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功大成
奔跑中的宮月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腳步越來越快，雖然沒有學過什么輕功，但在上乘內功的加成下，依舊輕盈如風，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后山。
當看到顧陽的那一刻，她渾身一震。
只見以白發大叔為中心，四周竟然浮現出磅礴的海浪虛影，其中還有一頭大魚在肆意遨游。
大魚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興奮，仿佛即將迎來蛻變的契機。
那朵野花已然綻放。
而白發大叔端坐在大魚之上，頭頂有一朵三色小花也在悄悄綻放，熟讀醫書的宮月立刻便認出那是人的精氣神三花。
她心中無比震驚，三花聚頂，外顯于形，這是人的體魄、真氣和精神同時達到了極高的境界才會出現的異象，放到上古時期，這便是要成仙得道的象征。
不過大叔也差不多了，她望著那朵象征著精神的花朵，這意味著大叔是一位悟到了神的絕世高手，已經打下了宗師根基。
宗師，舉手投足引動天地之力，可一人敵國，近乎仙神！
大叔他…是一位準宗師？
這一刻，宮月心中無比激動,怪不得青鸞說讓她來找大叔，原來大叔竟然這么厲害,桃花谷有救了！
她想開口求救,但看到顧陽閉目凝神的模樣,知道大叔已經到了一個極為關鍵的突破口，不能受到打擾,便強忍下來，只能期盼著姐妹們能再堅持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那頭巨鯤虛影突然發出一聲長嘯,頓時巨浪翻騰，海嘯頻生。
長風已至，當扶搖而上！
巨鯤振翅，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龐大的身軀脫離北海,乘著九萬里長風,要化為鯤鵬。
然而就在它即將騰飛九霄之時,一頭冰龍盤旋而起，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將其纏繞。
這是顧陽體內那近百年的玄冥真氣,此時突然暴動，要阻擋他突破。
巨鯤發出一聲慘叫，身軀逐漸降落，眼看就要再回到海水中。
錯過了這一次長風，下一次頓悟的機緣就不知是猴年馬月了，或許還會留下心魔,一生都無法寸進。
悟神之路,容不得一絲偏差，要么沖過去，從此天地豁然開朗，要么落下來，被打入淤泥，永世不得翻身。
白云山莊。
此時半個山莊已經倒塌成灰燼，被一槍轟成了兩半。
秦如霜手持長槍，傲然而立，一身白裙纖塵不染，連一粒塵土都沒有，好似天地間的塵埃遇見她都要自動避開。
她只是靜靜站著,便如一座巍峨的玉山,又好似萬古不化的冰川，淵渟岳峙，盡顯宗師氣度。
而她對面的老宗師白墨寒就相形見絀了，他嘴角流血，長發散亂，蒼老的手捂著右胸，那里有一道深深的槍痕。
剛剛若非他躲得快，那一槍刺穿的就是他的心臟了。
可怕，太可怕了！
剛進入宗師，就一步三重天，而且戰力如此驚人，白墨寒在她身上甚至感覺到了一股無敵之勢。
就算是當年宗師三重天時期的趙無極，也沒有這般可怕的戰力！
“秦神捕風華絕代，本座自認不敵，但我是朝廷親封的長樂侯，你不能殺我！”
白墨寒下意識的用上了敬語，聲音中也透著一絲服軟的意味。
有的人越老就越怕死，白墨寒便是這種人。
“長樂侯？”
秦如霜淡淡道：“不說你只是區區一個侯爵，貪贓枉法、殺人如麻、禍亂江湖，就算你是長樂王，本宮也照殺不誤。”
“我是宗師，你為了一些低賤的凡人，就要殺我這個宗師？秦如霜，我看你是瘋了！”
“低賤的凡人？”
秦如霜眼眸微寒，道：“長樂侯莫非忘了，你在成為宗師前，也是個低賤的凡人。”
白墨寒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想法，他怒道：“難道你今日真要不死不休？”
秦如霜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頓時如冰川消融，春回大地，美不勝收。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顧陽說的，他的話我一直都記得。宗師再大，大的過天子嗎？”
“白墨寒，你說不死不休，本宮告訴你，你會死，但不是死在本宮手里，而是死在那些你看不起的凡人手里，你會被他們審判，然后斬首示眾。”
白墨寒一震，難以置信道：“宗師不可辱，你就不怕天下宗師的討伐嗎？”
“他們來，我接著，只是我的槍，他們未必接的下。”
秦如霜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沖天的霸氣和自信，仿佛以手中之槍會盡天下宗師，是一件何等快意的事情。
“哼，說的好聽，我看你殺老夫，就是為你那情郎顧陽報仇，可惜顧陽已經死了，死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哈哈，有他陪老夫一起上路，倒也不錯！”
秦如霜微微一笑，道：“有一點你說得不無道理，我來殺你，除了你確實作惡多端外，還有顧陽的原因，我畢竟是個女人，夫君不方便出面，我這做妻子的自然要幫他出出氣。”
“但你注定要失望了，顧陽不會死，他會好好活著，而且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桃花谷，后山藥田。
眼看巨鯤即將掉落海洋，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將那朵野花的花瓣吹落。
花瓣飄零，剛剛綻放就遭受了滅頂之災，就和顧陽此時頭上的精神之花一樣，他的精神之花也已經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凋謝。
顧陽睜開雙眼，看著那凋零的野花，花朵落在地面，埋進土壤中。
他腦中閃過一道驚雷，撕裂了黑暗的心幕。
此時北冥神功的口訣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字字珠璣，循環往復。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每重復一次，口訣便會減少幾乎話，到最后他腦海中只剩下十二個字。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顧陽反復念著這句話，眼睛越來越明亮，頭頂的精神之花不再風雨飄搖，反而綻放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
他終于頓悟，北冥神功的訣竅不在吸，鯨吞四海之水，鵬馭九天之云，固然奇壯，但吸的再多，可有天地廣闊？飛的再高，可游宇宙無窮？
北冥神功真正的精髓，不是吸，而是容，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容。
花瓣落于土地，看似凋零，卻是將自己化身為了大地的一部分，孱弱的經不起風吹的野花一瞬間成了蒼茫大地，萬載玄黃，從極弱到極強，需要的是舍掉自身，容于天地。
所以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因為最高的境界往往都是與天地自然合而為一，我即是道，道即是我，這才是北冥神功追求的道家至高境界。
一念至此，顧陽豁然開朗，他不再苦苦掙扎，而是放任巨鯤墜入海中。
下一刻，海水翻騰，無窮無盡的海水涌入巨鯤體內，讓它的體型再次擴大數倍，雙翅一震，掀起九天罡風，再次沖天而起。
冰龍想要阻攔，卻被它一口吞下，化為腹中食糧。
上古鯤鵬，本就以蛟龍為食。
片刻后，巨鯤化鵬，遨游九天，異象才終于慢慢消散，顧陽的頂上三花也重新回歸體內。
他青衫磊落，兩袖飄舞，滄桑的面容迅速變得年輕，滿頭銀發一點點變黑，到最后，只剩下兩鬢還有一絲銀白，其余皆烏黑如墨，發絲晶瑩柔順，飛舞如緞。
他睜開雙眼，眼眸湛然寧靜，深邃如星河流轉。
宮月覺得眼前的大叔不僅一下子變年輕了，而且氣質也有了極大的變化，仿佛有股出塵道韻，遺世獨立，翩然若仙。
只有兩鬢的微白，讓他還保留著之前的一縷滄桑。
“大叔…你…你難道真的是…”
顧陽目光溫潤，望著難以置信的宮月，淡淡一笑。
“再認識一遍吧，我叫顧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就是你以為的那個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