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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八章 南拳北腿

  秉著打不過就留存戰力、保護自我、三天之后還是條好漢的戰術原則,冷魅和姜逸塵又接連兩次在“玄蕭”面前敗下陣來。

  吸取教訓,總結經驗,二人可以肯定通天塔八層的“玄蕭”不存在明顯短板,投機取巧抓破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想克敵制勝,大抵只有兩個辦法。

  一是耍蠻冒著魚死網破的風險去拼。

  二是磨煉自身技藝,每次出招收招都做到更為極致,靠一點點細節優勢的積累以完成致命一擊。

  兩個辦法都是笨辦法,屬于沒有辦法的辦法。

  冷魅和姜逸塵選擇兩條路同步走。

  兩位在殺手界已鼎鼎大名的鋒銳尖刀因此將自身都打磨得更為吹毛斷發。

  也因為連續半個月霸占著兩個通天塔的挑戰席位,兩人冒名頂替的身份在霸突魯城中開始小有名氣。

  當然也引起了個別人的警覺。

  盡管守塔老者有所提醒暗示,可冷、姜二人已不能放慢腳步,為今之計,盡快通關通天塔才是上策。

  見二人再無法低調行事,守塔老者也只能逐步將二者的成績提高到第七第八層,教之多換取些寶貴物資,補充消耗,提升身體狀態。

  第五次入塔挑戰時,冷、姜二人都自信各自狀況是近些年的最巔峰。

  在“玄簫”面前連續碰壁兩次后,冷魅便在私下里同姜逸塵豪言:“再輸一次,我就不留手了!”

  姜逸塵心知冷魅也就嘴上過過癮,斷不會在通天塔里施展“驚鴻過隙”。

  莞爾苦笑冷魅這該死的好勝心之余,自第三次挑戰開始幫著收集松果殼。

  松果殼的硬度足夠媲美一般繡花針。

  而在數量上,即便是在極北之地,也能予取予求。

  是而從第三回闖關開始,守塔老者就發現二人不但同時到場,出入塔時還各扛著兩大牛皮袋。

  專門在第八層樓派上用場的松果殼,得以教冷魅不需額外費勁化虛為實凝練針刺,將更多精力與真元用在刀刃上。

  本似天女散花的“漫天飛羽”,使喚起來更像是游龍走蛇。

  到了五戰“玄簫”之時,冷魅像個旋轉陀螺攪動起三股颶風,漫天松果殼受強氣流引導,匯聚陣列成雙龍一蟒的巨物,在塔內與“玄簫”抗衡。

  “玄簫”雖有強大磁域能量支撐,卻也難在大范圍高密度的攻擊下做到毫發無傷。

  隨著一枚枚松果殼刮蹭無數微小傷口,冷魅耗費近兩個時辰,終是將“玄簫”消磨得煙消云散!

  姜逸塵則缺乏足夠雄厚的體力與內息資本同“玄簫”打消耗戰。

  快刀斬亂麻是必由之路。

  只是這場相對而言速戰速決的挑戰也持續有一個時辰,才落下帷幕。

  姜逸塵走的路子比冷魅更野更險。

  通關時,手肘、肩背、腿腳等部位都覆蓋有不同密度的細小創傷。

  為了達到今天這一步,姜逸塵將施展“紫氣東來”后完成真元三十六周天運行的速度從三息拔高到了兩息半。

  此番更是足足甩出了五記“潛龍劍”,完整命中兩擊,終是涉險過關。

  幾乎在一戰之后被掏空身子的姜逸塵“躺尸”休憩了有一個時辰,等來冷魅破關拍臉,兩人這才拾階登上第九層樓。

  通天塔第九、十層樓中的幻象高手都不再使喚兵刃。

  也可以說他們的身體便是最強兵刃,二者能統一概述為南拳北腿。

  九層的黎傾是中州一代拳師。

  十層的孤山客腿上功夫則是絕世高手。

  黎傾的形象與姜逸塵少時所聞江湖軼事相近。

  是個盤膝而坐、赤著古銅色上身、筋肉虬結、雙眼綁著頭巾的中年男子。

  在笑面彌勒過世之后,如來圣手是當今中州武林當中絕無爭議的手兵第一。

  而放眼三四十年前,在中州江湖中以手為兵、獨占鰲頭之人便是黎傾。

  黎傾是從中州云澤境中走出來的。

  足跡遍中州,鉆研各路拳法,在一次爭斗中傷及腿部經絡,雙腿癱瘓,只能全憑雙手行事。

  如此逆境之下,也成就了他的絕世手法。

  他可以靠手完成原本雙腳才能做到的移動。

  各種可能或不可能的拳法、指法、掌法、肘擊法、肩撞法都被其雙手開發到了極致。

  黎傾于古稀之年壽終正寢,一生中都在飄泊與挑戰中度過,一路收了不少弟子,但都未能悉心栽培,成器者少,成名者更屈指可數。

  其中關鍵因素也在于沒人出現他這樣雙腿截癱的狀況,更別說黎傾之后還在一次事故中雙目失明,另行練就了卓絕的聽力與感知力,遂無人能將其一身絕活承襲下來。

  真正面對面較量時,姜逸塵還發現“黎傾”的臂展較大多青壯都要短上三分一。

  然則作為“黎傾”的對手,沒人會覺得其手臂短,甚至會誤以為對方手臂可以伸縮自如。

  總以為出拳來掌已老,夠不著,卻在最后剎那間陡然伸長,從不落空!

  而且“黎傾”出招很少,主打防守反擊,可又都能做到后發先至,既讓姜逸塵覺得無處著力,又教之感受到處處受制。

  進攻中,姜逸塵發現“黎傾”的手法變幻暗合八卦之道,水來土掩,構成了個完美手陣。

  姜逸塵破敵乏術,心中思變,卻忽而警兆大增!

  磅礴真元脫體凝絮為冰霜紗霧,層層疊疊護擋于身前。

  此法與形同撐傘的范圍覆蓋式劍氣攻擊招數“天劍諸傷”有些許異曲同工之處。

  不過“天劍諸傷”是守中帶攻的反擊式劍招,運氣路數雖散,卻有一定的方向性,且每個方向上均需勁道十足的氣勁爆發。

  而這類紗霧型護障,則需將體內真元綿密層疊的往外釋放堆積,既需要雪崩似地大規模發動勁氣,又需要將這些勁氣揉成棉絮,如萬千細流匯入江海不見波瀾。

  可以說霸突魯城中以戰代練的強化學習模式,讓姜逸塵對于內息勁氣的施放掌控進入了更為絕妙的境界,瞧來頗似仙家手段。

  然,當“黎傾”的沖拳轟來,紗霧終歸只是紗霧,弱不禁風,輕易便被拳風破了個一干二凈!

  拳如山傾!

  姜逸塵避之不及,豎劍相抗。

  “黎傾”的應對也在須臾間完成,拇指食指中指相并,沖拳化掌。

  一掌將暗啞劍拍按在姜逸塵左胸前。

  飛退的姜逸塵喉間涌出甜血,胸前火辣。

  三指成掌拍開劍刃朝向,也讓姜逸塵察覺到十余日來都處于高強對抗狀態的暗啞劍劍身受到了一定的破壞性損傷。

  掌勁余勢更是隔劍將他的衣裳印貼了個三指形狀在胸膛皮膚上。

  若非及時運功相抵、化勁,只怕已受了不小的內傷。

  幾縷毫毛飄落,姜逸塵這才后知后覺,竟還被對方后續的無名指與小指的手刀切去了左眉尾角。

  要是自己退身再慢上一分,那么切去的很可能是左眼眼角,或是左眼眼球!

  “黎傾”的確很強,只是雙足皆廢,到底在移動上還是受限頗多,無法像“玄簫”一樣給予人無法喘息的壓力。

  當“黎傾”這顯而易見的軟肋被姜逸塵和冷魅狠狠拿捏住,開始拉開足夠身位,以遠攻手段來應對時,通關一事僅在于時間長短。

  “孤山客”身著長袍,一頭銀發如瀑,面目如刻,鼻挺額高,雙瞳青藍。

  負手而立看來頗有仙家道門的出塵氣質,只是與那雙接地氣的剛健赤足顯得不搭。

  往前踏出一步,地面竟因此輕搖,整座通天塔似也因此顫動。

  像常人一樣行走,每一步卻隱有龍虎之威,如世國王大臣,威勢自在。

  這種地動塔搖,冷魅和姜逸塵分處不同幻境之中,第一反應都認為是幻境如真似幻的效果。

  如是真實發生,通天塔恐怕都撐不過三五十載,當已成為危塔!

  不論如何,二人都不敢輕易捱上“孤山客”一腳。

  孤山客乃北方隱士。

  相關事跡能流傳到江湖間的比起黎傾可謂少之又少。

  但可以肯定的是,曾敗倒于其腳下的高手們非死即傷!

  盡管冷魅和姜逸塵都全力在避免著過重的傷痛在自己身上發生,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首次來到第十層的二人,都沒能闖過最后這一關。

  不僅被“孤山客”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出幻境,更紛紛受到不小創傷,修養了六天之久,才得以報名新一輪的通天令爭奪戰。

  守塔老者再無法為二者做過多遮掩,以致二人的成績在霸突魯城中引起小轟動。

  有心人開始加速對于二人身份與背景的調查。

  冷、姜二人的通天塔挑戰機會似乎只剩最后一次,且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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