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以身為寶,肉身成圣
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萬物而化光。
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
——《易傳·文言傳·坤文言》
坤卦這一卦象表示萬物皆有規律，講求循序漸進、防微杜漸，就好比看到寒霜，就應該想到寒冬堅冰。
長輩積德可以福蔭后世，長輩不當人莫怪兒子抽出霜之哀傷。
卦辭中還有一句“初六，履霜，堅冰至”，“降龍十八掌”的“履霜冰至”一招便出自于此。
若以父母福緣而言，孟七早就已經轉世投胎，陳拾是人渣中的人渣，三七的命數可謂福薄至極。
但拜了呂云澄為父，呂云澄又斬斷了她和陳拾之間的因果，以呂云澄身上的福緣，庇護三七自是綽綽有余。
此時三七煉化自身魂魄，實力快速增長，需要食鬼提供能量。
原本黃泉之地雖然惡鬼眾多，但多已經喝下孟婆湯輪回，可三七由于擔憂呂云澄，并未認真履行孟婆的職責，使得此地聚集了眾多惡鬼。
瀆職本是禍事，此時卻是福緣。
呂云澄察覺到這一點，引動風之力凝手抓鬼，出手招式卻是履霜冰至。
出招之后望文生義，化風之力為寒霜勁力，把這些惡鬼盡數冰封，做成綠豆冰沙的形狀，讓三七吃個痛快。
王小鹿看著呂云澄出手，心說當年選擇認慫，真的是件正確的事情。
若非這些年沒做壞事，化去不少因果業力，怕是也會被做成碎碎冰。
隨著一只只惡鬼進入三七口中，三七的氣機快速的穩定下來，身上也終于有了黃泉之主應該有的氣勢。
呂云澄心念一動，背后閃過青黃赤白黑五色光芒，五雷化極沖擊而上，為三七提純血脈，強化根基。
三七只是天生缺失一魄，使得自身靈智不足，不能按照孟婆專有的心法修行，積蓄的功力卻半點不少。
若是只以渾厚程度而言，比之陳拾這等老古董也不遜色多少。
原劇情中，長生得了三七的精魄，得證地仙之位，可見三七積累之厚。
察覺到呂云澄在為她淬體，三七自然不會拒絕，主動引導五行神雷流過血脈，甚至吸收呂云澄的真元。
這倒不是有什么忤逆的想法，而是三七控制不住自己，能夠控制的呂云澄卻沒有絲毫的回絕。
一劍斬斷陳拾三七父女因果，看起來似乎厲害無邊，但畢竟是父女血親，豈是僅僅一劍就能徹底砍斷的？
別的不說，那一劍只砍在了陳拾身上，三七沒有中招，三七體內還有屬于陳拾的精血和氣機。
呂云澄做的，便是以五雷化極手把這部分徹底化去，讓三七的血脈變得如同天生地養的神獸那般純正。
既無因果，又無血脈，陳拾入地府之日，便是峨眉派改換門庭之時。
提純血脈并非一日之功，呂云澄也沒指望一天可以完成，待到三七氣息平穩，便停下了淬煉。
“嘶”
伴隨著一聲蛇嘶，巨蛇在半空中翻飛一圈，長長的尾巴似乎能夠橫掃過黃泉，蔓延到每一處角落。
環繞一圈后，巨蛇落下，化為一個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
眼瞳烏靈若夢，眉宇間帶有一股掩映不住的輕靈純凈，青絲柔順如黑色的天河，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小酒窩，如同花開迎風、月入歌扇。
顧盼神飛間，又可見三分稚氣、三分靈氣以及四分純凈。
孟婆乃黃泉第一美貌，三七由于缺失一魄，又不注重梳妝打扮，臟兮兮的全無美女的氣質。
此時魂魄歸位，又有呂云澄輔助提純血脈，露出屬于孟婆的真容，黃泉第一美貌當之無愧。
呂云澄五個親女，曉夢最是風輕云淡，千瀧最是活潑嬌憨，馨瑤最是英氣勃勃，靜嫻最是清冷孤傲，紫萱剛剛出生，什么也看不出來。
義女弄玉輕靈純凈，如同逍遙于叢林間的百靈鳥，只不過和焰靈姬走的比較近，已經從百靈鳥變為火鳥了。
三七的靈性和幾人大不相同，她的靈性不僅是因為血脈，還因為先天缺失精魄帶來的憨傻。
還是那句話，“呆若木雞”并不完全是貶義，很多時候反而是一種褒義，尤其是在修行的時候。
對于三七這種剛剛恢復靈智的妖靈而言，這種反差平添三分萌感，讓呂云澄甚是喜歡。
三七恭敬的拜倒，輕聲道：“多謝爹爹為女兒補全魂魄，提純血脈，再造之恩，無以為報。”
“咱們既然有父女之緣，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父親為女兒遮風擋雨，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道理是道理，禮數是禮數，若女兒粗魯無禮、傲慢自私、不懂感恩，卻是不值得爹爹苦心的付出了。”
“真是我的乖女兒。”
呂云澄手掌一翻，拿出一方三寸半寬，二寸半高，漆黑如墨，卻又晶瑩剔透的印璽。
印璽雕刻的并非是龍蛇。
側面分別雕刻著：盛開彼岸的曼珠沙華、連綿不絕的黃泉狂沙、平平無奇的奈何石橋、汪洋翻騰的無邊苦海。
四個側面又同時向上延伸，形成一個熬煮湯藥的女子形象，正是孟婆。
下方鐫刻三個篆字——孟婆印。
“這是我用黑山老妖的本體精華煉制的法印，黑山老妖本就出自于黃泉地獄，與你可謂相得益彰。”
三七接過印璽，把玩了一番，疑惑的問道：“爹爹，印璽四周雕刻雖然精致，但我總覺得缺了什么。”
“那些紋理只是雛形，需要你用自己的力量溫養，把圖案由虛轉實。”
“所以這還需要我自行努力？”
“雖然我很想幫你完成一切，但我沒有黃泉地府的權限，這一切只能由你自己來，而且會持續很長時間。”
“很長時間是多長？”
“在你找到如意郎君的時候。”
“人家要按照爹爹的品行能力去找尋，這可不是很容易啊。”
“別，千萬別，按照誰的模板都可以，千萬不要選擇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你有多少干娘么？”
“多少啊？”
“十來個。”
“原來爹爹一點也不專情啊。”
“如果有人告訴你我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那他一定是在欺騙你。”
三七聳了聳肩。
她只是剛剛補全神智，不是一步登天補全自身全部見識和認知力，和她說繞來繞去的話，她完全聽不懂。
好在她的修行天賦非常高，呂云澄只是把丹心篆演示了幾遍，三七便領悟了其中精要，以此煉化本命法寶。
解決了一些事情，就在父女決定去吃點好吃的的時候，阿茶悄然出現在了孟婆莊后院。
“尊敬的閻王殿下，您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道理么？”
“那你知不知道‘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呢？如果我想讓一個人死，殺死嚇死輕而易舉，如果我不想讓人死，那他也很難逝去。”
“三七，去煮孟婆湯。”
以三七的實力地位，有資格參與呂云澄和阿茶交易，但還是那句話，她才剛剛開竅，對于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若是三七在此，要么只能“嗯嗯啊啊”點頭表示同意，要么讓呂云澄和阿茶談論幾句，便停下來講解一番。
三七對于各種隱秘無甚興趣，乖乖回去熬湯。
阿茶看著三七背影，嘆道：“我也有過一段時間這樣的日子。”
“你哥對你一定很好。”
“他在人類神話中或許不是好人，但在我心中，他是世上最完美的人物，也是我心中唯一的溫情。”
“任何人在分析事情的時候，都不免會帶上一些主觀情緒，不過閣下是閻羅王，最好還是稍微公平一些。”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你來地府到底想要做什么？”
“除了歸還三七的魂魄，還有就是向你討還一個因果，你可知道當初那番胡亂摻和，導致我差點來見你。”
“你現在也見到我了。”
“死了見你。”
“那也是一件好事。”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雖然你是閻羅王，但該還還是要還。”
“如果我說不呢？”
“那咱們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在其他時刻反悔。”
“說出你的要求。”
“我要一門心法。”
“閻王的心法，你修行不了。”
“我要你哥創出的煉體心法。”
“我哥的心法，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千萬不要后悔。”
“如果我后悔了，對你而言豈不是大大好事？你應該很期盼啊。”
人世間最容易產生悔恨的，莫過于因為某一種決定而導致自己身亡。
一旦呂云澄死了，魂魄便會落入到阿茶手中，豈不任由阿茶搓圓捏扁？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無恥！”
“呵呵！”
“我哥的心法，你要拿去隨時可以拿去，我并不特別在乎，我只想知道，是誰引導你來找這門心法的？”
“你難道想不出？”
“又是那只狐貍！”
“同樣是年歲悠久的老古董，我覺得你們還是融洽一些比較好。”
“滾！”
“拿了心法我就滾。”
“給你！”
阿茶掏出一枚玉簡，把蚩尤修行的心法記錄在上面，扔給呂云澄。
“我只負責提供心法，別的和我全無任何關系，如果你自己把自己給練死了，那一切都怪不得我！”
“我練死了就來找你！”
“我一定給你留個好位置。”
玄心正宗、閉關室。
地府之事處理完畢后，呂云澄返回了玄心正宗，參悟阿茶給的心法。
上次悟道的時候，沒能收住功力，導致真元外泄，把閉關室拆成了廢墟，連磚石木塊都還沒有收拾干凈。
好在玄心正宗房子多，呂云澄找了一間閑房，布下隔音陣法和防御陣法，制造了一間簡易閉關室。
呂云澄把精神力探入玉簡，立刻便讀到了阿茶刻寫的信息。
萬法成圣訣！
蚩尤修行這門的心法名喚“萬法成圣訣”，這里的“成圣”和洪荒圣人沒什么關系，指的是“肉身成圣”，“萬法”則是法域法道。
連起來就是，把萬種法域法道融合于一身，讓自己的肉身金剛不壞、不朽不滅、與天同壽、與日同輝。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時修成萬種法道，哪怕從元謀人時期活到現代，時間也是遠遠不夠的。
即便把時間放的更加悠久，從還是猴子的時候開始算，時間或許足夠，但誰能領悟那么多種法域法道？
這已經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這特么叫瞎幾把開掛！
蚩尤當然不能領悟那么多種法域法道，但他獨辟蹊徑，模仿煉器之法，把法域法道雕刻在自己身上。
法寶上面的符文、圖畫、紋路都代表一種或多種法域法道，比如純陽道君印，每一條紋路都代表一路劍術。
蚩尤這門心法，就相當于把身體當成是法寶，他要做的不是淬煉胎體，而是在上面鐫刻陣法。
換而言之，這并非是練皮練骨換血換髓的傳統心法，而是一種從外而內無限疊加的特殊煉體心法。
當然，如果從傳承時間來看，說蚩尤這門心法是傳統，目前的心法是離經叛道，似乎也沒有什么錯誤。
呂云澄越看越上頭，這心法的深奧程度絕不亞于龍脈劍骨，而且在蚩尤和天人的戰斗中，心法早就已經完善。
龍脈劍骨的潛力絕對不亞于萬法成圣訣，實際而言目前還是比不了的。
這兩門心法都是把身體當成法寶來淬煉，只不過一個是從內而外，一個是從外而內，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舉個例子，一個人原本的體魄是一塊鐵礦石，龍脈劍骨把鐵礦石淬煉為玄鐵精，萬法成圣訣則是在玄鐵精上雕刻陣法，把玄鐵精煉化為寶物。
兩門如此貼合的心法，若說只是偶然間的巧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呂云澄不知道這個黑鍋屬于誰，只能按照目前的規矩，暫定為大禹！
這兩門心法均不是九陰真經那般由淺入深、層層遞進的心法，相反，這兩門心法的修行條件非常苛刻。
呂云澄在修成龍脈劍骨的時候，根基境界更甚于法海，還吸收了劍界的劍意和昆侖山的龍脈之力。
后人修行雖然沒有那么困難，但至少需要把一門劍術練到巔峰，還需要天子龍氣或龍脈之力作為引導。
萬法成圣訣亦是如此，這是給“玄鐵精”雕刻陣法的，如果是鐵礦石或者玄鐵，很可能會直接崩碎。
蚩尤是初代原人，而且能夠帶領人類對抗天人，顯然也是天賦異稟之輩，身體必然非常強大，否則也無法創出這等珍奇絕倫的心法。
阿茶嘴上雖然不怎么客氣，但出手還是非常的大方。
除了心法之外，還有蚩尤的修行心得，以及一條長長的符文鏈條。
呂云澄把真元灌注其中，一條十余丈的符文長鏈懸浮在呂云澄周身。
長鏈內部無比的復雜，層層嵌套，步步推進，很像益智玩具九連環。
好似用蚊子腿畫的、細密無比的符文連成長長的一條，這十余丈的符文長鏈竟然沒有一絲空隙。
就像是把大件大件的重物疊加在一起，雖然擠壓的密密麻麻，不留一絲空隙，但卻絲毫不顯得擁擠，反而井井有條、整整齊齊。
如果給一個更加貼切的比喻，那就是重度強迫癥收拾完的圖書館，每一個書架、每一卷書卷，都絕無缺漏。
這條符文長鏈并不光華璀璨，也沒有耀眼的金光，但卻給人一種異樣的美感，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每一個符文都是零件，只不過在節點處有兩三個稍微突出，就如同閱兵之時的三軍儀仗隊，并不突出某一個或某幾個人，而是以整齊作為力量。
樸素、厚重、內斂、團結、堅韌。
很難想象，任何一個神話故事中，都是絕對的狂人的蚩尤，竟然能夠編織出一條這樣的符文。
可這卻非常符合華夏人的品質，呂云澄甚至能夠從中感覺到——中庸！
等會兒！
這只是阿茶給的符文長鏈，沒說是蚩尤的，就這中庸的特性，還有內斂穩重，很明顯是來自于儒家的高人。
呂云澄心念一動，一百二十六塊劍骨同時震顫，湛盧劍意瞬間充滿整個房屋，呂云澄福至心靈，喝道：“浩然天地，正氣長存！”
靈光乍現、福至心靈，就這么短短的一瞬間，呂云澄已經把符文長鏈的三十六個節點鐫刻于體內。
大煉寶術最后一重悄然運轉，把身體作為法寶精雕細琢。
由內而外的龍脈劍骨，由外而內的符文長鏈，二者隨著心法運轉而交疊，發出特殊感應。
與此同時，龍骨隨著劍骨的震顫也開始變化，向著呂云澄設想中的道路緩慢前進。
這個速度注定不會快。
僅僅雕刻幾個節點，或者一條符文長鏈，那是遠遠不足的，至少需要數十上百條符文長鏈才能組成陣法。
呂云澄如同一個登山者，既然不能一步登天，不如欣賞周圍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