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李月辰和烏洛蘭定下了未來新式娛樂場所的服務模式架構,資金只要說一句話就能直接到位,剩下的李月辰就不必親力親為了。
吃過午飯之后,烏洛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關于歌舞技能的訓練,還請殿下能借用教坊司的優憐來…”
“好,太常音聲人也借你!”李月辰點頭答應下來。
太常音聲人,可以理解為這個時代的國家級歌手,專門為皇帝唱歌的,同時也是很多宮廷樂師的音樂老師。
這邊的事情確定之后,李月辰讓她剩下的跟大嫂裴清婉那邊對接,缺錢拿錢,缺地買地。
至于說未來的場地建造,讓她過段時間去工程院跟那邊對接一下,可以造個三層樓出來。
青樓所在之地距離皇宮已經很遠了,就算起個三層樓也不必擔心有人能借此窺探到皇宮,所以沒問題。
順帶著讓她最好在旁邊多買一塊地,將來可以順便建造一個洗浴中心。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親自把關了,相信以烏洛蘭的能力是可以處理好的。
午飯之后,李月辰便起身出發了,今天還打算去軍營里面看看呢。
將烏洛蘭留下跟大嫂裴清婉商定后續事宜,自己乘坐馬車出發,先打算去一趟集仙殿,然后讓馬車繞到玄武門去,再去軍營里面。
來到皇宮門口,李月辰從馬車上跳下,進入了皇宮之中。
扭頭看了看圖書館門口人來人往的人群,她微微笑了笑,但沒有過去,自顧自的往后宮走去。
如今圖書館的人越來越多,每天都有很多男男女女過來看書學習,其中不乏有念經五六歲的小孩子。
這些孩子之中或許就隱藏著未來的棟梁之才,只可惜現在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等待。
皇宮里面有些負責傳話的太監偶爾會騎著自行車竄過,讓李月辰看著都感覺有趣。
這東西如今仍然沒有普及,因為全部都是人工制作,成本實在太高,故此外界也就只有一些紈绔子弟能買來玩玩。
不過皇宮里面因為占地面積太大,所以讓一些太監騎著傳話倒是能夠讓速度快上不少。
實際上現在軸承里的珠子已經是用機器制作了,雖然仍然需要人工參與,但速度已經比手工快了很多倍。
去年工程院已經在嘗試將鏈條也使用機器來制作的實驗了,目前已經取得了一定進展。
只要鏈條和齒輪也能夠通過機器制作,那成本無疑會大大降低,到時候自行車在東都逐漸普及應該不成問題。
太平公主出現在前朝其實很少見,一路上見到的宮女太監紛紛行禮,看著她走進了后宮。
來到了集仙殿,李約車都不需要通報,直接進入了殿內。
殿內,武則天正在跟上官婉兒面對面下棋,而皇帝的新寵物張昌宗正在吹著一支洞簫奏樂。
音樂節奏比較舒緩輕柔,而且洞簫的聲音又比較空靈,恍忽之中似乎有種進入山林之中的感覺。
看到李月辰進來,張昌宗馬上停下了吹奏,起身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說實話,他對公主的情緒比較復雜。
就是因為公主,讓他跟兄弟反目。但同樣的,也是因為公主,他才有機會進入宮廷之中。
雖然說外人都以為他是伺候皇帝的,但實際上他并不用跟皇帝做什么,只要偶爾過來給她演奏一些音樂就好。
干著普通樂師的工作,卻享受著男寵的待遇,比之前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過總體而言,他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生活的。
李月辰擺擺手,說了聲免禮,隨后對武則天行禮:“孩兒給阿娘請安。”
“嗯。”
武則天也沒什么表情,當著外人的面,她不會跟女兒表現的很親近。
目前宮里的情況,在張昌宗這個外人看來,母女之間多少是有點冷澹,但也說不上反目。
只能說感情還在那里擺著,但多少都有點看彼此不順眼,有點類似鬧小矛盾的意思。
畢竟現在皇帝和兒子之間才是真正的有矛盾,至于女兒,最多就是互相耍個小脾氣而已。
打過招呼之后,集仙殿內就這么沉默下來。
武則天和上官婉兒繼續下棋,李月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讓張昌宗感覺有點難受,現在這種情況,這簫是繼續吹還是不吹?
若是平常人家中,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恐怕早就受不了起身宣布離開了,但這可是皇宮,豈能說走就走?
張昌宗感覺渾身難受,本身天氣就熱,在這種氣氛下,就好像渾身都有數不清的螞蟻在爬一樣,渾身發癢。
好在這種沉默并沒有維持太久,大約一刻鐘之后,一盤棋終于是下完了。
武則天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聽到命令的張昌宗松了口氣,連忙起身行禮告退,出去的速度比平時要快上不少,生怕皇帝又有事情叫他一樣。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上官婉兒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后背都濕透了…”
李月辰直接盤腿坐了下來:“正常人對這種氛圍肯定都感覺難受的,能堅持這么久已經不錯了。”
“只是可惜殿下原地站了如此之久。”
“這才多久…”
武則天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辰兒今日不是要去軍營嗎?進宮可有事?”
“去軍營之前也不妨礙我來看看阿娘嘛!”李月辰起身來到她背后,輕輕給她揉捏著肩膀。
對于李月辰這奉承的功夫,武則天基本上已經免疫了,不過倒是沒有拒絕女兒的按摩,微微閉著眼睛享受起來。
按摩了一會兒之后,李月辰才輕聲開口道:“說起來,孩兒打算開一家青樓…”
此話一出,武則天勐地扭回頭,一雙平日里透露著凌厲感的威嚴目光也變得極為疑惑:“青樓?”
也就是這么多年這個女兒做出來太多匪夷所思之物,才讓她有這般反應。
要是放在十年前,李月辰提出要開青樓,估計直接一巴掌就抽上去了。
上官婉兒也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實在搞不明白堂堂一國公主去開青樓做什么。
雖然知道老媽不可能抽自己,不過李月辰還是忍不住后退了兩步,訕訕道:“阿娘莫要激動,先聽孩兒解釋…”
“好!那你便說說,緣由為何。”武則天點點頭,打算聽聽她的解釋。
這么多年來李月辰的成就已經到了即使說出這種話也值得讓她好好聽聽其中理由的地步了。
“孩兒此舉乃是想讓朝廷出面,將這些特殊行業全部監管起來…”
李月辰大概解釋了一下原因所在,尤其是在這個動輒賣兒賣女的年代,有太多姑娘因為各種原因被送進了風塵之中。
說起來都是自愿的,但實際上,這些都是所謂的“被自愿”。
尤其是這種行業的背后,往往都有專門做這種買賣的組織,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來維系利益。
比如說,蠱惑一些家庭將女兒賣掉,然后轉手高價賣出之類的…
朝廷監管的好處就在于,能夠最大程度的避免這種“被自愿”的情況發生,同時又能給身陷風塵之人提供一些最基本的保障。
至少不用擔心風塵之中干了一輩子最后卻要為了給自己贖身而失去辛苦攢下的積蓄,也不必擔心被一些惡心的客人毆打之后還得不到應有的賠償和照顧。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可以不再作為財產,而是作為一個人,懷著希望去過好自己的人生,不必擔心將來有了孩子仍然是賤籍,至少能讓生活有個奔頭。
聽完了她的解釋,武則天端著茶杯,沉默了幾秒,隨后問道:“辰兒是打算廢除賤籍?”
李月辰沒有否認,微微點頭:“嗯,但目前一步到位肯定不可能,但可以從這里開始,逐漸改變。”
一下子突然做出重大改革,一個弄不好就會動搖國本,這種方法,卻能在潛移默化之間逐漸改變。
規模雖然不大,但背后站著的是太平公主,目前實際意義上這個國家的皇帝,所以也不必擔心會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搞事情。
所以只要慢慢發展下去,新的秩序終有一天會徹底蠶食掉舊時代,開啟新的紀元。
對此,武則天一時之間沒有回話。
女兒以前就說過,她的目的,是徹底改變國家的形態結構,皇室之下無貴族,這可謂是皇權最理想的狀態。
所謂貴族,不過就是皇室手中力量不夠掌控全國而妥協之下的產物,而當皇室的力量能夠超過…不,不用超過,哪怕是能夠跟所有貴族加起來都五五開的時候,貴族就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了。
尤其是在李月辰接連發明了飛艇,手雷以及火炮這類恐怖的武器之后,這種現象已經開始逐漸凸顯出來了。
未來的戰爭中,比拼的不再是人數和著甲率,而是裝備,訓練,后勤,紀律以及組織動員能力。
在以前,重甲騎兵能夠對戰場形成有效的統治力,但在未來,重甲武士在火藥面前眾生平等。
再加上如今的將士皆來源于民間,上升體系明確,再加上科舉制度的出現,貴族的落敗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但想要做到這一點,前提是皇帝必須站在平民那一邊。
也就是說,皇帝將不再是統治者,而是平民的領導者。
所以李月辰提出了廢除賤籍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就從這里開始!
武則天端著茶杯,一邊喝茶一邊聽完了女兒的計劃。
輕輕抿了一口手中溫熱的茶水,她輕聲問道:“辰兒你可知,如此一來,皇權受到的限制會更大?”
“自然,但這是不可避免的。”李月辰回答道,“如今這宮中的織布機阿娘都見過,這就是進步的階梯。隨著日后更多的機器出現,類似火炮這樣的武器一日便可生產幾十門,到時,如果皇權不被限制,后果就是被徹底推翻!”
話說到這里,武則天又忍不住沉默下來。
宮里的織布機她親眼見過,那是女兒早年間發明的,效率當真是恐怖無比,一臺機器一天就能織布十丈。
可以說,這種機器一旦進入民間,紡織品價格會瞬間暴跌幾倍甚至十幾倍。
之所以沒有這么干,是因為李月辰害怕會擾亂市場經濟,導致全國大亂,所以限制了宮內的織布機數量。
如今的太平布莊也控制著販賣的數量,在這個絹帛能直接當錢用的年代,生怕引發通貨膨脹的問題。
武則天微微嘆了口氣:“也罷,既然辰兒如此說,為娘信你,那便按照你所說去做吧。”
“嗯,阿娘能理解就好!”李月辰點頭笑了起來。
能說通老媽就好,至于說后續問題,相信她看到成果就會明白,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
李月辰沒有在集仙殿待太久,將事情匯報完之后就走玄武門出了宮,直奔軍營而去。
馬車順著筆直的水泥路一路穩穩當當的前行,來到軍營門口,在拒馬前緩緩停下。
李月辰打開車門下來,站崗的哨兵馬上抬手敬禮:“見過殿下!”
“嗯,許久未見,倒是黑了不少。”李月辰笑呵呵的與哨兵打了個招呼。
隨后進入了軍營大門,緩緩向里面走去。
一陣微風吹過,行道樹上掛著的木牌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月辰抬起頭,一邊走一邊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看了看那些木牌上的名字,依然潔凈如新,說明至少他們沒有在打掃方面偷懶。
夏日的陽光穿過行道樹,在筆直的水泥路上找出了黑白相間的光影,一身大紅色的李月辰行走在這般景色之中,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畫面之中最顯眼的存在。
以至于還未走到頭,一幫提前發現了她的軍官們便已經在道路盡頭處排好隊等待了。
曾經千牛衛剛剛改革之時,他們都是公主手下的新兵。
多年過去,其中不少人都已經提拔成為了軍官,但當看到殿下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仍然忍不住會想起當年作為新兵的那段日子。
他們這些人都已經成長了許多,然而他們效忠的那位正在緩緩走來的殿下,感覺上卻未改變多少,只是比起當初的少女外表,變得更加成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