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強也聽說過,這位殿下好像是名將劉仁軌的弟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來找他一個監門衛做陪練,但是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也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況且,自從跟公主掰過手腕之后,耿云強覺得,這位公主也沒那么容易受傷。
能擁有這么大的力氣,身體的防御力自然也不用多說,說不定自己還得注意點別被這位殿下給傷著。
于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末將定然遵命!”
李月辰招招手,接過福來遞過的槍棒,拿在手里轉了個圈:“那便趕緊來試試吧。”
看到李月辰熟練的動作,耿云強便對她此時的水平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了。
心說不愧是劉仁軌教出來的徒弟,基本功是相當的扎實。
隨后也差人去拿了一根訓練用的槍棒過來:“此處并沒有適合殿下身材的藤甲,不如…”
“無礙,今日先試試,下回再說。”李月辰擺擺手,拿著槍棒擺開了架勢。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李月辰一臉滿足的走出了訓練場。
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嘎巴嘎巴”的響聲,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回宮。
訓練場內,耿云強雙手撐著膝蓋,平復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汗水順著鼻尖低落在地面上,直到現在,他的內心驚訝。
實在想不到,這位殿下不僅僅是天生神力,居然耐力都如此強悍。
居然幾乎不停歇的做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實戰訓練…假以時日,這位公主恐怕真能擔當的起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
而李月辰也感覺,這種實戰訓練跟平時練功完全不一樣,體力消耗的很快,才半個時辰,自己也感覺到一股乏累感。
回到安福殿之后,李月辰直接躺在了墊子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說實話,這還是她自開始練武到現在,第一次有體力耗盡的感覺。
上官婉兒跪坐在她身旁提醒道:“殿下,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還是不要躺在地上為好。”
“嗯,知道了。”李月辰答應一聲,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
剛剛到九月,天氣已經明顯開始轉涼,雖然中午的太陽還是火辣辣的,但早晚已經有了涼風。
最近這段時間,李月辰幾乎每隔一天就會去監門衛的訓練場去跟耿云強做實戰對抗訓練。
如今不管是槍棒還是雙錘,李月辰感覺正用的越來越順手。
唯一有些尷尬的就是,每隔幾天去師父劉仁軌家中的時候,總感覺他在躲避著什么。
李月辰也不想點破,只是照例演練套路讓他點評,隨后師徒倆會拿出沙盤做一些兵法推演什么的。
至于實戰對抗訓練的事情,最近劉仁軌好像完全忘了一樣,提都沒提。
九月初九,在這個時代,重陽節的叫法才剛剛興起,民間更多的稱其為登高節。
主要是這一天一般都有登高的習慣,想來應該是起源于某種山岳崇拜。
家庭條件但凡不算太差的百姓,這一天都會跑到邙山去轉一圈。
不過官員們是別想了,今天同樣也是祭祀的節日。
皇帝仍然要帶領著百官祭天祭祖,感念豐收,緬懷先人之類的。
李治在這一天仍然登上了祭臺,思念母親長孫皇后。
同時又在陶光園內宴請百官,賜下了菊花酒和重陽糕。
這玩意兒有點像發糕,只不過是一層一層摞起來的,味道嘛…只能說還行。
今天的宴會跟平時區別不大,不過有一點就是這種宴會一般都比較嚴肅,皇帝也不會帶著群臣蹦迪。
李月辰一邊優雅的消滅著面前的食物,一邊心中想著,古代的祭祀活動是真的很多,也很麻煩。
中午吃過飯之后,朝廷也放假了。
然而匠作監那邊卻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這段時間有不少工匠都幫忙跟著干活,活字的制作快了很多,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一千多個字了。
如果按照這個進度下去的話,應該可以在年前將需要的活字全部制作出來。
李月辰告訴他們不要盲目求快,但要盡量做到每個字的質量都達標才行。
不然到時候報紙開始發行了,印刷卻出問題,那可就麻煩了。
得到工匠們肯定好好做的保證之后,李月辰才點點頭表示放心。
想著時間差不多了,對于記者的培訓也該開始了,第二天下午,李月辰就跑到了集賢坊。
已經提前收到了通知的來操帶著兒子在門口等待迎接,看到李月辰跳下馬車,馬上壓著兒子的腦袋一起躬身行禮:“見過殿下,這便是犬子。”
李月辰扭頭看了看他身邊那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青年。
長得還算過得去,不過因為還沒開始留胡子,看著倒是挺有朝氣的。
“可有姓名?”
“回殿下,下官…”
話還沒說完,就被來操一巴掌拍在腦袋上:“你是官嗎就下官?下哪門子的官?”
被打了一巴掌之后,來俊臣這才想到不對勁,連忙改口:“草民來俊臣,見過殿下。”
“免禮吧。”李月辰抬抬手,帶著兩人進入了來操的辦公室內。
坐下之后,抬頭看了看:“叫你過來做何事,你阿爺已經告訴你了吧?”
“是!”來俊臣點點頭,“打聽消息而已,這事兒我熟!”
一邊說著,還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恭恭敬敬的雙手遞過來。
看到李月辰點頭,福來上前接過,遞給李月辰。
打開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如同狗刨一般的字跡,讓李月辰這看慣了漂亮書法的人感覺非常不適應。
不過好在字雖然不怎么樣,但還是能認得出來的,于是耐著性子往下看。
越看越感覺不太對勁兒,大概五分鐘之后,李月辰皺著眉頭抬起頭。
“這就是你收集而來的消息?”
“回殿下,正是!”來俊臣恭敬的回答。
“這些消息都屬實?”
“都乃草民親眼所見!”
李月辰點點頭,有些不太確定的看著手里的紙條問道:“你家對面賣胡餅的老孫頭意圖謀反?東都已爆發了天花?與洛水連通的水井都已被下毒?”
聽到李月辰連續不停的問話,旁邊的福來都忍不住扭過頭了,好奇那紙上到底都寫了一些什么玩意兒。
“是!”來俊臣面色如常的回答。
“唉…”李月辰嘆了口氣,說實話,這等才華來當什么記者啊?去寫寫小說不好嗎?
于是忍不住扭過頭對來操一臉同情的搖了搖頭:“養這么個智障想必生活非常不容易吧?”
來操連忙行禮:“殿下恕罪,這逆子平日里就愛夸大其詞…”
“夸大其詞?”
李月辰反問一句,“如果本宮沒記錯,你家對面那老孫頭好像是個瞎子吧?還有這天花,當今的天皇與天后都不知情,你居然知道了?這到底是夸大其詞還是無中生有?”
聽到她的反問,來俊臣突然低下頭不說話了。
“殿下恕罪,我一定好好教訓這逆子…”
“不必了。”李月辰擺了擺手,“讓他回去吧,這活兒不適合他。”
同時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這純粹就是個智障,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現在的。
也就是遇上她了,可以不當回事。
如果是其他公主,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編瞎話,當場砍了你都無所謂。
來操連忙點點頭,然后連巴掌帶腳踹的將來俊臣趕了出去,回來之后還連連道歉:“殿下放心,其他人保證都很可靠,沒有這些毛病。”
李月辰擺了擺手:“這事兒若是再辦不好,你就滾蛋吧。”
“是!”
來操連忙行禮答應一聲,隨后連忙將外面候著的其他記者叫了進來。
總共有十一個人,經過來操的介紹,這些人都屬于識字的地痞流氓之類,不事生產,基本家里都有些小生意。
李月辰抬頭看了看這些雖然在她面前拘謹乖巧,但任然一身流里流氣的小混混,無奈的嘆了口氣。
說真的,如果有的選,他是真的不愿意用這些人。
但是沒辦法,這年頭,但凡有點文化的,基本腦子里想的都是靠科舉,不可能干這種工作。
而那些老實的,大多數都不識字,這玩意兒教學起來又太過費力,所以只能暫時先用這些混混了。
“好吧,爾等聽著!”李月辰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記錄的消息必須是真實發生的,不能無中生有,更不能隨意更改夸大…”
聽到公主一臉威嚴的跟他們訓話,這幫混混們一個個都非常乖巧的站在原地聽著。表情極為認真。
李月辰說完之后,對他們擺了擺手:“若有疑問,現在便提出來,別日后給本宮捅婁子…”
對方全部都表示聽的非常清楚了,沒有任何問題。
李月辰點點頭,又交代了幾句之后,讓他們先去收集最近的消息,然后交給福來。
離開了集賢坊之后,回宮的路上,李月辰計算著第一份報紙應該采用什么樣的方式來投放?
是大張旗鼓還是悄悄的來?
雖然說就結果而言沒什么區別…但李月辰很清楚,這玩意兒的出現對于世家的社會影響力會造成不小的打擊。
或許一開始還不是太過明顯,畢竟這年頭,識字的人就那么多,對于大多數百姓而言,報紙和告示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但不同之處至于,報紙的傳播效果比告示要好上太多了,尤其茶樓酒肆這類地方,若是有一張報紙,互相之間討論起來,那傳播速度可是相當恐怖的。
當人們的識字率越來越高,報紙的銷量自然也會越來越高。
到時候,對那些世家大族的社會影響力,絕對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不過很可惜啊,皇帝這一招玩的是陽謀,他們就算明明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宮中之后,李月辰跟義陽公主和上官婉兒計算了一下,第一期的報紙完全可以在十月十五發行。
到時候還需要讓驛站那邊的驛兵配合,每個人帶上一些報紙去其他州縣販賣。
同時那邊有什么事情,大概調查一下再回來做個匯總,一來一回之間,全國各地的新聞便都可以通過大唐日報來發行了。
到時候,身處南方的人能知道北方發生的事情,北方人也能知道南方發生的事情。
信息一旦開始交流起來,也能提升百姓作為大唐子民的自豪感。
三人一邊商量著,一邊確定下來首期大唐日報應該刊登一些什么內容。
最近朝堂上沒什么值得關注的大新聞,那就還是以李月辰研究糧食產量作為頭版頭條。
李謹行大破新羅與靺鞨的圍攻也可以宣傳一下,他老婆被封燕國夫人這件事情也可以寫一寫。
至于其他版塊,李月辰將挑選好的一些市井八卦刊登了上去,另外還有一些隱晦的產品宣傳,也算是給自己打了一波廣告。
同時也沒忘了將盧照鄰再拿出來營銷一下,向大眾澄清他已經將妻子接過來了,不是負心漢了。
上官婉兒突然問道:“殿下,那若是將來有人寫詩,可以在大唐日報上發表嗎?”
“當然!”李月辰點點頭,“你是編輯,你自己看著辦就行。如果你認為寫的好,自然可以發表。”
“那…婉兒的詩,也可以嗎?”她似乎有些期待的問道。
李月辰鼓勵的點點頭:“你若自認為寫的不錯,自然同樣也可以。”
聊了一會兒之后,為了提升銷量,李月辰決定在報紙上連載長篇小說三國演義。
“這幾日我會將第一篇的稿子拿過來,但是要千萬加上一句‘本故事非正史,為虛構改編話本’,千萬不要忘了。”
上官婉兒似乎能理解她的意思,認真的點了點頭:“殿下放心,我記得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天,李月辰上完課之后,并沒有照例離開,而是拍了拍手,讓學生們都圍了過來。
“馬上就是十月了。半月之后,有一任務交給你們。”李月辰道,“大唐即將發行報紙,到時候,你們的任務,就是拿著報紙在街上叫賣…”
這幫學生因為一直跟李月辰學習,耳濡目染的影響之下,并沒有瞧不起商人的心思,反而一個個開始認真的提問自己應該怎么做,以及怎么才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