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云想衣裳
閣樓之上，秦如霜罕見的沒有在看書或者處理公務，而是在作畫，她天資聰慧，雖然大多時間都放在武道上，但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此時在她的丹青妙筆下，一道身影被慢慢勾勒出來，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嘴角有著一絲自信的笑容，面對百官侃侃而談，頗有指點江山，意氣風發之感。
正是顧陽。
畫完后，她透過窗戶，看到秦良和顧陽兩人正竊竊私語，聊得火熱，而后秦良離開，不一會兒帶來了很多木塊，顧陽則是用一把匕首開始在木塊上雕刻。
這引起了她的好奇，便想去看看。
當她走過去的時候，看到顧陽已經雕廢了好幾塊木頭，每一個都是半成品，隱約好像是個女子形狀。
“顧陽，你是在雕刻某位女子嗎？”
她忍不住問道。
顧陽頭也不抬，非常專注。
“是呀，不過手藝不好，總是出錯。”
秦如霜拿起一個半成品看了看，突然道：“莫不是你看上了哪位大家閨秀，想送給她？”
猶豫了下，她抿嘴道：“若是你真的喜歡，我可以幫你說媒。”
顧陽終于抬頭望了她一眼，笑道：“不必了，等將來我想親自去說媒。”
說罷顧陽繼續認真雕刻，那專注的樣子，讓秦如霜微微蹙眉，本來有很多話想聊的，也不知為何，她突然沒了興致。
“對了郡主，你有沒有雕刻方面的書籍，借我——”
“沒有。”
秦如霜打斷他的話，態度有些冷漠。
“御林軍還沒有沖進火部，是陛下在等我進宮，你慢慢雕吧，我有事先走了。”
“哦。”
顧陽有些詫異，一時不慎又失手了，雕廢了一個。
秦如霜看都不看一眼，轉身離去。
顧陽喃喃道：“這女人，來大姨媽了？”
三天后，太子終于被放了出來，他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顧陽放了句狠話。
“很好，我記住你了！”
顧陽沒有搭理他，而是繼續認真雕刻，這些天他全神貫注地雕刻，雖然雕廢了很多，但意外地發現雕刻竟然有利于鍛煉出劍時的力度掌握。
太子自討沒趣，恨恨離去。
他離開時發現火部門前擠滿了百姓，很多人都是在看太子有沒有被關三天，當看到太子一臉陰沉地走出火部時，竟發出一陣歡呼聲。
“玉面金刀威武！說關三天一刻都沒有少！”
“我聽說顧大俠還怒斥百官，將禮部尚書和太子太傅都駁的啞口無言！”
“這算什么，御史大夫都被顧大俠揍了呢，聽說現在話都說不利索了。”
“顧大俠真是青天大老爺呀！”
這些天，顧陽當街抓太子，獄前斥群臣，立劍揍御史的事情已經傳滿京城，成為人們茶余飯后最熱議的話題，沒有之一，玉面金刀這四個字，算是徹底火了，甚至已經開始傳向其他各州。
有人說他很快就會遭殃，但偏偏這些天過去了，顧陽依舊好好的，也不見朝廷治罪。
還有人說不應該稱顧陽為玉面金刀，而是鐵面金刀。
不過被一些崇拜顧陽的女子給聲討了，那般俊俏的人，叫什么鐵面，也太難聽了。
而此時的顧陽，終于雕出了一個他認為最完美的作品，他望著自己的作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又過了兩日，郡主的生辰到了。
這些天顧陽很郁悶，因為郡主好像心情不好，對他也沒什么好臉色，他幾次求見，對方都不見。
不過好在生辰這天，郡主點他做了貼身侍衛。
“顧陽，想喝美酒嗎？”
顧陽一愣，然后知道領導這是暗示自己等會兒在宴會上記得擋酒，看來這才是她點自己做貼身侍衛的原因。
“郡主，我最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開心了？”
秦如霜冷冷道：“沒有。”
“好吧。”
顧陽嘆了一口氣，跟著郡主來到郡主府。
身為冷月郡主，自然在京城有著一棟豪宅，占地足足兩百畝，流觴曲水，富麗堂皇，是皇帝特別賞賜的，這樣的宅子，數遍京城，也不超過五指之數。
只是她不喜太過奢侈，所以經常宿睡火部，只有在舉辦大型宴會時，才會回到郡主府。
生辰宴是在晚上舉行，此時才只是黃昏，郡主府的下人們已經紛紛忙碌了起來。
顧陽跟著她來到內院，這一路上行禮的下人們都偷偷打量著顧陽，對這位聲震京城的玉面金刀很是好奇。
一直到了秦如霜的閨房，她讓顧陽等在門口，自己帶著一群丫鬟進了房間。
顧陽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就當他百無聊賴，準備練會兒內功時，門被推開了。
一雙踩著織紋錦履的小巧蓮足踏出門檻，當看清那道人影時，顧陽眼中一震，生出濃濃的驚艷之感。
只見秦如霜穿著一襲華貴的紅色宮裝，梳著端莊秀美的朝云近雪髻，兩縷秀發垂落臉側，和那琉璃耳墜一般，在晚風中徐徐飄動。
顧陽還是第一次看到盛裝的秦如霜，頸戴朱紅瓔珞，腰懸白玉環綬，身系云霞披帛，就連眉心的冰痕也做了蓮花點飾。
顧陽忍不住贊道：“鬢挽烏云，眉彎新月。肌凝瑞雪，臉襯朝霞。”
秦如霜聽到他的夸贊，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但面上卻依舊冰冷。
“這身打扮過于奢侈繁瑣，我穿著很不習慣，若非是生辰宴需要，我定然不會穿的。”
顧陽笑道：“偶爾穿穿，全當換個心情嘛，可惜不能發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
“沒事，宴會要開始了，咱們是不是該過去了？”
聽到宴會快開始了，秦如霜一邊和顧陽走過去，一邊輕輕嘆道：“我最討厭這些無用的宴會，推杯換盞，笑里藏刀，浪費時間。”
顧陽點頭道：“我也不喜歡，對了，你父親會趕過來嗎？”
秦如霜搖搖頭，眼中有一絲失落。
“我母親早逝，父王他鎮守邊疆，沒有皇命，絕不會回京。”
顧陽安慰道：“想開點，等過了今晚，你就二十歲了，憑你的能力，早晚有一天能幫到你父親的。”
她嘆口氣道：“可我父王又該傳信催我嫁人了。”
顧陽感到心中莫名一緊，問道：“那你心中…可有愿意嫁的人？”
秦如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曾發過誓，蒙元未滅，南蠻不除，勢不為家。”
好家伙，這是女版冠軍侯呀。
顧陽搖搖頭，兩人再無話語交流，他也老老實實扮演著貼身侍衛的角色。
生辰宴開始，京城許多權貴都紛紛赴宴，尤其是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權貴子弟，看到秦如霜時頓時驚為天人，變著花樣想來敬酒套近乎。
這一類的顧陽都給擋下來了，但即便如此，秦如霜也喝了不少酒。
顧陽看著一向英姿颯爽勇敢果決的她，此時卻忍著厭惡，和那幫官場上的老油條們交談著，夜風微寒，她未穿大氅，身軀微微一顫。
她有時候讓人感覺無比強大，仿佛任何事情都難不倒她，但有時候，卻又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感。
又是幾杯酒下肚，秦如霜終于暫時脫身，但很快又有一波人前來，她微微皺眉。
顧陽來到她旁邊，在她耳旁輕輕道：“既然厭惡，何不離開？”
秦如霜搖搖頭，道：“既入官場，有些東西不喜歡也要適應。”
“如果我有辦法可以合情合理的讓你離開呢？”
秦如霜愣了一下，問道：“什么辦法？”
顧陽微微一笑，道：“等會兒你別反抗，都聽我的。”
說罷顧陽突然拔劍高呼道：“有刺客！”
一瞬間剛剛還推杯換盞的官員們立刻神色大變，場中頓時一片混亂，來找秦如霜套近乎的人也都被嚇走了。
顧陽繼續道：“金吾衛聽令，保護諸位大人！”
金吾衛們聞言拔出劍守在眾人身邊。
“刺客是沖著郡主來的，我帶著郡主先走！”
說罷顧陽拉起秦如霜的手腕，運起輕功，兩人踏月而去，直到他們走遠了，賓客們才松了一口氣。
“剛剛那個護衛真是好人呀，還知道把刺客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