呂云澄已經從中把握住了向雨田的精神印記,得到了道心種魔。
“云郎要修行道心種魔么?”
“你剛才不是感受到了么?練這玩意兒需要廢去武功。”
“等云郎廢去武功,奴家就把你綁起來,囚禁住,當我的如意小郎君。”
“這也不錯,記得把貞貞一起帶著,我習慣了有人伺候的日子。”
“奴家伺候你還不夠么?”
“你又不可能時刻守在我身邊。”
商秀珣略有不滿的說道:“我呢?”
“你當然是苦練武功,時刻準備把我從魔門妖女手中救出來。”
“是不是還要再搭上石大家啊?”
“如果青璇也來,那就最好不過了,你可能不知道,女人打架,最好看了。”
這下,莫說是商秀珣,便是婠婠也聽不下去。
唯獨衛貞貞喜滋滋的,對于呂云澄的話,顯然是非常的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