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兒,我這一劍,可有資格當你的師父?”
獨孤鳳的表情有些呆滯。
不怪她震驚,實在是眼前的景象太過難以置信。
從曲傲開口挑釁,到呂云澄斬殺曲傲,前前后后不超過盞茶時間,出手對決的過程更是只有一招。
曲傲挑釁了,呂云澄跳下去,打幾句嘴炮,曲傲跳起來了,曲傲出爪抓呂云澄的腦袋,呂云澄拔劍,寶劍劃破曲傲的喉嚨,曲傲身死,呂云澄飛身返回。
以獨孤鳳的武道境界,也沒能看清呂云澄是如何出手的。
她只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淚痕,還有一道簡單凌厲的劍光。
獨孤家的“碧落紅塵劍法”是當世頂尖的劍法,獨孤鳳自幼苦練家傳劍術,劍法在江湖中也能排的上號。
但傾盡她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到,劍法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簡單,卻又如此凌厲。
“拔劍是為了擊敗敵人,而不是為了炫耀功力,整那么多花里胡哨,不僅會暴露更多的破綻,還浪費了自身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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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鳳下意識的問道:“如果曲傲方才脖子凹下去一塊,或者用什么特殊方式避過了呢?”
“這種方式只適合擅長隨機應變的人,比如我的弟子寇仲徐子陵,曲傲若是有這種應變,也不會這么多年武功沒有寸進了。”
“哦。”
獨孤鳳應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么,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徒兒獨孤鳳,給師父見禮。”
衛貞貞遞過去一杯茶,獨孤鳳端著茶,遞給了呂云澄:“師父請喝茶。”
呂云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乖徒兒,從今日開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獨孤鳳笑道:“師父,咱們師門中,如何排序啊?”
“按照入門順序,你第三個入門,是我的三弟子。”
獨孤鳳看了宋師道一眼,心說宋師道是宋缺的兒子,怎的這般溫吞,這般猶豫。
她卻不知,宋缺的兒子不是那么好當的。
宋缺的武功太高,光芒太盛,即便隱居在磨刀堂,也仍舊占據宋閥七八成的光芒。
宋師道小時候氣盛,一心想要超越宋缺,不練天刀而練劍法,但和叔叔宋智一樣,不管如何追趕,也看不到宋缺的背影。
更何況,宋閥名為四大門閥,積累也頗為渾厚,卻被牢牢的壓制在嶺南。
有嶺南險惡環境在,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以保證優越的生活,又何必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呢?
久而久之,不僅宋閥年青一代中多守成之人,就連宋師道都受到了影響,雖然養成了不驕不躁的好脾氣,卻也失去了少年郎應有的銳氣。
獨孤閥的情況和宋閥完全不同。
宋師道有回旋的余地,獨孤鳳卻是半步也退不得。
獨孤閥能夠位列四大門閥,不是因為有多厲害的武功傳承,也不是因為門中人才輩出,而是因為獨孤皇后的福蔭。
如今獨孤閥最強的高手,不是家主獨孤峰,而是獨孤峰的母親尤楚紅。
尤楚紅年已近百,六十歲時棄劍用杖,自創“披風杖法”時,一不小心走火入魔,雖幸及時自救,仍留下后遺癥,狀似哮喘,不時復發,也不知還有幾年陽壽。
不管是年齡還是身體,尤楚紅都撐不起一個大家族。
獨孤閥年輕一代的嫡長子獨孤策陰狠有余,武功心性都不怎么樣,最優秀的反而是女兒身的獨孤鳳。
女子不能繼承閥主之位,獨孤鳳只有兩個選擇。
一、在尤楚紅逝去之前,武功達到尤楚紅的境界,以武功來支撐家族。
二、和獨孤峰認為的最有可能得天下的勢力聯姻。
因此,呂云澄要收徒,獨孤鳳表現得頗為積極。
方才見禮的時候,故意用真氣把聲音遠遠地傳出去,就是要先斬后奏,堵住獨孤峰的嘴。
如今頭已經磕了,茶已經獻了,禮已經成了,就不信獨孤峰有膽子敢對呂云澄說反悔。
聯姻!
聯個屁!
宋師道見獨孤鳳雖為女子,但果斷大氣,不由得起了一些較勁的念頭。
而且拜呂云澄為師,或許真的有機會獲得比宋缺更大的成就。
反正來的目的就是拉關系,我都拜師了,這個關系夠親厚了吧!
“徒兒宋師道,給師父見禮。”
曼清院里的人今日可算是長了見識。
先是呂云澄一劍秒殺曲傲,雖然劍光一閃而逝,沒有看清那一劍是何等精彩,卻也足夠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然后是獨孤閥的小公主獨孤鳳拜師。
再然后,宋缺的兒子,宋閥的嫡系繼承人,竟然也拜了呂云澄為師。
一夜之內,呂云澄竟然收了兩大門閥的嫡系為徒,各大勢力之間,必然也會生出別的變化。
呂云澄才懶得管別的人怎么想,帶著獨孤鳳和宋師道去了曼清院后園一處隱蔽院落。
曼清院是陰癸派的勢力,自然也就是婠婠的勢力,上官龍自然不敢有半點怠慢。
“鳳兒,師道,你們兩個分別是火、土屬性,適合修行這兩種屬性的長生訣,你們可要改換心法?”
獨孤鳳道:“師父不是要去搶奪和氏璧么?我和師弟可以作為師父的幫手,現在改換心法,未免削弱了實力。”
聽到“師弟”,宋師道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這個鳳凰兒還真是精明,就提前那么一小會兒,就成了自己的師姐了。
“現在洛陽城魚龍混雜,來了太多勢力,你們若是貿然參與進去,對于自己沒有好處,而且改換心法,不一定會損減實力。”
呂云澄取出邪帝舍利,解釋道:“修行長生訣需要廢掉自身真氣,不過我有邪帝舍利,你們可以先把功力儲存進來,練成之后再吸回去。”
獨孤鳳嬌笑道:“這就是邪帝舍利么?魔門至寶怎么到了師父手中?”
“這是你師娘的嫁妝,以后再給你解釋,我先來給你們好好說說長生訣的心法。”
“糊涂,糊涂!小妹怎么就拜了那呂云澄為師,這不是,這不是…”
獨孤策看著屬下送來的情報,心中大為不滿。
在他看來,獨孤鳳是要去聯姻,為他獲取更多的資源的,如今拜了呂云澄為師,聯姻之事可就不好說了。
尤楚紅道:“曲傲的武功我見過,我要殺死他,也必須付出一些代價,呂云澄隨手一劍就能擊殺他,武功深不可測。”
“那又怎么樣,曲傲當時喝醉了酒,呂云澄那招或許是最強的一劍!”
“哼!收起你的小心思,策兒,你身為獨孤閥的嫡子,什么時候能夠把事情想的長遠一些?
呂云澄娶了飛馬牧場場主,他的二弟子徐子陵和東溟公主單婉晶關系莫逆,天下最大的戰馬軍械商人,都屬于了他。
揚州有石龍經營,左近幫會早已臣服,寇仲最新占據了竟陵,江淮軍杜伏威想讓寇仲成為他的繼承人。
如今呂云澄又收了宋閥繼承人為徒,一旦寇仲得到宋閥的支持,后面會發生什么,你應該能想的明白吧!”
獨孤策聞言雙目一亮,道:“寇仲雖然出身低微,但有呂云澄支持,未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如今小妹成了他的師妹,一旦…”
“你以為宋缺是那么好相與的?寇仲想要得到宋缺的支持,必然要娶宋缺的女兒宋玉致。”
“獨孤家的女兒,未必就比宋家的差了。”
“鳳兒什么性子,你還不明白么?就算你能逼迫她,你能逼迫寇仲么?能逼迫呂云澄么?”
說到此處,尤楚紅顯得有些疲憊。
她年歲已高,又有暗傷在身,沒幾年好活,后輩卻偏偏如此的不成器,讓她心中分外的郁結。
獨孤鳳拜呂云澄為師,絕對是一步好棋。
就算不能靠著聯姻獲取好處,也能靠著這份關系保住獨孤閥。
“策兒,你去給寇仲送一封請帖,就說我要見他,言辭寫的禮敬一些,勿要擺架子!”
說到此處,尤楚紅手中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一下,狠狠地瞪了獨孤策一眼。
世家子弟的毛病,獨孤策基本上全部都有,若是不多叮囑幾句,必然會把好事辦成壞事。
無奈的是,還不能不讓他去辦,畢竟獨孤閥新一代的嫡系男丁均是廢柴,獨孤策反而是最優秀的一個。
不到萬不得已,尤楚紅也不想換繼承人。
寇仲看著眼前的麗人,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
這個麗人不是別個,正是宋師道的妹妹,宋玉致。
兩人曾經有一面之緣,寇仲對宋玉致頗有好感,沒想到兩人竟然成了親戚。
只不過宋師道是他師弟,如果他娶了宋玉致,不知道是該叫宋師道“師弟”,還是該叫他“大舅哥”。
同為“小公主”,宋玉致和單婉晶全然不同。
單婉晶是帶刺的玫瑰,動輒拔劍砍人,宋玉致是嬌嫩的水蓮花,純凈的讓人想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呵護。
面對王世充這種梟雄人物也敢侃侃而談的寇仲,此時卻顯得頗為局促。
徐子陵雖然很想看寇仲的笑話,卻不想挨一頓老拳,看了幾分鐘的笑話,便帶著單婉晶,去了城南的十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