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音響起,青島軍區第一場內部足球賽也正式開始。
這種哨子自然也是李月辰讓工程院制作的,其結構簡單,且聲音高亢嘹亮,比這個時代的哨子要強出不少。
這個時代的哨子大多都是用樹皮之類的玩意兒制作的,屬于一次性用品,而且聲音不算太大。
這種簡易哨子就算在未來的農村也有很多人會做,平時孩子們會將其含在嘴里,有的甚至能吹出音樂。
比賽一開始,在場的不少觀眾便紛紛歡呼起來。
李月辰和一眾高級軍官則是坐在中間的看臺上,這里擺放著一排椅子,能夠一眼看到球場全貌,屬于視野絕佳的位置。
小冬在一邊泡好了茶,輕輕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嗯,如今這球場看起來倒是有些規模了…”
靠在椅背上的李月辰低聲的喃喃自語著,很明顯是對這個場地感到非常滿意。
目前這個球場不算大,周圍的觀眾看臺僅僅只有三層而已,但李月辰想的是將來可以考慮在東都或者長安建一個大一點的球場,別的不說,至少觀眾看臺能容納七八層的。
那種級別的球場,足夠在長安或者東都這樣的大城市舉辦高級足球比賽了。
到時候也可以讓老媽和哥哥姐姐們都來看比賽,比起宮中那沒多少觀眾的馬球,還是與民同樂的足球更有意思嘛。
一開始身邊的軍官們還比較冷靜,不過隨著左邊門將失手,被對方一腳遠射攻入球門的時候,他們也開始忍不住跟著歡呼起來。
李月辰扭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不必如此激動,今日要踢一整天,留些精力看看午后的比賽吧。”
“是,屬下知錯!實在…”
“哎,何錯之有?本宮是說擔心你們喉嚨喊啞,自己若是不介意便隨意。”李月辰擺了擺手,隨后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看到公主都如此淡定,一旁的軍官們都多少安靜了一些。
實際上李月辰也算是個足球迷,之所以不會那么激動是因為他們踢的實在太爛了。
軍隊畢竟是軍隊,平日里踢球只是作為一種娛樂活動,所以在基本功方面自然比不上每天都訓練的球員。
停球停到五六米之外都是日常操作,傳球沒有判斷好方向一個不小心傳給對手也時有發生,甚至還有帶球跑動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將球帶出界外的…
但不管怎么說,現在才剛剛起步,能踢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這些人雖然技術不怎么樣,但平時受到李月辰的影響,各種花活兒一點都不少,什么倒勾,頭球,甚至還有馬賽回旋等等…只不過玩花活兒的時候時常翻車就是了。
上午踢了三場比賽,但觀眾的熱情仍然還未消退,不過李月辰還是下令休息一個時辰,讓所有人回去吃飯。
吃過飯之后休息了一會兒,再次來到球場,開始下午的比賽。
只不過下午的比賽比較麻煩一點,因為午后的太陽比較刺眼,相對來說會比上午的比賽要更難一些。
但沒辦法,這就是簡易球場,沒有雨棚,也無法為觀眾席阻擋陽光,所有人只能在抬手在眉毛上打嗝涼棚來看了。
在沒有空調的年代,以后還是要將球賽放在春秋季節比較好,夏天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中暑的幾率太大了。
第一場比賽才剛剛開始,李月辰無意間一撇,就看到論欽陵已經起身往外走去。
“真是可惜,本宮還以為他對這個挺有興趣呢。”李月辰微微搖頭。
坐在不遠處的王孝杰回答道:“殿下誤會了,他的確對此有興趣,只不過年紀大了,在這里坐一整天不舒服,每天午后都要去后山走走。”
李月辰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人年紀大了確實如此。
如今的論欽陵頭發已經白了不少,或許是因為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整個人也胖了些,比起以前,看起來倒是富態了不少。
這些年下來,基本上已經徹底適應了內地的生活,原本臉上的兩坨高原紅也已經消失不見,讓人不得不感嘆人類的適應能力。
論欽陵走出球場,背著手一路散步來到了后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人年紀大了,中午若是不睡上一覺,總會感覺精神有些萎靡。
這足球看著確實有意思,其中不乏有排兵布陣之道的應用,有些時候真的很好奇,這位太平公主的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竟然會有如此之多的新奇主意。
當然單單有主意是沒用的,還要有能將其化為現實的能力。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在想,這位公主若是生在吐蕃,恐怕地盤能比現在擴大數倍不止。
他一邊打著哈欠散步,一邊經過一個個冬季冬季過后都沒有完全消散的枯葉堆。
這些去年秋季的枯黃落葉還沒有完全腐爛,毫無規律的堆放在后山路邊,作為路標,指引著途徑此處的行人。
現在已經是三月,后山的樹林里已經開始出現了零碎的綠色,那是過完冬的樹木開始重新煥發生機的證明,再過兩月,這些看似稀松的嫩芽就會變成形狀各異的樹葉,將這樹林再次變得郁郁蔥蔥。
“咔嚓”一聲,突然聽到背后有枯枝被踩斷的聲音的響起,論欽陵回頭一看,看到一個身穿迷彩的少年正在走來。
這少年也是軍校的學生,名叫周炳武,之前倒是見過幾次。
如今的軍校有不同系別,論欽陵負責教的是排兵布陣,就是兵法。
而周炳武學的是特種作戰,將來畢業之后要進入特種偵查部隊,所以兩人見面的次數很少。
看到他,論欽陵有些詫異:“你不去看球,來此處作甚?”
周炳武來到他面前不遠處停下,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變得扭曲起來,咬牙切齒道:“噶爾·欽陵,你殺我阿爺,辱我阿娘,今日這筆賬該跟伱清算了!”
聽到這句話,論欽陵微微一愣,隨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臉疑惑道:“你是…”
然而周炳武并不想等他將話說完,抬手在后腰一抽,一把刃口閃著寒光的斧頭已經握在手中,下一刻,已經大步向他沖了過來。
看到他手持斧頭沖過來,論欽陵已經想起了這少年的身份。
不過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他可不想死在這里,面對少年砍過來的斧頭,馬上側身躲避,隨后探出雙手去抓對方的手腕。
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好歹也打了半輩子仗,論欽陵手上的功夫也著實不弱。
周炳武仍然還在軍校之中就讀,但畢竟實戰經驗不足,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年級的論欽陵仍然有反抗之力,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住了手腕。
隨后論欽陵一抓一帶,將周炳武拉扯的腳下踉蹌的同時,雙手一擰,使他手指用不上力,手中的斧頭直接脫手飛了出去。
下了對方的兵器,論欽陵微微松了口氣,只要沒武器,徒手對徒手,壓力自然能小很多。
然而下一刻,周炳武卻直接用自己的肩膀向他肋下撞了過來。
雖然剛剛被拉扯的重心不穩,腳下踉蹌,但也趁機借著身體向前傾倒的力量,將自己的肩膀懟在了論欽陵肋下。
“嗯…”
肋骨被撞的論欽陵一口氣沒上來,只感覺肋下如同針刺一般的疼痛,動作也變了形,下意識的松開了周炳武的手腕。
他雙手一松,周炳武自然是察覺到了,快速的收回右手,調整了一下身體重心,再次撲了過來。
原本剛剛兩人都拉開了將近一米的距離,這下又緊緊貼在一起,周炳武猛地抬起左腿,膝蓋直奔命根撞了過來。
論欽陵暗叫一聲不好,這地方要是被撞一下當場就要疼死,顧不得肋下疼痛,連忙雙手下壓去抵擋撞過來的膝蓋。
然而剛剛擋下來,卻感覺這膝蓋上力道極小,甚至只要用一根手指也能擋得住。
不好,是虛招!上當了!
這個時候論欽陵才反應過來,猛地一仰頭,正好看到周炳武一拳直奔自己太陽穴。
但也就是這么一個仰頭,讓周炳武偏離了目標,這一拳沒有打在太陽穴上,而是打在了臉頰側面。
“嘭”的一聲悶響,被打中咬肌的論欽陵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甚至瞳孔都有輕微的放大跡象。
被打中的這一刻,他似乎聽到了自己腦袋里有液體晃動的聲音,腦袋也瞬間懵了一下。
但周炳武卻沒有給他緩過來的機會,抓著他的肩膀猛地一拉,將他甩了半圈,然后雙手在背后卡主他胳膊,兩人的雙臂便卡在了一起,隨后抬腳蹬在他膝蓋后面。
原本就腦袋發懵的論欽陵被這么一蹬,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周炳武右手抓住他的頭發猛的往后一拉,論欽陵頭皮吃痛,原本發懵的神智又清醒過來,但已經被拉著頭發抬起了腦袋。
“阿姊!”周炳武大叫一聲。
“嘩啦——”
兩人前面不遠處的枯葉堆突然炸開,漫天飛舞的枯枝爛葉之中,一個人影赫然出現。
這人身上穿著用黃,綠,黑等各種顏色的布條編織而成的吉利服,身形勻稱,但動作敏捷,出來的一瞬間已經直奔兩人過來。
論欽陵睜開眼睛往下看去,馬上就認出了,這是周炳武的姐姐,周彩玉,同樣也是軍校的學生。
周彩玉快速向兩人奔跑過來,一個魚躍前滾翻,就地一滾的同時已經撿起了方才被甩飛的斧頭,隨后接著這股翻滾之后的沖力再度提速向兩人跑了過來。
雙方原本距離也沒多遠,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近在咫尺,論欽陵甚至都已經看清了對面這少女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手中將斧頭反握,刃口朝外,甚至能看到有些刺眼的寒光。
此事的論欽陵被抓著頭發,腦袋低不下去,看到沖過來的周彩玉,下意識的出聲:“等等…”
兩人根本沒有聽他說話的想法,少女的身影掠過兩人的同時,手中的斧頭也準確無誤的劃開了論欽陵的脖子。
“噗呲”一聲,冒著熱氣的血液在心臟這個高壓泵的作用下,直接從被劃開的喉嚨里噴涌而出,落在了將近一丈開外。
當少女停下身形,這才發現,她身上沒有沾染到一絲血跡。
周炳武這時也松開了他的頭發,同時抬腿一腳蹬在他后背,將他的身體踢了出去。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論欽陵被這一腳踢的身體前傾,一下子趴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瞪大眼睛,費力的抬手捂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用手來止住仍然不斷往外噴涌的鮮血。
但無論如何都是徒勞,他的身體越來越無力,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看著逐漸失去生機的論欽陵,姐弟倆都面無表情,就站在原地看著,直到他的身體徹底不再動彈。
深呼吸一口氣之后,周炳武扭過頭,從姐姐手中拿過斧頭:“阿姊還是先回去,此事由我一人…”
“你當其他人都癡傻不成?”周彩玉反問一句,“此時我二人已經犯了軍法,你還要再加一條欺瞞之罪?”
“可…”周炳武還想說什么。
“好了,一開始說好的,此事我二人共同承擔!去報告吧。”周彩玉打斷了弟弟的異想天開。
周炳武看了看姐姐堅定的表情,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球場上,激烈的比賽還在進行之中,然而歡呼聲卻低了不少,很多人的嗓子都已經啞了,不敢繼續喊了。
但從手上的動作還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心情依然激動,不斷的揮舞著手臂。
李月辰端著茶杯,翹著二郎腿,很舒服的靠著椅背觀看比賽。
這時耿云強從后面走過來,李月辰回頭看了一眼,思考著要不要給他賞賜點藥材什么的,上個廁所這么久,肯定是哪里出了點問題。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呢,耿云強先靠了過來,低聲說道:“殿下,方才收到消息,論欽陵死了。”
“嗯?”
李月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不可思議的扭回頭:“何人死了?”
“論欽陵。”耿云強點頭回答,確認了他的答案,“此事,多少有些復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