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李月辰來到了食堂,姜政安行禮之后坐下來,看著換了風格的李月辰仔細觀察了一下。
基本上看到這副打扮已經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了,無非就是想要秘密進入青州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做點什么。
但問題是…
看著她一臉復雜的表情,李月辰一邊叫炊事班的人上菜一邊問道:“怎么?有話直說就好。”
姜政安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李月辰和王無瓊,阻止了一下語言才說道:“這王小娘子,與殿下并不相像,就算殿下要找替身,也該找相近些的…”
王無瓊身高勉強能到一米七,比李月辰足足矮了半個頭,確實不容易混淆。
女人的個頭,一米七五是個分水嶺,真的會造成很大的差別。尤其是這幾年或許李月辰又高了一些,個頭已經來到了一米七七到七八,在人群里面屬于鶴立雞群的那種。
“你說的這些,本宮又何嘗不知?”李月辰笑的有些無奈,“但與我身長相近的女子,又豈是容易找來的?”
都說山東女孩兒身材高挑個子高,但那也是一千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這個時代,能吃飽就不錯了,上哪里去找那么高的大個子姑娘?
不說李月辰,實際上就王無瓊這個身高,在這個時代依舊屬于鶴立雞群的存在了,只不過每天跟在她身邊不怎么明顯罷了。
“這…倒也是…”姜政安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畢竟她這個身高,甚至都已經超過了不少尋常男子,這年頭,也就只有貴族和商人出身的男子能比她更高一些。
“所以本宮裝扮成男人嘛!”
李月辰抓起一個軟乎乎的大白饅頭啃了一口,一邊就著著一邊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看著桌子上的紅燒肉,姜政安撇了撇嘴,還是率先夾起旁邊的熗白菜吃了一口。
他年紀已經不小了,剛起床實在吃不慣著油膩的東西。
但這里是軍隊,只是晚上吃的清淡,可早上和中午這兩頓都是兩肉兩素,四菜一湯。
今天早上的湯是豆腐腦,姜政安沒有吃饅頭,只是就著白菜喝著豆腐腦。
豆腐腦其實在漢朝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并不稀奇,但這鹵汁和韭菜花可是李月辰做的,直接將其口味拉高了好幾個維度。
品嘗一口過后,姜政安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嘆,公主這軍隊當真是奢華無比。
不但有統一的制服和住所,伙食標準還高到離譜,練個兵而已,至于做到這么夸張嗎?
吃過飯之后,眾人離開營區,準備出發。
來到營區大門口,姜政安突然愣住:“殿下,還是有些不合適。此刻殿下無論如何看,都不像下人啊…”
“是嗎?”李月辰扭過頭。
旁邊的王無瓊和小荷也連連點頭:“的確不像呢,殿下太過白凈了。”
此時的李月辰本就因為身高問題太過吸引注意力,再加上白白凈凈的一張臉,縱然說本身就長得英氣,也不難看得出是女扮男裝的。
“放心,早有準備!”李月辰笑了笑,對旁邊招了招手。
一旁的士兵連忙跑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遞了過來。
李月辰將其打開,里面是早已準備好的假胡子:“將此物貼在臉上,便不容易暴露了吧?”
這假胡子做的很濃密,貼在臉上幾乎能遮住下半張臉,就跟口罩似的,應該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小荷面色有點尷尬:“奴婢是說,殿下長得太白凈了,不像個下人…”
“這樣嗎?”李月辰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白凈的臉,想了想之后,又對旁邊的士兵招了招手:“去拿些燒過的碳灰來!”
士兵答應一聲,馬上跑進了營區。
“殿下不可!”
姜政安連忙出聲阻止,他已經知道公主想要干嘛了:“那等污穢之物,如何能往臉上涂抹?”
李月辰撇了撇嘴,想要告訴他木炭灰實際上比大多數東西都要干凈,但想要解釋起來太麻煩了,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擺了擺手,讓他別多管。
不一會兒,士兵帶來了一盆燒過的木炭灰,李月辰拿起來就往自己臉上涂,一邊涂一邊讓小荷端著一個小銅鏡觀察著。
她也不是想要將自己的臉完全涂黑,實際上,只要能涂的有點顏色,看起來滄桑一些就行了。
涂完之后,又讓小荷幫忙,將做好的假胡須貼在臉上,將下半張臉完全遮住。
因為這呼吸很濃密,正好能遮住脖子,減少被認出來的風險。
畢竟女人的喉結是橫著長的,外表上看不出來,只有上手摸才能感覺到。但男人的喉結是豎著長的,明顯到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李月辰一邊往臉上貼著胡子,一邊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經用繃帶纏的很緊的胸口,心中吐槽裝個男人也真夠累的。
姜政安在旁邊看著公主抓著木炭灰毫不猶豫就往臉上涂,忍不住心中佩服,公主果然是能屈能伸。
當胡子都貼完之后,李月辰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家仆的模樣。
除了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實在有點不符合下人的氣質之外,只要不開口說話,幾乎是不可能認得出來了。
既然萬事俱備,李月辰也不耽擱了,直接擺擺手宣布上車。
這次跟著隨行的士兵并不多,只有二十來個,平常李月辰的保鏢團隊差不多就是這個數量。
總共八兩馬車,緩緩出發駛向青州。
從這里去青州,差不多要三百多里地,而硬化路面才修了不到四十里,少說也要花個七八天的時間才能過去。
所以上車之后李月辰并沒有跟姜政安坐同一輛馬車,而是跟裝扮成自己的王無瓊一起,躺在車廂里面打盹。
一旁的小荷忍不住開口道:“殿下,還有幾天才能過去,不如先洗臉…”
“不及,正好試試這能在臉上停留多久。”李月辰雙手枕在腦后,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
而另外一邊的姜政安則是想著,公主到底打算采用什么辦法來搞定這件事情?而自己又能在其中出什么力?幫什么忙?
現在好不容易被公主打上了“自己人”的標簽,若是能趁著這個機會再公主面前多表現一二,那再好不過了。
更別說公主如此厲害,自己長子倒是跟她年紀相仿,若是…
剛剛想到這里,姜政安猛地抬手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隨后才松了口氣。
以太平公主的重要程度,皇帝是不可能允許她嫁人的!誰敢娶誰就死!
與其想著尚公主,還不如琢磨一下怎么把兒子送給公主當面首還靠譜一點。
一轉眼過去了七天時間,姜政安和公主終于風塵仆仆的趕到了青州。
快進城的時候,李月辰已經又將臉和手背涂了木炭灰,戴上了假胡子。
進入青州來到刺史府門口,便率先下車,彎腰伺候著裝扮成公主的王無瓊下車,跟小荷一起跟著她進去。
說實話,李月辰的演技還是可以的,基本上將一個下人該有的動作都演出來了。
反而是裝扮成公主的王無瓊忍不住有些瑟瑟發抖,從馬車下來的時候甚至一個不穩,差點把腳給崴了。
雖然當初說好了,但這畢竟是要在外人面前裝成公主的模樣啊,這百分之百是僭越了啊!
這要是將來被人當成把柄傳出去,自己死了不要緊,弄不好全家都要遭殃!
看著她有些緊張,旁邊的李月辰低聲說道:“淡定,此乃本宮命令,你怕什么?”
“是…殿下放心。”
王無瓊低聲答應一句,連忙深呼吸一口氣,挺胸抬頭的在姜政安恭敬的邀請之中進入了刺史府。
身后的小荷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心中暗自搖頭。
在她看來,王無瓊跟公主的氣質差的太遠了,根本演不出公主身上那股英氣和靈動。
不過好在青州這地方真正見過公主本人的并不是很多,想來應該是能夠蒙混過去的。
但在見過公主的人看來,這破綻實在太大了,兩人本身長得就不像,而且她還沒有公主那么白。
最關鍵的是,就算她現在昂首挺胸的,胸前這高度比起公主還是差了一個維度!
王無瓊并不知道自己的身材被小荷給吐槽了,扮演著公主一路進入正堂。
進入正堂看到沒有其他人了,馬上松了口氣,扭過頭道:“殿下…”
“現在你才是殿下!”李月辰出聲提醒道,“坐下,莫要露出破綻,若是不出意外,不到半個時辰,就該有客人上門了!”
姜政安問道:“殿下,一會兒賤內過來見禮…”
“先不要暴露,事后,本宮會親自向你夫人解釋!”李月辰笑道。
“豈敢豈敢…殿下放心,絕不會暴露!”姜政安嚇得連忙保證。
又商量了幾句之后,姜政安才回過神,對王無瓊道:“殿…殿下請坐,賤內馬上就來!”
知道真相的他,對著不是公主的人稱“殿下”,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嗯,我一會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月辰輕輕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讓她忍不住一個機靈。
李月辰笑道:“即刻起,你要自稱‘本宮’,雖然我平日也用的少,但你畢竟是假的,多說幾句可以增加一些代入感!”
“本…本…”王無瓊結結巴巴的嘗試了幾次,才顫顫巍巍的點點頭:“本宮!我記住了!”
“很好!”李月辰點點頭,“不錯!可以的!”
王無瓊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自己代入到公主的身份里面。
不一會兒,姜政安的老婆過來了,對著王無瓊恭敬的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嗯,免…免禮!”王無瓊點點頭,“本宮早聽說姜刺史家有賢妻,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反響…”
“謝殿下夸獎,實在當不得…”
互相客套了幾句之后,王無瓊按照計劃對李月辰擺了擺手:“好了,本宮與姜刺史又要事相商,你等先退下。對了,順便去買些…老規矩!”
“喏!”李月辰行禮答應一聲,跟小荷一起恭敬的退出了正堂。
“好了,小荷你在此處待著,我出去一趟。”李月辰擺擺手,一邊說一邊抬腿往外走。
小荷有點擔心:“按照殿下所言,不多時定然有不少人上門求見公主,無瓊她應付不來的!”
“她應付不來,不是還有你嘛?”李月辰笑了笑,“再說了,那可是公主,就散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問題,誰又敢提出質疑?”
就算有人發現了一些問題,難不成還敢當場起身大吼一聲:“何方妖孽?膽敢冒充公主!”然后拔刀就砍?
不說這種事兒不可能發生了,就算真的發生了,王無瓊她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能給公主當貼身保鏢,那身手能差的了?
所以這邊的事情李月辰絲毫不擔心,跟小荷交代兩句之后,便來到了前院,對一名隨行的士兵招了招手。
這些士兵當然都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李月辰,這名士兵馬上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走了過來,跟在她身邊。
兩人穿過前院的池塘,從橋上走到大門口,正準備出去,卻見刺史府的管家笑呵呵的迎了上來,行禮道:“不知兩位這是要去何處啊?可有在下能幫得上忙的?”
這管家也知道這兩人是公主的隨行人員,也想著過來攀個矯情。
不過李月辰卻無奈的嘆了口氣,今天要委屈這管家了,時候跟姜政安說一聲,給點賞錢吧。
她沒有回答,只是扭過頭,對旁邊的士兵瞇了一下眼睛。
士兵愣了一下,隨后便猛地一揮手,“啪”一聲,一巴掌抽在了那管家的臉上。
這突入起來的一幕讓附近的刺史府家丁都有些發愣,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動手了。
那士兵往前走了兩步,看著被抽了一巴掌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管家低喝道:“混賬!我等為公主殿下辦事,也是你能打聽的?若是活夠了就早些說,莫要連累了你家阿郎才是!”
說著,便扭過頭直接去開門。
周圍的其他家丁看到這一幕根本不敢攔著,都一個個如同雕塑一般愣在原地。
直到兩人離開之后,才有人敢過去將倒在地上的管家扶起來,一邊幫他拍身上的土一邊噓寒問暖著。