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母親的疑問
坐下之后的武則天看著這輛通體銀白色的飛機，瞇起了眼睛。
總體來說，感覺比飛艇小了很多，再加上沒有任何涂裝，壓迫感也沒那么強。
至少單單從外觀上來看的話，很難相信這是各方面都超過飛艇的東西。
不過從小到大李月辰做出來過太多匪夷所思的物件，所以想來應該有其他的不同之處。
這個時候太子身邊圍著的一群軍方大佬也都在討論著關于飛機的各種事情。
但這是保密項目，就連李重潤這個太子也僅僅是知道在做飛機，但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數據。
只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了，今天的試飛試驗結束之后，他們會有一個相對直觀的判斷。
工程院的人全部檢查完畢之后，那邊李月辰也準備好了。
穿好了飛行服，戴上了頭盔和防風墨鏡。
考慮到安全性，這架飛機的駕駛艙并不是全封閉式的，而是很古老的開放式。
當然古老只是對于李月辰而言。
這么做的原因在于，這架飛機只是個試驗品，說不定有墜機的可能。
更別說如果要做成封閉式駕駛艙，就必須要保證座椅彈射的一瞬間駕駛艙也要打開。
這就代表著還需要多加一個聯動裝置才行，無形之中增加了成本。
所以這架試驗機李月辰并沒有讓他們這么做，那是量產之后才需要去考慮的功能。
最后確定完畢，李月辰對他們點了點頭，順著移動樓梯進了駕駛艙。
下面的工程院學徒連忙將樓梯推走，李月辰也用安全帶將自己綁在了座椅上。
這個年代制作安全帶還是相對容易的，是用麻編織而成，金屬卡扣制作也不難。
飛行員的安全帶跟汽車的不太一樣，是將人牢牢固定在坐位上的。
而降落傘則是固定在椅子后面，真要發生了什么事情，拉起座位旁邊的卡扣，座椅就會直接彈出去。
坐在駕駛艙里的李月辰檢查發現沒什么問題之后，對下面的人點了點頭。
下面的地勤人員點頭回應，隨后將手里的棋子搖動起來。
陪在皇室眾人以及一眾軍方大佬身邊的裴匪舒介紹道：“殿下即將起飛了。”
話音剛落，隨著一陣他們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是那機頭最前方的螺旋槳轉動了起來。
螺旋槳的轉動帶動壓氣機的工作，將大量空氣擠壓進入發動機，防止熄火。
螺旋槳轉動的聲音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很陌生，聽著感覺有點吵。
只見轉動速度越來越快，以至于在肉眼看來仿佛在倒著轉一般。
這時站在飛機側前方的一名地勤人員半蹲下來，身體往右側傾斜。
左手背在身后的同時，右手做了個劍指，指向跑道的另一側。
這算是李月辰的惡趣味，表示可以起飛的意思。
早已準備好的李月辰松開了剎車，隨后將推桿往前推，開始給油。
在外面眾人的視角之中，就看到這架飛機開始順著跑道滑行起來。
速度越來越快，當速度到達一個臨界時，在升力的作用下，開始緩緩離開了地面。
這種飛機跟未來的客機不同，不需要拉桿抬頭起飛，因為翅膀的關系產生的升力，可以起飛的很平穩。
“飛了飛了！”李顯最先開口，提醒旁邊的母親。
“看到了。”武則天笑了笑，瞇著眼睛看著逐漸離開地面的飛機。
一眾軍方大佬們都是一副很復雜的表情，思考著這東西和飛艇的具體區別。
對于能飛起來這件事兒，他們原本就沒有任何懷疑。
畢竟有飛艇在前，現在這么一個小玩意兒能飛起來不至于讓他們感到驚訝。
不如說，還覺得有些別扭。
因為飛艇可以原地起飛，而這東西居然居然還要跑道，在他們看來，這東西還不如飛艇來的先進。
而此刻在飛機上的李月辰，則是微微松了口氣，至少就目前來看，試飛試驗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就是具體嘗試一下能飛多高，以及平安降落了。
于是加大油門，繼續拉升高度。
僅僅十幾分鐘之后，李月辰就已經出現在了云層上面。
入眼望去，周遭一片白色。
這跟乘坐飛艇是兩個概念，飛艇高度都在兩千五百米以下，大多數時候都能看到地面的。
可是現在…李月辰扭頭看了一下高度表，已經到了五千米的高度。
在這個高度上，往下看，幾乎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眾人也都十分好奇的拿著望遠鏡，尋找天空中的李月辰。
然而卻沒有絲毫發現。
“看到了嗎？”李顯一邊用望遠鏡尋找一邊問旁邊的兒子。
“孩兒也沒看到。想來是飛到云層上面去了。”李重潤放下了望遠鏡。
聽到這句話，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望遠鏡，隨后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李顯有些好奇：“不是說飛太高容易爆炸嗎？”
“那是針對飛艇吧，因為里面有氫氣。”李重潤回答道。
“那飛機里面沒有嗎？”
“這個…孩兒也不怎么清楚。”李重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方面的知識他還真的沒有學過，但想來應該是這么回事。
如果飛機對比飛艇真的沒有任何優點，那就沒有制作的必要不是？
所以現在可以得出結論，飛機比飛艇飛的更高。
而且根據剛才起飛的表現來看，速度也要快上很多，想來應該是至少在速度和高度方面能夠完爆飛艇的存在才對。
而此刻在天空上的李月辰則是忍受著低溫對飛機進行更加細致的檢查和測試。
不斷地踩著腳下的踏板，控制飛行方向。
飛機和汽車不一樣，沒有所謂的方向盤，是通過腳下的左右踏板來控制方向的。
而雙腿之間的那根拉桿，則是控制油門。
五千米的高空上，李月辰不斷的轉換方向，在天空中來回盤旋。
經過大概半個多小時的測試之后，基本上都達到了想要的效果。
于是轉彎之后降低了高度，從云層里沖了出來。
隨后又在低空來回盤旋起來，讓下面的眾人能夠看到。
不用他說，這個時候下面的眾人都已經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了。
看著不斷左右繞圈的李月辰，眾人來回不停的討論著。
“看來此物的確是比那飛艇要靈活許多啊。”
“是啊，轉向如此順利，機動性上比飛艇要高出不少。”
“只可惜太小了，而且想來運載量也不行，這是有些可惜了…”
軍方的眾人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的同時，東都的百姓也都注意到了天上這個怪異的玩意兒。
但對于如今東都的百姓來說，看到這飛機最多就是有些好奇的盯著看一會兒，不像飛艇剛剛做出來的時候，會以為是神仙而跪拜了。
不過人們還是發現了這東西跟飛艇不一樣的地方，聲音！
飛艇飛行的時候基本上是無聲的，而這東西能明顯聽到一股從未聽過的聲音。
軍官們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紛紛討論著，這聲音這么大，用來偵查不是很容易被發現嗎？
李重潤笑瞇瞇的回答道：“發現又如何？如今除了我大唐，還有哪國有此神器？就算發現了，難道還有反制手段不成？”
“這倒也是！”其他軍官們頓時一陣笑哈哈。
別的不說，至少在武備這方面，現在的大唐是絕對的世界第一。
而武則天靠著椅背，看著在天空中不斷盤旋的飛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東西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天空中的李月辰一直觀察著油表，看到燃料消耗差不多了，就準備降落了。
在空中調整了一下角度之后，就開始逐漸降低高度。
隨著高度的降低，聲音也越來越大，讓在場有些人都忍不住感覺耳朵有些難受。
古代人對噪音的適應性并不怎么強，畢竟時代不一樣。
一路滑翔降低了高度，在萬眾矚目之中，飛機的輪胎準確的落在了跑道上。
隨后便一路向前滑行，李月辰輕輕帶著剎車給飛機減速。
在跑道上滑行了三百多米之后，飛機才緩緩停下。
李月辰跳出駕駛艙，直接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看著她活蹦亂跳的樣子，在場的軍官們都齊齊鼓掌。
而旁邊工程院的一幫成員們，則是大聲歡呼起來，不少人甚至直接將自己的帽子都扔到了天空之中。
負責制造了機翼的兩名工匠忍不住喜極而泣，這段時間，他們被這精細又復雜的東西搞得都快要精神崩潰了。
哪怕李月辰從來沒有給他們施加過任何壓力，但畢竟是公主的期望。
工程院所有人都不想讓公主失望，所以這段時間都憋著勁兒，就想把這玩意兒搞出來。
如今實驗成功了，最興奮的當然就是他們了。
李月辰更是對一旁的裴匪舒連連點頭：“非常不錯！參與了此項目的工匠，給個集體特等功！”
“屬下代他們謝過殿下！”裴匪舒行禮回答道。
回到了觀眾席，李月辰在老媽身邊坐下：“阿娘，如何啊？”
聽著女兒的問話，武則天忍不住想起了很多年前，這個女兒幼年時期的景象。
那個時候也是，每當做出什么新奇的物件，總是會睜著大眼睛向父母夸耀似的詢問一句如何。
想不到多年過去，這個女兒都四十歲了，跟曾經的景象還能重合起來，幾乎是分毫不差。
她咧嘴笑了笑：“嗯，很不錯！”
一旁的李顯走了過來，滿臉興奮：“月辰，為兄看那后面還能坐個人，何時帶為兄上去試試？”
李月辰還沒來得及回話呢，韋蓮兒就阻止了：“陛下，此物危險，豈能親自嘗試？”
“放心吧，既然是月辰制作的，那便沒事。”
“別！皇后說的對！雖然是我做的，但此物仍在試驗階段，危險性還是有的。阿兄還是多等幾年，等穩定量產之后再說吧。”李月辰順著皇后的話往下說。
說實話，帶他坐一次飛機倒是無所謂，但那至少要等各項試驗都做完之后再說。
這東西跟汽車不一樣，天空上萬一出點事，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聽到自己還要繼續等，李顯表情有些不開心。
不過旁邊的軍官們可不在乎這個，他們已經在開始討論這飛機在戰爭中的各種用途了。
飛機實驗的事情僅僅在軍隊高層之間流傳，外界是不知道具體信息的。
而且這件事情也沒有刊登報紙，仍然在繼續做著實驗。
不過實驗當天在東都上空盤旋是被全城都看到了的，不少人都在打聽這又是什么玩意兒。
看起來跟飛艇一樣，都能飛上天。
但既然體型這么小，想來跟飛艇是另外一種不一樣的東西才是。
也有人將這事兒寫了個奏疏送到了內閣，想問問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在李顯的授意下，直接被打回了，告訴他們不該問的不要問，問就是國家機密。
而內閣里面雖然也好奇，但皇帝不說，同樣沒人敢主動去問。
如今時代變了，皇權空前集中，全國的武裝力量都在皇室手里握著，他們只能乖乖聽話。
飛機做出來之后，李月辰算是暫時閑了一點，去上陽宮的頻率比之前更多了些。
五月初，天氣已經比較炎熱了，武則天的精神頭更加不好了。
李月辰每天都會開車過來，陪她說說話。
其實不難看出來，這位歷史上的首位女皇，如今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即將離開這個世界。
現在她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每天都沒什么力氣。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大多數時間基本都只能在床上躺著。
而李月辰就坐在床邊，陪她聊著天，看著母親一天天虛弱下去，心中雖然難過，但從未表現在臉上。
炎熱的天氣都不能讓武則天的精神好一點，看著坐在床邊的女兒，她突然發出了自己多年的疑問：“你前世是何人？”
聽到這個問題，李月辰沒有感到太多意外，只是微微笑了笑：“阿娘如何得知我有前世記憶？”
“從小到大，你奇思妙想不斷，之間還毫無關聯；從未離開過大唐，卻知海外諸多事宜；偏偏還是個不敬鬼神之人…若非天生圣人，那必然是有前世記憶之人…”
武則天語氣淡然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愧是阿娘，果然是智計無雙，聰明絕頂！”李月辰微微笑道。
“既非神仙下凡，那不如與為娘說說吧。”武則天耷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問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