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獄中磨刀
皇宮。
黃玄尊向趙無極稟報了今日種種，最后又忍不住道：“陛下，秦王對于賜婚之事，可曾同意？”
趙無極看了他一眼，笑道：“他個老狐貍，只回了朕兩句話，他說身為臣子，他聽從圣命，但身為父親…”
“他不同意。”
黃玄尊忙道：“陛下，秦王也只是愛子心切，絕無冒犯之意呀！”
趙無極嘆了一聲：“好一個愛子心切，玄尊，當年你和秦霄關系不錯，你說說看，秦霄…敢不敢反？”
黃玄尊一震，思忖片刻，斬釘截鐵道：“他敢！但他不會反！”
趙無極道：“哦？此言何意？”
“陛下，臣當年和秦兄關系是好，但當年和秦兄關系最好的，不是臣，而是陛下！”
趙無極身子一頓。
“臣到現在還記得，秦兄夫婦本決心隱世，琴瑟和鳴，是陛下三顧茅廬，以誠心感動了秦兄。而后陛下和秦兄如逢知己，徹夜長聊，當年秦兄中了毒箭，是陛下以萬金之軀幫他吸出了毒血！”
“當陽之戰中，蠻王巫行烈率大軍將陛下包圍，是秦兄背著陛下殺出重圍，他身中數十創，力盡昏迷，醒來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問陛下如何。”
趙無極眼中露出一絲回憶之色，仿佛再次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戰火紛飛的歲月。
“臣相信，就算天下人都會反，但秦兄不會，就算天下人都想殺秦兄，也唯獨陛下不會！”
黃玄尊這番話慷慨激昂，眼眶濕潤，皎皎之情令人動容。
趙無極也感慨道：“愛卿所言極是，你且退下吧。”
黃玄尊走后。
趙無極臉上的感慨慢慢收斂，他輕輕一嘆。
“人，總是會變的。”
聲音帶著一絲落寂，卻不知說的是秦霄，還是他自己。
雍州。
一條人跡罕至的荒道上，有兩個十分奇特的人。
兩人一大一小，大的長身玉立，白衣勝雪，臉上戴著一個奇怪的鐵面具，這面具只蓋住他半張左臉，露出來的右臉則是眉峰如劍，輪廓如刀，堪稱俊美絕倫。
就是他的眼神實在太冷，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漠然，仿佛行走在人間的死神，沒有一絲溫度。
這樣的一個人，身邊卻偏偏跟著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小姑娘明眸皓齒，捧著一個劍匣。
“師父，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呀？”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走著，他每一步的距離似乎都一摸一樣，精準到不可思議。
小姑娘仿佛知道他不會回答，卻還是繼續問道：“師父，咱們為什么非要去京城呀，待在樓里不好嗎？”
男人繼續走著。
“師父，之前你出過樓，回來后好像受傷了，這天下還有人能打傷你嗎？你是不是遇見趙無極了？”
“不對，師父你說過，趙無極可能傷重未愈，你殺他有九成把握，那就奇怪了，還能是誰呢？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地榜第一的秦霄對不對？”
小姑娘跺了跺腳，氣道：“師父別怕，等我學好了你的本事，第一個就去殺秦霄為你報仇！”
白衣男子突然停下了腳步，第一次有了聲音。
他的聲音非常清冷，仿佛長劍出鞘。
“既如此，十年后你的出山任務，就是殺秦霄吧，你若殺不了他，我殺你。”
小姑娘聽后不僅沒有畏懼，反倒目光一亮，應聲道：“好，就殺秦霄！”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仿佛殺秦霄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并不值得再多說一句。
深夜。
顧陽躺在錦被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是他在獄中的第九天。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不敢相信這個人是在獄中，只見顧陽身穿錦衣，牢中空間寬敞，地上還鋪著一層溫暖柔軟的羊毛地毯，旁邊的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
甚至連負責看守的獄卒，都是兩個極為俊俏漂亮的女捕快。
而且還都喝醉了。
這是蘇影嬋和王纖纖第六次喝醉了，前三次是都睡著了，而不管是睡著還是喝醉，巧的是總有一把鑰匙恰好落到牢門口，不偏不倚，在燭火下閃閃發光。
顧陽只需要走過去伸手拿起鑰匙，就能輕松打開牢門，甚至他敢保證，周圍一定沒什么火部捕快在巡邏，甚至就在火部的大門處，說不定還有一駕豪華舒適的馬車，已經苦等了九個夜晚。
但顧陽熟視無睹。
整個火部都在等他越獄，但他偏偏好吃好睡，安坐獄中。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太子殿下到！”
醉倒的蘇影嬋和王纖纖立刻驚醒，兩人瞬間站得筆直，并嫻熟地拾起鑰匙，與顧陽對視一眼，臉頰紅潤，略有些尷尬。
顧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太子身披大氅，昂首踏步而來，臉上有著一絲止不住的笑意。
他徑直走到顧陽面前，笑道：“威風凜凜的顧大捕快，怎么自己進去了？本宮記得不久前，還是我在里面你在外面吧，不過本宮可沒有你這般優越的待遇。”
顧陽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笑道：“原來是太子殿下，我就奇怪了，誰給你的勇氣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這扇鐵門？”
太子后退一步，道：“顧陽，你不用嚇我，這里是火部，你不敢殺我的！”
“哦？為何不敢？殿下可別忘了，顧某如今已是無官一身輕，以我的武功，殺了你，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太子笑道：“因為這里是火部，本宮若是死在這里，火部中人全都要為我殉葬，包括這兩個漂亮的美人捕快。”
顧陽眼眸一寒，上下打量著太子，道：“倒是小看你了，不像表面那么廢物。”
太子嘆道：“任誰被抓過一次，都會學聰明些。”
“所以你深夜前來，是為什么，不會只是想展示一下你的小聰明吧？”
太子從袖子中抽出一道請柬，扔給顧陽。
“顧陽，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呢，秦如霜已經答應了婚約，條件就是免你死罪，父皇已經答應了，只要她嫁給我，就只關你三十年。”
頓了頓，太子笑道：“你關我三天，我關你三十年。顧陽，你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
“不過你放心，本宮心胸寬廣，三十年后等你出獄了，我和如霜的孩子估計都不小了，到時你若愿意，我可以讓你當他的師父，哈哈。”
他笑聲中透著一絲快意，顧陽曾經狠狠打過他的臉，讓他淪為全京城的笑柄，如今總算是一雪前恥了。
“再過半月就是我和如霜的婚期，可惜你看不到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了，這請柬給你聊作安慰吧，雖然你也出不去。對了，不要想著搗亂婚禮，我和如霜成婚之日，四大神捕都在，你可不要自找死路。”
太子得意離去，小人得志便猖狂，他知道自己是小人，但那又如何？只要能氣到顧陽，他便無比快活，反正是一輩子的太子，快活一天便是一天！
太子走后。
顧陽望著手中的請柬，眼中露出一絲冷笑。
四大神捕都在？四位先天宗師？
這些天，他其實想到了一個非常大膽和瘋狂的計劃，他不愿意越獄離開，也是拿不準要不要實行這個計劃。
這個計劃若是成功了，必然能將整個京城攪得天翻地覆，也能讓趙無極顏面盡失，只是計劃若是失敗了，他也一定會死無全尸，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但隨著太子的這番行為，顧陽已經下定了決心。
生死看淡，干就完了！
這一次他顧陽，要干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即便在轟轟烈烈中死去，也絕不在庸庸碌碌中活著！
墻壁上懸掛的紅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豪情，在烏木刀鞘中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