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香劍殺氣不如淚痕,變化不如紫微,決絕不如魚腸,又沒有白云劍的高渺蒼遠、湛瀘劍的仁者無敵,但其精致優雅,冠絕呂云澄見過的所有寶劍。
呂云澄對決過不知多少高手劍客,見識過不知多少神兵利器,卻無一把兵刃比得上削香。
用美的好似藝術品的寶劍,對決美的好似藝術品的絕色佳人,沒有比這更加合適的。
婠婠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看過呂云澄的情報,知道呂云澄武功高深,但未必能達到三大宗師級別。
可現在呂云澄只是彈劍入手,強大的壓力便讓她不得不提起全身功力硬抗。
“刷!”
婠婠手中多出一對一尺多長的短刀。
這是陰癸派傳承神兵,名喚“天魔雙斬”,鋒銳堅韌,以點破面,專破內家護體罡氣。
呂云澄晃了晃手腕,削香劍發出一聲清脆悅耳,堪比石青璇的簫聲的劍鳴。
“你先出手。”
“那奴家就領教呂公子的神劍了。”
婠婠的聲音好似黃鶯出谷,嬌翠欲滴,可這一聲輕叱,卻如同狂風暴雨,瞬間充斥在方圓數十丈的空間,狂風怒號,暴雨傾盆,似乎有滔天巨浪滾滾而來。
天魔嘯。
陰癸派大范圍群攻手段之一,乃精神殺伐之法。
不僅可以削弱敵人的精神狀態,還能借機先聲奪人,搶占攻勢。
呂云澄屈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也不見呂云澄有別的動作,只是劍身震顫不斷,發出一陣陣的鳴叫,卻硬生生壓下了婠婠的天魔嘯。
魔慟天哭大悲咒!
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中的音攻法門,呂云澄早已練至登峰造極的地步,僅憑彈劍震蕩,便可以施展而出。
再者說了,呂云澄和寶劍人劍合一,劍已經是身體的延伸,以劍施展魔慟天哭大悲咒,倒也不算太過玄奇。
婠婠的嘯聲增大,劍鳴之聲隨之增大,婠婠的嘯聲減小,劍鳴之聲隨之減小。
可不管怎么變,總是壓婠婠的天魔嘯一頭。
無形的聲波在空氣中瘋狂碰撞,又一次次的抵消。
商秀珣和衛貞貞就在呂云澄身后,卻分毫不受影響,反而饒有興致的聽兩人“斗樂”。
天魔嘯畢竟是以喉嚨聲帶發出,婠婠的身體再怎么堅韌,也不可能勝得過寶劍,只是嘯叫幾聲,便收起天魔嘯,揮刀斬向呂云澄。
出刀的一剎那,天魔大法十七重的威能顯露無疑。
天地之間彌漫著一層無形的氣場,以婠婠為核心,周圍的空間好似發生了坍塌,任何攻擊靠近,都會被吸收過去。
婠婠的玉容上顯露幾道淡紫色的紋路,好似月光精靈墮落之后生出的魔紋,又好似被惡魔引誘,一半光明一半墮落的天使。
仙子和魔女,清純和狂野,兩種截然不同的誘惑,在婠婠身上融合為一體。
紫血大法!
這是一門能夠改變人的氣質,讓人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無限趨近于所修行的功法的要求的絕頂心法。
舉個例子,婠婠適合修行天魔大法,不適合修行慈航劍典,紫血大法能夠讓婠婠變為最適合修行慈航劍典的體質。
如果練到大成,全身血液都會變為紫色。
天魔雙斬飛襲而至,呂云澄手腕一抬,削香劍劃過一個無比優美的弧線,不帶一絲一毫煙火氣,輕靈的刺向婠婠的手腕。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商秀珣目光灼灼的看著,呂云澄把“清風十三式”傳給了她,她已經把招式練得精熟,正好借機看看更進一步的狀態。
她不是有超卓悟性的寇仲徐子陵,在武功方面也沒什么傲氣,能撿現成的,絕不會花時間去參悟。
清風十三式是有招的武功,卻是無招的劍意。
呂云澄劍勢展開,如微風,如月光,如風吹千鈴,清脆悅耳,又如雨雪霜露,有形有質卻又無跡可尋。
無論直線、斜線、半圓、整圓,無不是精妙流暢,美輪美奐。
呂云澄好似和無處不在的清風以及無所不至的月光融合為一體,劍氣則像是化成了一只蝴蝶,圍繞著婠婠曼妙的身姿上下翻飛。
清風徐來、風送花香、回風舞雪、光風霽月、清風浮云、清風映霞、微風細雨、風動千鈴、清風指柳、風揚碧波、石火風燈、千里同風、風助蝶飛。
十三招劍法,起承轉合,層層遞進,由實轉虛,由表及里。
描繪四季之風之姿,融入三仙、四雅、五行,以及莊周夢蝶,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
天魔大法本可以敏銳的把握住周邊的變化,天魔力場更是可以生出強大的吸攝力,讓周邊的一切都受到影響。
但不管婠婠如何催動天魔大法,呂云澄的劍勢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人、劍、氣,全部都從有形化為了無形,天魔力場能夠影響有形有質刀劍拳腳,能夠影響無形無質的清風明月么?
或許等婠婠突破到天魔大法十八重,再把紫血大法練到絕頂,推演出天魔大法更進一步的內容,才有機會達成這一點。
商秀珣可以安心的欣賞呂云澄美輪美奐的劍法,借機提高自己的劍術修為,婠婠卻驚得想要轉身逃跑,然后召集大批高手圍殺呂云澄。
不為別的,只因為呂云澄的武功實在是太過克制陰癸派絕學。
克制天魔嘯還能接受,連天魔力場都能克制到這個地步,那可真是太過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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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婠婠的感受中,呂云澄就像是一塊堅固不破的頑石,投入到天魔力場之中,引起數不清的波紋的同時,又能順著波紋發動攻擊。
頑石有形有質,攻擊無形無質。
極致的矛盾感讓她難受至極,如同絲網一般籠罩周身的劍氣,更是有一種天羅地網的感覺。
天魔嘯、天魔力場、天魔雙斬、天魔舞、天魔緞帶、天魔手…
陰癸派諸般絕學在婠婠手中施展而出,每一門都精妙絕倫,美不勝收,配合著婠婠的絕世容顏,更是有難以言說的吸引力。
在呂云澄的冒險中,見過的能夠比肩婠婠的天魔舞的,唯有公孫蘭的劍舞,而且必須是身著霓裳羽衣的劍舞。
呂云澄心中甚至想著,若是石青璇吹簫,婠婠起舞,那該是何等神仙般的場景。
商秀珣初始之時,還有心思學習呂云澄的劍路,到后來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美妙至極的對決中。
婠婠風華絕代、傾國傾城,招式優美動人,呂云澄容色似玉、清貴稚雅,劍法美輪美奐。
兩人一個翩若驚鴻,一個婉若游龍,每一招都直指對方要害,卻美的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呂云澄像是一株純凈無瑕的雪中寒梅,幽幽綻放,不染纖塵,婠婠則是盛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妖冶迷醉,灼灼其華。
劍四·改·風花雪月!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消失,天地間似乎只有風,只有月,以及淡淡的梅香。
婠婠雙目緊閉,以心靈把握呂云澄的方位,對著左前方揮出傾盡全力的一刀。
天魔雙斬碰到了削香劍。
削香劍擦著天魔雙斬之間的空隙,橫在了婠婠的玉頸上。
“呼”
呂云澄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隨著這一口氣,劍氣劍意全部散去,就連削香劍都收回了劍匣。
“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么?”
婠婠運轉心法,壓下躁動的氣血,嫣然一笑:“敢問公子,方才用了幾成力?”
“不知道。”
“公子是在取笑奴家么?”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有六把劍,每一把劍應對不同的對手,削香劍用幾成力,和別的劍沒有任何關系。
而且我出招一向是隨著性子來,這一招是五成力,下一招很可能就會變成七成,再下一招又可能變為三成。”
“公子最后一招用了幾成力?”
“既用了力,又沒有用力,不著形相,方能無跡可尋,明白么?”
“婠婠明白,多謝呂公子指點。”
“比武較技這種事,我來就可以,商議合作這種事,當然是我夫人做主,你們慢慢商議,我出去轉轉。”
呂云澄拉著衛貞貞,幾個閃身便消失在叢林之中。
商秀珣和婠婠大眼瞪小眼,看了許久,婠婠先開口了:“能嫁給呂公子這種良人,商場主真是好福氣。”
“那是自然,我的運氣一向都是很不錯的。”
“卻不知商場主是否明白,一個人的若是運氣太好、福緣太厚,便會遭受天妒。”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不過云郎注定是要打開天門、破碎虛空的絕世人物。
此方天地根本就束縛不住他,管他天妒不天妒,又能如何呢?”
“天地束縛不住呂公子,還束縛不住商場主么?”
“你沒聽說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么?”
“商場主此言,可不符合場主身份啊。”
“我對武道沒有任何追求,也從未指望過登臨武道絕頂,在武道方面,我給不了云郎任何幫助,但不代表我在別的方面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