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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認命的和不認命的

  《親愛的》是一部群像戲。

  田文軍和魯曉娟是主角每錯,但是其他的角色,同樣的戲份也不少。

  而一部群像戲,是否成功,還是要看,對這些角色的塑造是否豐滿,是否讓觀眾記住。

  顯然《親愛的》在這一點上,是很成功的。

  很多觀眾對影片當中的角色,都有著非常投入的情感。

  趙鐘就專門從每個角色的角度為《親愛的》撰寫了一篇影評。

  “《親愛的》是一部現實題材電影,眾所周知,現實題材電影,最怕的就是脫離現實。

  這部電影的故事當然不是一個普遍發生的故事,但每個人都可以透過這部電影看到社會的群像,看到自己內心的焦慮和對親情的漠視,而那種丟失的深沉與悲痛,其實是每個人從生活中都能感受到、理解到的。然而這不僅不是一個普遍發生的故事,它也不單純在講述孩子的丟失和尋找,還折射出了社會中人們內心某種東西的丟失和尋找。人來人往,我們迷惘,我們失去,我們的“家”究竟在何方?

  田文軍,他不是一個成功者,中年離異,開著一家小店,唯一讓他覺得自豪的,大概是有一個叫田鵬的兒子吧?

  電影里,田文軍最初的時候說:“我認命,你不認命!”

  那是因為他覺得,雖然離婚了,但是他開著小店,做著小生意,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足夠讓他養大兒子田鵬。所以他認命,他不想折騰。

  對于已經離了婚,沒有了妻子的田文軍,他只剩下了一個讓他重視的身份,孩子的父親!

  所以,當孩子丟了之后,他才會說“憑什么我要認命”,他認命,是因為有兒子,足夠了,可是兒子沒了,他怎么能認命?

  所以就是這股勁讓他拼命尋找,不言放棄,唯有把“希望當飯吃”,他才能在失去幾乎所有的時候,還能“不認命”地盼望著找回一點點的尊嚴。找到鵬鵬那天晚上,他在派出所的樓梯間痛哭,那是3年來他第一次真正的落淚,那就像憋了長長的一口悶氣,終于終于爆發,面容抽搐,聲嘶力竭,沒有吐出如何一個字,但我們完全能夠感受到,這幾年,他活得有多累。林云斌的表演太有爆發力了,在靜默中,給予我們心靈重重地一錘,雖然沒有經歷過這般痛苦,但是看著他抱頭痛哭,我們似乎能突然明白,他拼命尋找的何止是鵬鵬,只有把鵬鵬帶回來,他的家才在,他才能“回家”。

  魯曉娟呢?是不認命的!“不認命”的她為了往上爬,和田文軍離婚,組建了一個中產家庭。

  但是雖然離婚了,可是兒子田鵬依然是她無法放下的,不認命的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田鵬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所以,她每次都和田文軍吵!

  一直到丟失了鵬鵬之后,她終于發現,其實身份、金錢是無法對抗這樣一個痛苦的,她一直想擺脫人下人的身份,倒頭來卻發現丟掉了自己。這實際上,跟很多我們身邊的人都很像,只是活得太匆忙,以至于沒法停下腳步去看看原來的自己,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失去鵬鵬,她又變得跟田文軍一樣了;尋找鵬鵬,成為了她唯一的執念,丈夫的求愛,卻讓她感到惡心,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她不想背叛兒子。

  心理醫生把她丟了孩子之后的抑郁,形容成了背負著沉重的包袱,讓她心里無比的憤怒,所以她會說:你的孩子沒丟!其實她和現任丈夫的婚姻,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問題,離婚是必然的。

  因為秦浩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甚至于,在田鵬丟了之后,他這個念想更迫切。

  這讓她明白了,只要田鵬在,那么始終他只是她的孩子,而不是秦浩的孩子。

  電影有很多細節,魯曉娟一直不是哭就是紅著眼眶,她幾乎很少能笑的出來,只有在面對兒子的時候她才會笑!所以,找到兒子之后,她依然還是哭的時候多,因為兒子還沒有真正的回來,直到當兒子主動牽住她的手的時候,她才真正的哭著笑了!.

  韓德忠,他建立的互助會給了那些絕望的父母們一點希望,也是有他的財力支持,田鵬才能被順利找到。他從出現開始給人的感覺,這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人。他的第一次出現,就大聲地在萬里尋子會的眾人面前說:“一定要找下去,絕不生第二個!”

  他在去見人販子的路上,大聲地鼓勵大家,他像是一個領導者,一個強大的領導者!

  他是一路帶領大家,還曾用大棒子擊退一大波靠近的村民的韓總,可是誰也沒想到,他其實內心反而是最脆弱的,所以在田鵬被找到后,他竟第一個打破“堅決不生第二個”的會規。他在電影里,其實是一個沒有“回家”的角色,他失去太多,他以為能夠借幫助大家來獲得救贖,但到頭來發現,尋找太累,最終還背叛了眾人。電影里,他在“回家”這條路上似乎越走越遠,最后發現錢抹不掉他那些不堪的過去,更抵不上一張死亡證明。

  所以,他在最后,像個逃兵一般逃離現場,縮在角落里,放聲痛哭,因為他不止是背叛了萬里尋子會的眾人,同時更讓他痛苦的是,他背叛了他的兒子,背叛了那個他尋找了六年的兒子。因為從他放棄尋找開始,其實他的兒子就在他的生命里“死去”了!

  李紅琴,這個人物的命運,是無比復雜和矛盾。

  她丟失的是一切,丈夫已死,養子被帶回家,女兒被奪走,她的家完全散了,如果女兒不能要回來,嚴重地說,那她活著還有什么意義。這在某種程度上,和田文軍也有點類似,只是在社會的認同上,她站在了田文軍的對立面,也站在了無數人的對立面,因為她的母親的身份嚴格來說,是她人販子的丈夫“搶奪”來的,兒子和女兒都不屬于她,就連法律,似乎也要來割斷她最后一根稻草,生活之于她,太殘酷了,以至于我們在道德倫理上本該厭惡這樣的“人販子老婆”,但卻最終也忍不住不由為之憐惜和感慨。她能不能回家,她還有家可歸嗎?電影的最后,留下了很多,鏡頭一搖,我們隱隱看見,黑暗的盡頭還是有一點的光亮,只是那到底是希望,還是更可怕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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