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空中的黑影
東都，集仙殿內。
武則天坐在搖椅上，看著窗外映照出來的火燒云，一時之間忍不住有些感慨。
這透明的琉璃窗當真是個好玩意兒，若是在以前，宮殿內白天想要保持亮度，就必須將窗戶全部打開才行。
但是夏天還好，冬天就感覺冷的受不了，所以就只能點蠟燭了。
現在就不同了，透明的琉璃窗，哪怕是冬天，屋子里一樣明亮，哪怕現在已經是黃昏，但屋內仍然還能讀書寫字。
上官婉兒跪坐在桌前，非常優雅的泡著茶水，等晾的差不多了，才會恭敬的放在武則天旁邊。
隨后恭敬的說道：“陛下，時辰差不多了，是否要用晚膳？”
“嗯，此時還不覺饑餓，略微等上片刻吧。”武則天一邊欣賞天邊的夕陽一邊說道。
“喏！”上官婉兒答應一聲，便馬上下去吩咐。
如今的上官婉兒，幾乎已經成為了武則天的生活秘書，不但要幫忙批閱奏折，很多繁雜瑣事甚至都要她來做。
甚至就連大內總管張成鑫，見了她也要尊稱一聲“上官尚儀”。
雖然說從級別上來說，肯定是大內總管要更大一些，但他可不敢在這位暗衛指揮使面前擺譜。
現在的上官婉兒，在宮里宮外都是不少人巴結的對象。
在宮外，無論是朝廷命官還是裴懷義之類的皇帝寵臣，都要跟她打好關系。
或許在外人看來，作為男寵的裴懷義肯定跟皇帝關系更近，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比起上官婉兒，自己簡直屁都不是。
而在宮里，數不清的太監宮女都想著怎么在上官婉兒面前留個好印象，甚至不少太監和宮女都說過想要認她當義母。
這種事兒其實在宮里挺常見的，但仍然讓只有二十多歲的上官婉兒感到一陣不適應。
三四十歲的太監宮女過來恭敬的說要認她當媽，這畫面想想都感覺不舒服。
今日的工作都已經結束，于是上官婉兒便跪坐在桌前，一邊注意著武則天旁邊的茶杯，一邊跟她一起欣賞著即將落下的太陽。
即將落山的陽光已經不再刺眼了，似乎籠罩了一層迷霧一般，肆意揮灑著橘紅色的光芒，撫慰著看到這景色的所有人勞累了一整天的內心。
東都城內的暮鼓聲已經響起，無論因為何事而忙碌的人群都在匆匆的回家，因為暮鼓聲結束之后，街道將會被封閉，坊門也會同時關閉。
唯一熱鬧的，恐怕也就只有煙花柳巷之地了，青樓之中各種歌舞之聲伴隨著樂器的演奏傳出，吸引著，撫慰著一個個或許勞累，或許孤獨的靈魂。
時代再怎么改變，有些事物，卻是從一開始就定好的，千年光陰之中，從未改變。
天空還未暗下來，此刻不少生活條件極好之人也在愜意的看著日落。
一抹巨大但卻很暗淡的虛影突然從地面上略過，讓不少人都好奇的抬頭往天空中看去，想要看看剛剛是什么閃爍了一下。
然而這么抬頭一看，卻讓他們紛紛睜大了眼睛，就連嘴巴也跟著大大的張開，完全愣在了原地。
并且這種現象顯然還在快速傳播，越來越多的人抬頭看向天空，然后便再也挪不開視線。
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甚至是在城墻以及望樓上擂鼓的士兵，都漸漸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一刻，全城之中有很多人都吃驚的抬頭望著天空，看著那劃過長空的幾十個細小但明顯的影子。
這些黑影雖然距離地面仍然很遠，但很顯然并不是活物，更像是風箏。
但又跟真正的風箏有著些許不同之處，能看得出這絕對是人造產物，但卻比風箏不知靈活了多少。
在東都城的上空，幾十個黑影來回不停的盤旋著，圍繞著城池進行著大范圍的移動。
這倒不是李月辰再搞什么花哨的表演，而是玄武門就那么大，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降落的。
所以必須要互相分開，按照次序緩慢降落才行，所以后面降落的就必須先在城市上空盤旋幾圈才行。
只有所有人都定點降落在玄武門外，才能讓老媽明白這東西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于是她在空中打著手勢，讓他們按照一開始定好的計劃，準備開始降落。
趁著現在太陽還沒徹底落下去，可視條件還算不錯，盡快全部降落。
不然在這個沒有點燈的時代，太陽一旦落下去了，在晚間降落的話，危險程度會直線上升。
雖然有做過這方面的訓練，但能不在夜間降落最好還是不要。
因為這次飛行也算是一次考核，所以李月辰會在最后降落，一開始就先在天空讓他們開始。
集仙殿內，武則天打算和上官婉兒說有點餓了，可以叫御廚開始做菜的 時候，卻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響起。
隨后張成鑫就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圣人，天上突然出現了好多…好多…”
武則天皺起了眉頭：“何物？”
“曾經殿下所做之物，能飛上天的那物件！”張成鑫解釋道。
聽到這句話，武則天微微一愣：“難道是辰兒回來了？”
這句話才剛說出口，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上官婉兒已經招呼都不打的跑出殿外了。
其速度之快，一點都不像是每天待在深宮里的女人。
實際上，真要論運動能力，上官婉兒不差的，每天早起練瑜伽是必修課程，這么多年下來，身體素質比起普通的莊稼漢也不差的。
瑜伽里也有很多鍛煉力量的動作的，現在的上官婉兒單手倒立沒有任何壓力。
再加上吃得好，營養也跟得上，無論是身體柔韌度還是爆發力，都比普通人要強得多。
看到她一不發的沖出去，武則天也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是笑了笑，打算起身也跟出去看看。
張成鑫健壯連忙上前兩步將自己胳膊遞過去，扶著她起來。
實際上別看武則天現在年紀大了，但可能是基因不錯，年近七旬了仍然不脫發，不掉牙，而且還有大魚大肉的胃口，同樣能跑能跳的。
讓他扶這么一下，純粹就是身為皇帝該擺的譜而已。
來到了殿外，就看到上官婉兒正抬頭愣愣的看著天空。
她的微微張開的嘴唇似乎有些顫抖，抬頭看著天空的眼睛里面隱約能看到一絲水花在閃爍。
看到武則天出來，才連忙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并未溢出的眼淚，連忙行禮：“婉兒一時急切，率先出來，陛下恕罪！”
“無礙！”
武則天擺擺手，抬頭往天空中看去，只見幾十架滑翔翼已經到了距離地面不到一千米的距離上，差不多已經展現除了全貌。
皇宮的地面上也偶爾能看到被拉長的影子時不時的閃爍一下，對應著在頭頂劃過的身影。
“呵！看來這丫頭外出這幾年倒是真沒閑著。”武則天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之中透露著一絲期待與懷念。
這一刻，身上帝王的威嚴好似不見了一般。
不如說，這一刻她也沒有將自己當成皇帝，而是當成了一個母親。
這時，一名小太監來到了集仙殿的內院，恭敬行禮道：“陛下，兩位殿下求見！”
“叫他們進來吧！”武則天點點頭，“另外，其他人不得靠近！”
“喏！”
武則天身邊的宮女和太監，都是被嚴格篩查過背景的，可以確定跟外面的人沒有什么關系。
同時這幫人的待遇也比普通的宮女太監要高出一大截，屬于可以信任的。
不一會兒，李顯和李旦兩人就跑進來了。
李顯比較胖，跑進來之后氣喘吁吁的彎腰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阿娘，可是月辰回來了？”
“搞出如此大的陣仗，若是她本人不在，說不過去吧？”武則天開著玩笑，反問了一句。
“那是自然！”李旦非常贊同的點點頭，“阿娘，可知月辰會降落在何處？”
武則天輕輕一擺手：“走吧，到玄武門城墻上等著就好！”
張成鑫答應一聲：“老奴先去準備！”
無論如何，現在皇帝和幾位皇子實際上很和睦的事情還是不能讓其他人發現，看到在一起無所謂，但旁邊絕對不能有能聽到對話的人！
至于說看到雙方臉上笑的開心？那能說明什么問題？當年太宗皇帝還跟兩位兄弟笑呵呵的呢！
武則天帶著上官婉兒還有兩個孩子登上了玄武門的城墻，這里的其他人已經被清空，距離最近的內衛都聽不到他們的說話。
這么安排是武則天故意的，她根本不擔心女兒會突然挾持自己爭奪皇位，不如說，她要真這么干了反而正好。
當信任到了這種地步的時候，周圍沒有人保護反而安全了。
剛剛登上城墻，就看到一匹高頭大馬已經狂奔到了玄武門下，來者何人，不用猜都知道。
李賢翻身下馬，抬頭對著城墻行禮：“阿娘！”
“快上來吧！將那塊地方讓開！”武則天笑著擺了擺手。
隨后李賢答應一聲，下面的內衛打開了城門，讓他進去，從旁邊的樓梯上了城墻。
李顯和李旦跟二哥打了個招呼，這時，兩位公主也已經到了城門下，武則天揮手讓他們上來。
上官婉兒則是跟張成鑫叮囑道：“張公公，今夜可能要開家宴了，叫御廚房加些菜吧。”
“尚儀放心，咱明白！”張成鑫笑瞇瞇的答應一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