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政安的效率很高,沒幾天的時間,已經完成了要求選拔,將一批人送了過來。
當然這其中或許還有硬化路面的功勞在內,因為現在從青島去往青州都鋪上了水泥路,在四輪馬車的加持下,速度能提升不少。
畢竟從運力上來說,四輪馬車是可以完爆兩輪的。
與此同時,飛艇又去了一趟東都,將之前參加戰爭而受傷的士兵帶了過來。
這些士兵傷的不算重,但已經不適應這種高強度訓練,所以原本是轉到了后勤那邊去的,但現在要培養能夠出海的人,最好還是有職業軍人來做指揮官比較好。
軍校里面騰出了一件教室,專門培養這些到時候要負責出海的人。
作息時間和軍隊一模一樣,只是每天的體能訓練沒有那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海上的技能訓練,將他們培養成專業的水手。
與此同時還要接受大量的文化課知識,學習分辨天氣,各種魚類,然后包裹海圖,經緯度等等。
李月辰已經讓工程院那邊去制作六分儀了,這玩意兒比較簡單,不用她時刻在旁邊盯著,只要做出來之后拿給她看看就好。
另外還讓他們去制作一個能夠在船上使用的指南針,考慮到船上終究不如大地穩定,所以這指南針可以做成陀螺儀結構的。
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已經能夠制作出陀螺儀,對重力的把控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幾天李月辰基本上都在另外一邊呆著,跟其他工匠們討論著銀版攝影的問題。
“殿下之意,是要將銅板上包一層銀?”其中一名工匠問道。
李月辰點點頭:“沒錯,就如同你等制作銅鏡那般,要將這鍍銀的銅板打磨到光可鑒人,毛發胡須都清晰可見的地步。”
實際上這個年代的銅鏡不是電視劇里面那種泛黃又看不清人的。
銅鏡的清晰度其實比起未來的鏡子真不差到哪里去,只是本身成本高昂,制作也非常復雜,所以沒辦法普及到民間去。
制作方法也簡單,就是不斷的打磨,磨到極為清晰的地步。
而李月辰要讓他們做的就是這一點,要將鍍銀的銅板打磨到那個地步,才能有制作照片的基礎。
至于其他的,無論是碘,鹽水,或者是水銀…這個年代都能搞得到,所以現在前置條件是完全足夠的。
其中一名院士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這銀打磨起來難度較高,說不定會…”
“那就多試幾次,銀比銅要軟些,想必打磨起來應該比較省力吧?”李月辰回答道,“失敗也無所謂,總之先多嘗試幾次。”
“是!”院士們點頭答應下來。
實際上,這個年代,銀可能比金子還要更貴一點,因為銀在這個國家更少見,這也是為什么李月辰要求倭國多上貢銀礦石的原因之一。
告訴他們嘗試打磨之后,又讓其他的木匠和玻璃匠著手開始制作其他東西,比如說暗盒,鏡頭以及酒精燈和拍攝暗箱等等。
照相機本體其實不大,但其中有很多精細的設計,對這個年代的工匠來說,還是很有挑戰性的。
所謂的挑戰性并非來自于技術方面,而是不同行業之間的合作。
單論技術,這些能工巧匠都能做出巧奪天空的產品,但不同行業之間的碰撞,也是從到了李月辰手下才剛剛開始的。
雖然彼此都有交流的欲望,但碰上一些需要改動或者其中一方退一步的方面,仍然免不了要爭吵一番。
其實爭吵還算是好的,吵著吵著動起手來也不是不可能。
但因為這些人下手都有輕重,而且并不會因此結仇,所以李月辰就沒有管過,有些時候,男人之間的友誼確實是有可能通過拳頭打出來的。
這一點男女之間就有很大的不同,李月辰清楚的記得,曾經大學社團里的一個學姐,跟她的一個同系的同學就很不對付,互相之間從不說話。
當時她就有些好奇的問學姐,跟那位同學是不是有什么矛盾,然后才知道原來兩人是小學同學,當年打過一次架,之后的十幾年里就彼此之間一句話都不說了。
這讓李月辰感到有些驚訝,因為男孩子之間打架,經常是打完之后五分鐘就和好了,很少見到這種因為打了一架就徹底斷交的。
總而言之,工匠們之間動架,李月辰是從來不管的,只是告訴他們,打架可以,但是不能把人打殘打死就夠了。
說實話,這年代想要讓法律足夠完善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有尚武之風,并非壞事。
還是那句話,實際上漢人也算是戰斗民族,民風同樣彪悍,就算是東都長安這類一線城市,因為“你瞅啥”打起來的例子也是屢見不鮮。
李月辰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民風雖然彪悍,但同樣熱情好客,也樂于助人,這樣的社會環境,至少目前她還不想去改變。
青島這邊各種工作火熱進行的同時,東都倒是跟之前沒什么兩樣。
朝廷里面有內閣在,武則天這個皇帝不用每天都泡在繁忙的政務之中,只要看看工作報告就足夠了。
剩下的時間,基本上就是早上起來鍛煉身體,吃過早飯之后讀讀書,練練字,拿起報紙看看娛樂版塊的八卦新聞以及新人投稿的詩歌或者小說之類的。
隨著報紙發展的越來越好,各種記者們的無孔不入之下,各種新聞層出不窮。
什么老張頭晚上進了劉寡婦的家,什么某才子在青樓賦詩一首,與花魁共度春宵等等…
比起這些,還有很多人不斷的往報社投稿,投自己的詩詞或者小說。
以前民間的文人想要出名,第一是投行卷,就是給各個權貴大官家中投自己的詩詞文章,或者就在青樓或者城外花園聚會的時候寫詩之類的。
比如每年三月三,寒食節的時候就會有不同的男男女女相約去城外玩,這種時候,很多文人就會坐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寫詩,不一會兒就能吸引一群人過來觀看。
其實這里面多少也有點李月辰的鍋。
眾所周知,因為她的原因,導致現在長安東都這邊的女子上街都摘掉了帷幔。
看起來似乎僅僅是漏了個臉而已,好像跟以前沒什么不同,但實際上,摘下的不僅僅是頭上的帷幔,還有心理的。
如今的大街上,很多女子結伴而行,看到長得好看的帥哥,主動開口調戲兩句的情況也多了不少。
與此同時,女子走在街上,被搭訕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人與人之間交流逐漸頻繁的趨勢之下,自由戀愛的風氣似乎也在逐漸出現。
朝廷對這一點自然是知道的,但…到了這種地步,也沒辦法去管了。
前些年皇帝叫貴族子女進宮去玩,也等于是開啟了自由戀愛的先河,現在的皇帝雖然沒有再舉辦過類似的活動,但每年出去玩的季節,不少貴族子女還是會相約著一起出去玩。
比如一家子里,兄弟去約男的,姐妹去約女的,出去玩的時候照樣可以聚集起一大波人。
所以這幾年里,世家或者貴族家庭里,除了嫡出的長子長女有些還在聯姻之外,大多數孩子都已經開始了自由戀愛。
幾乎每次一同出去玩,都能促成好幾對,然后自然有更多的年輕人愿意加入進來。
甚至如今有不少家世不太好的,都開始送禮物攀關系了,就希望他們出去玩的時候能帶上自己一起,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另一半。
老牌貴族對這種情況也都是放任自流的狀態,不管怎么說,孩子們愿意自己找另一半,也算是省了他們當家長的一些精力。
反正除了嫡出的長子長女之外,其他的就任由他們隨意吧。
甚至有些家庭,長子長女也是同樣放任自流的態度,畢竟圈子是死的,只要孩子不是找了一個家世差太多的,那只要孩子自己喜歡,當家長的也就順其自然了。
所以如今的長安和東都,年輕的小情侶并排逛街都已經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而結了婚的年輕夫妻,一般都是手牽著手的。
安居樂業的環境中,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開心和幸福之中,但,世間之事不可能完全相同,總有人正處在不開心的情緒中,比如,裴懷義。
這段時間裴懷義幾乎每天都窩在白馬寺里,每天什么都不干,吃飽喝足之后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發酒瘋,然后睡覺,第二天起來繼續。
頹廢了一段時間下來,如今的裴懷義整整胖了兩圈,曾經的八塊腹肌也濃縮成了一大塊,肚子看著比李顯還大。
臉上也突出了兩塊肥肉,整顆腦袋看起來就像一顆圓球。
身上的袈裟也是松松垮垮的,好像隨時會從肩膀上滑下來一樣。
自從皇帝有了有了張昌宗以后,幾乎隔三差五就叫他進宮,反而是自己好像被遺忘了一樣,愛答不理的。
就算去宮中求見,皇帝也表示沒時間,讓他會白馬寺等著,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月。
裴懷義抱著個酒壇子躺在床上,臉頰通紅,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心中想著怎么就會突然變成這樣了?
現在曾經那些巴結自己的都好久不來了送禮物了,皇帝也沒有任何賞賜,眼看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本身他花錢就一向大手大腳的,從沒有攢錢的習慣,以前皇帝隔三差五就給各種賞賜,再加上許多人巴結,從來沒有為錢發過愁。
但如今皇帝不搭理,也沒有人巴結,再加上這白馬寺也從來沒有香客…這些現實的問題終究是站在了眼前。
突然有敲門聲響起,裴懷義沒有答應,但門已經打開,曾經總是跟在身邊的忠實小弟走了進來。
“主持,今日又跑了兩人…如今寺中能賣的基本都賣了,這…”小弟表情糾結,似乎在組織語言,想要將事情平穩的說出來。
聽著小弟的匯報,裴懷義咬了咬牙,突然勐地坐起來:“打水洗漱,今日我要進宮!”
集仙殿內,睡了一個午覺的武則天精神頭不錯,在殿內喝著茶跟上官婉兒下棋。
兩人來來回回下了幾十手,縱橫交錯的棋盤有近一半都被黑白棋子鋪滿,彼此糾纏但又不相容,如同兩支正在交戰的部隊。
普通人看不出門道,但若是懂圍棋的人在旁邊看,便能發現,還是上官婉兒使用的白子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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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聊天,氣氛極為輕松愉快。
上官婉兒作為心腹,在她面前,武則天也沒有與平時一樣的滿臉冷漠面無表情,而是一臉輕松,甚至帶著些許微笑。
“你說,辰兒發明那電報機,若是鋪滿全國,是否能徹底消除世家影響?”武則天隨意的問道。
“回圣人,奴婢認為,此為順帶。此物若當真布滿全國,消息快速傳達,無論是報紙還是軍國大事,都能快速到達,以便于快速做出反應…有益之處,數不勝數。”
武則天微微點頭:“只不過,從宣城給出的奏疏來看,此物成本當真是高昂,就算如今財政充裕,也未必做得成啊。”
說這句話的同時,語氣之中滿是遺憾。
上官婉兒回答道:“說起財政,殿下曾說,如今國內錢帛同行,有些地方更是以物易物,不利于貨幣通行…”
錢帛同行,大唐建國時期就定下的政策,因為銅不夠多,沒辦法鑄造那么多錢幣,所以在國家政策上,允許將絲綢之類的名貴布料當做貨幣使用。
但隨著國家的發展,以后肯定是不能這樣的,別的不說,如今宮里就有珍妮機和織布機,甚至還有縫紉機,這么多年來李月辰沒有讓其流落到民間去,也是在保護現有的經濟體系。
否則到時候各種絹帛都變得不值錢了,銅錢的實際價值一旦超過其本身該有的價值,就會造成錢太過值錢的現象,從而導致市面上流通的貨幣數量更少。
“鑄幣同樣也需要大量的銅,電報機也要銅…”武則天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如今朕倒是想要看看,將來這丫頭要如何解決。”
上官婉兒也笑了起來:“殿下定然有辦法!”
正聊著,殿外突然傳來了張成鑫的匯報:“圣人,裴懷義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